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觅寻记 9-12

作者: 蓝天,收录日期:2006-04-19,728次阅读

第九章    狭义相照惨中计
 水户洋平,本来不是什么山寨寨主,而是京城的捕快,办事迅速,武林上有一定知名度,更凭借一根水晶棒,在江湖打响正义名声。但,水户不满官员之间的卑鄙勾当,官场黑暗,心一狠,就辞职了。后来,上了山寨,劫富救民,作了一方霸王。
听说,他的山寨和湘北联系上了。

仙道慢慢的走上去,迎接他的人,屹立在阶梯之上,一身墨绿色的衣裳,头发精神的往后梳,神采飞扬的脸庞,眼神还是那样自信,骄傲,他还没有变。仙道和水户是认识的,交往并不深,纯粹是一次仗义相助,结了个交情。


六年前,仙道还没有君子剑这个名号,还只是默默无名的小子。他闯南走北,到了一个叫夏霓的地方,偏偏就遇上飞贼命案,也不知道是那路的人恶作剧,居然灌着仙道彰的名号,在这夏霓兴风作浪,仙道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名字,仙道虽潇洒,但也高傲。他是绝对不容许有人侮辱他的名字。水户被派到夏霓调查此事。

某天下午,在街道尽头,两个人不期而遇。四目相投,没有交手,只是微笑和问话。

“你就是仙道彰?”

“正是在下,那么,兄台就是京城捕快水户洋平。”

“正是。介绍过了,该办正事了。我只想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犯过案?”

仙道轻笑,几许赞许,够爽快!看来这个这个捕快不是糊涂人。

“若我说我没有,你相信?”

“相信。”

“为什么?”

“因为,感觉上,比起飞贼,你更像一个杀手。你不需要靠偷东西过日子。”

“理由很独到,但,我很喜欢。”

水户转身离开,仙道也没有阻拦,同一时间,两个人,相互背对,露出相同的微笑。江湖儿女,有时候,朋友不需要认识太长的时间,也不需要结交的太深入,就是一霎那,本能一样的了解,就是一个微笑就已经足够。

案子很快就破了,因为有仙道暗中相助。飞贼和仙道无仇,用仙道的名字只是看中仙道在江湖留下的小小名声。水户准备把真正的飞贼压回京城受审,临走的时候,仙道去送行,顺便道谢,还了他的清白。

“水户兄,路上小心。”

“仙道兄,不必多送了。”

“多谢了。”

“也不必了,我只是抓了飞贼而已。”

双双抱拳,离开,自此两个人的缘分开始了。过了两年,水户已经不是捕快,成了山贼,说起来也怪,以前是他追贼,现在是他做贼,被别人追捕。一次,很不幸,中了埋伏,水户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自己也受了伤,在林子了亡命的逃跑,可疲倦的双腿怎么也跑不快,转眼,就被追来的人团团包围,水户靠着树干,暗笑天绝自己的路啊,不过,死也要死的壮烈,水晶棒一横,摆出攻击的架势,却已经力不从心,脚步蹒跚,心是绝望的,想吧,生死就听天由命了。这时候,风潇潇,林子出现一个黑影,快如闪电,水户只能看见那紫虹在黑夜闪烁,一个火把坠地,没有痛苦的声音,是一剑封喉!惊叹那剑法的绝妙,恐惧那剑法的无情冷血。一轮寂静的厮杀,风依旧潇潇,水户已经坐到地上,手中紧握着水晶棒,他心里很怕,在哆嗦,颤抖,黑影一步一步的逼近,看清楚了,水户安心,放心,终于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水户兄,怎么如此狼狈?能站起来吗?”

“应该可以。仙道兄的剑法真实厉害。”

“过奖了。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来,来,来,我扶你回山寨,也算是还了夏霓的人情。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债。”

水户笑而不语,仙道扶着水户,同样笑而不语。


第三次见面就今天。只是仙道的来意,水户也猜到几分,前些日子,土屋来此要东西,结果被自己的水晶棒断了剑,现在仙道的不请自来,怕也是为了那件事而来了。不是不知道土屋是仙道的朋友,也不是不给仙道面子,故意挫败土屋,只是那东西真的不能给,解释不清楚,也懒的解释,就和土屋干上了,土屋剑法精湛,清风剑也很锐利,水户是越打越起劲,说实在的,要不是水晶棒,也许,输的是自己。土屋要的东西虽说是价值连城,但,水户也看不重,倒是那天,樱木经过此地的时候,看中了,说晴子一定会很喜欢,水户就把它送给了樱木,又因为匆忙,樱木走的时候,忘了拿,就落在这里了,想就日后再给了。既然是答应要给樱木,就不能说让就让的。

“仙道兄,何故突然来我这小小山寨?”

“既然水户兄如此一问,我也不绕弯子。今日我来,是为了一件小东西,秋韵藤井家的传家宝——浮水雕。不知,水户兄能否给个面子在下,把东西让给我。”

“那东西我已经送人了,恐怕不能让给仙道兄了。请见谅。”

“我知道这很难做,但还请水户兄送给人情给我。我朋友实在需要这东西。”

水户听懂仙道的意思,今天他是不得到不罢休。

“哈哈,仙道兄,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最不喜欢欠人情的。如果我要是把东西让给你了,你是不是就欠了我一分人情了。我看,我还是不要把东西给你了,怕令你惦记着这份人情债,令你伤神啊。”

“水户兄,如此厚爱,我还真的受宠若惊了。不过,恕在下直言了。这东西,我是势在必得的,得罪了。”

仙道抱拳,腾空一跃,在半空横越,点了几个人的头颅,直飞向高塔,那里便是这山寨的藏宝楼,一些自不量力的山贼跳起住止仙道,仙道轻易就把他们摔倒地上,力度刚好,没有伤到他们,是给面子水户。水户一提水晶棒,追上去,就差数步的距离,挥动一棒,仙道回身,手指点住水晶棒,轻轻一推,内劲一使,水户退后几步落地,地面留下两道痕迹,定气稳住身体,水户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比一场,若是我输了,东西给你,若是我赢了,你就得下山。”

“好,君子一言九鼎!”

仙道旋身落地,立于水户前面,两人相隔数步,其他的山贼围成一个项大的圆圈。仙道笑道:“水户,我看你还命你的手下在退后,剑气无眼。”

“统统后退,到城墙上去!”

水户右手握住水晶棒,提棒,敲地,开始!

水户手臂一弯,棒打横一摆,在空中划出一道晶白色的虹道,气势咄咄逼人,仙道却毫无动静,依然是亭亭而立。见状,水户嘴角一扬,有趣,脚步一起,大步而上,棒头对准仙道心脏冲过去,仙道笑意更浓,身体稍稍外后,腿弯曲,右手摸上自己的腰间,水晶棒近在眼前时,水户一扫,仙道憋气一跳,双腿一缩,避开一招,脚尖一点棒头,空中踢出一脚。水户脑袋一偏,手腕一扭,棒向上捅,仙道身体后翻,顺势抽出紫霞魂,脚一着地,马上用力,身体如旋风般在棒的上放旋转,紫霞魂画出紫色的光闪,四周地面风尘烟滚,水户以碎步后退,抖动手中水晶棒,挡击来势汹汹的剑气,好厉害的剑气!水户心中暗赞。突然,水户脚步一定,长棒一挑,欲打仙道的腰,哪知道,仙道伸手一抓,随着水晶棒摆动,到了竖直位置,剑举在头顶,松开手,沿着水晶棒坠下,水户身体一侧,举另一只手,鼓足气,推掌,是要击中仙道的肩膀,千钧一发之际,仙道身体一扭曲,手中紫霞魂如蛇缠一般缠到水户手臂,仙道落到水户身后,伫力扣住水户的手臂在身后。顿时,水户不能动弹,伸脚往后踢,仙道抬腿一挡,重心不稳,被水户挣开了,转身,带动水晶棒向仙道劈过去,仙道后仰用紫霞魂挡。

“哼!仙道,难道你忘了,我的水晶棒可以敲碎一切!你注定是输的。”

“未必。”

“什么!”

