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庭院 序-6

作者: 蓝天,收录日期:2006-04-19,1045次阅读

(引子)
 封建社会时期,神奈川是东方一个富裕的国度。
这里封建制度完美的一丝不苟。
生活在这里的人,粗略的分,有两种人,富人或者穷人。
奴隶在这里,不被看作是人,他们只是一种商品。
富人总打比方说,奴隶是最聪明的家禽。
庞大富贵家族,称为“庭院”。
深深庭院里面有最高尚的礼仪,也隐藏了最龌龊的秘密。
穷人不敢触碰,富人却肆无忌惮的谈论。
那些金碧辉煌的墙壁后,匿藏了许多工具,像铁镣、鞭子、带刺的棒子……
那些金光闪闪的衣服里,裹着丑陋的灵魂,溢满残忍、猥琐、欲望……

奴隶有两种,干大活的叫“苦奴”,干房事的则叫“性奴”。
苦奴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主人不会记住他们的样子。
性奴可以拥有名字,只要他长的足够漂亮,讨的主人喜欢。
所以,苦奴看不起性奴。
庭院里,只有男人可以拥有自己的性奴。
因而女人占性奴的大部分,可,男人也有成为性奴的。
所以,女的性奴看不起男的性奴。

奴隶买卖是在每年祭天之后。
庭院的管家会在黑市选择苦奴。
女的性奴往往是在一艘船里面进行交易。
男的性奴则在更隐蔽的地方进行。
性奴的价钱很高,交易的很爽快。


 
(1)
 仙道家,神奈川最深的庭院。
故事就发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
仙道彰,这个庭院至高无上的主人,神奈川最精明的商人。
祖宗留下来的田地,他出租给农民,并收取比较少的租金。
可,这已经是客观的数目,因为农民愿意耕种。
仙道专心经营仙道家的传统事业,航运。
短短三年,他就垄断了整个神奈川的内河运输。
他是一个手段高超的商人。
神奈川的商怂邓俏薜械摹?

庭院外边的人看仙道,觉得他像慈祥的天神。
他的微笑很灿烂,总能温暖周围的心灵。
他是一个好男人。
至少大家闺秀是这样想。

庭院里面的人看仙道,觉得他是很平和,容易相处。
他对下人很好,不摆架子也不乱骂人。
只要你不触犯他的原则,你就能好好的待在仙道家。

深深庭院里面,有一个地方,叫凝冰。
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只有一个哑夫可以进去送饭。
这是仙道彰铁一般的命令。

每隔一天之后的夜里,风铃舞动,树叶潇潇。
仙道就会点着灯笼,独自一人去凝冰。
不管夜有多深,不管他酗了多少酒,不管他身上染了多少女人的芬芳。
他都会去凝冰,然后凝冰的灯就都亮了。
里面的他们就又是一宿不眠。

凝冰住着什么人,庭院里面的人都不敢问。
只有老管家知道,只是他不会说。
他是上一辈留下来的佣人,他是唯一的一个。
这个深深庭院,曾经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
所以他不敢说,怕像他的老伙计一样命丧黄泉。

凝冰长年都是一个冷清的地方,想进去的人却很多。
仙道昭,仙道的父亲,他想进去,即使他已经无力寻欢。
仙道赢,仙道的哥哥,他想进去,即使他已经畏惧弟弟的微笑。
仙道尹,仙道的弟弟,他想进去,即使他已经失去二哥的宠爱。
仙道雨,仙道的妻子,她想进去,因为她想杀里面的他。
可他们都不敢,因为他的话不能触犯。
因为他们知道深深庭院里面的丑事。

仙道,控制着庭院的一切,都是为了凝冰里面的他。
仙道爱他,胜于庭院,胜于自己,胜于家庭,胜于一切。
可是,他从来不相信,他说他只是一个性奴而已,没有人会爱他。
他拥一个有很美的名字。
流川枫,住在凝冰的性奴。

 

 
(2)
 他很美,令人震惊的美。
没有人能够抵挡他的美丽,即使他是一个男性奴。
没有人不会回头看他第二眼,即使他不曾微笑。
没有人不会想怜惜他一辈子,即使他不曾哭泣。
他的美丽,像秋天的枫叶,染红深深庭院。
十五年前,他就住进了凝冰。
买他回来的人是仙道昭。
那年他刚满十二岁。

