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鸡不成蚀把米 1-12

作者： shakespeare，收录日期：2006-04-04，1149次阅读

（一）
一般的人，我是指除了我自己以外的那些只注意表面现象而不考虑问题实质的庸庸碌碌的人，可能都会认为我挺欣赏湘北的流川枫。或许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
毕竟，每一次见面我都会毫不吝惜的奉送上自己最温文儒雅的笑容，对于他提出的那些幼稚可笑的要求（就是没完没了的“一对一”）我从来不好意思拒绝，而且，在人前人后每一次提到这小子我也总是大加赞赏。所有所有这些，造成了一个假象——我十分欣赏流川枫。
“学长一定是把流川君作为自己最值得敬重的永世难忘的对手吧？”彦一憧憬地说。
“仙道你有时间和流川枫‘一对一’不如好好指导一下自己的队友！真是的——”越野忿忿地说。
“刺猬头你只知道和臭狐狸练球，是不是根本不敢和本天才比试呀？”樱木花道的嗓音足以和他惊人的体力相媲美。
“仙道你总和流川枫一起练球为什么就不能学习一下流川君那种刻苦认真的精神呢？——最近湘北有什么动态？”田岗教练倒是从不反对我和流川枫打交道。
多么可笑，“仙道彰欣赏流川枫”，会产生这个念头的人是多么可笑！
所有的老师同学们呀，你们怎么就不会好好想一想，我为什么要欣赏流川枫？我凭什么欣赏他？
因为他球打得好？开玩笑，要是这样那我国二那年就拜倒在那个北泽的篮球鞋下了！(是北泽吧？)
因为他长的漂亮?我又不是女生，更何况凭我高大威猛玉树临风没必要去夸奖别的男生的外表。
或者，因为流川的性格迷人？哈哈哈——任何一个会有这种想法的人一定是智力降到了和樱木花道同一水平。每次看完流川那张死人脸，我的饭量就会下1/3。
总而言之，我一点都不喜欢流川枫，半点都不喜欢他。我怎么会喜欢一个有事没事总缠着我练球练得筋疲力尽，既不幽默又没有礼貌动不动摆一张死人脸给人看的家伙？
我之所以对他甜甜蜜蜜地笑是因为从小到大习惯使然（这就是绅士教育的胜利之处）；不拒绝和他“一对一”是因为我自己有时也需要体味和高手过招的乐趣（要是牧绅一来找我我一样会从命）；要说到夸奖他，那纯粹是为了表现不嫉妒打败自己的对手的高风亮节（其实我心里还是很介意的，谁不渴望胜利呀？）——
实际上，这个别别扭扭不懂人情不讲礼貌的臭小孩，真是让我烦透了！我又不是上辈子欠他的，干嘛总是要陪着耐心陪着笑脸陪着体力陪他打篮球？！
——初秋的风还真有点凉。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钓竿。今天，今天我一定要和他把话说明白，我不是天生就该陪他打篮球的，忍耐再忍耐，实在是受够了！以后我决不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哄小孩的工作了！
（二）
来了来了，听这脚步声就知道是他来了，而且，恐怕是快要气爆了！冷静，仙道彰，你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好言好语和他说明白，毕竟人家是小学弟，一定不要说出你有多么讨厌他，千万不要伤害流川幼稚的小心灵。
我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冷静冷静冷静”。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停下了——
“仙道彰，你没来篮球场。”从声音里倒是听不出他有多么生气，一点也不象是空等了两个小时气得快抓狂的人。
“哦？是流川君呀?今天我有点不舒服，所以——”
“你应该告诉我一声！”
果然，果然还是生气了！就是嘛，小小年纪装什么酷，气就是气么。
“哎呀，我一时头痛，就忘记了——”
生气吧，流川，和我吵架吧，最好说出诸如“你这么不守信用，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这样的话。说吧，我等着，回答的话我都想好了：“既然是这样，那就只好算了呀。以后不能陪伴流川君，你自己要好好努力呀！”就这样，仙道彰的光辉形象得到了又一次的塑造。
不对呀，过了好长时间了，这小子怎么还没说话？气晕过去了？不能吧？我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这是什么表情？？！！
流川满面困扰的表情把我吓了一跳，象个打破了花瓶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孩子。这家伙，困扰？难道他在犹豫要不要揍我一顿？
“仙道，我，我陪你去医院吧？”
医院？我使劲眨眨眼睛已确定自己没有睡着，流川枫，这个又冷漠又自私又不懂礼貌的小子居然提出要陪我去医院？再说，任何一个有一点头脑的人都能看出我根本就身强体壮，他到底知不知道所谓的“不舒服”只是借口？
“仙道？你还好吧？”
听到他的这声问话，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张着嘴瞪着眼呆若木鸡傻了半天了，真是有损我一贯的完美形象。
“啊，不必去医院了，其实不要紧的——嗯，休息一下就好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接下来该上演什么样的剧本我是完全没有主意了——这个臭小孩，怎么还不走？难道在等我休息之后再去陪他打篮球？
我抬头看向流川枫，金色的夕阳在他白皙的脸上罩下了淡玫瑰色的光辉，在这一刻，我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女孩子不顾他恶劣的个性而喜欢上他，这一刻的流川枫，的确是美丽非凡的。
呸呸呸——我在说什么？真的是头壳坏掉了，居然会认为流川枫很漂亮？
“嗯，我说流川君，不急着回家么？”我的暗示够明显了吧？该走了吧你？
“爸妈去东京了——仙道，你钓上鱼了吧？”
“啊，有一条，刚刚钓上的——”这小孩，笨过头了吧？你爸妈去东京和我钓没钓上鱼有什么关系？
“我去你家，你做鱼给我吃。”
啊？？站着的流川枫在坐着的我看起来十分有压迫感，我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今天我已经惹得他十分生气了，再拒绝他搞不好会被暴打一顿，流川枫的拳头在神奈川也是鼎鼎大名的。