棒剑相交的时候,坚硬的紫霞魂居然像一块布一样裹住水晶棒,同时,仙道把真气注入紫霞魂中,仿佛奇迹一样,紫霞魂居然发出紫色的光芒,水户感觉手中的水晶棒越发炽热,水户皱眉,用真气保护自己的手,受不了了!水户手一放,水晶棒坠地,仙道立即抽出紫霞魂,架到水户脖子上。

山寨鸦雀无声,胜负以分,一目了然。

“水户兄,承让了。”

“君子剑果然厉害,小弟输了。来人啊,把浮水雕拿出来。”

一个山贼把东西拿来,仙道收剑,接过锦盒,打开是竟然有机关,一手白粉从盒中喷出来,仙道连忙闭气,却已经来不及,吸了一点白粉入鼻。顿时,感到全身乏力。

水户笑出声,说:“君子剑,所谓兵不厌诈。东西我已经送给友人了,恐怕不能让给你了。请见谅。”说完,伸手想要夺回锦盒,仙道低笑,伸手抓住水户的手,力道足以捏碎水户的骨头。

“我最讨厌就是被耍。我说过东西我是势在必得。难道你忘了?水·户·洋·平!”用力一推,水户的手腕留下血红的痕迹,仙道低着头,但水户看见他的笑容,比阎罗王更可怕的微笑,心寒的毛管都竖起来。“你以为区区一点化骨散就能把我仙道彰挡住?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不过,我不喜欢欠人情,所以为了还这个人情,我今天不会血洗山寨。你记好了,水户洋平,我们不托不欠。告辞!”仙道转身,飞身离去,听到城门外,马啸声,水户洋平煞白的脸才恢复一点血色。

“不用追了,你们去了等于送死,他会回来的,如果他还要保住他的性命。”

仙道彰,好可怕的人。

化骨散是一种迷药,吸了一点就能致命,刚刚开始的时候,全身乏力。但若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弄不到解药,性命就难保住。仙道知道,但答应了土屋就不能言而无信,他仙道彰不是这样的人。不顾了,先把东西送过去再说。马在飞奔,鞭在挥动,仙道心头涌出清丽人儿的影子。

枫,对不起。


黎明时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流川猛然睁大眼睛,跳下床,顾不上穿衣裳,就打开门。

“仙道!”

仙道刚刚好赶了回来,化骨散的药效已经发挥出来,艰难的爬到二楼,本来是想靠靠门歇息,门却突然打开了,仙道站不稳,就向流川身上倒下去,两个人就硬生生的跌坐到地面,仙道满头大汗,身体已经丝毫力气,就靠在流川的胸前,沉沉睡去,呢喃中,隐约可听见他在呼唤:“枫……枫……”流川心里百感交集。

听见声音隔壁的土屋和烈冰二老也都冲了出来,就看见仙道倒在流川的怀里,脸色清白。

“化骨散!好狠的手段!”玄冰探着仙道的脉搏说。

“仙道,仙道,你怎么……”土屋扶起仙道,让他躺在床上,轻轻拍着仙道的脸。仙道努力睁开眼睛,看见土屋,微微一笑,掏出怀中的锦盒,递给土屋,虚脱的说:“喏,你需要的东西,我知道那藤井姑娘会一直跟着你,这就当作我和枫送给你们的礼物。你快去给藤井姑娘吧,帮我把枫叫来,我想见他。”土屋眼眶很热,好像什么东西正在掉落。流川已经来到土屋身后,土屋自动让开位置,流川却没有坐下,仙道静静的看着流川,伸出手,想握住流川的手,流川却拍开仙道的手。

“枫……?”

“你这个大白痴!干嘛这么傻!”流川痛心的骂过去,然后对背后的三个人下了冷冷的逐客令:“请你们出去,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其他人进来。还有,不必去那个地方要解药。”

仙道苦笑,看见流川着急的样子,又是不舍又是惊喜,可流川那种冷冰冰的态度却令仙道的心抽痛。明知道即使他喜欢上了,他不懂温柔,却深深渴求他能温柔,或许,在这个时刻,人是最脆弱的。无奈,只好闭嘴。

玄冰玄火不明白,土屋也不明白,站着不动。流川没有回头,背对着他们,吼:“出去!”三个人被吓了一跳,惊讶看着白色背影,这个人不懂武功,却令人感到压迫,仿佛被一股内力压抑着,手脚不自禁的迟钝。不过,他们也明白了,流川是要帮仙道解毒,而且他们心里都很坚信,流川一定能救仙道,所以就都退了出去。出了房门,玄冰玄火要土屋去找藤井,不要干站在这里,辜负了仙道一片苦心,他们就守在门口。

然而,祸总是不单行,此时,神也终于赶到了秋韵,而且他不是独自一个人来。


湘北的黑穴,宫城和三井出远门,晴子老是被樱木拉去玩,黑穴里面的人个个的忙忙碌碌的。霎时,彩子就变得很孤单,身边也清静很多了,是思考的好时候。彩子坐在莲花池,有意无意的撩动池水,也开始思考一个以前不曾想过的问题——到底枫的父亲是谁?师傅临终的时候,把属于她的东西留给了自己和仙道,紫霞魂给了仙道,龙门客栈给了自己,毕生的武艺传授给我们,甚至连最后的时光都给了我们。而她的亲生儿子——枫得到了什么?就只有一块精致的断玉。师傅是大漠中人,而断玉雕琢精致,从图案上看,应该是神奈川的东西。应该是一个故人送给师傅的,问题是这个故人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她是师傅的恩人?结拜?朋友?情人?从来不曾听师傅提起那断玉的来历。只是师傅总是摸着断玉,望着月亮发呆。想必那个人对师傅来说很重要。也许,应该是情人吧。

断玉、枫、剑圣陵……!突然,彩子手停止撩动,眼睛瞪大,口中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道:“难道,那个人……那个人就是剑圣!”

在想起那个夜晚,自己和仙道漂泊来到那个不知名的村庄,一户人家好心收养了自己和仙道的,答应让我们睡在他们的柴房里面,还给了我们好吃的东西。那天,我们觉得很幸福,也就在那天晚上,我们的命运改变了。一个狂人血洗了村庄,由于躲在草堆里面,才逃过那一劫。还记得,为了不让彼此发出声音,自己和仙道相互掩住彼此的嘴巴,到了最后手指也被彼此咬破了,那个夜晚就像一个噩梦,现在想起来也不寒而栗。其实,那天晚上,看的并不清楚,只是知道那个人一身白色的中衣,蓬松的头发乱七八糟散开,只是那双眼睛,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倒是很像一个人,很像很像一个人……枫!没错那双眼睛就像枫的眼睛一样冷漠,神秘,高傲,清澈,但显得空洞,无力,恐怖,血腥。当时,他正在发疯,一双野兽一般凶残冷血的眼睛。后来师傅,要我们发誓不能把事情讲出来,她是在保护那个人吗?那个人还真的有几分像剑圣。

彩子身体震了震,她站了起来,靠着柱子,思绪越来越清晰,心却越来越不安——难道,剑胜就是……就是枫的亲生父亲?!

不行,得离开这里,要去查明白一切!

如果这是真的,师傅,难道这一切都是你设记好的?你用你的亲生儿子向你最爱的男人报复?你要破坏神奈川的安宁,你要令剑圣最关心的武林混乱不堪。你要让天下大乱,让剑圣死不瞑目!所以,你什么都没有留给枫,却令他成为这个武林争夺的鬼卜子;所以你培养了仙道来保护枫,令他用绝顶的剑法帮助你达成心愿;所以你暗中帮助塞外民族的好战强悍的部落,让他们侵略神奈川。这些,都是你预先设计好的,就在你生下枫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进行你的复仇计划。

“师傅,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彩子身体一软,整个人跪在地上,十几年了,她第一次放声痛哭,第一次无力的向天求救,希望她想的都是错的,然而,没有人知道,事情远远不止这样。同时,她也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离开黑穴。


秋韵客栈。玄火玄冰坐在门外把守,忽然,他们感到危险正要来临,相互对望,站起来,警戒的看向楼梯,有人正在上楼,听步子声,这个人武功不浅。

房内,流川正在解仙道的衣服,仙道却以昏昏沉沉,喘着大气。流川扶起仙道,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仙道炽热的气息正好喷到流川的脖子上,弄的流川痒痒的,心更慌乱的不知道怎么好,因为很近,仙道闻到了流川身上的味道,情不自禁的就搂住了流川纤细的腰,嘀咕着什么,流川听不清楚,只是专心帮仙道褪去上身的衣服,然后拉开仙道,让他在床上打坐。谁知道,流川正要离开的时候,仙道突然抓住流川的手,说:“不要走!枫。”

流川猛然转头,眼神里面满是担忧,嘴巴却硬梆梆的说:“放开,我帮你解毒。” 

“等一下,好吗?有些话,现在不说,我怕……”仙道虚弱的说。

“你不相信我?”流川杨眉打断仙道的话。不是真的如此冷酷,而是知道一个人心里有愿,生命力会强些,这毒不是说解就能解开的,大夫只管配药,最后还得看伤者的,所以流川只好狠心,不搭理仙道。谁可知道,流川心中也是痛呀。

“不。”仙道摇摇头,随即低下头,心有说不来的苦闷。

“那就安静,等你好了再说,我答应你,我听你说。”最后几个字,说的好像在哄小孩,温柔不在话下,还有不舍。说完,流川立即转身准备东西,仙道倒是兴奋的抬起头,话语中,他听到了流川隐藏的体恤,心也顺了,舒畅了许多,露出一丝安心的笑。

