不可逆转 序-1

作者： 中药泡脚，收录日期：2006-04-02，873次阅读

序篇

“那边，不可以过去哦。”
深蓝水手服的小孩朝前方一指，挥挥手，转身跑开，流川下意识回头，只看见一堵砖墙。
他想这下头痛了，前方，不是校门吗。
“流川枫，干嘛挡在路中间不让人走？”樱木耷拉着空扁的书包准备进去，被流川一个冷眼横住。
“怎，怎么了？”樱木倒退一步，心想莫非昨天在狐狸的桌子上画乌龟被他发现了，又想不太可能，自己毁尸灭迹很彻底的。正想着，前面一片黑色牛群奔来，夹杂着浩浩荡荡雄伟的烟尘和巨响，冲出湘北校门后绝尘而去。流川等了等灰散后，径直走入校门，留下五座石雕人像。
“你有没有看见，大楠？”
“你也看见了吗，忠二郎？”
“刚才那是什么？……一群牛？！”

虚拟现实游戏研究员流川枫面临着就职以来最大的烦恼。这款建立在人脑神经虚拟程式“REAL”模板上的最新程序一直无法通过测试，每当运行到激活通关密钥“KEY”（在刚才的情况中，是深蓝水手服小孩）的时候，就会产生奇怪的BUG，而进入不了最终阶段。
“REAL”的基本原理，是通过与人脑频率相同的电磁波对脑神经的感官信号进行仿真虚拟，痛快点说就是让人产生幻觉。基于安全考虑，游戏在具体发售时是对使用对象做有严格限定的，而实例测试则不在此列，因为使用时间较短，可以通过特制的清洗程序将48小时内的输入内容洗去。所以等到流川一会通知专属的研究室执行清洗后，樱木他们马上会不记得早上在校门口看到牛的事。
上午的数学课，流川依旧在座位上吹着鼻水泡泡，实际上脑袋瓜正通过随身的通讯器和研究室联系。研究员们再三复查没有发现程序上的BUG，流川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本该出现的BWM越野车会变成了一群牛。剩下的可能就是附近正好存在干扰源，按理说机器本身具有排杂功能，遇到强干扰应该发出警报才对，但为了万无一失流川决定换个地方重新测试一次。
非常LUCKY的，下午湘北高中跟陵南高中有练习比赛（忘了说，流川从国中起就加入篮球队了）。他看了下地图，不错，这个距离完全可以排除干扰但又在研究室的接收半径内，于是便左半脑想篮球右半脑想程式的跟队上路了。

基本上，流川枫是个非常知轻重的人，虽然被陵南那个叫仙道的家伙弄的一肚子火气，比赛完后还是很认真的偷偷开启仪器进行实验。两队二三年纪的老队员还在门外寒暄，人数正好很完美。
“帅哥，要小心头顶哦。”这次的KEY是个穿大红迷你裙的惹火姐姐。唉，设计部那些人的品位，真不知说什么好。等等，头顶？
“赤木，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鱼住奇怪的往四周张望。
“好象是有什么……”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天，只见铺天盖地的橙黄色物体下雨般落下来，一群人七荤八素地被砸在地，举目望去，一地全是篮球。
流川站在屋檐下一拍脸，这回记忆清洗的工作量可大了。不是暴雨吗，为什么又成了篮球？
正郁闷后面一个拍肩，出现的是碍眼的刺猬头：“嗨，流川，刚才那个美女是来找你的？”
“切，不是。”都哪跟哪啊。流川心烦着，一时迟钝后，突然一个冷战想起哪里不对了。“等等！你说什么？”
“啊？刚才不是有个美女跟你说话吗，穿红裙子的。”仙道被惊到，想冰山人怎么突然有表情了。
“你看到了？”这是不可能的！游戏是根据玩家的脑电波进行同步调节，不可能被玩家以外的人看见KEY的！可这家伙居然看到了应该只有自己能看见的东西，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看到了。怎样？”这小子干嘛一惊一乍的。
流川枫原地石化中。

