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恋人过招
作者: 独舞妖,收录日期:2006-07-17,1027次阅读
1
仙道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冷静而自制的人,这是生活中的他。记得有人用这两个词形容过翔阳的学生教练藤真,仅仅是说球场上的他,而在于他自己,他的生活时时刻刻都如此。
仙道自认是很多方面的高手,比如球场上的他,比如在海边垂钓的他,甚至是微笑时的他,所谓自制就是从不出格地去做那些他并不见长的事,比如打架。
第一次见到流川时,无关于爱情。后来他这么对流川说时,每次说到这句总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冷冽的注视,然后自己的脸也微微红了起来。
仙道是记忆中第一次做了一件他没有把握的事,在看到数十个人围住流川时,他冲上去朝其中的某一个人挥了一拳,对方竟意外地倒下了。居然有零点几秒感觉挺得意,然后就发现情势不对了。流川那对细长眸子中露出略带惊异的光芒,仿佛没有想到这个老是着力于维持自己奇异发型的男子居然会有这份力气。这可以说是一种挑衅,至少仙道是被这个注视点燃了。他又勾手挥了一拳,打偏了,打到了对方的下巴,尖锐的下萼把他的手后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他忽然明白也许在这个特殊的场合,流川确实是大大地超越了他。当他终于想点头佩服时,触到了流川的背,他们以背抵背的姿态被这一群男人围在当中,仙道察觉情况有些不妙了。
逃也不是躲也不是的时候,他决定像个就义的民族英雄一样昂起头,下意识地挺挺腰作为支持流川的心意。然后听到对方清冷的声音,“白痴”。就这样开始了肉搏。腹部被打中时并没有想象中的疼,就在他迷糊地联想加本能的挥拳中,战斗结束了。
居然连路都走不动了,和流川互相扶持着离开这群躺得横七竖八人群的地方,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像着了火一样。这当然不是他身平第一次打架,却毕竟是和一个几乎陌生的人做了一件毫无把握的疯狂的事,于是仙道觉得有种梦游了一场的感觉。
他被流川带回了家,一个很空旷的家,有很大的建筑面积却没有很抢眼的摆设。暖色系的鹅黄和清冷的蓝及交织在一起,意外地竟还是很协调的。他终于从梦游中回过神来说,流川啊,想不到你还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对方的背影连个短暂的停顿都没有,还是忙里忙外地走来走去,自讨没趣地仙道也不再出声,两个人就一直这么安静地待在屋里,直到流川把一个药箱扔在他脚边。连帮我抹个药都不成,我可是为你受伤的哎,仙道在嘴里轻声嘀咕着,然后打开了药箱,自己抹起药来。
直到自己擦药,才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象中伤得严重,终于还是笑了起来。刚想感叹其实
打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瞥见了流川的伤,血如同溢出的一样,流个不止,顿时有点被吓到的感觉。仙道站起来把准备绑在脚上的纱布缠在了流川手臂上,一圈一圈的绕着,不规则的包扎,甚至可以感觉流川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忽然觉得自己比从前更贴近了面前这个有些冷的清俊少年。满以为流川会推开他自己包扎的,没想到他竟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基本没有挪动,等仙道完成了一系列动作后,补充了一句,他说他渴了。