流川是懂如何解化骨散,但,不容易办到,因为解此毒就必须以毒攻毒,这是最后的方法,也是最危险的。用比化骨散更毒的毒药,熬成黑色的药,浸在极细的银针尖上,用针灸方法,刺入伤者的各大穴道,要准确无误,少有一点闪失,仙道就会感染上新的毒,这样必死无疑。所以,解毒,就要全神贯注。

毒药不难找,自己身上就带着一些,是养父给的。流川的养父是大漠国的神人,人就像流川一样冷冰冰,不说话,却很是精通解毒之道,流川离开的时候,他养父给了他一些药有最灵的解药,也有最毒的毒药。针也有,也是养父给的。

流川用火烧针尖,然后在针尖浸上毒。准备好了,回身,看见仙道淡淡的微笑,心不禁跳漏一拍,眼睛看进仙道的眼睛,读出什么,流川不明白,却被深深勾住。流川一个甩头,甩走那份害怕——害怕自己失手,虽然坚信自己的能力,但,真的很怕自己失手。抬起手,下不去,慌了,对这个人动了心,怎么能冷静。

“枫,来吧。我相信你,我不会死的,我还得说一些话呢。”

流川看着仙道,深呼吸,闭上眼睛,调理情绪,他对自己说一定要救仙道!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波澜以去,剩下冷静。


门口玄火玄冰挡在走廊,对来者笑语:“原来是海南的神左使,怎么有闲心来这地方?”玄冰玄火两个老江湖,怎么不懂这人的来历,他来肯定是为了房中的两个人。

“晚辈,参见二老。”一向彬彬有礼的神抱拳,微笑着,说:“晚辈是来接海南的贵客的。”

“贵客?是谁啊?难不成是我们?”玄冰调戏道。

“若二老喜欢,也可以来我们海南做客,当然也是我们的贵客。只不过,我来接的是房中的人儿。”

“哼!如果我们不让呢?”

“那就得罪了。”说话的人不是神,而是突然出现的牧。牧从楼下一跃而上,不由分说,就推出一掌,击向玄冰玄火。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章   江湖男儿皆痴情
 
 慌乱中,玄冰玄火来不及运气,就硬着头皮接了牧的一掌,虽说二人内力深厚,但也是仓促之下接牧这一招,再说牧不是省油的灯,内力绝对不在他们二人之下。碰撞之时,冲击力令玄冰玄火神气受创,一时半刻,也提不上半点劲,身体往后退,一想到,屋内人正在疗伤,玄冰玄火咬牙,拼死拼活也要护着,因为那两个人非常不简单,更何况他们是自己的“干爹”“干娘”呢。玄冰玄火借助门槛硬顶着,牧加重力度,玄冰玄火越发吃力。快要撑不住之时,一阵强劲掌风由另一处飞来,令在场的人都震惊,牧立刻收气,迅速往后退,以避开凶猛的无名掌,突然的轻松,玄冰玄火跌坐在地上,那一掌落空,侧打对面的旗帜上,旗帜猛然一动,也就安然无事了,显然那是一掌虚掌。牧回头寻找击掌之人,却什么也看见,心头一紧,如此高深的功力,这程咬金到底是何许人物?玄冰玄火也在纳闷,如此厉害的掌气还真的很久没有见过。
还在思索的时候,房门就“唰”的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正是流川。牧回头,正好对上冷如冰霜的星眸,它闪着不悦的光芒,显示它的主人的愤怒。牧微微一笑,满满的温情显而易见,看见魂牵梦系的丽人儿,心上因思念而酿成的苦涩,烦躁,因这一见而平复了许多。牧微微拱手,向流川说:“流川公子,在下……”

“牧帮主,等仙道的伤好了。我们自然跟你走,现在请你们回去,不要在这里吵吵闹闹。好烦!还有,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你不得伤害他们。”流川极不耐烦的打断牧的一席话。说完,流川就把门关上,不留一点情面。在一旁的神恼了,却被牧按住:“我们就他们旁边住下,等仙道的伤好了,再回海南。”神看得出牧对鬼卜子的心意,可,人家鬼卜子心里有你吗?心是这样想的,嘴巴却没说什么,因为明白爱总是让人不知所措的犯错。摇摇头,下楼去租房间,牧心情也不好,甩袖离开。玄冰玄火暗地偷笑,流川刚刚气派,气势简直无法挡,那种我行我素的孤傲,令人眩目,又不得不屈服。

“老鬼,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当然,走吧,这里不需要我们了。喝酒去。”

“干爹,干娘,我们先行离去了。”

玄冰玄火搀扶着离开,刚刚的对峙,并没有伤的多重,但伤了元气,需要修养。只是,牧的实力,他们是看得清清楚楚,武林动乱,一场恶斗,恐怕是指日可待的了,还有,刚刚那莫名其妙的一掌,究竟来自何处?看来,干爹干娘前路坎坷,玄冰玄火默默的为他们祝福。

“老鬼,刚刚那掌,你觉得会不会是……”

“那个人就像鬼魂一样,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说当今武林能有这样的功力的人,大概只有他了,你说呢?”

“唉……当年不该,真的不该啊。”

这时候,房门再度打开,流川走出来,冷漠的说:“等等。”玄冰玄火转身,只见流川手掌心放着两颗药丸,棕色的,递给他们,玄冰玄火一人拿了一颗,不止所以然的看着流川,流川依旧冷漠的说:“刚刚多谢你们。这是保血的丹药,吃了功力就会恢复。如果你们是仙道的朋友,就请收下。”说完,转身回房。玄冰玄火惊错的相互对望,良久,嘴巴不由自主的裂开,一起把丹药送进口中,苦涩的味道,却令心甜滋滋的。

房间中,仙道身上的针已经拔出来,平躺在床上,皱着眉昏睡过去,因为两种毒药正在仙道体内抗争,令仙道五脏如万箭穿心一样痛苦,为了让他安静,不要惊动隔壁的人,流川味他吃了安眠草。如果熬过了这段,那么仙道就没事了。流川走到床沿,跪在床边,执起仙道的手,抚在自己脸上,万般柔情的说:“仙道,不要死,千万不要死啊。你一定要挺过去,一定要挺过去。”

无声中,一滴小水珠,从仙道的手指顺着手臂滑落,点到床褥上,化成一个小圈圈。


“我说宫城你是怎么了,自从出门到现在,你总是心不在焉,在想姑娘吗?”三井调戏着宫城。

“阿……没,没有。”被说中心事的宫城一惊,脸上飞起一轮绯红,扯了扯马缰,快走几步。

三井和宫城虽都是湘北的人,但他们很少一起出门,也是习惯了独断独行。只是,这次任务非比寻常,他们才一同出发。这次,他们要去海南,不用多说,也知道,鬼神偷和血浪子去哪里的目的——他们要去偷那本无字天书。海南既是天下第一大帮,总部自然是把守深严,此行凶险是可想而知的。难得他们还能如此轻松,开玩笑。

“没有?没有你又何必如此紧张啊,我看八成是在想家里的彩仙子吧。”三井追上去,继续追问。

“三井,你好烦呐!别在这里瞎扯!”所谓恼羞成怒,大概就是宫城现在的样子了。“你自己不也是吗?自从龙门客栈回来,你就总是看着远方发呆。你敢说你不是在想姑娘!哼!”

“哟嗬,还返咬我一口,大丈夫敢做敢当,我是在想姑娘,而且非常非常非常想,怎么样?你呢?来吧,我们一场兄弟,你要是喜欢彩仙子,就大大方方的认了,不要温吞吞的。”三井素来就不介意这些事情,说起来很爽快。

“嗯。”宫城始终不能像三井那样洒脱。

“那么,你可要努力啊。据我所知,至今还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令彩仙子动心。我希望那个幸运的男人是你。”三井对宫城鼓励一笑。

“谢了。你呢?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让你风流成性的血浪子如此朝思暮想了?”宫城问,早就想知道了,是那家姑娘如此厉害,只是不好意思问出口罢了。

“恩……一个很美很冷的美人。”说着,三井想起那天的碰撞,那片纱巾飘开,那张惊世的脸啊。光顾着想,三井忘了身边身边还有一个宫城。

宫城笑出声来,三井不满意的嚷:“你笑什么?”

“没想到,血浪子居然也动了真情。你知道吗?你刚刚笑起来,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在思念情人。”说完,宫城策马跑去。

“你这小子,你给我站住!”三井挥鞭追上去。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月色亮起的时候,高高的挂在天空,冷冷的散发醉人的光芒。藤真悠闲靠坐在码头,欣赏水中荡漾的月色影子,饮着上好的清酒。思念,如锁链一般把藤真禁锢在自己的冥想中,脑海只有一个紫色的身影,那双美丽的眼睛,比星星,更漂亮,更闪亮。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思念还是那么深。尽管昨天已经知道那美丽的人儿其实是男儿身,以为自己会死心,可为什么,一觉醒来,还是如此念念不忘,他现在应该在秋韵,他现在穿的白色的男装,应该很适合他吧。他的长发还留着,梳成了长辫,不知道好不好看呢?他还在仙道身边。不知道,他还记得我吗?