就这样，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向流川摊牌，就以我把这讨厌的小孩领回家做鱼给他吃而告终。
（三）
一向奉行君子远庖厨的我，望着活蹦乱跳在水桶里快乐地游泳的鱼，实在不知从何下手。正在我发呆的时候——
“还没好么？我饿了。”略带责怪的语气。
从流川枫嘴里说出来的哪怕是最荒谬的话也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这个臭小子，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凭什么我要做鱼给你吃？看我脾气好就欺负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我“噌”一下站了起来，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好吧，流川枫，本来我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大家好聚好散，都是你逼我的——估计我此时气急败坏的样子十分可怕吧？流川的脸上现出了担心的神情。哈哈，怕了吧？
“流川君，我——”
“对不起。”流川急忙打断了我的话。
对不起？我没听错吧？那个目下无尘的流川枫居然会道歉？这下子，我该怎么继续下去？
“仙道，我忘记你在生病了，对不起——你的脸很红，是不是在发烧？”
啊？这小子到底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生病了？天哪，我都气糊涂了。“流川，我——”
“你去休息吧，我来做鱼好了——”流川说着，伸手解下了我身上的围裙，把我推到了客厅里，“你坐一会吧，很快的——”
等我回过神来，流川枫已经身手麻利地在厨房里忙开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会相信流川枫，那个神奈川最酷最冷最骄傲的流川枫居然精通厨艺！就连他刮鱼鳞地表情都是那么清冽冷酷。真应该把这一刻用相机拍下来，然后高价卖给他的亲卫队，那我肯定要大发一笔了！
呸，胡思乱想什么？等等，流川枫在我家的厨房里做鱼给我吃，他会那么好心？该不会是想下毒毒死我吧？
“我说流川君——”我挂上自己最最温柔的笑容，如果他真的心怀不轨，我就一定要尽快打消他这个恐怖的念头，“真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呀？”
“嗯——”
嗯什么？这奇怪的小孩。“流川君，听你们学校的同学讲，你平时总是吃泡面的哟？”
“白痴——”
啊？这是什么意思？“嗯，流川君，我还是有点搞不清——你手艺这么好，为什么平时要吃那种垃圾食品呢？”
“我吃泡面并不是因为不会做饭只是懒得做现在做是因为你也要吃从小妈妈就训练我要自己动手照顾自己所以我手艺还不错这样讲你明白了吧白痴——”
哇，流川，那个流川枫居然会一口气讲这么多话？看来我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自己的魅力了，能让流川枫讲这么多话想来我也不是凡人。
嗯，其实，流川枫有时候也不是那么讨厌，比如他现在脸色微红气呼呼地切葱花的样子，还真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家伙。
想着想着，我不由得又笑了，用脚想也知道此时自己的嘴角一定勾出了最完美的弧度，因为流川在恶狠狠地瞪过我一眼之后，脸变得更红了。
(四)
真是难办呀！距离流川枫亲手为我做鱼汤一周之后，又到周末了，我到底要不要和他说明白再也不想陪他练球了呢？伤脑筋——
望着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越来越坐立不安。要是两个月以前就好了，我可以说要陪女朋友堂而皇之地拒绝和那臭小孩“一对一”，但现在——
整个神奈川只怕是都知道陵南的天才球员仙道彰因为没有获得全国大赛出线权而被女朋友弃之如弊履的事情了。和千寻分手我并不难过，但是，我，仙道彰，居然会被女生甩掉，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更加可气的是，根本对篮球一窍不通的千寻在分手时居然说：“彰君你如果平时能少嬉皮笑脸一点或许就可以象流川君一样厉害了！我还是比较喜欢胜利的男人。”
太丢脸了！虽说当初和千寻在一起，是因为她是陵南第一美女我是第一帅哥满足了彼此的虚荣心没有什么真正的感情，可是，不管怎样，我可是仙道彰呀！
越想越气，这又为我讨厌流川枫增加了一条理由。
决定了，我现在就去小球场，我要明明白白告诉那个讨人厌的小子，我以后再也不陪他玩了！
已经来了么？这家伙还真是勤奋呀。
阳光下的流川枫，整个人都带有一层淡淡的光辉，看着他打球，真是一种美的享受，甚至是他身上滴落的汗水，脚下飞扬的尘土，都有种执著的美丽在里面——
天哪，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能用这样美的句子来形容自己讨厌的人，或者我真是一个圣人也说不定。
“来了——”没有多余的话，流川直接把篮球抛给了我。
接球的一刹那，我居然有点眷恋，以后，再也不能和这样的对手一对一了呢。那么，就把今天当作最后一次吧，今天，我一定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让他永远也忘不了我这个对手——
太阳慢慢地把我们的影子由短变长——
平日里经常仅以一球小胜的我，今天始终保持领先三球的优势。流川枫有点急了，攻势越来越猛——终于，随着他的一个明显的撞人，我们一起倒在了地上。
“就到这里吧，我有点累了，流川君——”我尽量对他笑得温和，反正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尽可能留个好印象吧。
“那——下次一定赢你！”流川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对我伸出了手——
笨小孩！真是笨小孩！你就一点都看不出来我非常非常不喜欢你，非常非常不愿意和你打球？拉着他的手，我站了起来，莫名其妙地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情——
我知道流川枫不讨厌我，虽然他表面上对我冷冷淡淡的，话也不多，但我感觉得到他其实挺在乎我，或者，有点在乎我。相形之下，我这个人，笑得甜甜蜜蜜，心里却对他厌恶鄙薄。我，是不是心胸太狭窄了呢?