从小他就没有名字。
十二岁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家在一天之内完了。
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哥哥姐姐死了,只有他被一个男人救了。
这个男人长的什么样子,他早就忘了。
他记得,那夜他被另一个男人买了。
当时,他不懂什么是性奴。

他被昭带进深深庭院,住进凝冰。
第二天夜里,天空像破了一样,大雨倾盆。
他尝到了欢爱的痛苦,只有痛苦,身体被撕裂一样痛苦。
他拼命的挣扎,所以男人把他的绑起来。
他拼命的喊叫,可没有人听见,更没有人来救他。
他流下眼泪,可没有人呵护,更没有人因为眼泪而停止侵夺。

昭,毫不怜惜的在这个孩子身上寻求快感。
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猛烈。
他,昏厥在男人伟岸的身体下面。
痛醒了又昏厥,昏厥了又痛醒。
整个夜晚,男人像个野兽一样无休止的侵犯刚满十二岁的他的身体。

凌晨,男人走了,刚满十二的他,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阳光终于洒进他的床,白色的被褥被他的血染红了。
男人留下的罪恶的种子,在阳光曝晒下死去,发出腥臭的味道。
他一丝不挂的享受阳光的呵护。
脸淌着苍白的泪,下身淌着粘稠的血。
在他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他的身体被一个男人粗鲁的掠夺了。
这是,他的初夜。

照顾他的人来了,是一个哑巴。
哑巴很小心的把他抱起来,让他泡进香溢的温水中。
他呆呆的,在水中,缕缕血丝,升起再散开。
澡房很大,阳光从屋顶的天窗射进来。
金灿灿的阳光在他雪白的肌肤上渡上一层金色。
从此,他爱上了阳光。

性奴没有选择的待在主人的笼子里面。
他可以穿上华丽的衣服,他可以吃最好的食物。
可,他不能离开凝冰,终身在这里出卖身体。
他颤抖的双腿完全无法支撑他的身体。
昨天晚上……像一个噩梦。

哑巴扶住他,他甩开,他要用自己的力量走出这房子。
胯下的血没有停。
房子外边还是凝冰的范围,高高的墙隔绝了这个地方。
花园种满了花,蝴蝶飞舞。
他羡慕的看着蝴蝶,多想背后插上一双翅膀,离开这个鬼地方。
翅膀始终不是属于人类,更不属于的性奴。
今天,他终于明白性奴的意思。

花园被收拾得很整齐。
园丁还在忙碌,园丁是聋子,哑巴的兄弟。
聋子感觉到兄弟来了,他回头,鄙视眼前的只有十二岁的他。
只是因为他是最下等的生物,性奴。
哑巴走过去,掴了聋子一巴掌。
瞪眼就是聋子和哑巴的争论。

他无视一切,即使这是因为他而发生的争执。
他的血沿着他的腿滴到地上。
他没有穿裤子,身上只是罩了一件白色的长袍。
哑巴和聋子闻到血的味道,停下他们无意义的争执。
聋子摘下一朵白色的玫瑰送给他。
白玫瑰多像他,血都奉献给大地,留下只是一身美丽的苍白。
他把玫瑰撕毁。

他的灵魂一天一天萎缩,如凋谢的玫瑰。
春天过去,天开始热起来。
整整一个春天,他的还没有成熟的身体就经受了一百次糟蹋。
他记得,因为每做一次他就在墙上画一道,用自己的指甲。
昭开始疼他,给他最好的,他总是爱理不理。
即使被昭打,他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天空。
他还不知道做爱是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成为性奴。

春天的最后一天,一个女人来看他。
女人很美,就像天边的月亮。
他趴在窗台数天空的小鸟,没有迎接女人。
女人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往后扯,他无力,跌在地上。
衣服带子送了,他的一双稚嫩的腿暴露在阳光下,肩膀也显了出来。
女人因为他的美丽而呆住,然后是愤怒。
女人命令她的女佣人把那红彤彤的东西泼到他身上。

那恶心的东西泼过来,他连眉头动也没有动。
他抬起他那双细长的眼睛,没有情绪的盯着比他高的女人。
女人后退了几步。
他站起来,那绸绸的东西发出兹兹的声音。
女人瞪大眼睛。
他居然再一次坐到床边,趴在窗台数天空的小鸟。