“健司,这么晚了还在这吹风。”

“嗯,难得今日明月如此可人,忍不住就来看,看了就忍不住想喝几口清酒。”

“想什么呢?看你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的。”

“我在想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梦。”藤真往柱梁一靠,闭上眼睛,微笑。

花形站着,他知道藤真在想那个人,原以为,告诉藤真他是男子以后,藤真就不会继续痴情下去,可,藤真居然没有熄灭那根萌动,反而更加恣意起来了。花形拿起藤真身边一坛,灌入口中,清酒本来是清清凉凉的,为什么今天的如此烈喉?

“花形……你怎么了?这些日子你总是愁眉苦脸的,是不是有了心仪的女孩?要是有了,告诉我哦,我帮你做个媒人,你这个人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感情,可不要耽误了哦。”藤真七分醉意的说。

花形一笑,太多的无奈,太多的不知所措,没有搭理藤真继续喝酒,藤真也不多问了,同样被情所困啊!花形感叹,明月知多少,天下有情人,竟是这样,他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边,而他的他远在天边,却又似近在眼前。


只是近在眼前又能如何?

躺了三天,流川见仙道的病情已经大有起色,可以下床了,但还需要修养。今夜,土屋带着藤井来了看他,玄冰玄火也来了,仙道乐呵呵的,这些天仙道很苦,就让他好好的和朋友在一起快乐快乐吧,自己也不好打搅。流川就独自坐到走廊的栏珊上,想想,自己也好久没有出房门了,该吸吸新鲜空气了。仙道想挽留流川,却没有开口,一来知道流川不喜欢这样的热闹,二来流川费神的照顾自己,怕是累了,就让他休息休息吧。虽说和朋友聊得不亦乐乎,可眼神是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个白色的身影。

“流川公子,仙道已经没事了?”牧见流川在走廊,就出来。

“快了。”流川还是冷冷的回答,甚至连看也懒的回头。

牧很是不快,他不知道该怎么对眼前的这个人。这些日子,他送饭,送水的,无微不至,难道这个人就什么也不感觉到?他的眼睛被这个人征服,他的心也被这个人征服。曾经在一个夜晚,他为这个人喝醉,因为这个人和另一个人在一起;曾经在一个夜晚,他为这个人发疯的练拳,因为他看见这个人对另一个人笑。可,为什么这个人就是不看自己一眼,如果因为这个人冷漠,因为这个人淡然一切,那么无话可说。偏偏这个冷若冰霜的人却没日没夜照顾仙道。仙道到里哪里好?总是嬉皮笑脸的,自己又有哪里比不上他?论武功,他和仙道是伯仲之间;论才学,也不相上下;论地位,他的确比仙道强许多。或许他不若仙道懂浪漫,嘴巴不若仙道甜,但他能给的是一份安全感,他相信他宽厚的胸膛,可以做到——给于流川温暖。

“流川公子,不如我们下楼,到花园走走,有些事情要说明白的。”牧提议。

流川回头,看的不是牧,只是看看屋内的情况,见仙道大致没什么,就答应牧的邀请,跟着牧下楼,到了客栈的后花园。秋韵这个地方,除了银色睡莲,就数梨花最美,雪白雪白的开满整棵树,风一抖,花就如飘雪一般坠落。客栈的后花园,种满了梨树,布置得很简单,就是一张石桌四张石凳于其中。银黄的月色散在梨花上,渡上了奇异的颜色,似乎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天堂。

流川坐在石凳,一手撑在腮下,眼睛是闭上的。流川现在觉得很困,照顾仙道有点废寝忘食,仙道好了,才觉得累。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流川猛地睁开眼睛,因为牧从身后把他的搂住,头埋在流川的肩上。流川想推开牧,却听到一句:“我喜欢你,真心真意的喜欢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声音很低,包含了牧的痛苦和恳切。流川冷漠的回了一句:“放开我。”牧放开了流川,却仍然站在流川身后,流川站起来,背对着牧,很平静的说:“今后,请放尊重点。”他的心没有丝毫动静。

流川迈开步子离开,却被牧拉住手腕。流川止住步子,微微斜眼看着牧,说:“牧帮主,还有什么赐教?”语气很平折,根本没有任何的波动,如陌生人一般的冷漠。牧的心就这样,被割了一刀,血流不止。

“为什么仙道可以,我就不行?”牧气愤的说,他的确很气愤,为什么他就只是对仙道温柔,对其他人就像寒冰一样冷?

“不为什么。”流川倒没有挣扎,手腕被牧抓得很疼。

“我真的爱你,发疯的爱着你,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我和仙道都是男人,仙道能给我,我也给你,甚至仙道不能给你的,我也给你。”

“我只做我喜欢的事情。谁规定喜欢自己的人,自己就必须喜欢他。牧帮主,开手。”依旧不屑牧的表白,冷冷的说。

“你喜欢仙道?”

流川没有回答,他自己也不懂,那种感情是不是喜欢,或者说已经是爱。他真的不懂。

牧用力一扯,流川抵不过他的力度,跌向他身上,不理会流川的不满,就重重的吻上他的唇,把整个心的爱都通过热情传递给流川,流川,没有任何反应,他眼睛冷冷的看着牧,恶魔一般的漆黑,他的唇没有因为牧而温暖起来,冰块一样的寒冷。对牧的吻,流川可以说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他咬了牧,或者他在挣扎,或许回应,那么证明的他在意这个吻,可是如果他丝毫不理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吻,那么只能说他完全不在意。对吻他的人来说,这是最可悲的结局,最残忍的答案,自尊受到伤害,心更加如此。

“好!流川,你记好了,我不会放弃的!”牧放开流川,看见流川的脸还是一张白纸一样平静,心的伤口更加抽痛。

“那是你的事情,于我无关。不过,我警告你,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放过你!”扔下这句,流川走了。被人轻薄对他来说没什么,只是无聊人在干无聊事,但无可否认,他流川枫是绝对高傲的动物,所以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牧无力的跌坐到石椅上,大笑,说不清他在笑什么,但感觉上,他的笑比哭还令人心痛。也许,男儿有泪不轻流,所以以笑代替哭。牧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所以他并不知道,刚刚那幕,被两个人看见了,两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情。


回去的时候,房间只有仙道一个人,客人都走了。流川无意的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很想依在仙道的怀中,感受那颗强而有力的心跳。的确,他是一个任性的人,只做他想做的事情。

“枫,你去哪里?”仙道见流川回到房间,冲上去,把流川搂在怀中,有种说不来的兴奋。天知道,刚刚他是那样害怕。

“后花园。”流川真的很困,自然的靠着仙道的胸膛,闭上眼睛,他真的累了。

仙道感觉到流川的倦意,露出欣慰的笑容,知道他是因为谁才这样,知道他曾经守在自己床边,衣衫不解的照料自己。搀扶着流川,让他躺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抚过他的发,在他的额前轻轻的吻了一下。

“枫,千万不要对其他人好啊,这样我会很痛。但是,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的,除非你愿意了。我的枫,那天,我是想告诉你,我已经爱上你了。”

仙道穿上衣服,绑上紫霞魂,吹灭台上的灯,走出去。还是那样的后花园,现在看起来,却像地狱一般无情。桌上乱七八糟的放着空酒坛。

“落花飘零恋流水,流水自流随落花。”

“哼!君子剑,怎么这样有闲心在此吟诗?”

“没什么,只是不想牧帮主如此执迷不悟,伤了身体,误了你的大事,可不好。”

牧一听,心中火一上,抬拳,转身,想要狠狠的揍仙道一顿,却发现脖子上横着一把剑,剑刃对着自己的大动脉,只要自己稍稍一动,剑刃就会割破动脉。牧抬头,看着仙道的微笑。梨花随风飘零,吹在紫霞魂的刃上,干脆的断开两半。

“不知道君子剑这是什么意思?”

“警告。”仙道微微拉高嘴角,说:“请牧帮主,以后不要做有失身份的事情。这样对你对海南都没有好处。”

“警告?你凭什么?”牧讨厌被人威胁,特别眼前这个人。

“就凭我手上的剑,你应该清楚这把剑的厉害。”仙道把剑逼近,头也凑近,依然保持着微笑,说:“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我的人。记好了。”

说完,仙道收剑,迈步离去。牧怔住,心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笑起来竟然是如此可怕。

“等等!仙道彰!”