不不不，我决不能心软，我一定要说出心里话，就在今天！
“流川君，”我挂上了自己招牌的笑容，“回家么？”
“嗯。”
“不如我们一起吃晚饭吧？我请客。”
？疑惑的眼神。
“嗯，那个，上周多谢你亲手为我做鱼汤，要是你亲卫队的女孩子一定要幸福死了，我真的十分感动，不知怎么回报才好。难得今天有空不如就让我请你吃饭好了也算我答谢一下——而且，我有点话想对你说——”
快答应呀笨小孩，不要用那种疑惑的眼神看着我，这让我很有罪恶感你知不知道？不管心里怎么想，我尽量维持着温文尔雅的笑容，这臭小孩，还不说话，我的笑容都快僵掉了！
“我得和我妈说一声——”
闷了半天，就说出这样一句弱智似的话？我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了他，看着他用最简洁的话语向妈妈报告完此事。
（五）
“流川君你喜欢吃什么?不是学长说你，你平时可一定要注意营养呀，你的技术现在可以说是数一数二了但是体能方面还有很大的提高空间哟。你不是一直想到美国去么？到了那边你就会发现体能有多重要了——牛排好不好?”
可不是我有多关心流川枫所以带他来吃牛排，只是我实在无法继续对这个讨人厌的小孩滔滔不绝笑容可掬了。正好走到这家店门前，就在这儿吧。我知道这家店很贵，反正仅此一次，就让他宰我一把吧。
两个大男生坐在这种专为情侣设计的火车式座位里还真有点奇怪，幸好周围的人也看不到我们。以前我带着千寻来这里时多么风光，恨不得所有的人都看看我有一个漂亮的惊人的女朋友。现在，我只求不要有一个人注意到我们平平安安吃完这顿饭。
食物很快就上来了，流川吃东西的样子很象小猫，一小口一小口，斯文而又专著，速度却一点都不慢。看他吃东西，感觉食物似乎特别美味似的。
真伤脑筋，怎么开口呢？
难道我要说“流川君你其实不知道我一直不喜欢你根本不想和你一起打篮球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好不好？”不行不行，我就算不是好人也不是一个恶魔，这种伤害人的话我说不出来——伤脑筋呀。
“你怎么不吃？”又是那种单纯的充满疑惑的眼神，小猫在吃得不亦乐乎之中分神问了我一句。
“流川君，我——我想和你说一件事——”嘴角上翘45度，正是最完美弧度。
流川枫放下了刀叉，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可他的眼神分明在说“有什么事就快说，我还没吃完呢！”
笨小孩，你听完我说的话以后，还会有心情继续吃牛排么？会不会哭鼻子呢？不会吧，以他的个性大发脾气打我一顿的可能性还比较大一些。
“其实我——”
“仙道彰这个人呀——”好熟悉的声音从隔壁的座位那里传来，好像是千寻——我一下愣住了，流川枫也愣了一下。我们就这样呆呆地对望着，等着听隔壁人的下文。
“讨厌，宫本君怎么会突然想到问他的事情呢？”甜甜的带着笑意的语调，果然是千寻。
“因为他是你的上一任男友呀——千寻你不知道，那时你们俩在校园里可真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呢。那时我就经常想什么时候可以和千寻你一起吃晚餐，现在终于美梦常真了！可我总在想为什么你们会分手，听说是你把仙道君给甩了——我可没有自信比仙道君还帅哟——”
好讨厌的声音，宫本是谁？好像是足球队的吧？长什么样子可一点印象都没有，听说是什么全国十大少年前锋？谁记得那么多——烦死了。
“哎呀讨厌啦——宫本君就会哄人家开心——”听声音我就可以想象出此时千寻的脸上一定是那种最最蛊惑男人的笑容。
“宫本君可别吃醋哟——我现在喜欢的是你呀！仙道彰那个人呀，其实是绣花枕头，表面上看着又高又帅，一点用都没有。听他们篮球队的人吹得天花乱坠，什么天才？还不是打不进全国大赛？又骄傲得不得了，对每一个人笑，实际上谁都瞧不起，虚情假意的，我受够他了——”
不要，我不要听下去了，说对了，我真的是骄傲的不得了，所以，我不能再听下去了。
厖
我勉强对流川笑了一下，肯定是难看死了的笑容。他会同情我轻视我可怜我么？管不了那么多了——快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吧，这么尴尬的情景。
“流川君——”
“你要和我说什么事？”流川枫的声音还是那样平平静静的，难道刚才的话他都没有听到？我要和他说什么事情？我哪还记得要和他说什么事情?