哑巴躲在一旁,等女人走了,他才走过去。
哑巴知道那是狗血,被它淋过一生都变得肮脏,死了会下地域。
哑巴知道那女人是这里的女主人,没有下人能够阻挡她发泄。
可是,哑巴不舍得,他清清楚楚的看到
——这自不过是一个刚满十二岁的孩子。
于是,哑巴把他拉起来,领着他来到澡房。
哑巴在祈祷
—希望,他能幸福。

哑巴离开澡房,他呆呆的,泡在澡池里面,身上的血化开。
阳光从天窗射下来,他对阳光微笑。
澡房的水很温柔,好像妈妈的手。
澡房的水很浑厚,好像爸爸的怀抱。
澡房的水很细腻,好像哥哥姐姐的疼爱。
他在澡池里面睡着了,心回到那个已经成了废墟的家。
从此,他爱上了睡觉。

 
(3)
 夏天,梧桐树密密麻麻。
凝冰迎来一个充满惊喜的日子。
昭走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已经习惯了站起来的疼痛,也就无所谓了。
哑巴递给他新的长袍,他没有接过,径直走向澡房。
哑巴没有生气,他把衣服放在澡房的架子上,就去收拾房间。

他,还没有名字。
昨天夜里,昭搂着他,问他:“给你一个名字好吗?”
他没有摇头,没有点头,他的眼睛始终在星星身上。
昭恼了,撕开他的衣服,开始一夜的疯狂。
这次,他没有挣扎,没有叫,所以嘴唇破了。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夜,习惯了这种味道,习惯了这样的痛楚。

聋子采了一束新鲜的白玫瑰送给他。
他抱在怀里,紧紧的,不理会玫瑰身上的刺有多尖锐。
聋子急了,哑巴按住了聋子,摇摇头。
玫瑰刺刺破了他胸口的一片肌肤,血掠过胸口上的紫色。
他只是想用自己的血染红玫瑰的苍白,可玫瑰不领情。
他很痛,真的很痛。

雷电交加,暴风雨之夜,昭没有来。
进来一个陌生的男人。
应该说是一个陌生的少年,他抬头看着少年。
少年对他说是男人的大儿子,叫仙道赢。
他没有说什么,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解开衣服。
少年按住他正在脱衣服的手,对他微笑,那微笑就像春风。

少年走了,一夜他都没有做什么。
少年只是把带来的点心,给他品尝。
他喜欢甜的东西,所以吃的很香。
整个晚上,少年撑着下巴看着他。
那年仙道赢十五岁,他父亲第一次发火打他,就是为了凝冰里面的性奴。
昭说,那是因为祖训,未成年的孩子不能接触性奴。
可是,夫人心里明白,其实是因为她丈夫的独占欲。
挨打的赢没有后悔。
这样,撩起了另一个人的兴趣。

夫人又来了,因为她最疼爱的儿子被打了,更因为女人的妒忌。
这次夫人用鞭子抽打他,他趴在地上,却没有避开。
哑巴还是躲在一旁。
一道道血痕出现在他光滑的背上。
夫人打累了,就给佣人打,佣人打累了,就给管家打。
那天,不知道有多人打了他。
可是,他默默的记住每一张曾经鞭打过他的脸,默默的数着鞭子。
那天,他被五个人鞭打,一共挨了三十七鞭。

这个晚上,风和日丽,昭没有来。
凝冰又来了一个陌生的少年。
少年和昨天的不一样,打从进来就在笑,像个傻瓜一样痴痴的笑。
他没说什么,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解开衣服。
少年没有制止,反而在等待。
脱衣服不需要太多功夫,因为只有一件。
少年痴迷于他的赤裸的身躯透出来的光洁,却依然笑着。
少年让他趴在床上,然后掏出衣服里面的药,吩咐哑巴准备干净的水。

这夜,凝冰很亮,所有灯笼都挂了起来。
少年嘻嘻哈哈的说着笑话。
他听不出有什么好笑,但也觉得想笑。
他,承认,很少夜晚能这样不害怕。
少年细心的为他上药,生怕力度不适宜,弄疼了他。
只是,少年不知道,他对痛早已麻木了。
他看着星星发呆,少年突然问他:“想要一个名字吗?”
他居然点头。
哑巴愣住了,曾经昭问他同样的问题,他只是漠然。
少年的嘴角继续弧出一抹温柔,他念道:“以后,我会给你一个最美的名字。”