连想都没有想,就站起来为他倒了水,脑子和罢工了一样,仙道暗笑自己。也不尽然如此吧,其实他也知道,流川受这样的伤,多半是为了掩护并不怎么擅长挥拳的自己,只是那个少年不说,他也不好意思自己点破,就仿佛不接受对方的好意一样,其实这份东西还是轻轻地记在心里了。
接过他的水后流川喝了就立刻躺下了,头枕着沙发的扶手居然将就着就这样睡着了,好象听彦一说过流川睡觉闲人勿扰的故事,也就放弃了把他弄到床上去睡的想法。就这样看着他睡着,自己也站了很久了,便走到流川沙发边,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竟也有点倦意。仿佛在睡着前看到流川长长的睫毛,合起的眼帘也没有了往日的凌厉,还稍稍有些清涩的神情,想着想着,视线便模糊了。
等一觉醒来时,天完全黑了,仙道忽然发觉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帮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打了一架,接着又在他家睡了一觉,最要命的是现在肚子好饿了,却还是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去叫醒那个男人,他开始犹豫是否就该这样不告而别。
流川可能也很饿了,只是在休眠状态中不愿被打扰,但当他闻到一股陌生但似乎有些吸引力的味道漫过来时,就觉得有些清醒了。揉了揉眼睛发现客厅里有个忙着摆餐具的人,高高的有着怪异的发型还有那持久的微笑,还有桌上摆着的两碗看起来不错的鸡蛋面,脑中闪过的感觉居然有点温馨的味道。
看见流川醒了,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发现其实他还是个有点可爱的少年,仙道偷偷这么想了想。鸡蛋面是仙道唯一的得意招牌,是他有点闲着去鱼住店里学的。想起来也是一次好笑的经历,这么一个壮硕的男子揉着面,怎么看来都有些喜剧的成分,尤其是那个人还带着亲切的微笑在招呼客人。仙道忽然又想到了球场上的鱼住,顽强且执着,和料理店里的他的憨直似乎格格不入,但仙道他自己何尝又是不变的呢。
2
想着时,流川从浴室出来了,换上了一套米色的睡衣裤,一副倦怠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是饿了。坐下来,就直接吃了起来,也不抬头看看仙道,美味料理的盗版者。面的热气腾腾把整个屋子熏了起来,比原来感觉暖了很多,加上这股温和的香,仙道发现其实这个屋子也挺不错的。毕竟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孩啊,难怪平时一声不吭总是闷闷的,原来也和女孩子一样,有点骄纵的味道吧,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开始接受流川的冷漠了。
“还有多的吗?”。“恩,有的,我也没有饱,再给你添一碗吧”。“恩”。连对白也和意料中的一样,一下午的练习赛再加上打架体力上的消耗,他们果然都没有饱,庆幸着自己早想到这些所以给他们两个都准备了双份。利索地站起来盛了两碗,然后把其中一碗中的一小半拨到了另一碗里,流血多的人更需要些营养,仙道有点觉得自己也是个善人。
没出十分种,两个饱饱的人就滩坐在椅子上了,流川家的餐具比自己家的稍微大一些,平时在家的食量也不过是一碗,吃得似乎有点撑的感觉。作为运动员他们都知道这是也许站起来动下情况会好些,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种懒懒地想好好睡上一觉的冲动,但仙道毕竟还没迷糊到认为这是他自己家里。站起来把两个大碗放在水槽里,倒上点洗涤液开始劳动起来。背后有些轻微的声响,回头时发现流川果然又睡着了。把碗洗干净放到柜子里,自己的动作无意识得轻了起来。犹豫了一下然后冒着被暴打的危险把流川弄到床上,好吧,就让他承认自己是把流川抱到床上的。果然是睡着的样子比较温和啊,仙道这么想,轻轻掩上门,溶入了这茫茫夜色中。