我抬起头，对上了流川的眼睛，那双清亮清亮的眼睛，没有一丝的同情和鄙薄，完全纯纯的天真的目光——这种目光，让我感到自己在意的羞愧的是那样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流川枫，我很喜欢你——”话刚说完，我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天哪！我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我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办怎么办？？
“流川，我——其实——”哎呀，怎么办？说点什么，仙道彰，你总得说点什么。
事实总是与意愿相反，我越想解释点什么，就越是什么也说不出，平日里的从容潇洒都丢到爪哇国去了，现在的仙道彰只能支支吾吾地望着流川枫发呆。
这小家伙脸上是什么表情？好笑？生气？同情？想吃饭？想打人？
隔壁千寻和那个宫本的声音仍在不断传来，可我一句话也听不到，脑子里嗡嗡乱成一团，拼着所有的脑细胞想着怎么解决这尴尬的情境。
终于，还是流川先开了口，试探，又带点不安：“你这算是在向我告白么？”
我没听错吧？竟然好像没有大发雷霆？
（六）
告白？这小家伙发高烧脑子坏掉了？还是平时被女生告白太多导致的麻木？我，向他告白？！
“流川君——我——”怎么说好呢？神啊，求求你，无论我解释得多么不得体，求求你千万不要让流川枫现在发飙，千寻和她的现任男友就在隔壁，千万不要让我丢人，事后哪怕流川枫把我打个半死也可以。
可能我面部表情太过紧张了吧？小家伙居然开口安慰我：“你不必害怕——”
叫我不必害怕？太好了，这是不是表示他能充分理解我一时激动口不择言呢？
“流川——我——”冷静，想好你要说的每一句话，第一，不要让流川发飙；第二，不要让小家伙伤心难过——正在我沉吟的当儿——
“其实我也很喜欢你，所以，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什么？！我听到了什么？完了完了，我一定是刚才气糊涂了，现在我听到的话都是幻觉，我一定是在做梦。我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好痛！天哪，这么说——这都是真的！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一定很可笑，瞪着眼，张着嘴，用力捏自己的脸。所以，当我看到流川枫居然笑了一下时，我已经不会很惊讶了，反正我就是这么一个可笑的家伙，尽管笑吧。
话说回来，他笑起来还真是好看，一个平时一点都不笑的人，偶尔笑一下，那笑容竟然和我十六年来精心打造的招牌有得拼，就象中国诗人形容的那样“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好吧，事实又一次证明，我疯了，在这种时刻，我居然还有心情欣赏流川枫的笑容，还想到了中国的诗句。这些都是在做梦吧？我又捏了自己一下——
“是真的——”
“啊？”
“我说这是真的，我真的也喜欢你，你不是在做梦，所以你不用高兴得一直捏自己的脸了——”
我？？？我高兴？？？我高兴得捏自己的脸？？？
“流川，我——我们——所以——这样——”
“我明白——”小家伙点了一下头，他明白什么？我还什么都不明白他明白什么了？
“你明白了？”
“仙道彰——”他的笑容消失了，又是平时那副千里冰封的表情，他该不会是要爆发了吧？
“仙道彰，尽管你告白得有点晚，可你毕竟还是说了，我可以原谅你。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是男生经常笑得象个白痴总是懒懒散散不会做饭优柔寡断（省略贬义词若干）而瞧不起你，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你的缺点我会帮你改的，你只要好好和我交往就可以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流川枫好像是有点后悔自己说得太多，再也不看我一眼低头继续和牛排奋战去了。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七）
事情真的是越来越难办了呀。经过了整整一天的苦思冥想，我终于认清了现在我所面临的难题——
由于我的表达出了问题，让流川枫认为我喜欢上了他，而且他一向对我有好感（鬼才知道怎么会这样），所以我们是一拍即合（只是他这样认为），所以——在那个笨小孩的意识里，现在我们是处于正式交往阶段！
天哪，真是伤脑筋——不过不要紧，我是谁？我是仙道彰呀!就凭我从小到大在女生堆里打滚的经历（比喻的说），还对付不了一个怪里怪气的小孩子？
没什么难的，反正我也是要告诉他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怎么说都是闹翻脸，无所谓了——大不了让他揍一顿好了，虽说我不会打架，但估计就凭我的体格挨他几拳还是没问题的。
主意打定——“哎，福田——太好了，正好遇到你，一会儿练习帮我请个假，我有事——”
“仙道你又翘练习这可不好——教练发起火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阿福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刚入学时同学们差点认为他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发起捐款，后来才知道阿福家里爸妈都是大学的教授，家境说不上是豪富对付个小康还是没问题的，他怎么会生成一副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样子至今还是陵南的“不可思议”谜团之一。
现在，阿福就用他那副孤苦无依的面庞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要我替你请假，那我不是正往枪口上撞嘛？”
“福田，是好兄弟就帮一次忙——明天我请你吃饭——今天真的是有急事——拜托拜托。”
“那好吧——”阿福刚一点头，我就向校门口奔去，身后隐隐约约传来阿福的声音“明天请客，别忘了哟——”
厖
做个名人有时还真有点好处，比如说现在——
我刚一走进湘北校门，立刻被大批爱慕的眼神淹没——
“哇噻！是陵南的仙道君呀！”
“真的耶，真是仙道君耶！”
“好高大哟！”
“仙道君笑起来好可爱哟！他在对我笑耶!”