上完药时,已经过了大半夜。
他早已睡过去,少年在他额头轻轻亲了一下。
少年临走的时候,对哑巴说:“为了他,今天的事不要告诉父亲。”
哑巴点头,他真的没有告诉老爷。
因为哑巴不舍得伤害他。
只有哑巴还记得,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

这位少年就是仙道彰。
昭最喜欢的孩子,因为彰太聪明。
也是夫人最不喜欢的,也因为彰太聪明。

仲夏夜,蝉像疯了一样鸣叫。
昭的生意并不顺利,所以在酒馆酗酒。
醉醺醺的昭,跌跌撞撞走进凝冰。
他没有过去扶昭,依然静静的躺在床上看星星。
昭受够了他的冷漠,扑过去,撕碎他身上仅有的长袍。
他的眼睛没有波动。

这个夜晚,哑巴站在门口,紧紧的握着拳头。
彰突然从树丛钻出来,手里提着甜品。
哑巴恭敬的对二少爷行礼,彰问:“父亲来了?”
哑巴点头,眼睛流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彰无言,把甜品交到哑巴手里,交待要放在雪里面冰着。
哑巴点头,彰从来的路离开。
走的时候,彰听见,慈祥的父亲猥琐的吼着,简直像头饿狼。
彰笑了,吓的野猫竖起了毛。

这个夜晚,昭把他吊起来,抬起他的腿,像野马一样挺进。
他抓住捆住他双手的绳子,抬头,尽管汗水涔涔,他却看见最亮的星星。
昭用一种野兽的方式蹂躏这个十二岁的孩子,直到这个孩子完全昏死过去。
理智,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只是一件衣服。
脱下来之后,昭剩下的就是一个饥饿的灵魂。
那天,他终于等到了一颗流星。
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许愿。

这个夏末,彰离开了庭院。
昭把三位少爷送到法国留学。
 
(4)
 凝冰的性奴成为庭院的话题。
他的美丽冷漠,在这深深庭院成为佣人口中时尚的淫秽的笑话。
他的身体开始长大,心志亦如此。
五年后,他已经亭亭玉立,已经不是那个十二岁的小孩。
十七岁的他出落得更加美丽,就像凝冰池塘里的芙蓉花。
他……清丽脱俗,冷若冰霜。
这五年来,没有人见过他笑,也没有人见过他哭。
他就像一个漂亮的陶瓷娃娃,他的存在没有感情。
他只是活着,美着,等着。

昭已经离不开他,只有他能给自己欲望的满足。
昭给他庭院里最好的东西,可他什么都无所谓。
东西放在哪里,任凭其它的佣人肆无忌惮的从凝冰带走。
他无所谓,对什么都无所谓。
他活着,只是在等待,等待另一颗流星飞过。

许愿。
愿望,很简单。
——给我一双翅膀,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尹第一个从法国回来,说是受不了法国的生活。
昭因此大发雷霆,夫人宠着尹,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打算。
尹就留下来。

仙道尹,仙道家的三少爷。
全家人都宠着他。
今年十五岁,已经足够大了解性奴的含义。

尹没有大哥沉着,也没有二哥聪明。
尹是一个书生,他有书生特有的清高。
尹很细腻,看上去很温柔纤细,讨人喜欢。
没有知道,尹回来的真正的目的。
——为了他,凝冰里住着的性奴。

昭和夫人去参加城主的宴会,三天不归家。
尹光明正大的步进凝冰。
他坐在椅子上看星星,活着,美着,等着。
尹很细心,没有打搅他的安宁。
从赢的口中,尹知道他喜欢吃甜食,所以带来神奈川最好点心。
尹让哑巴去睡。
哑巴知道二少爷是个温柔的人,所以安心离开了。

他的美丽令尹无法抗拒。
尹坐到他身后,伸手,解开长袍的带子,手探进他大腿内侧。
他和以前一样只穿了一件长袍,和以前一样他闻到夜的腥臭。
性奴的本能就是做爱。
他,已经有了这样的本能。

他感到身后强烈的欲望。
他无需知道坐在他身后的男人是谁。
本能的,他微微张开双腿。
尹拉下长袍,让朝思暮想的肩膀、锁骨、手臂、胸部、陆续露出来。
同样本能的,他微微抬起手臂 。
伊啃咬着他的身体,抚摸他敏感的地方。
依然是本能的,他微微颤抖身体。
尹抱起他,走向床。
尹很温柔,用和昭不同的方式侵犯他的身体。
他看着星星,活着,美着,等着。