又一次遇见这个男子,是在仙道熟悉的海边,浪清澈地拍打着海岸,稳稳地退去,一次接着一次,不知疲倦。他喜欢这个地方,和篮球无关,和胜负无关。
刚从鱼住的料理店回来,遇见了越野他们,聊了很多不着边的事,忽然鱼住说,听说湘北这次是IH大赛的亚军,打败了历年的山王工高,赤木那个家伙,到最后一年的夏天还是没有称霸全国啊。轻声的叹息,仙道忽然明白鱼住他是真的在遗憾,尽管在那场和翔阳一起对湘北的练习赛后,他说自己已经没有遗憾了。如果真的没有遗憾,那声叹息声又是什么。仙道想到流川,那个把篮球当成整个生命的小孩,顿时有种挫败的感觉。
离开料理店本来想直接回家,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来到海边,没有带渔具,只是对着夕阳静静地坐着。红色的一抹光,渐渐落下来,即将消失不见,仙道有些好笑地想这或许就是自己的人生,便怔怔地对着那抹光,直到流川迎着那种嫣红的美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急忙收拾自己落寞的神情,对着穿着国青队集训服的流川。仙道也没有开口打招呼,很随意地拍着身边的地方示意他坐下,流川小孩就乖乖地坐下了,也赌气一样地不吭声。还是忍不住地想调侃他,摸摸他漆黑的头发,有点好笑的乱乱的样子,仙道笑开了,忧伤的情绪慢慢退却。尤其是当他意外地发现,流川也模仿他的样子也在摸他的头,然后他皱了眉,一定是在责怪自己抹了太多的发胶了,等他回过神来时,一直引以为傲的发型已经被糟蹋地不像样子了。流川小孩果然是个让人开心的孩子,即使他不笑,即使他冷漠地对着自己,依然无法掩饰他轻松无比的情绪,仙道觉得有点纳闷,为什么流川开心时自己也会觉得开心,刚才自己又是怎么会莫名的忧郁起来的,先不管这些了吧,就让夕阳继续映照自己的世界,哪怕有一个意外的人闯入这副景象,那么,就先把他当作自己的一部分好了。
流川说国青队的训练很艰苦,流川说他每天晚上都要围着海滩慢跑来加强体力,流川说樱木正在复健中,经常可以看到他,鱼住有时忍不住打断他说,仙道啊,“流川说”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口头阐了。惊讶地抬起头,对方是调侃的口吻,鱼住毕竟是个粗线条的男人,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如果经过越野肯定会被加工成一种暧昧,什么时候这个人的话成为了自己的习惯,成为了心中所想,所记挂的,那,这到底算不算一种暧昧呢。终于有一天,冷静的仙道开始有点犹豫了。
好久没有去海滩了,流川慢跑时经过的地方,那个留下些乱七八糟回忆的地方,仙道有时想起那个海滩边的那抹夕阳,流川的身影闯入那个景象的瞬间,还有他的笑容,淡淡的,却明朗的笑容,第一次,流川对他笑了。然后仙道发现自己有点手足无措了。
好久没有看到那个家伙了啊,国青队的训练就快结束了吧,也许他未必会再去慢跑了,那就再去一次好了,毕竟也不该总是逃避这些有的没的啊,仙道定了定神,拿起渔具就出门了。
海还是那个样子,浪依然也不汹涌,就是最喜欢这样的天气,也最喜欢这样的海面,沉静而宽广。一边感叹自己的矫情,一边垂钓,坐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想到,直到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仙道发现自己有点乱了。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流川若会放弃这个慢跑的习惯他便不是流川了,那为什么还来呢,是不是有点想见到他呢,并没有准备着再见到他开口该说什么,但是,仙道还是诚实地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想念他了。