仙道回头,看见牧自信满满的笑容:“我不会认输的。”

“输?我想你还是不明白,爱情不是武林,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更不是打赌,如果注定他的爱情不属于你,即使你赢了,也不能得到。或许,对其他人,你可以,但那个人是特别的。我和你都在争取他,但这不是比赛,至少我不会把这视做比赛。我不勉强他,也不会锁住他,所以如果他是选择你的,我甘愿退开,让他幸福,快乐。可是如果他不是选择你,那么我不会放手,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他。我会用我的一生让他快乐,让他幸福。”

牧再也说不出什么,仙道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脑力反复着那句话。开始明白了,流川的眼睛为什么跟随着他,这个仙道真的很耀眼。他身上有一种自己所没有的光芒,也许,自己涉足武林太深了,争强好胜,想得到的太多了。

仙道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一个地方——五味湖。他没有忘记那个晚上,曾经对那个人说要一朵银色睡莲给他。今天,应该是最后的日子了,最后一朵应该在今天晚上绽放。果然不出所料,五味湖只有一朵银色睡莲亭亭玉立,仙道笑了,天下最美的花,只有他的枫配得到它。

“这位公子哥,是想来采花的?”

仙道侧目看向不远阴暗的树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慢慢走出来,叼着烟袋,他的眼睛很深睿,仿佛一个黑洞一样深不见底,有藏了很多东西,充满神秘感。这个老人家步履稳健,看来功底很深,说话的声音浑厚,忠气十足,炯炯有神,是个不简单的老人家。仙道礼貌的行了江湖礼,说:“是的。晚辈的确是为了湖中盛开的银色睡莲而来。”

“呵呵,若我说我也想得到此莲花,不知公子会否相让?”

“恕晚辈无礼了。我曾答应一个很重要的人,待到开花时节,就为他摘一朵。现在湖面上的这朵,已经是这个花季最后一朵,恐怕晚辈是不能让了。”说完,仙道抱拳以示自己的歉意。

“那就是说,我们要靠武力解决了。”

“如果,前辈执意如此,晚辈就献丑了。”

 第十一章    银色睡莲邂奇人
 五味湖是罕见的毒湖,湖水清澈见底,却奇毒无比,只要沾了一点水上身,肌肤就会腐烂,然后延伸到五脏六腑,最后死状不堪入目,七孔流血,溃烂不整。湖内没有任何生物,只有那银色睡莲能化解毒水,茁壮成长,开出美丽的花朵。所以,五味湖上盛开的银色睡莲是神奈川三奇之一。
仙道和老人家立于五味湖旁边的八角楼顶,璀璨星空近在身旁,一轮明月点在身后,仙道微笑的于同样微笑着的老人家注视。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既然是陌生人,就不必介绍了。我看公子身上还有伤,也不好乘人之危,我看这样好了,我攻你三招,如果三招之内你依然站在那个位置,那么我甘愿放弃银色睡莲,可如果你稍有移动,那么你就得放弃银色睡莲。”

“前辈,这样未免太不公平了。我尚不知道前辈是用何种方法,不能随随便便答应。还望前辈说个明白。”

“呵呵,君子剑固然狡猾。我只用我手中的烟枪攻你三招,如何?”

“这样啊,那就请前辈承让了。”

老人家嘴角一掀,风一吹,老人家的身影竟然无影踪,仙道一惊——好功夫!练剑的时候,师傅曾经告诉自己,对峙的时候,耳朵比眼睛雪亮。仙道闭上眼睛,用心聆听风流动的声音。第一招,自左边出现,老人家烟杆在手中打旋,不知道要刺向哪里,可以是前,也可以是后,判断就要靠经验。仙道却淡定的一笑,脑袋后仰,避开一招,老人家赞许的一笑,接着脚下一垮,来到仙道的面前,烟杆以在左侧,打横一扯,很扫仙道的腰,仙道抬脚以挡,挡住了老人家的第二招,老人家起身,烟杆一划,举高在头顶,若不移位,仙道是无法避开的,眨眼间,一道紫光划过长空,一道紫色的弯弧在空中消失,比试结束,仙道睁开眼睛,依然站在那个位置,一动不动,老人家后退,啪——,老人家手中的烟杆一分为二。

“前辈,晚辈得罪了,还有多谢前辈的谦让。”

“好!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涯儿的确有个好徒弟。”老人家笑道。

“这位前辈是……?”仙道一怔,第一次有人提到这个自己的师傅,而且这个人用的还是昵称。在江湖行走,仙道遵照誓言,从来不提自己的师傅,别人问到,也只是说是世外高人,曾许诺不得报出名来。虽然很多人怀疑自己是当年血洗江湖紫霞涯的后人,但自己也是解释说师傅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因而江湖人都相信自己不是紫霞涯的后人,而且坚信自己的师傅,是为武林除害的高人。仙道对此,也只是一笑置之,不多解释。

“我说过陌生人不必知名。还不快点去,过了半夜,银色睡莲就会凋谢的。”

仙道看向五味湖,银色睡莲正是最灿烂的时候。自知老人家不会多言,仙道也就不多问,至少他知道这个人的出现,对他和对流川都没有伤害。

“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仙道自屋顶跳下,张开手臂,如蓝色的鹰在天空翱翔,脚尖点击湖边石栏,身轻如燕跳下湖中,蜻蜓点水一般在项大的莲叶上跳行,引起湖水荡漾,涟漪打乱了月亮的影子,快到银色睡莲的时候,脚用力,腾空,一瞬间,抽出紫霞魂,剑刃一横,削落银色睡莲,剑尖一挑,银色睡莲高高跳上空中,仙道身体扭动,旋转身子,向上冲,避开花滴落下来的水珠儿,银色睡莲已经无毒,在最高点,仙道伸手截住坠落的银色睡莲,另一只手摆动紫霞魂,接力向前飞去,在借一片莲叶,顺利到达对岸。静寂的夜,一阵掌声来八角楼上,仙道转身,老人家已经离去,只剩下断了的烟杆静静的躺在屋顶。仙道微微一笑,他知道,他们还会见面。低头,看着手中的银色睡莲,已经变成银紫色的了。

暧昧一笑——枫一定喜欢。

树荫下,老人家坐在树枝,看着月色,若有所思。

“时辰应该到了。”


黑穴杨柳亭,晴子兴致勃勃的邀请彩子喝茶赏月。

“彩子姐,你在想什么啊?”晴子坐在彩子面前,扬扬手。

“没什么,我在想,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回来神奈川这些日子,我还没有出去走走。”彩子说的有点暗淡。

晴子轻笑,说:“姐姐,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

彩子惊讶的看着个小女孩,她怎么知道自己的意图。

“其实,你住进来后,我就知道你不是哥哥说的客人,他们都在骗我。后来无意中,我听到我哥和三井哥的对话,知道你是他们抓来的人质。但是他们要用你来抓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从小我就跟哥闯荡,所以觉得很孤单,本来以为你留在这里,就会有人陪我说说话,所以我很高兴呢。不过,彩子姐,我能看出你一点都不高兴,你总是惦记什么,我好几次想帮你离开这里的,但……但我还是很自私的,想你留下来陪我,所以……所以……对不起,彩子姐,你不会怪我吧。”

彩子听了,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个小女孩的寂寞,彩子懂得寂寞的滋味,所以她怎么会怪晴子呢?张开手臂,把晴子搂在自己怀中,摇头说:“傻孩子,我怎么会怪你。但是,我真的很担心我的朋友,你能帮我离开这里吗?”

晴子看进彩子的眼睛,说:“可以。不过,姐姐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当然,什么都可以。”

“姐姐,等事情结束了,姐姐要带我去大漠国玩。行不行?”

彩子笑弯眉,说:“一言为定。”

晴子露出笑容。深夜,彩子在晴子的帮助下离开了黑穴。


五更天,牧醉倒在后花园,神带了披风,走过去,轻轻的披上牧的身上。叹气,抚过牧的头发,心痛的很,万般的不舍的说:“你这又是何苦呢?”神和牧少说也是相处了十年了,情同手足。记忆中,牧永远是高高在上,威严十足的,还没有见过牧如此的失落,无助。抬眼,看向那扇窗户,微微打开的窗户,里面躺着一个冷傲的男子,这个男子无意夺走了一个王者的心,自己竟有三份妒忌他。神一向如此,他用笑掩饰自己的心,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对着牧的时候,微笑中含着的情丝。

“难道天意真的如此喜欢捉弄人?”

一滴眼泪,从神微笑的嘴角落下,滴到牧的发丝中。微风吹干脸上的泪,却化不开胸中的愁。难道,世间的情都这样无奈?


陵南山庄,今这个夜晚,来一个奇怪的客人。

家丁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就去开门,门外只有一个人骑在马背上,此人一身黑色的披风,从头到脚都被盖的牢牢地,家丁打开门的时候,这个人就扔给家丁一把断剑,和一大袋银子,家丁还想说什么,这个人就策马里去。家丁只好把东西带给越野,越野打开剑,愣了愣,这不是天下第一剑——潜龙剑!坚不可摧的潜龙剑,即使水晶棒也不可能弄断它。到底是什么弄断的,越野仔细审阅,剑身上的痕迹,再一次愣住。怎么会这样?!瞧见旁边的袋子,装的是银子,打开,除了雪白的银子以外,还有一张字条。

“令尊造此剑,余应懂修复,一月之后,来取剑。无名氏。”越野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的字迹,不断回想,这种字迹在哪里见过呢?一定是见过的,可在哪里呢?