清晨,尹像昭一样离开凝冰。
不同的是,临走时尹在他肩上留下一吻。
他没有从床上爬起来,只是躺着,享受阳光。
哑巴低着头,仿佛是自己的错。
仙道尹,深深庭院的三少爷,也只不过是一只批着羊皮的狼。

昭回来后,尹没有再来。
尹很细腻,懂得不于父亲争夺。
凝冰的樱花开花了,粉色的花瓣飘进房间,落到他的身上。
他捏起花瓣,抬头,一阵风吹开薄纱。
他沐浴在风中,他知道高墙后面是大海,他闻到风是咸的。

那年秋天,他开始服侍两个男人。
一个暴戾而正大,一个细腻而偷摸。
一年后,他满了十八岁。
赢和彰也从法国回来了。

他习惯趴在墙上,手向上摸索,好像在攀爬,而他只是在聆听的海的声音。
青灰色的高墙,衬出他的苍白,没有血色的手指在体验石头的凹凸。
赢悄悄从身后搂住他,问他:“记得我吗?”
他没有回答,他还在攀爬,他继续聆听海的声音。
哑巴不敢阻止大少爷,躲在一旁。
赢要了他,与昭的方式不一样,与尹的方式也不一样。
赢类似一头雄师。

因为赢的留在他锁骨的吻痕,昭发火了。
他无所谓,接受惩罚,不肯声,虽然错的不是他。
那天,他被打伤了脸,嘴角破了。
他还是无所谓,继续在床上活着,美着,等着。

次日,彰带着巧克力和药来到凝冰。
哑巴警惕的低着头,彰微笑的说:“我来替他上药的,昨天我看见到了……”
哑巴点头,让开道来。
哑巴只相信眼前的二少爷能够保护住在凝冰里面的他。
因为,只有彰的微笑像灿烂的阳光。

彰已经六年没有见过他了。
多少日子的思念,多少日子的担忧,就是盼着这天。
知道爸爸兽性一般的欲望。
知道妈妈可怕的妒忌心。
知道大哥发呆的原因。
知道弟弟回来的目的。
彰默默发誓,要永远保护凝冰里面的他。
无须任何理由。

他趴在高墙上,仿佛在攀爬,他只是在聆听海的声音。
他继续活着,美着,等着。

彰惊讶于他的美丽,他竟然长的如此动人。
他变了,更加美丽,更加冷漠,更加苍白。
他的眼睛还是那样空洞又明亮。
彰,不禁自问,他的灵魂在哪里,我能抓住吗?
希望能,一定能,天下没有仙道彰得不到的东西。
没有人能预测,彰,深深庭院未来的最可怕的主人。

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他没有理会。
彰没有生气,恶作剧一样把他抱起来,他的手指被狠狠的割了一下。
血,点在彰的蓝色外衣上,形成出奇美丽的深紫色。
他的眼睛第一次停留在一个人脸上。
他那受伤的手指抚摸着这如阳光一样的微笑。
震惊!
彰不敢置信的等大眼睛。
他笑了。

为什么笑,他不知道。
他只懂得,只有阳光不会舍弃他,无论他有多肮脏。
在彰的怀里,他闻到了阳光的味道。

 
(5)
 偌大的庭院里面,性奴不止一个。
可,凝冰里面的他是最特别的。
仙道家里,四个男人都想要他,拼命的要他。
从他来到凝冰开始,他就没有剪过头发。
六年的光阴造就了一头黑色的瀑布。
一泻而下,美不可喻。
他从不照料长发。
每天,都是哑巴细心梳理,哑巴喜欢他的长发。
他知道哑巴的心思。
他不说,他对哑巴和聋子好,只有他们哥俩把他看作是一个人。
关于性奴的流言蜚语早就飞到他的耳朵里面,只是他不在意,从来不曾在意。

深深庭院,他的长发成为宠物。
昭送给他最昂贵的发夹子,金子做的。
赢送给他最好的梳子,白玉做的。
尹送给他最柔软的带子,丝绸做的。
他无所谓有,无所谓无。
他只是活着,美着,等着。
彰什么也没有送,只是吩咐哑巴要好好打理那把头发。