流川还是在他身边坐下了,依然是淡淡的笑意,自从上次后就有点习惯这个忽然有笑容的他了。没有开口,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该不该解释自己这么多天没来,或者这么解释会有点多余。“你,为什么那么久没来?”耳际的清澈声响。“我,有点忙,而且有点迷茫”脱口而出的解释,仙道没有想过怎么弥补这句话,却又不解气地补充了一句说,“我在确认,自己是否有点想你。”好象一切有点脱离自己的掌握了,好象不像他自己会说的傻话啊。抬起头,流川正偏着头饶有兴致地对着他,似乎也在琢磨着这句话。仙道就不想再开口了。
“有吗?”还是流川开口了。该怎么解释呢,仙道想,这样的情形是不是越野口中的暧昧呢,或者说,还多一点?但为什么就是不想逃避这个问题,联想到和流川一起打架的那次,为什么每次遇到他,就有种不想逃开的感觉。“有”,终于用一种弱弱的声调来回答了,说出来也坦然了,仙道也偏过头,盯着流川,很促狭地微笑。意外地没有看到惊慌失措的表情,流川居然还很怔定,记得樱木常骂流川狐狸,这是第一次仙道也觉得那个常被自己调侃成小孩的人确实有种狐狸般的老谋深算。
流川轻轻地拥住了他,伸手搂着他的腰,一个生硬的动作,仙道却忍不住觉得有些开心,果然他也是个不会表示的人,既然这样,自己也就不用想了,顺其自然好了,那些关于暧昧的问题,也并不是那么重要。确认了对方的感觉,也明确了自己的心情后,并没有想象中的拘束和烦恼,反而有种懒散淡定的快乐,以往他也是这样,只是和流川在一起时总觉得起起落落的,现在终于好了。于是就往流川那里靠了靠。
夕阳又开始沉下去了,温和的光映照在平静的海滩,和煦的味道,伴着相携的身影,渐渐拉长。
就这样,仙道沦陷为流川的恋人兼厨师兼保姆。下了训练要急急赶去超市买菜,然后再赶到流川家做饭,等待娇滴滴的流川小孩一边大嚼自己的手艺却从不开口夸奖,饭桌上仙道总是津津乐道地说着自己学校和队里发生的一些事,那个死小孩很少插嘴,偶尔说一句也就是“恩”或者“白痴”,而且眼睛还是不离开桌上的佳肴,吃完了流川就开始靠着椅背睡觉,自己就很苦命地跑到厨房洗碗,还必须是很轻柔的那种,要是把小孩吵醒,有一个朝天发就会比较不幸得被小小暂时性毁容一下。即使如此,日子还算过得比较美满幸福。有时候仙道会留下来睡在流川的客房,这是小小的幸运。还有比较大的幸运就是流川如果一直没醒仙道就可以轻轻把他抱到床上看他睡觉的样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如果流川睡得实在很死,就可以偷偷在他白白的脸颊下啄一下,当然这是极有风险的,失手的概率很高,所以至今为止只成功过两次。
幸福可能就是这样的,看着熟睡的流川的脸颊,仙道偶尔会这么想一下。然后继续手里没有忙玩的活,偶尔的ONE ON ONE,现在流川已经可以和他打个平手了,三个月之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日本第一的高中生,每当想到这些,会稍微有些琐碎的感觉搁浅,就和樱木一样,流川也是个单细胞的小孩,走着笔直的路线,永远把目标放在前方。偶尔也想逗他开心偷偷放个水,自己并不是对于输赢那么认真的人,后来却发现,只有尽了全力才可以打个平手了,被超越的感觉,忽然明白自己面前的流川已经渐渐接近自己,并且,他的篮球之梦也不会就此而停歇,他会继续向前走,与自己擦肩而过然后离自己越来越远。
心里居然有悲凉的感觉,叹了一口气,还是把流川抱到床上,盖好被子,看他流着口水幸福大睡的模样,温暖却模糊。
