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1有奖征文]禁地的孤魂
作者： edo，收录日期：2006-04-06，911次阅读
湿漉漉的空气夹杂着一种潮闷的味道，篮球落地的节奏有一声没一声地响着，一个身影豹一般掠过，起跳，灌篮。
砰的一下。
流川喘着气，汗水顺着额头滑下来，滑到眼睛里生疼生疼的。他撩起衣衫下摆在脸上擦一下，走过去捡了球，又开始不知第几次的运球。
反反复复，从不停歇。
他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偶尔抬头环顾，只有隐约可见的围墙在雾中模糊着影子。诺大的空地上，一个孤零零的篮球架，一个孤零零的自己，重复着一个永不改变的动作。
篮球，他只有篮球。
然后，流川就看到了仙道，顶着一头怪异的发型，笑着说，来比一场吧。
他从何处来？又为何而来？
流川不问，也不想问。他只是自然而然地将球扔给了仙道，自然而然地微倾上身，做出防守的姿态，然后说，来吧。
空地上忽然就多了点生气，多了点情不自禁的激情。
仙道是个很好的对手，一个足以让自己全身血液沸腾的强劲的对手。
流川想着，眼里便有了燃烧的火焰，似将一切烧尽般，也烧透了流川的脸，于是流川的脸上便有一种因激动而微泛的红晕。
流川没有笑，仙道却一直笑着，像早春的露珠，又如和煦的微风。尽管暧昧不明着，他却未曾忽略手上的动作，未曾放松该有的警惕。
流川进，仙道退。流川拦阻，仙道晃过。流川追击，仙道起跳。
出手，投篮。
一个漂亮的抛物线。
篮球沿着轨道，如慢动作般，优雅地落进篮筐，落在地上，最后停在脚边。
流川听见心跳怦怦作响，有种久违的感觉渐渐蔓延至全身。
已经不记得了，究竟在这之前，在来到这封闭的空间前，自己是怎样的自己。究竟在失去记忆之前，自己又有着怎样的生活？究竟为何自己再也出不了这高高的围墙？
仙道在身后微微吐了口气，又是那种带着惬意的笑声，再来吧。
流川转身，汗水滴在篮球上，嗒的一下。
我攻你守！
高墙内没有时间，两个人停下脚步时，已是疲累之极。
仙道依然笑着，拉着流川就地躺了下来。
这里没有风，仙道带来了风。
这里没有阳光，仙道就是阳光。
隔着高墙，聆听着墙外的寂寞。
流川忽然想到，在这里这么久未曾累过，为何同仙道比了一场就累得躺下了？
这种感觉，与其说累，不如说安心。安心的原因，是因为身边多了个人？还是因为这个人正好是仙道？
仙道是谁？
这时仙道却侧过脸，正对上了流川的眼。
你为什么不出去？他问。
流川愣了愣，脸上的热度不知是余温未退，抑或是新涌的红潮。
尴尬地转过头，直直地盯着雾蒙蒙的天空。
出不去。他说。
为什么出不去？他又问。
为什么出得去？他反问。
隔着浓雾，隐隐地还是能瞧见那高耸的围墙。无门无窗，如何出去？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出不去？他的笑意中却是满满的严肃。
难道还能穿墙出去？他好笑地闭上眼，享受着空气的潮湿。
你怎么知道那是墙？
流川转过头，奇怪地盯着仙道。墙便是墙，哪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
仙道却勾深了嘴角的弧度。你真的认为那是墙吗？
流川还来不及反应，仙道已经坐直了身，再顺手拉了流川一把。
难道不想出去看看吗？
出去？去哪里？墙外吗？
仙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流川。流川突然觉得适才干透了的汗水又回来了。额上，脸上，身上，手心中。
若你愿意，我带你出去。
浓雾又起，到处都是浓雾，高墙内，空地上，仙道与流川之间。
就这么一刹那，流川再也看不清仙道的面目，看不清他是笑着，还是怎样着。就如同总是看不清那高墙到底是墙还是别的什么。
看不清的并不代表不存在，然而，不存在的，却总是看不清的。
流川急了，伸手一把捉住仙道的手，却迟迟不愿站起。
跟我走吧，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着的地方。
流川微张了嘴却又闭上，明明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自己到底想着什么。离开变成了件极其简单的事，为何心里却害怕了起来？
你不想离开吗？
……
你不想看看外面吗？
……
你真的要这样下去吗？
流川抬头，看见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离开代表了什么？离开又能知道什么？如果离开就再也见不到仙道是不是真能放心地离开？
仙道叹了口气，其实，不管你离不离开，我都要离开的。
几分失落，几分忧伤。
就这样一声叹息，流川的脑里便涌进了无数的画面，浓浓的烈火，车体的残骸，还有……
流川一下子睁大了双眼，惊恐万分地盯着仙道，手中的力度却更加深了。
仙道明白，仙道当然明白，若说世上有谁是他最为了解的人，那一定是流川，这正如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也是流川一般。所以他慢慢蹲下了身，慢慢伸出了手，然后紧紧地拥住流川。
离开吧，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着的地方。
那么我应该去哪里？没有你的地方我能去哪里？
别忘了，你还有篮球。
我，只有篮球了啊。
远远的，仿佛能听到高墙坍塌的声音。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除了包围住自己的体温外，什么也感受不到。
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我死了吗？
死便是这样的感觉吗？
不，你当然没死，你还要回去啊。
回去？回哪里去？
一个亮点逐渐靠近，越来越亮，越来越大。然后占据了全身。
流川看到白色的病房中，躺在床上的正是自己。那个插满了针管的，那个虚弱不堪的，那个勉强维持着生命力的自己。
他看到护士送进一抱又一抱花束，看到红毛猴子跳脚大骂着，看到队长、彩子学姐叹息着，看到队员们沉默着，看到队长妹妹掩面哭泣着。
流川动容了。身子不自觉地向下飘了去。到了半空，又停住。
一回头，却是仙道不变的微笑。
我还活着？
当然。
那么你呢？
……
仙道！你呢？！
……
你还活着吗？
黑暗蔓延开来，猛兽般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流川急了，想伸手却无论如何也抬不动一根手指。
仙道笑着，尽管眼中早已泛起了点点亮光。
流川！
什么？
虽然老套，但我想看你活下去！代我好好活下去！
要活你自己活！
你还是这个样子啊。
你不也是！
呵呵~
然后声音便小了下去。仙道的笑逐渐隐没于无尽的黑暗中。
再也没有什么是可以拥有的，再也没有什么是可以捉住的，因为一切都已消失在了黑暗中。包括泪光，包括知觉，包括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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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病人有反应了！”
“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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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流下的是什么？梅雨季节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还有什么是让人不能回忆不愿回忆不敢回忆的？是那早春的露珠？还是和煦的微风？是那阳光般的笑容？还是那云淡风清的身影？
就在一切都消失的时候，是不是该让记忆也一并消失了去？
窗外，有风托动着花瓣慢慢滑落于泥土中。
（总觉得像是某种动画片段看多了的产物……||||||||）
嗯嗯……不在形式，只要相爱……
各位711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