排除了其他所有可能后，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也就是真相。
“根据你说的进行检测后发现，你所指定的代号为A3XXXX-XXX的脑电波源其波频与你是完全相同的，这真是不可思议……喂？你在听吗，流川？”
“知道了。”流川垂头丧气地脱口而出。脑波同频千万分之一的巧合概率就这样被残酷的现实击破了。
“你跟谁说话啊。”旁边不知死活的人问道。
流川只管横他一个白眼。大白痴，都是你，这下叫我怎么办好。清除程序为了保护实验数据，特别设定成了保留流川脑电波频率的记忆内容，现在居然有一个频率跟他相同的人出现，等于不能执行清洗，更严重的是——
“仙道。你今天早上，有没有看到牛。”流川用疑问句式做肯定。
“牛？呃…早上在看国家地理杂志，介绍非洲野牛。”仙道挠挠头。“你怎么会知道。”
再一个白眼。不用说了，刚才的天降篮球也是这家伙的功劳。他与流川同处研究所雷达范围内，相同的脑电波被电脑接受，误解读成了流川的命令。
“你从今天起，住到我家去。”流川用毋庸质疑的语气陈述道。排除仙道的脑波干扰，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比如用地球同步卫星对自己进行精确定位。但这样一是成本太高，二来他也不愿意自己的行踪时刻为他人掌握。另一方面来说，虽然测试这个任务是要假手他人了，但他的脑波涉及了太多的秘密，有相同波频者的事总会有人知道。到时即使他这边不出问题，也难保这个叫仙道的家伙的安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家伙留在身边，天天监视。（其实还有一个方法是杀人灭口，从小是神童的流川枫竟没想到。）
“流，流川，你还好吧？”仙道惊得弹出三丈外。虽然被男生告白也不至于惊吓，但“住到我家去”是第一次见面的人该说的话么？
“过来。”流川无表情道。仙道战战兢兢移了两步，一想不对，自己比他高比他壮，难道怕他非礼不成，脸面上忙恢复正常。
“戴上，通讯器。”懒的多罗嗦，让助手跟他解释吧。流川的助理河村是他伯父的学生，属于可以信赖的人。
接下来轮到仙道石化了。

“流川你是SR公司的研究员？高中生？”站在海堤边四望无人后，仙道还有些怀疑地问。
“我国二拿的博士学位。”对象理所当然的说。仙道挫败了三秒钟，转念一想神童都是有自闭症的，难怪。这家伙肯定其他方面有欠缺。表情变得饶有兴致起来。
“白吃白住？”发问。
“做梦你。”流川没注意到自己是先无理要求的一方。
“你家有谁在？先声明我可是不会做饭不事劳作的。”盘算。
“我家自动化。”你不事劳作我早看出来了。
好奇心杀死人啊，仙道思虑再三，觉得也要得。“那我回家接下家属。”
流川怒。你家在东京这哪有什么家属？我当然调查过~
“未名是我养的猫。”仙道耸肩，看到流川眼里亮了一下，内心偷笑。
“那去吧。”作势要走状。
“等一下，流川。”远方的小店老板看见一朝天发路人甲潇洒的搭上身边路人乙的肩。“别的就算了，但这上学多出来的电车费都要由你报销。”
“你去死好了……”也还可以考虑。
“呵呵。”我倒要看看最后谁才是被吃定的人。“走吧。”

不可逆转·拉面任务

一

“紧急通告！紧急通告！研究部主系统遭遇不明入侵，所有内部数据均已锁死。收到通告者于日本标准时九点于所长办公室召开紧急会议，网络与会者务必使用加密线路。紧急通告……”
流川啪一声把PDA扔出房门外，被子一包。烦死了，大好的星期天难得可以睡到中午，又要莫名其妙被逮起来。网络安全又不是他的专长，叫技术部的专家去解决才对吧。但一想到安西部长圆圆的脸，不光跟球队教练长的像，姓氏也一样，只好中了邪般爬起来。
“你喝咖啡加不加糖的？”路过厨房里面传出人声。流川差点没开口问出“你是谁啊”，那人抢先指着自己说：“我是仙道。”哦，对了，仙道仙道，三天前从球场捡回来的人。怎么捡来的？算了先不去想…“加糖，但不要甜味。加奶，但不要奶味。碳烧味重的，但不要太苦。续煮的不要。”
一般人听到如上要求都会即刻黑线如雨，但此人仅答了声“哦”。被虐狂？流川满意地耷拉着拖鞋去刷牙了。