在体育馆训练时,意外看到了海南的牧绅一,现在是海南大学的篮球明星了,他的笑容依然霸道而荣耀,成熟的感觉漫溢着。和他一起来的是神宗一郎,现任的海南大附属的队长,清俊的面容,和流川不同,很温柔的气息。神是来和仙道联系海南大和陵南的练习赛的。直到离开时看到牧亲昵地搂过神的肩膀时,才知道,从很早起他们就在一起了。那天仙道没有去流川家,而是再次来到海边。牧的霸道和神温婉的笑容融和在一起,崇拜着和被崇拜着,永远不会被超越,永远走在他前面,永远可以自信满满地确信他依然在自己身后。仙道忽然有点落寞地想,也许自己在流川心中的特殊,是因为他一直不停地追赶着自己吧。那么,如果有一天,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走到自己的前面,自己是否就失去了被他追随的理由,无法回答的一个问题。
潮起潮落,夕阳终于还是降下了,流川应该已经回家了吧,也该回去准备吃的了。仙道起身往家里走去。
流川家里的灯是暗着的。手里提着两个人都钟爱的咖喱,仙道掏出钥匙开门,依然是轻柔的习惯,自从和流川在一起,这个温柔的动作也伴着流川嗜睡的习惯养成了。开门时会用手掌握住剩下的钥匙,不让它们发出叮当碰撞的声响。进了门,听到打电话的声音,他总是这样,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黑暗中,熟睡,交谈。一个人的世界里,多了自己,同样的空间不知道是否会显得拥挤。
吃着温热的咖喱,看着流川幸福满足的表情,仙道自己的思绪也断了。自己是可以继续执着的,很早之前就听说了流川想去美国的事,可不知何时就被搁置了。仙道自认也是个天才,也可以和牧一样继续执着于篮球,努力维系和牧绅一与神宗一郎之间的追逐关系,这样也许可以暂时吸引流川的视线吧,可这样的自己还是那个原来的仙道吗?还依然是那个悠闲有笑容的自己吗,应该不是了吧,难道两个人之间要学会的不只是包容而是必须去改变原本的特质去继续吸引另一个人。
大一时的自己或许就是那个样子吧,和流川一样,只把目光投向强者,凭借自己过人的技术和天分打着篮球,忽视周遭的一切,活在东京那个光辉的少年时代里。后来母亲死了,他也开始一个人生活,开始学会自己煮饭,自己洗衣,自己去面对魔鬼般训练苦涩的泪水,从此,篮球便是脱离生活唯一的快乐。只有在球场上,自己面对的依然会是那个自信而耀眼的仙道,全队的精神领袖,只有在那里,他才可以鼓舞着别人而不再嘲笑自己的灵魂。他开始打工来维系自己的生活和学业,酒吧的酒保,餐厅的洗盘工人,忍受着夜晚的屈辱的自己在球场上挥洒得更加夺目。直到有一天他遇到鱼住,那个队里的巨人,常被教练无情地嘲弄着,拿来和天才仙道作比较。在洗着盘子的自己从没想到会在那里遇见他,原来他是主厨的儿子,将来要继承父亲的衣钵来接下这家店。当鱼住看到他落魄的样子时,自己一瞬间有逃开的冲动,当时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十六的少年,猖狂而骄纵,想到努力在球场上的自信会在这一瞬坍塌,忍不住有流泪的冲动。到底,泪还是没有流下,缓缓地争开双眼,那个巨人依然站在自己面前,表情很复杂,可并不是意料之中的同情。而是尊敬和亲切,这样的温情让一年前的自己足以幸福地流下很久前便拼命忍住没有落下的眼泪。从次他就一直到鱼住的店里帮忙,谁也没有提起过那天的事,仙道在鱼住的店里打了很久的工,偶尔鱼住也会在训练之余来店里帮忙,和洗碗的仙道说笑两句,自己的心里便多了来自朋友的阳光。后来自己学会传球了,再后来学会在队友之间亲切地谈笑,就这样自己在惊涛骇浪的一年中长大了,现在回想起来,是身为队友的鱼住和他亲切的家人还有越野,池上那些篮球队的朋友们,将他从一度的绝望中拖回现在的生活中。
流川近来一直忙于篮球队的训练,听说宫城自从接下了赤木队长的位置就常训练得比较晚,可能是为了完成赤木称霸全国的梦想吧,只在比赛中见过这个小个子的队长几次,作为县内首屈一指的控球后卫也曾交过手,是个不错的队长,尽管比起赤木多少少了一点牵制力,但也看得出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从流川的入睡时间就知道,训练的分量只有比以前更重了,仙道开始习惯他不分时刻地睡着,然后从任何地点把他移到床上,甚至是在NBA的直播面前。