我一面对成群的可爱美眉们送上我千锤百炼的笑容，一面拦住了距离我最近的一个眼冒红心的女孩，“同学，请问——怎样可以找到流川枫？”
据彦一声称，湘北有74%的女生加入了流川枫亲卫队，按这个概率来说，眼前的这个女孩应该知道他的下落吧？果然——“现在，流川君应该是在体育馆练习——”
“多谢了——”我冲她点一点头，再免费奉送上一个大大的微笑，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小女生陶醉的表情——
看吧，就算千寻有眼无珠抛弃了我（这的确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失手），还是有千千万万的女孩子爱慕着我的！我绝对不可以悲观失望破罐子破摔一时心软就中了流川枫的套儿。
跟随着一队奇装异服手举上书“流川命”大旗的女孩子，一点都不困难就找到了体育馆。不过，我混迹在其中是不是显眼了一点呢？还没迈进体育馆的大门——
“啊！！仙道！！！你来干什么？？难道是来刺探本天才的训练情况吗？”看来背伤没有对樱木花道造成任何影响，还是一样大呼小叫的，湘北队员的素质真的很成问题。
“嗯——好久不见了，樱木君，技术越来越好了呢，真令人敬佩呀——”
“哈哈哈——仙道你被别人叫做天才果然不是白叫的！嗯，虽说和本天才比只能算是二号天才——你到底是懂得欣赏天下无双的球技呀！不象有些臭狐狸——哼——”
“滚一边去！白痴——”飞来的一脚打断了樱木花道的自我陶醉。
“臭狐狸你——” 樱木花道的勇猛反扑被一群奋不顾身的湘北队员拦了下来。
嗯，湘北真是一个战斗的集体，看来他们在比赛中的不屈意志有赖于平日里的磨练——我们队里是不是太斯文了一点呢？
“你来干什么？”流川枫还是那副一点都不可爱的样子，没有任何不同，难道，昨天的事都是我的一场梦？
“啊——流川君，我想和你——”
“你在那边等我吧——就快训练完了。”没有多余的一个字，流川枫马上走回了球场中央。我张着嘴，没说完的半句话还挂在嘴边，在湘北众人奇怪目光的注视下傻乎乎地杵在那里。
半晌，才有一个温柔的声音替我解了围“仙道君，请来这边坐一会吧——”是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羞怯地冲我笑了笑。
“啊，谢谢了——”总算有了个台阶下，于是，我坐在场边看起湘北的训练来。

（八）
“嗯——仙道君——”是我的大恩人的声音，我赶忙送上了一个完美的笑容，“还没请教小姐您的芳名呢——”
“啊——我叫赤木晴子，是篮球队的经理——”好可爱的女孩子，不过我很奇怪这样斯文的她怎能制服得了湘北的一群问题儿童？
“是吗？湘北真是好福气呀，有赤木小姐这样可爱的经理——”果然，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逃得过我英俊的面容外加真诚的赞美，赤木晴子也和所有女生一样红着脸低下头去——
“那个——仙道君，是来找流川君么？”
“啊，是呀，我，我找流川有点事——”是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过打死我也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的。
“仙道君经常和流川君一起练习，交情很不错呀——”
啊？？这是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流川君和您在一起时会比较开心，他在队里看起来有点寂寞，或许只有仙道君您才是流川君旗鼓相当的对手呀——仙道君您是不是也这么认为呢？”
“啊——这个——赤木小姐您过奖了，流川君的球技越来越好了，现在我已经渐渐不是对手了呢——”
“是么？可我总觉得流川君眼里还是只有您一个人呀——”
什么意思？这个女人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啊，练习结束了，不奉陪了仙道君——”
望着女孩小小的身影远去，千百种紊乱的想法涌上了我的心头——我很害怕，害怕别人知道昨晚那一场闹剧。
实际上我和流川枫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至少就我这一方面来说是坦坦荡荡的），如果就因为那一场可笑的对话而被人传些流言蜚语就太不值得了——虽说在这个年代男孩子之间的交往已经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我自己也不是很反感，可要是别人把一件根本就没有影的事硬加在我身上，那就一点都不好玩了——总而言之，要尽快澄清。
厖
“仙道！臭仙道！！本天才在和你说话呢！”
“啊？樱木君，有什么事？”烦死了，我已经心乱如麻了，这个白痴还来添什么乱？流川叫他白痴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臭仙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来欣赏本天才的精湛球技可以，借机来和晴子小姐套近乎那可不行！！你可别怪本天才不客气！”
这个白痴在说什么？什么晴子小姐？“嗯——樱木君放心吧，我怎么能和你比呢——”
“走吧——别和那个白痴说话——”