“主要被锁死的数据点我这里有一张表……”
技术专家花形的第一句话就成功的让流川进入了梦乡。河村使劲在背后用笔戳他也没有反应。
“我们的系统不是独立的吗，对方从哪里接入的。”大家对流川已习以为常。
“独立是相对的。”花形道。“我们所谓的不联网是不与万维网相连，但在REAL的虚拟空间上监视各种使用REAL内核的程序，对方可以通过某个软件客户端偷偷携带入黑客程式进入REAL，然后找到与我们监控后台的连接。”
“我还是不懂。对方已经破解防火墙了吗？”河村问。“但既然数据已经锁死，现在只要关闭与REAL的连接，把数据转移不就OK了吗。”
“你说的不错，所以，侵入者在走时留下了一个逻辑炸弹。当解锁者脑波不符时，会连锁爆炸，按照表上的路径炸光所有数据。”…………
“好吧好吧，你说了半个小时，我就听出一个结论。”开发主管三井打了个呵欠，这人说了这么多，90%是催眠剂。“我们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对吗？”
“是的。”
“很好，REAL现在的总容量大概多少？”
“公共空间约七十亿兆。”花形答。“不算特别夸张。最主要的是我们已经掌握了入侵者最初的切入点。”回身手指大屏幕，大量复杂的连接中显示出一个红点。“虚拟化后，在‘水世界’社区的一乐拉面店。”
“水世界？”N对眼睛望向了角落那个呆若木鸡的人。“流川，你做的东西，去解决一下。”
“…………”流川无语。你们这些人，说的好象自己就毫无干系一样…

水世界是SR公司比较早期的一个产品，算是流川的学生毕业作。支持在线人数上限为一万五千人，当前平均在线为2200人。一乐拉面店所在的中心区常驻量大约1500人。流川比较郁闷，心想上哪找，怎么找，如果自己是那个入侵者，恐怕早就注销了ID影子都不见了，就算那人还在，要排查的人数也太多了吧。本来不管也不会怎么样，这群家伙不看好自家后门又不是自己的责任，但要等花形他们拆除炸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目前研究部停滞的损失在以每分钟十万的单位计算，成卡车的钞票在他们喝咖啡开会的时间里大江东流不复回。
自己当初是怎么上了这艘贼船的呢，根本就不想思考这种烦人的问题只是单纯喜欢打篮球的自己是怎么变成这种身份的呢……流川这么一想又犯困了，不要想问题了，睡着就好了。
“刀子嘴豆腐心。小子，就知道你不会不管的。”三井最后丢下这么句话回去上班了。
我才不是心软，谁叫这里是那个人留下来的东西！流川恨得牙痒痒。

备用系统运行后心中不爽的回家，居然看见门口有某个大件物品做熟睡状堵在门口。气极过头，流川十分冷静的走出十步远，手伸向草地的自动撒水系统开关。
“哎哎。”手突然间从后面被按住。“真这么狠啊。”
是人吗？动作这么快。对明显刚从学校回来的仙道迷惑了一下，下一个瞬间流川开口道：“没空跟你开玩笑。”
“给你省无用功罢了。”昏黄中那人晃着看不清的脸说。流川突然就觉得周围安静，有点太安静了。
这家伙干嘛在门口？这个意识让流川回头看向门上的电子识别锁，没有亮。天是昏昏的暗，屋子是黑沉沉的一片。停电了？但是门锁的备用电源呢？一股寒气涌上身。
有人来过。
“别跟进来。”他说。
“不要先叫锁匠什么么？”
“停电的话，就这样。”流川不知从哪掏出一片普通的钥匙，仙道在心里FT了一下。
进门一伸手，接触式电灯开关没有反应。电力系统全部被切断了吧。流川冷笑了一下。
老师以前说，在自己的脑波控制领域里，控制者就像神一样，可以掌握一切；但最后，人也只是人。就像现在，兵逢险道，大不了就空手干一架。
“喂。”？！身后冷不丁一声流川惊得一弹。这混蛋，不是叫他不要跟来么。“有风哦，那边。”
仙道指向的方向美其名约是书房，其实堆砌的多数是CD和过期杂志。窗户的玻璃被很漂亮的切开一个大洞。这没什么好奇怪，切断电源后，入侵者自己也没有正常的方法出去。
流川就着月光伸脚踢开地上一堆旧书，直线翻向书架某个位置。
“不用报警？”仙道四处扫视，没发现什么意外的东西，这屋子原来就与猪窝相距不远。流川没理会，专注地用手机照明翻着什么。
水世界的原稿不见了。可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