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平日里晚了将近20分钟。

晚的是流川。

“唉，真的恼了么？早知道他脸皮那样薄，就不说那些逗他的话了。”仙道坐在公园草地的边阶上，有些后悔有些自怨。

时间滴滴答答溜走，仙道看看腕上的显示，又过了10分钟。

仙道叹口气，双臂交叉枕在脑后往身后的草地上一躺，微闭上眼睛，想起了那天的事。

……“流川啊，你有没有听说那些传言？”休息的时候仙道忽然想逗逗那个总是扑克脸的小孩，不知道这样一张雪雕般的脸羞窘起来什么样子呵。

“什么传言？”流川大口喝水，毫不在意地问。

“我们在交往啊！”仙道不出所料地看到流川一口水呛到，紧跟着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惊讶地盯着他瞅。

“我就知道，你啊，后知后觉惯了。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想吗？”

“我怎么知道！”流川好看的眉毛皱到一起。

“因为，你呢，从来也不找别的人一对一；而我呢，都是放那些漂亮妹妹的鸽子来跟你一对一的。”

“……”

“所以，两情相悦。”

“哼！胡说八道！”什么“两情相悦”？我看不过是“两相情愿”而已，互惠互利的练习么，干吗搞出些有的没的？！

“你了解了吧？那么你觉得呢？”

“？”什么叫“我觉得”？

“就我个人来说，我觉得这些传言很有几分道理。”仙道慢条斯理地说，一边看到流川的眼睛不意外地又瞪大了。

“我感觉我们两个这样子，还真有点‘两情相悦’的意思。”仙道曲起两手的拇指作出对拜的手势，“虽然还有些不确定……那么我们就来交往试试看吧！好的话，就继续。”

流川忍无可忍地朝仙道当头一记爆栗：“你神经病啊！”

仙道很委屈地揉脑门：“你干吗打人啊？你不想我喜欢你吗？”

流川的脸“腾”地涨得通红，他咬牙切齿地说：“仙道彰，你是个大白痴！”说完，气鼓鼓地跨上单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 ……

“我并不是想就这样把他气走啊，跟他一对一也很有趣的。”仙道伸出手漫无目的地抓了一把草，擎起来，悉悉梭梭撒在脸上，清香弥散。

草叶好香喔！仙道闭着眼微微笑着想，清清爽爽的，和流川的感觉有些相象哦！

有一次练习完后，流川热得大力扇风，仙道就在一旁东嗅西嗅，最后牵起流川T恤的一角：“原来是你这么香啊！你有抹香水吗？”说着，不顾流川的推挡，一把抱住流川，把头埋在他的颈子里深吸一口气：“哇，真的好香喔！”

待到流川反应过来，板着脸孔推开他时，仙道却像拾到什么秘密似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摇晃着嘻嘻笑：“你也喜欢赶时髦哎！”

第一次两人都累得要摊倒的时候，仙道看看流川苍白的脸上流淌的汗，不由得心疼起来，想要和他继续比看谁能支持着最后倒下去的念头也登时化为乌有，于是仙道特意大叫一声：“啊，我真的不行了！”就往草地上大大咧咧地一躺，“流川，你体力真好啊，我比不过你了。”

仙道瞥见流川疲惫的眼睛里迅速闪过一抹得意的神气，然后假装轻松地也在仙道身边躺下来：“认输吧白痴，你老了！”

仙道看着流川的汗顺着浏海滴在草叶上，“啪”地一滴，仿佛就散发出无尽的香。这香，是草香么？

……仙道又抓起一把草放到鼻子底下细细地闻，那个是草的香？那个是他的香？那个又是我和他的汗？

化为唯一。

“喂，白痴！你闻够了没有？”仙道欣喜地张开眼，流川在他头上佯怒。

“呵，你来了啊……”仙道不知说什么好，翻个身坐起，只盯着流川傻笑。

“一对一，少偷懒！”流川撇下外套，一脚踢向仙道的屁股。

仙道站起来，向流川点头哈腰：“你不生气了吧？不生气就好啊！”

“关于那些传言的事，我有话要说……”流川刚张口就被仙道堵回去：“不管那些传言啦，你要怎样都好！”

“不！要管！”流川不妥协。

仙道在心里叹息，到底还是生气的嘛……垂着手，垂着眉毛，连心情也垂着，仙道乖乖地等候流川的发落。

“我不喜欢，那些传言。”

果然！仙道苦笑，可是我才发现我是喜欢你的。“不喜欢么？”

“不喜欢。”

“可是我喜欢。”

“我喜欢你。”

仙道有点微酸地看着流川漂亮的眼睛又一次睁大了，“可是我想喜欢你了，流川，我不知道原来你真的不喜欢。”

还没开始就注定要失恋了吗？仙道自嘲地想，这还真是值得记录的一次啊。

“那么流川，再见吧！”仙道看看流川有些欲言又止，“还是，你想打完这场一对一呢？”

“仙道……我……”流川脸有些红，看得出来他是在竭力地寻找合适的说法。

“你……你可以，喜欢我……”流川握紧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你说什么！？”仙道不敢置信地捉住流川的手臂，满眼是狂喜。

“好话不说第二遍！”流川红着脸咬着嘴唇扭头不看仙道。

“你让我喜欢你了？你同意了？”仙道几乎要抱起流川转个圈来表达内心的激动。

“等一下，那你为什么要说‘不喜欢’？”

“我……我不要你的喜欢是因为那些传言！”流川大声地说，“我要你好好喜欢……”还是脸皮薄，那个“我”字又咽了回去。

可是已经让仙道欢喜疯了。

“白痴，快放开我！”

“不放！我再也不要放手了！”仙道开心地抱紧流川，喃喃地说，“我一定一定会好好喜欢你的！”

流川挣脱仙道热情的拥抱，低着头快步走到单车边试图平复自己激烈的心跳。

“白痴，不要再傻笑了！好丢脸啊！”流川鼓起腮帮，“快回家吧！”

“好啊好啊，枫，我们一起回家~”仙道立刻跑上来，亲热地搂住流川的肩膀。

身后的绿草地，他和他的汗共融的清香，分明飘散着幸福的味道。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