和海南的练习赛结束了,还是败了三分。那几天忙着练习赛的事没有机会到流川家去。在更衣室时,神走过来对他说,“仙道你看起来有点累啊。”怔了怔然后还是温和的微笑。牧绅一也来看了他们的比赛,看着他和神离开的背影,感到自己确实是有点疲惫,幸福的人们都是那么的相似,而自己,也是说不上不幸福的。只是去少一种被支持的感觉,和牧与神不同,常常认为只有自己才在为自己与流川自己做些什么,常感觉不出流川的热情,偶尔也会因此而沮丧,神宗一郎刚才口中的疲惫不知道是不是指的是这个,如果是的话,他也算是恋爱中的高人了。
这种感觉难以表达,仙道自负地认为自己也是高明的,在球场上也可以和真正的王者一较高下,而流川始终是他的软肋。沉默的流川,不善言辞的流川,孩子般睡着的流川,这些都可以一笔带过,成为幸福的元素,那自己又是在真正质疑些什么。忽然有些思念起几天没有见面的人,之间流川给他打了电话,说了些类似“白痴”的话,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也有些不懂他的用意,但至少这通电话稍微温暖了自己。比赛还是输了,牧走了,流川也不在球场,有时候篮球也会有点无趣。如果说和王者争锋是自己的本能,那和流川比赛时卯足了劲的自己就是在赌气,那个小孩一定也是吧,那双眼睛里的平静少了,他一定也不想输,尤其是当对手是自己。回家吧,再为流川做一顿可口的饭,或许可以争取来一个不情愿的吻,这样就够了,烦闷的情绪一扫儿空,又是一个晴朗的晚上啊,仙道暗想。
回到家中流川居然没有睡着,而是有点楞地坐在床上发呆.即使流川小孩平时也不会在自己回来时说些惊为天人的话,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反映。“怎么了?”仙道终于开始沉不住气了。“今天白痴说喜欢我”,流川接得非常地顺口,似乎知道仙道会在此刻提这样的问题。“哦”心里沉了沉还是不想多问什么,自己是知道对于流川,那个所谓的白痴是特别的,他是他的对手,敌人或者是某种意义上的朋友。连自己都无法忽视那灼热的视线,何况是流川。这个同样单细胞的天真小孩,一定也会认为樱木是重要的。算了吧,仙道把手中的材料提到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晚餐做得很顺利,很多都是流川喜欢吃的菜,很捧场得吃得津津有味。“我还是更喜欢你”,把最后一口鳗鱼咽下去时,远方飘来这么一句话,整顿索然无味的晚餐忽然变得很有滋味,仙道甚至在纳闷刚才自己辛苦做得那些咖喱有没有放调料,忽然满口都是滋味。还是气恼于他那个“更喜欢”,但调侃的语气却克制不住的欣喜。
其实自己也是特别幸福的,当然是幸福的,仙道高高兴兴地把流川从沙发上挪到床上的时候这样想。关于追逐的那些思索,完全可以稍后再想,至少这一刻,他们不需要追逐,就在彼此身边。
承诺是非常不可靠的,而流川的承诺却很有信赖的价值,至少每周约定的one on one从来没有因为任何原因而得根改过,所以当某一天仙道君独自站在约定的球场上等了流川君一个小时后,他甚至愿意怀疑是自己的表和手机以及学校的铃声甚至小球场上悬挂的时钟一起罢工了。流川的手机还是关机,仙道没有想得更多而是直奔湘北体育馆。
仙道再重申一次他认为自己是很多方面的高手,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可此刻的他唯一想到的解释却是不可思议的单纯,流川出事了。他没有理解流川,或者说他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因为拒绝思索而无法理解流川。流川小孩是一个可以让所有人出事而不出事的单细胞生物及狡猾的狐狸。因此当他透过明亮的灯光看到湘北体育馆里那个赤裸着上身和那个所谓红头发的白痴拳脚相向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他瞬间觉得自己弱智了起来。还是没有走进体育馆,流川伤了,樱木也很狼狈,他们依然不依不饶地伤害对方,不知过了多久,当流川终于支持不住滑倒在地板上时,樱木意料之中地走上前去,意料之中地俯下身,但,意料之外地吻了他。