昭的生意扩大了。
赢接手了部分买卖。
彰开始管理家族的港口。
尹继续游手好闲,没有人责怪。

夜色迷蒙,月亮妖媚。
昭喜气洋洋的来到凝冰,难得有好心情。
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爱理不理。
昭却没有生气,他拉着流川走出去,他说:“今天我陪你看星星。”
他任凭昭牵着走,没有丝毫感觉。
那只手,经过年月的风霜,很厚实。
在他眼里,却是一只肮脏的布满他的痛苦和鲜血的手。
他厌恶,却不挣脱。

昭问他:“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还是看着星星,不说话。
昭开始喋喋不休的述说生意上的成功,说的眉飞色舞。
他没有听,只是活着,美着,等着。
凝冰传出的笑声,震怒了夫人。
可怕的女人失宠了。

昭一走,女人带着管家和佣人杀进凝冰。
他还躺在澡池里面睡觉。
女人把凝冰的大门狠狠的关上。
哑巴不敢阻止,躲在一旁。
消息传遍了深深庭院。
赢,彰,尹纷纷冲向凝冰。
他们担心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而是住在凝冰的他。

他细长的眼睛在水中睁开,盯着女人。
平静的让人害怕。
愤怒的女人不敢往前,因为那双眼睛像恶魔一样冰冷。
女人体内冻结的血液在颤抖。
女人手中的鞭子哆嗦不停。
旁边的人,除了哑巴,都在兢战。
哑巴,心里在说——他再也不是那个十二岁的小孩了。

他从水中出来,雪白的身体完美无瑕的暴露在阳光下。
水珠沿着他的头发低落,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淡化的血色。
他,像苏醒的恶魔,慢慢步向女人。
女人一步一步后退。
他穿上雪白的长袍,看着女人。
女人股起勇气,把手中的长鞭甩过去。
他没有避开,伸手抓住那鞭子。
他的血沾鞭子上。
女人慌乱的抢着鞭子。
其他人在一旁看着,不敢动。

赢推开门,怔住了。
他手里拿着鞭子,那不是他的鞭子。
尹跟在后面,也怔住了。
他身上布满血,那不是他的血。
彰最后来到,同样怔住了。
他高高举起鞭子,无情的劈向地上的女人身上。
此刻,女人的美丽已经不复存在。

昭赶来了,凝冰的地板都是血。
他的脸溅了血,他的发上滴着血。
女人的血,管家的血,佣人的血。
他,像一个胜利者展在血泊中。
他对门口曾经占有过他的男人说:“今天,我要她的血。”
今天,他鞭打了五个人,共打了三十七鞭。

晚上,天边的月亮失去光泽。
夫人性命危机,奄奄一息。
昭来了又走。
赢来了又走。
尹来了又走。
彰来了,站在床边,一语不发。
他继续在床上,活着,美着,等着。
他还是苍白的,还是冷漠的,还是美丽的。


 
(6)
 从此,夫人变得傻傻痴痴,精神恍惚。
她总是一副惊恐的表情,说:“凝冰住了一只嗜血的妖精。”
昭不愿意她在外面胡言乱语,把她关进冷宫。
她彻底失宠了。
佣人再也不敢到凝冰拿东西。
没有人会忘记,那天,被抬出来的夫人,满身鲜血的样子。
凝冰的性奴是妖精,成了深深庭院新的话题。

那年,迎来神奈川最寒冷的冬天。
深深庭院异常安静。
夫人依然活着,只是她的美丽已经荡然无存。
被打碎的镜子,无法破镜重圆。
她的脸被鞭子毁了,留下了一道丑陋的伤疤,只能用面纱遮住。
再也没有人来探望她,除了忠于她的女管家。
她的怒火烧的更旺。
失去一切的女人,开始计划歹毒的复仇。

他,仍然隔绝在凝冰的高墙里面,美丽冷漠的活着。
昭没有杀了他,因为舍不得。
只要有欲望不能没有性奴,只有这个性奴能满足昭的欲望。
那件可怕的事,永远封闭在深深庭院里面。
凝冰地板上的血迹,洗不掉,也冲不去,如同烙印深深刻在每个人心里。

寒冬腊月的夜,下起了纷纷大雪。
彰穿着棉袄,踏雪来到凝冰。
雪地一片茫茫,只有梅花开的娇艳。
心血来潮,彰采了一束梅花。
凝冰点着灯,哑巴在一旁守着火炉。
他依然趴在窗上,看星星,依然活着,美着,等着。