“知道那是什么人?”

“小的,看不清楚。”家丁低头说。

“庄主,这剑我们修不修?”

“修。这是父亲造的最厉害的剑,不能变成这个样子。你快去准备。通告天下,陵南山庄闭庄一月,任何人都不接见,任何剑都不修。还有你派福田去追查那个黑衣人的底细。另外,派人发一封信给仙道,请他一个月后来陵南山庄。”

“是!”

越野,看这把潜龙剑,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父亲掌管这陵南山庄,金盘洗手的时候,父亲打造了两把绝世宝剑,一把是剑圣所用的青龙剑,另一把就是面前的这把断剑——潜龙剑。若真的要比较,应数潜龙剑更胜一筹。当时,剑圣特来来山庄求剑,父亲实在舍不得潜龙剑,就把青龙剑送给剑圣,而潜龙剑就留在山庄,就在父亲去世的日子,潜龙剑在出殡那天被偷,后来就一直没有出没江湖。自己一直暗中寻找,也无所获,今天居然自动送上门来,还要是一把断剑,真的令人费解。

“庄主,一切都准备好了。”

“好,日后山庄的事情就有你负责。天大的事情也不得来打扰我。”

“是,庄主。”


第二天,流川睡到响午,牧也不甘示弱,同要睡到响午才起来,神就利用上午时间打点行装,也顺便卖了醒酒的药。仙道则和土屋在秋韵玩了一番,也顺便道别了。

在日晴台,土屋和仙道两个人坐在高高的屋顶,把酒问晴天,肝胆相照。

“仙道,我已经忘了上次和你喝酒是什么时候了。”土屋灌了一口酒,平躺在瓦片上,看着蔚蓝的天空。天空有一只雪白的小鸟在翱翔。

“我也忘了。”仙道接过土屋的酒坛,也灌了一口,坐在土屋旁边,吹着天空下面的风,微微的笑着。

“仙道,你真的要去海南的绛云阁?你们不是要去剑圣陵吗?”阳光太阳耀眼了,土屋用手遮住眼睛。

“没办法。不怕告诉你,枫其实就是武林争夺的鬼卜子。”

“什么!”土屋跳起来,瞪大眼看着仙道,不可置信的嚷:“他就是鬼卜子!?”

“你小声点。我的耳朵可不是铜墙铁壁哦。”仙道掏掏耳朵,说:“不要怀疑,他就是。”

土屋愣了愣,想了想,笑了出来,说:“原来他就是鬼卜子,怪不得他似乎什么都知道。这个人,真的很有趣。”

“呵呵,土屋这是我们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我们大概赶不上你们宴席了,这礼物就现在送吧。这上厥嘛,是我写的,下厥自然是枫的杰作了。真的希望,有一天能听到土屋夫人这首词。”仙道从袖口掏出一卷画卷。

土屋打开仙道手中的画卷,画是流川画的,花的两只蝴蝶在花园嬉戏,池中鸳鸯依旧卿卿我我,字是仙道写的,上面写着——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出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
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土屋微微一笑,笑的很窝心,他说:“你们真好,百合一定很喜欢。仙道,还记得那天晚上,流川对藤井的冷淡让我气愤,可后来,明白了他的用意,我真的很感动。他真的与众不同,他身上有一种宜人的清凉感觉。你的眼光不错哦。”

“什么。”仙道用肯定的语气问土屋,嘴角轻轻扬起。

“不要装蒜了,我不是傻瓜,就算我是傻瓜也能看出你们之间的那种情丝,虽然你们都描绘的很淡,甚至但我依然看得出。”

“谢谢。我还以为你不会接受,毕竟这违反世俗的道理。”

“少看不起人,如果你们真的可以在一起,我很衷心的祝愿你们。”

“真的很感谢你,土屋。”

“仙道,我和百合决定两年后,在明月楼摆喜酒,你们可要来哦。”

“到时候,在决定了。或许,有一份惊喜给你们。”

“那我们拭目以待。”

仙道和土屋伸手一拍,紧紧握住。

“一路好走。”

“好!”


吃过了午饭,牧就迫不及待的出发。海南的本部在神奈川的中部山脉之间,人称降云阁。从秋韵赶到绛云阁大概需要半个月。

一路上,牧很安静,但眼睛没有离开流川,只是一种注视,凝视,没有怨言,没有怒气,他就在静静的看,欣赏,寻味。突然,他发现在仙道身边的流川,那双眼睛很精彩。然而牧几乎没有说一句话,今天,他甘愿当一个旁观者,因为他喜欢这样的流川——神采飞扬。神是微笑的待在牧的身边。

流川和仙道走在前面,与牧和神相比,他们可是热闹极了,主要还是仙道在那里说个不停,他们走的是小路,风景实在不错,高山流水,野花盛开,小鸟歌唱,小溪静流……也不知道仙道从哪里听来的神话传说,不要说流川不知道,就连牧和神也没有听说,谁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仙道倒是说的有板有眼,活灵活现,引人入胜。虽然流川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流川听的很专心,也喜欢听。当然,仙道是知道的,因为那双眼睛不会骗人。

其实,仙道说的故事都是真的,他行走江湖数十载,并不是为了争夺什么名利,也不是要做什么武林第一,只因为他好玩,喜欢闹,后来又喜欢上游山玩水,所以走南闯北,经过一个地方,他总会深入进去,寻找一些东西,找到找不到也不重要,只要有一个有趣的过程就行了。有时候,他在山野撞到一些山民,就他们聊天,细听山民世代传下来的纯朴的故事以及那些美丽的传说。仙道是一个特别的江湖人,因为他喜欢和别人不一样。或许,仙道身上的光辉,就是来自他这份的与众不同。

天色开始暗淡的时候,神告诉他们,今天日落时分,他们必须赶到翎雅。仙道点头道谢,流川是一贯的不理不睬,仙道就开始向流川介绍翎雅。

翎雅临近翎雅山,是一个专卖玩古小城市,大大小小的街道都是玩古店,日复一日,翎雅也就出了名,客人来自四面八方,所以生意也是不错的。

日落刚刚开始的时候,天边染了红丹丹一片,很是美丽。牧一行人就到了翎雅。在一家雅致的客栈投宿,神和牧分别去钱庄和海南在这里的分部,相信他们是逃不了这翎雅,毕竟这里是海南的地盘,所以放心放他们自由,要他们在这里等,仙流就坐在大厅靠栏的桌子旁观赏日落夕阳。

“唉……真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仙道突然吟了一句诗,感叹万分。

流川听了,转过来,看向仙道,仙道还是看着远方的残阳,有半边脸渡上了柔和的橘黄色,他嘴角的微笑很迷人。流川就这样注视着仙道,久久不动,直到仙道转过脸来,笑着问:“怎么,我的脸很好看吗?看的那么投入。”

“嗯。”

流川含糊的应了一声,就转头看火烧云,第一次有这样冲动,流川居然开始述说自己的事情:“小时候,母亲来到大漠国看我,我们就去骑马,我坐在母亲的前面,能感受母亲的心跳。在无垠的大草原上奔驰,直到日落才停下来,然后母亲就会看日落,看得出神。”

“枫,喜欢日落吗?”仙道回头看着他。

“不知道。”流川的眼神很彷徨,就像迷途的羔羊,在茫茫草原寻找自己的家。仙道伸手按住流川落在桌子上的手,手背很凉,流川更加真切的感受到仙道的温暖。

神回来了,流川想要缩回自己的手,仙道却不打算放手,把流川手来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自己的手紧紧的握住。神坐到桌子上,就立即微笑的,笑容有点疲倦,海南发生了一件事情,他对仙流说:“两位久等了,应该是饿了吧,我们就先吃饭,不用等牧了,牧大概很晚才回来。这里的酒菜味道不错。”又喊道:“小二!”

“这位爷,想要点什么?”