仙道觉得意识有点模糊,一瞬间,什么都空空的。牧和神相依的样子和追逐的背影,鱼住对自己的微笑,流川吃咖喱的时满足的神情,从面前划过然后破碎,他便掉头离开了。这一刻不是坚强也不是脆弱,只是暂时不想清醒过来,暂时不想去思索。仙道终于还是来到了海边,看着夕阳落下,头一次,他的世界里没有了流川。
3
潮水蔓过仙道的双脚,冰凉的感觉,原来已经迈入了深秋了,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和丰润,心里也同样不是意想的悲凉,懈怠的感觉。也许一切之前就已经很明了,也许对于感情自认为是高手的仙道,挫败一个不明心迹的白痴手中。既然这样,那就慢慢等待吧,等待他告诉自己分手的结果,然后再做回自己,以后也许会有所改变,会变得从容与自在。在球场上互相追逐的我们,在生活中亦是如此,不同的只是仙道无法贴近,无法逾越,无法逃避,也无法面对。
被刺痛的双脚,对着沉落的夕阳,头一次,海的宽广和从容依然没有安慰到自己寂寞的心。还是该回家了,再做一顿可口的饭给流川,然后等他告诉自己好了,这样想着,仙道走到超市中,还是买了做咖喱的材料,无法忘记他第一次吃自己亲手做的咖喱的表情,傻傻的,满足的,就像在球场上超越自己以后,嘴角微微的上仰,那一刻至少自己知道他是满足的。
掏出钥匙打开门,房间的灯居然是亮着的,流川坐在床沿上,和水蓝的床融合起来,看起来如此美丽与安宁。“今天你没有来球场,我在那等了你一下,然后就去海边了,小枫你没事吧”,轻松地笑笑,撒谎其实也并不总是那么难。“恩,今天...”,他居然停了下来,征询地望了望仙道的眼睛。“今天怎么了?是不是球队有什么事呀,你们那个队长可真是太欺负人了。”好吧,就让我再最后确定一下结果,告诉我吧,流川。“恩,今天做了练习赛,樱木和我一组,宫城角田潮崎...”够了流川,我其实并不想听你说练习赛的事,仙道摆摆手,提着咖喱冲进了厨房。
也许有很多事我真的不能与你分担,至少能做一顿美味的咖喱能让你满足,还是看着他吃完了整碗的咖喱,忽然站起来在他的嘴角轻轻地吻了一下,有咖喱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上清新的薄荷味道,依然有点温暖的感觉。看着流川意外的表情,再痞痞地笑笑,这样才是高手仙道的样子嘛,心里有点得意地想。接下来是不是该站起来,由自己提出分手,和电视里常演的那样,留下一个寂寞却骄傲的背影,一边这么想,一边暗笑着自己老套,眼神却是黯淡了下来。
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仙道没有等流川睡着就先爬到他的床上,不论流川怎么威逼都不肯下来,看着他的无奈的样子,无辜地笑着帮他拉开了被子的一角,流川终于还是躺在了他身边,那一刻仙道也有了满足的感觉,想到小时候和妈妈在一起,被她温柔的目光和微笑包容着,想到妈妈做的香喷喷的鳗鱼饭,都是那些快乐的感觉。搂了搂身边的小孩,细长的丹凤眼帘也同样注视着自己,觉得有些困了,感觉身边的人有着热热的温度,温暖着自己稍纵即逝的寂寞的心情。再吻了吻流川光滑的额头,他的脸颊,预备缩回的双手被紧紧得固定在流川小孩的腰际。感觉额头一下冰凉的感觉,是他的唇,软软地落在自己的发梢,额头,嘴角,然后重重地贴住了自己的唇,一下子离开了,然后他背过身不再出声。呵呵,真是个别扭的小孩,仙道心里乐乐的,忍不住低笑出了声,后脑勺忽得被头槌击中,迷糊中带着笑容进入梦乡。