我回头看去，流川枫就在离我不到十公分远的地方，距离近得可以让我看清他小扇子一样浓密的睫毛和睫毛下那双小星星一样清亮的眼睛——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真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呢，丝毫不输给我的英俊，又是完全不同类型的英俊——要是我是一个女孩子，和他交往应该是很幸福的吧？或者，他是个女孩子——
“发什么呆？走了——”流川冷哼了一声，拉着我走出了体育馆。
厖
不由自主地被流川枫拉着走了好一段路，我才回过神来，这小家伙要带我去哪里？
“嗯，我说流川君——”我尽可能笑得和平时一样优雅灿烂，“我们这是去哪里呀？”
“白痴——”
“嗯？流川君，你这么回答或许你是明白了可我还是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能不能劳烦你费心解释一下呢？”
“去蓝袜子——”这回他倒是没有说出那经典的两个字，但他的眼神已经替他说了有一万次。
“哦，去蓝袜子——什么？去哪里干什么？”
“蓝袜子”是在年轻情侣们中间颇有名气的一家甜品店，以前我和千寻经常光顾的地方。虽然我很喜欢哪里的蛋糕，可是和一个男生，还是流川这样醒目的男生，一起去就有点不自在了。
“哎，流川——我们去那里干什么呀——”
流川枫很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是白痴么？”
“约会！”
啊？？！！流川枫的意思是要和我去蓝袜子约会？
见我还是张着嘴一头雾水的样子，流川终于决定开恩向我解释一下：“你不是来找我约会的么？我问过学姐了，她说一般情侣们约会都会去那里——”
天哪，我真是输给这小家伙了——

（九）
流川枫居然不吃甜食！等我在他严厉的目光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吃完了二人份的巧克力蛋糕走出店门之后，才抖胆开口：
“流川君，既然你不喜欢吃甜食我们以后就不要来这里了你看如何？要不然我一个人在吃你在一边看着我总觉得心里有点愧疚——”
“你不喜欢吃？”
“啊——也不是不喜欢只是——”
“喜欢就行了。”
厖
再恒久的笑脸也会有肌肉酸痛的时候，现在的情境也不适合继续微笑下去，严肃一点吧——
“流川，我想和你谈一谈昨晚的事——”
他停下了脚步，略带困惑的眼神望着我，静静地等下文。我拉他坐在街边的长椅上。
真是不好开口呢，尽管我一点，半点都不喜欢他，可就是狠不下心来伤害他。
流川那纯粹信赖的目光把我的心刺得隐隐作痛。我不想，不要看到他眼中会出现失望的神情。我一定要委婉，一定要含蓄，一定一定不要伤害他——
“流川，昨天晚上你说你喜欢我，可我想你也许有些误会，你不能因为我们在一起打球很开心就把这当成是喜欢，这是不同的——你现在还太小可能还搞不清喜欢的含义——”
厖
“吻我吧——”
“流川我觉得——啊！！你刚才说什么！”震惊，震惊，还是震惊。
“我说你吻我吧——”他抬起头，那双认真又执著的眼睛毫不回避地望着我，“你说我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你现在吻我，我就能搞明白究竟是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喜欢和你一起打篮球了。”
我的理智向我高声大喊：停停停，仙道彰，你不是疯子不是变态不是性饥渴，千万不要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情来！
可是——流川白皙的小脸微微胀红着，低垂的睫毛在轻轻颤抖，粉嘟嘟的嘴唇紧张地抿成一线——我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从大脑的指挥了，心里拼命喊着“不要不要不要啊！”手却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
……
我轻轻牵过他的下巴，吻了上去——在他的身上有阳光的味道，那是让我安心得想哭的味道，让我沉醉得想睡的味道——久久地，我陶醉在这美妙的感觉里不舍离开，心，怦然而动了——
“仙道——”
一双冷冷的粗糙的手温柔地擦去了我脸上的泪水，泪水？！不知何时，我竟然泪流满面——
“别哭了，难看死了——”
我知道难看呀，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从小到大笑得太多哭得太少，以至于眼泪们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都拼命地往外挤？怎么样也停不下来，这个脸可丢大了！
流川是不是在嘲笑我呢？不敢看他的脸——我低下头靠在他的肩上，偷偷地把泪水和鼻涕往他的衣服上蹭，就当是惩罚你吧，小坏蛋——
那双温柔的手轻轻环着我的双肩，感觉得到他的不自然和尽量的温柔，“你别担心，我再一次肯定了，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因为篮球——”
天哪，这个笨小孩，总是误解我的意思——可我却每一次都会败给他，真是伤脑筋呀。
但是这些事，留到以后再想吧，此时此刻，我只想紧紧地拥抱着她，贪婪地呼吸他身上的味道，疯狂地汲取他难得的温柔——今天我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十）
距离那个莫名其妙的夜晚已经过去三周了，也就是说，我和流川枫正式交往了21天。所谓的交往，无非就是把每周一次的篮球场见面变成了每周三次，见面的地点也由篮球场向四周扩散了一些，比如说海边，麦当劳，有秋千可以荡的小公园，有音乐可以听的甜品店厖