“来几道这里最好的菜,在上一坛芙蓉雪。”

“好的,请客官稍候。”

三人吃的正香。突然,一个冒失的侍卫打扮的人冲进来,单膝跪在神的面前,生硬的说:“神左使,帮主让属下通报,请神左使带上客人立即赶到分部。”

“知道了。你先退下。”神打发了侍卫离开,笑着对仙流说:“抱歉,请两位跟在下走一趟了。”

仙流对望,便跟神一同离去。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章    天书被窃危机降
 
 “神左使,不知道贵帮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这样隆重的迎接我们啊?”
仙道看着海南分部——乾坤门的大门口,整整齐齐的站在两旁,清一色的黑底红边绸缎衣,腰间系这大刀,脸上没有丝毫善意,两眼直视前方。仙道看了,还颇有点赴鸿门宴的感觉。只是身边的流川,大着瞌睡,天塌下来,恐怕他也是无所觉。仙道无奈一笑,是他太放心,还是他真的无所惧?仙道不由自主的牵起流川的手。

神附和的笑笑,说:“没什么大事,只是海南帮大大小小的事情颇为繁重,一时之间也是处理不完的,牧招我来,怕是要我帮着解决。牧又怕客栈照顾不周,让流川公子受罪了,顾留两位在此稍稍休息。至于这仪式,也是海南的习惯了。来,请进。”

仙道拉着流川进去,一进门,流川倒是清醒许多,身上突然感觉到很浓的杀气,停住脚步,一动不动,转身看向身后,仙道见不对劲,就询问流川:“枫,怎么了?”

“好像有人跟着。”

“人?没有人啊,进去吧。”仙道警戒的四下巡视,没有发现什么,倒是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语的邪气,阴阴而来。不做声色,就紧紧的拉着流川的手走进去,好像真的有什么在等着他们,而且那东西很危险。


乾坤门门前有一棵古梧桐树,树干粗大,高有数丈,直冲云霄,密密层层的树叶里面,树杈之上,坐了一人,不过,与其说他是个人,不如说他是鬼,那人全黑裹着,脸不见天日,眼睛满满的是杀意。

“果然是紫霞涯的儿子,继承了你母亲的绝色无比,那鼻子还真够灵的。哼!流川枫,你娘紫霞涯欠我的债就由你来尝。等我的剑回来,那就是你的死期。”黑衣人,那看不清的嘴角牵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冷冷的,寒寒的。


“神左使,牧帮主请你立即到商事厅。”

“知道了。你带这两位贵客到客房休息,千万不可怠慢了,要是有什么差池,我就唯你是问!”神交待完了,就转过头来对仙流说:“实在不好意思,两位,在下有要事不能陪两位了。有什么吩咐,就对这些手下说,千万不要客气。”

“神左使,不必客气了。我看事情不轻,你还是快点去吧。我们自然会安守本分,你就放心好了。”仙到客气的说。

神拱手匆匆离去,仙流就在侍卫的带领下,去客房,客房在内处,那儿风景宜人,栽了一片悠久的樱花树,又正好逢上了樱花开花的季节,落瑛缤纷,好不美丽。夜以至,天宇沉,樱花林子张了灯,有点迷幻的感觉。于是,仙道便拉流川去赏花,吩咐海南的守卫准备洗澡房。


神赶到商事厅,只见牧坐在一旁,一手按住眉心,很烦恼的样子。神砌了一杯香茶走过去,放在牧的面前,笑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个样子呀。”

“哦,神,你来了。”牧抬头,舒了一口气,啄了口茶说:“天书被盗了。”

神的微笑终于挂不住了,一点紧张的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动作这么快?”

“前天夜里发生的事情。”牧疲倦的说。怎么不感到疲倦?昨夜,情场失意已经被狠狠的打击了一顿,现在又来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什么人干的?”

“你认为呢?天下能在我绛云阁偷东西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你是说——鬼神偷!”

“还有血浪子。他们是昨天夜里,用声东击西的计谋,血浪子在东边惹事,引开我们的人,鬼神偷就暗地潜入,偷了天书。不过,清田倒是抓了血浪子,可鬼神偷就给逃走了。对这件事,你有什么对策?”

“这个,天书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东西,本来我们也是拿的不光彩。这么一弄,我们也不好到湘北的黑穴要,自毁名声。湘北既然拿了天书,就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想偷回来,也不可能,毕竟湘北也不省油的灯。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拿了天书,逍遥法外,而不声不响。牧,他们就是看中我们不敢与湘北正面冲突,我看,我们就以牙还牙——用血浪子来换天书。湘北虽不明不正,江湖人都知道他们一向注重义气,断然不会放下自己的兄弟而不顾。”

牧斟酌着,觉得还是一个好办法,只是有点小人做法,但也没办法中的办法,展颜一笑,对神赞许道:“神,幸亏身边有你为我排忧解难。”

“哪儿的话。吃过饭了没有?”神笑着说,心真的是暖暖的,脸也微红起来。

“用过了,流川和仙道安顿好了?”

“放心吧,安排好了。他们住在内处的客房,万无一失。”

“那就好。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你也早点休息了。”

神退下,牧惆怅的心再度升起,放下了心中的公事,那断肠的情絮又来了。闭上眼睛,低吟着心上人的名儿:“流川……枫,枫……”全然不知道,门外人还没有离去,倚着门,神抬头看着蒙蒙的月,竟扯出一抹微笑。

是啊,天涯断肠人何止一个呢?


这边,仙道拉着流川走进一片樱花树林,樱花树招摇的迎接他们。

走着走着,流川挣脱了仙道的手,走到前面,站在一片空地上,樱花树上的灯,映出了流川的影子,长长的拉到仙道的脚下,仙道靠着一棵树树干,抱胸,悠哉游哉的看着流川,樱花树下,桔黄灯光下,流川显得温柔,透明。

晚风从东边吹来,粉红的花瓣离开花蕊,插上翅膀在空中漫舞,流川微微抬起头,伸出手,张开手掌,接住一片,转向仙道,把手中的花瓣递给仙道,这时候,风突然打起来,仙道眼前形成了一堵花屏障,流川变得模糊了,仙道感到很惊恐,好像流川要被樱花夺走一般,迈开步子,急匆匆的拨开花风,伸手揽住枫的纤细的腰,紧紧的,风中,两个人失重的摔倒地上,仙道强行转身,让流川压在自己身上;风中,流川感觉到仙道身体耐不住的颤抖,是在害怕吗?风中,流川听见仙道在耳边的呼唤,他在说:“枫!不要去。枫!不要离开我。”流川挪动,想推开他,因为他的力度大几乎把自己的骨头捏碎,却无法动弹,因为他吻住了自己。

缠绵的吻,悠悠的情,切切的爱,风中,他拼命的吻住他,因为他觉得他即将失去他;风中,他热情的回应他,因为他知道他在害怕。风中,樱花弥漫了这个天空,覆盖在他们身上,灯被吹灭了,只剩下稀疏的星星,蒙蒙的月亮,深蓝色的天空,他们被世界遗忘,他们遗忘世界。

风停了,吻也停了,舍不得放开,才觉悟爱以深。

仙道手松了,流川撑着地,拉开了一段距离,流川陶醉的眯着眼睛,却看见仙道忧郁的深情,腾出一只手,拨开仙道脸上几片花瓣,问:“怎么了?”尽管意乱情谜,语气依然冷漠。

“没……没什么。”仙道避开流川的眼光,用笑容遮掩恐惧,毕竟高傲,毕竟是仙道彰。

“仙道!”流川一吼,不满他如此肤浅自己,想要站起来,却被仙道拉了下去,继续躺在仙道身上,头靠着他的胸膛,轻易听见仙道的心跳,好踏实,却体会到仙道心跳中的痛苦。他到底怎么了。

“我……刚刚,我以为樱花要带走你,所以……所以,我狠狠的抓住你。”仙道确实害怕,因为真的珍惜这个人,想留他在身边一辈子。

神奈川,樱花的美丽是诡异的,因为传说中,樱花树下埋了尸体,花瓣是被血染红的,而且,听说被樱花带走的人,永远回不来。

“仙道……”惊讶,这个人不应该这个样子。

“枫,不要走,不要看樱花,我要你看着我,只看着我。”仙道不敢抬起头,眼睛涩涩的,所以埋进流川的颈窝,越埋越深。

或许,是仙道的头发弄的脖子痒痒,流川笑了出来,居然调侃道:“你这样,我怎么看啊。”

仙道却像一个孩子一样撒娇,又不肯抬头,耍赖的说:“我不管,总之我要你只看着我。”

流川再也忍不住了,大笑出来,想不到堂堂大侠——君子剑,自命非凡,现在居然这么小孩子气,可真是武林一大趣闻。仙道终于抬起头,对流川非常不满,嘟着嘴巴说:“枫,你欺负我。”

流川笑的嘴巴都合不起来,印象中,流川不曾这样笑过,也不曾这样痛快。仙道看的失神,却也舒心许多,毕竟流川还在自己的怀抱中,踏实的感觉很强烈,尽管樱花还在飞舞,风继续吹。


傍晚,陵遥的码头,一艘大船正在准备,船是翔阳的,叫九湾号。明天就是出航的日子,水手们忙得不亦乐乎,有的忙碌的把一些必需品抬到船舱,有的整理船帆,有的刷洗船板……听说,这次有一批贵重的货物要运到翎雅,而且还是总舵主亲自领航,所以水手都不敢怠慢,谁都知道,藤真舵主是一个严格的船长。