彰悄悄的坐到他身旁,和他一起趴在窗台上。
良久,彰执起他的发,吻着说:“它又长了。”
黑发上系着白色的带子,是尹送的。
彰把带子拿下来,随手就扔到一边,然后笑了,说:“这样才好。”
他微微转头,看了彰一眼,又闻到熟悉的阳光味道。
彰抓住机会,把藏在身后的梅花举出来。
他看着梅花,他喜欢,在冬天能开花的只有它。
彰傻笑的表情,像个孩子一样,说:“梅花最像你。”
他没有理会,继续回头,看着星星,活着,美着,等着。

只有梅花能在雪地飘香。
只有他能在深深庭院发光。

彰把床上的被褥拉起来,盖在他身上,说:“天气冷,别着凉了。”
他趴着,没有动静。
彰小心的看过去,原来他睡着了。
哑巴愣了,他从来不曾在主人面前安睡。
彰笑了,轻手轻脚的把他按到床上。
哑巴安心的关灯。

漫漫长夜,彰抱着他,舍不得睡去。
他宛如婴儿般纯真。
雪停了,苍蓝的月色映出他的脆弱。
坚强背后的他,只有赤裸裸的害怕。
彰捧着他的脸,吻着,呵着,念着:“不怕,不怕……”

第二天,彰起的很早。
今天要准备祭天的事宜,也许很忙。
他继续安心的睡着。
彰拨开他的发丝,在眉梢留下一吻。

凝冰里面的他,不允许参加祭天仪式。
他只是性奴,他什么都不是。
天神不会给予他幸福。
他无所谓,继续站在雪地里,活着,美着,等着。

深深庭院每个人都忙忙碌碌。
昭和赢要出席城主的邀请。
彰和尹负责家里的准备。
连哑巴和聋子也必须帮忙。
雪开始下的时候,凝冰只剩下他,独自一人。
冷宫的夫人把效忠于她女管家叫来。
她们带着几个健壮的苦力,偷偷的前往凝冰。

凝冰冷冷清清,冰天雪地。
他坐在椅子上,看雪,雪很洁白,所以他不敢触碰。
他那苍白的脸上,只有一点颜色,绛紫色的嘴唇。
奇丽的美。
他还是那样的活着,美着,等着。

那天,雪停的时候,哑巴和聋子回到凝冰。
彰给了他们一些银子,所以哑巴和聋子很高兴。
雪地上留下男人的脚印,那是苦力特有的鞋印。
哑巴和聋子警醒,冲进凝冰。
他奄奄一息的躺在雪地,洁白的雪被他的血浸红了。
哑巴立刻把他抱起来,他还在流血,他的赤裸的身体冷冰冰的。
胯下,背部,手腕,脖子,手指,都在淌血。
他的长发被削断,被遗弃在雪地上。
哑巴要聋子去找二少爷,哑巴相信只有二少爷能够救他。

聋子一副哭泣的样子,糊里糊涂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拉着彰往凝冰赶。
彰也急了,一定出事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彰来到的时候,红色的雪还在凝冰门口凝着。
缕缕青丝还留在角落,几片梅花瓣儿缀着。
冲进屋里,就看见破碎的他躺在床上。
哑巴哭的不成声。
白色的床单早已湿嗒嗒,滴下来的是红色的血。
可是,即使这样,他仍然看着雪,活着,美着,等着。

彰没有请来大夫,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大夫会为他尽力。
他只是一个性奴。
在法国,彰曾经学医。
彰要聋子把写好的纸条,带给他信任的朋友越野。
越野是彰的朋友,一起留法。
越野抱着药箱来到的时候,他那双美丽的眼睛已经睁不开。
彰和越野在凝冰忙乎了一整天,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夜里,越野离开了,留下药。
彰送越野,叮咛哑巴好好照顾他。

昭来了,不敢走进床,不接近他。
赢来了,坐在床边,却不敢抚摸他。
尹来了,停在门口,不敢进屋。
他依然美丽,他依然苍白,他依然冷漠。
只是虚弱的他,没有血色的他,令这三个曾经占据他身体的男人却步。
因为害怕,皮肤下,骷髅下,灵魂的震撼。
哑巴站在床边,今天说什么也要守着他。
彰一夜不见。
送来的梅花还在窗台上看星星,活着,美着,等着。

深深庭院的夜,沉静的像墓地。
女管家不敢睡觉。
彰孤身走进女管家的屋子,灯亮了。
女管家终于看见恶魔的微笑,原来真的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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