我们之间的状况，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彼此间话说得不多（大部分时间是我一个人自言自语），从没有拉过手，至于说到亲吻，倒好象两个人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所以，我们之间的所谓“交往”，和任何的男孩子之间的友谊没有任何不同，除了当事人是流川枫和仙道彰这一点比较引人注目之外。
……
事到如今，我也有点认命的意味了，一次次错过了解释清楚的机会，现在再说什么就好像是当初拿人家小孩子开玩笑了。
反正这种君子之交也挺不错，和流川枫一起走在街上，引发的回头率比和千寻在一起时还要多，而且时时伴有女孩子的尖叫声（我从不否认自己的虚荣）。
每当遇到这种时刻，我总是慷慨地挥洒自己雅致完美的微笑，流川枫还是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封脸，偶尔兴致好起来会冷哼一声算是对我的笑容的回应——
就是这种白开水式的生活，我从小到大第九次“交往”，流川枫的第一次“恋爱”，慢慢地使我沉溺在里面。
厖
周二，我们结束训练会比较早，按照惯例我应该去湘北找流川枫，然后我们会一起在街上溜两圈，吃过晚饭后我把他送回家，然后，在我到家之后不超过三分钟会接到他的电话，他绝对是一言不发，我只要说一声“到了，平安”就可以放下电话。
走在湘北校园里，想着接下来要发生的精确得可以列一张时刻表的事情，我知道自己此刻脸上一定又是那种懒懒的笑容——
“仙道彰同学——”哦？是一个挺面熟的女生，好像很激动，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要向我告白么？
等等，我见过她，似乎是什么“流川枫亲卫队”的，似乎还是个什么干部，不是队长就是副队长——
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和流川枫在麦当劳门口遇到过她，本来是没注意到的，可她突然凌空一嗓子“流川枫流川枫，世上最帅的流川枫，我们的偶像流川枫！！”把我给吓了一跳，手里的可乐有一大半洒到了地上，后来又进去买了一杯厖
想起来了，就是她。
“嗯，什么事呀？”虽说此女的精神大有问题，可受从小到大的教育影响，我还是笑容可掬温文尔雅地向她答话。
“仙道彰同学——请你不要对我嬉皮笑脸，要知道我可是忠诚专一的化身——流川枫亲卫队——的队长，你的那些糖衣炮弹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你还是省省吧！我要和你谈一些十分严肃的问题！”
“嗯——好吧。小姐们有何赐教呢？”我发现自己被一群怒气冲冲的女孩子围了起来，打头的几个手里拉着“流川命”的横幅。事情好像有点不妙呢——

（十一）
在这群可怕的女孩子的咄咄包夹之下，我的笑容渐渐有点挂不住了。
“看吧，里美，他心虚了！我早就说过他不怀好意吧？！”一位女战士向他们的队长进言。
“嗯——”里美，就是那位在麦当劳门口冲天一喊的女孩威严地点了点头。
这些小丫头，到底在搞什么呀？我简直哭笑不得。
十六年来我也见多了陷入偶像崇拜的女孩，为我本人神魂颠倒的也不在少数，象这些亲卫队员这样热血的却是初次见识，看来我不得不佩服流川枫的魅力——这些女孩，是不是你越不理会他们，他们就越死心塌地呢？
……
“仙道彰！”哟？声色俱厉呢！
“你说，最近你一直缠着流川君，到底是何居心？！——你不用想要辩解，我们手里都握有证据！——你是不是县大赛被流川君打败，女朋友又把你给甩了，于是你心里不平衡记恨流川君想方设法要报复他？你利用流川君的单纯善良接近他然后伺机进行破坏活动？你说！是不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一个女孩脑子有问题还可以理解，这么一大群都有问题？看来我有必要劝流川枫转学了，和一群神经病呆在一起可不是闹着玩的。
“里美，你看！他哑口无言了！”
“仙道彰，这么说你是认罪了！你实在是太卑鄙了！”
“你对流川君不服气可以想办法在球场上打败他——虽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在这样做真是太无耻了！”
“真是无耻！你这样也算个男人？怪不得你女朋友不要你了！”
我看看表，糟了，流川该结束训练了，现在他八成在找我呢！不能在这里和这群神经兮兮的女生纠缠了，“嗯——我说小姐们，我还有事，不如今天你们就说到这里吧——”
“他想逃跑！”尖利的声音。
“给他点教训！”愤恨的语调。
哗——没等我明白怎么回事，一大杯冷水迎面泼了过来——
这玩笑可开大了吧？现在可是十月末的天气，好冷呢！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呢？
不行，我得赶快跑，别说我不会打架，就算会也不能和一群神经不正常的女生打呀！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几周以前我到湘北来还受到明星般的欢迎呢——
“别让他跑了！”
无数只手伸了出来揪住我的衣服，站在我对面的一个女生正准备向我泼第二杯水——这回可栽大了——我无奈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冷水的第二次亲密接触。
……
“你们干什么！？”谢天谢地，好像是流川枫的声音，又不太象，平时他可不会这么大声的。