“你又何必亲自去呢?交给我办不就行了,你刚刚从龙门客栈回来。”花形在桌子边对埋头盘计盈利的藤真说。

“我去自然有我的道理。”藤真放下笔,靠着椅背休息,端起桌面那杯刚刚泡好的茶,啄了一口,才道来:“昨天,收到三则消息。一是海南的降云阁,前夜被窃,虽然海南的把消息保护的很好,但正好证明了失窃的就是那本无字天书,而且偷天书的人,一定是湘北鬼神偷,因为只有他能在绛云阁偷到天书。二是湘北的血浪子,也在那天晚上被海南的人逮住,还受了重伤。我想,海南一定会利用血浪子来换天书,湘北如果是聪明的一定会否认偷书一事,缓和时间,趁机暗中拯救血浪子,这样他们必定有一番争斗,明的暗的。这正是我们介入的时间,不过对这件事,我们还是不鲁莽,我们必须调查清楚了,天书到底是不是真的失窃了。这第三嘛,就是鬼卜子和君子剑,被软禁在翎雅的海南分部——乾坤门中。按我的推测,流川和仙道知道了天书失窃的事情后,一定会离开,牧绅一当然不愿意,加以阻拦。我听说,仙道最近曾中过毒,身体一定还一定很虚弱,所以他们尚不会强行离开。但,当我们的船到达时候,仙道身子应该已经差不多恢复了。这样,我们就能顺利的‘帮’他们离开翎雅。从他们的行动方向来看,他们是在南下,走水路是最快捷的,而且有我们翔阳来撑着,海南还不至于抢人,所以也是最安全的。他们是不会拒绝的我的‘邀请’。”

“你的意思是,你这次是去带鬼卜子回来?”

“不,我这次只是去‘要’一个顺水人情而已。”

“那又何必这番周折呢?”

“要像鬼卜子这样的人忠心,只有让他信任你,而且他心甘情愿的帮助你。强迫他,只会得到相反的效果。”

“那你也不必亲自去呀?”

“为了表示我们翔阳的诚意,我理应前去。而且……我还真的很想见他。”

藤真露出一个笑容,花形看见,神情暗淡下来,再也不说什么了,说什么也是徒劳无功。


乾坤门的澡房,蒸汽腾腾,蒙蒙隆隆的,流川泡在水里面,仙道坐在池边,只穿着一件单衣,帮流川洗着流川洗头发,一张满溢着甜蜜微笑的脸,注视着一张昏睡沉沉的脸。

“枫,你说,海南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仙道问到。

“既然知道了答案,又何必问我。”这是流川的答案。

仙道笑得更加浓,凑近流川沾了水气的耳朵,嘴唇几乎是贴着流川的耳朵,细细的声调,说:“我喜欢问你嘛。”

流川扭头,避开仙道的唇,感觉到脸上不自在的燥热。脸上是蒙了一层绯红,可水气那么的浓,白茫茫一片,仙道应该是看不见,可,真的是这样吗?

“天书被偷了。”流川冷淡的说一句。

“那么,明天我们就要向牧帮主辞行了。除了那片樱花林,这个地方,我还真的不喜欢。”仙道说来。

“嗯。”流川的含糊的应了一句。

“枫,你可不要在这里睡着了。”仙道坏坏的说。

“嗯?”流川还是含糊的疑问了一下。

“如果你睡着了,我就要抱你回房间。可是,你现在一丝不挂的,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给吃了。当然,如果你愿意,我是很乐意为你服务的。”

“你——!”

霎时间,流川清醒过来,转头瞪着仙道看。仙道仍然是那张无辜善良的微笑,只是眼神闪着令人起鸡皮疙瘩的邪气,但是,这样的仙道却无比诱惑,流川竟然痴呆的看着,怒气也浑然没有了,只有点意乱情迷的感觉。也许,他不是想得到什么,而是他真的对这个人动情了,所以被吸引,被摄走。

仙道,欣赏这个为他发呆的流川,渐渐,把自己的唇点在流川的脸上,其实,直到刚刚,并没有触发自己的欲望,毕竟那是一俱货真价实的男性躯体,也许过分白皙,但,仙道只有惊艳,却没有得到的欲望。但是,水温泡暖了,雾气大了,白皙的肌肤稍稍变得粉红,朦胧之间躯体隐隐约约,已经相当诱人,再加上一番调侃,如此深情的对望,欲望居然不知不觉中醒觉。

仙道不打算忍耐,放任自己。看着仙道的脸一步一步逼近,流川突然惊醒了,慌乱之间,伸手一拉,仙道没有任何防备,就被流川活活的拉下水。

磅——!

趁仙道还没有露出水面,流川利落的爬上池边,穿上单衣。仙道探出水面,看见流川已经在穿衣服了,那股子的欲望也在刚刚的惊吓之后散去,虽然有点可惜,但仙道并没有什么情绪,反倒觉得自己很好笑,什么时候,仙道彰吻一个人这样狼狈。听到水的声音,流川转过身去,看见仙道的脑袋浮在水中央,那一头骄傲的冲天发,已经被糟踏的倒了下去,仙道大概没有这样狼狈的样子吧,看着看着,流川居然笑了出来。

“枫!你还笑的出来,你看看你把我弄的什么样子。”仙道故意生气的说。

流川还真的收敛了笑容,走到池边,蹲下来,仙道也游了过来,流川伸手撩动仙道的湿嗒嗒的发,淡淡的说:“这样不好吗?很撩人。”

仙道一把抓住流川的手,撑起身子,在流川的唇上点了一下,狠狠的说:“知道吗?要不是在海南的乾坤门,我一定会把你给吃了。”

流川却回了一句:“如果你这样做,我会把你杀了,不管在什么地方。”

惊诧!

从流川闪烁的眼睛,仙道分不清,流川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在警告。但是,此时,流川的眼睛,的确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仙道放开了流川的手,流川站起来,离开了澡房。仙道待在水中,疑团在心中形成。为什么刚刚的流川是那么的陌生?是错觉吗?不,不可能,刚刚流川的眼睛的确闪过从来没有见过的冷酷。到底,这是怎么了?仙道突然觉得,自己身边有一个秘密。

门外,流川坐在栏栅上,沉思,脸平静的让人害怕,眼睛漆黑的让人恐惧,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风吹动了,那一头乌黑的头发,仿佛有一双黑色的翅膀在这个人身后歇息,等到这双翅膀展翅的时候,天地到底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样,没有人知道。

仙道,我应不应该告诉你一切呢?还是,我应该斩断我对你的一切呢?仙道,我不能把你也拉下这场纷争里面,可……


彩子从黑穴逃出来以后,马不停蹄的往北走,赶往翎雅。她得到消息,说仙流在翎雅的乾坤门,她必须把她的发现的事情告诉仙道,而且她必须把心中的疑问完全解答出来,所以她一定要和仙流汇合。

在京城城郊的山陵下,彩子拉住马缰,因为她发现昏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正是身受重伤的鬼神偷——宫城良田。彩子连忙检查宫城身上的伤,非常严重,用一点随身的药,先止住血,然后抬上马。彩子看着陌生的地方,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必须救活。四处环望,寻找可以逗留的地方。突然,想起仙道的话——“京城城郊西南,有一个玫瑰庄,里面的玫瑰夫人是我的好友,如果遇到了什么事,彩子你可以去找她,只要告诉她你是我仙道彰在大漠的朋友彩子,她就会帮助你的。”

彩子一调马头,策马,向玫瑰庄赶去。


神奈川的边疆起了一场不寻常的大风沙。守卫边疆的将军把事情汇报给宰相田冈先生。当夜,田冈先生就来到京城城郊的玫瑰庄,拜访一个人。

“久等了,宰相大人。不知道你今天来我这玫瑰庄,有何贵干?”

“玫瑰夫人,深夜造访,多有冒昧,请见谅。只是,先知安西先生生前曾在你我面前预言的事情,如今已经发生了。”

“你是说那场大风暴已经在边疆地域开始了。”

“是的。”

“那么就是说,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准备。”

“是的,军队方面我已经开始筹备了,费不了多少时间。只是……不瞒玫瑰夫人,目前朝廷实在拿不出理想的指挥人才。玫瑰夫人认识的人多,还请玫瑰夫人多多帮忙。”

“宰相大人,你太抬举我了,我认识都是一些江湖浪子,他们活的逍遥,受不的礼教的约束,更不稀罕朝廷官职,一向不问朝廷之事。”

“是什么人不要紧,只要他是合适的人选,我就要去请。这是关乎神奈川这个泱泱大国的命运。就算要我倾家荡产,甚至把我这条老命赔上了,也在所不辞。因而,还请玫瑰夫人高抬贵手,协助我拯救神奈川。”

“难得宰相大人一片忠心耿耿,我定鼎立相助。”

“多谢了。另外,不知道,日前在下拜托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宰相大人,还没有。事情隔了将近二十年,要找到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过,请宰相大人放心,这件事我定会鼎立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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