我连忙睁开眼睛，真的是流川耶！此情此景，我感觉这世界上再没有比流川枫更可爱的人了！
流川枫狠狠地握着那只拿冷水杯的手腕，瘦小的女孩在他的力气下脸色明显变白，“流川君——”
“你们在干什么？？！”在流川枫冷得可以杀死人的目光下，揪住我衣襟的手一只只放开。
“流川，别这样——”看那个被他抓住的女孩子眼泪都流下来了，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出来打圆场，毕竟被泼水算不了什么大事，弄伤了女孩子就不好了。
“所有人都听着，要是再让我知道有人对仙道不利，就算是女生我也不放过！”
流川枫犹如发表《独立宣言》般庄重地说完上述的话，用力拉过我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湘北。
身后那群女生还是眼冒红心状——
“哇，流川君真是太帅了！”
“流川君对一个不怀好意的人还这么友善！”
“刚才——刚才流川君拉了我的手呀——”感动的痛哭流涕的女孩。
“我再一次肯定了，我现在追随的是世界上最最伟大的人呀！”最后，是亲卫队队长的总结言论。

（十二）
所有的一切都不真实得象在做梦，谁能想到，从小到大被无数女生誉为“阳光王子”、“微笑的杀手”的我，仙道彰，竟然会被女生泼冷水！
太不可思议了，在和流川枫的魅力比拼中，我已经彻底败下阵来。
我看了看身边怒气冲冲的流川枫，这小孩，他生什么气呀？被泼冷水，颜面丢尽的是我呀！
我简直惨极了，标志的朝天发塌了下来，厚重的制服冷冰冰地贴在身上，浑身冻得发抖——简直是一塌糊涂。
就这样，我还没生气呢，这臭小孩生什么气呀？于是，我也开始恼火起来。我使劲甩开流川的手——
“别走了！我累了，今天不玩了。我要回家！”
说完，我恶狠狠地瞪着流川，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绝对有杀伤力：乱作一团的头发，气的冒火的眼睛，冷得发白的脸和发紫的嘴唇——
流川愣愣地望着我。臭小孩，要吵架么？本少爷今天一定奉陪到底！来吧！
臭小孩叹了口气，慢慢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我身上，闷闷地说了声“走吧，我送你回家——”
厖
接下来的事情，我记得不大清楚了，头疼的要命，好像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被流川领着回到了家，然后被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
过了不知多久流川来告诉我洗澡水放好了让我去洗澡，我就浑浑噩噩地脱了湿衣服把自己泡在热水里。头更疼了，真想就这样睡过去，可头疼得又睡不着——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睡意，太好了，让我睡一下吧——
“仙道！仙道！”好像是流川的声音在我耳边焦急地喊着，不管他，臭小孩，都是你害的，不理流川的呼唤声，我径自在浴缸里睡了过去。
厖
再睁开眼睛，窗外一片阳光明媚，什么时候了？
头还是有点疼，不过已经不要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肚子饿了。我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找点饼干蛋糕之类的东西填填肚子——
家里的厨房只是个摆设，反正当初租房子时就有的，在这里独自生活了两年我还是没能把它有效利用起来——
话说回来，正当我准备下床之际，我惊讶地发现身上凉飕飕的，居然没穿衣服！
震惊之余我一下蹦回了床上，昨天的回忆慢慢的回到脑海——
厖
“你醒了。”无视于我的赤身裸体，流川径自走到我身边，在我的额头上摸了摸，“嗯，好了。”
“嗯——那个——流川——可不可以麻烦你把睡衣递给我——对对，就是那边挂着的——”
我敢说，任何一个人被流川枫这样死死盯着都不会好受，他那目光简直能冻死人，更何况我还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境地——没穿衣服。
我这么紧张可不是因为胆子小怕他什么！
我手忙脚乱地用最快的速度套上了睡衣。
“嗤——”流川枫轻轻冷笑了一声“急什么？我昨晚可都看够了——”
臭小孩在说些什么？明显地，我感到脸热了起来，“流川，你胡说什么！”
“本来就是么——不过，我可没有趁机占你便宜哟。”得意洋洋的语调。
这孩子越说越不像话了，拿我逗着玩儿呢？谁怕谁呀？
我也逗逗他：“你知道怎么占便宜么？啊？流川君？”
果然不出我所料，小家伙脸上显出了困惑的不解的好奇的求知的表情，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
“那么——要不要哥哥教教你呢？”我尽量使自己的笑容近似于恶魔，这臭小孩，在我面前没大没小的，不吓吓他以后还不得更猖狂了？
流川认认真真考虑了好一会，终于回答：“不要——”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他不敢(其实就算他敢我也不敢)，“怕了么？流川君？我告诉你呀——”
“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吧——”轻蔑地，好像很为我的身体状况担心。
什么？！这小子，总是这么出人意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