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周,流川重新恢复了时钟的样子,one on one再没缺席过,每次都抱着篮球坐在球场上等着仙道。暗自得意恋人终于回复了正常的样子,还是不动声色地压抑自己开心的情绪,不再想等他解释那天发生的事,不过下不为例,仙道偷偷在心里这么想。偶尔又想起来,就拼命地打球,田冈为此感动了好久,流川却会因为输球别扭一阵子,日子过得和以往一样好,可能更好一些,因为偶尔可以和心爱的小枫躺在一张大床上,即使他睡相很差又会流口水,仙道依然很满足。
情人节很快就到了,那天很早就被厨房里乒乓的声响吵醒了,然后是一阵很复杂的味道飘了出来,仙道心中一惊,难道是液化汽泄露了,可又好象不是那么刺鼻的感觉,还带着一种淡淡的油烟味,还是忍不住下床看了看,居然是流川,带着自己平时穿的围裙,手里端着看起来很的盘子,味道就是从那个东西上传出来的,即使是白痴也可以猜出那个东西通常被称作早餐,高手仙道当然一下子明白过来那是别扭的流川小孩特地早起给自己做的早餐给自己庆生。顿时脸上端满了谄媚的笑。
“全部吃掉”,靠在床头的流川发号施令。仙道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居然是闭着眼睛的。莫非他是神仙,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企图把这带着奇怪酸涩口感的三文治倒掉,真是佩服佩服,心里偷偷乱赞了他一把,继续回过头面对第二层的荷包蛋,眉也不皱一下,一口吞下,不咽不嚼,心惊肉跳了一下,恢复怔定后不忘对流川说一句“真好吃”外加一个有点发腻的笑,有恋人做早饭的感觉原来是这么好的,难怪可爱的小枫总是赖床等着自己端着一桌美味上桌,然后才懒洋洋的起床,以后也考虑偶尔赖下床好了,再偷偷回头看到眼流川,依然闭着双眼,嘴角还是有个小小的弧度,打消了原来的念头,以后还是早点起替这个小孩做早餐好了。
心情很好的仙道一路上笑着来到教室,抽屉里已经塞满了巧克力,恩恩,自我肯定一番,依照惯例好耐心地拆开每一个细心的包装,女孩子甜蜜的表白倒是没怎么注意,而是想象了一下可爱的小孩现在的样子,一定是疯狂的把抽屉里的巧克力和情书塞到一个看不到的地方,然后开始大睡,忽然掏出手机,又想逗他一下。
今天的流川很奇怪,居然没有把巧克力塞到预先准备好的袋子里扔掉,而是很耐心去便利店买了一打包装带,然后把收到的巧克力按照大小放到了包装盒里,居然还整理了一下。在路上遇到要送巧克力的女孩,还很耐心地带着瞌睡听完别人的话再接过巧克力,回到教室放到盒子里,感动的路人女孩甲乙丙丁逢人便说今天的流川温柔的简直像赐福人间的天使,然后立刻加入到流川命的庞大队伍中。练习结束后,流川把巧克力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叠得那么高,摇摇欲坠,看得一无所获的樱木在一旁跳脚,大声骂他这个爱炫耀的狡猾狐狸。等着吧仙道,还不要你好看,流川的眼里冒出一丝让人寒冷的光芒。
抱着要命的巧克力上上下下了数十趟,抹了抹额角的汗,掏出钥匙开门的流川开始有点后悔怎么会接受仙道这个愚蠢并且看起来可疑的提议,这个无聊的男人居然想和拥有亲卫队的自己比比看到底谁比较受欢迎,因此要求流川把巧克力全部搬回家,根据数量的多少决定输赢,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白痴”,心里再低骂一句,进了房间,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数量不亚于身后自己的那一堆,仔细想一想也是,偶尔到学校去找他one on one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女生对着这个无聊外加超多邪念的男人可疑地笑,好像听那个喜欢记录的陵南小个子说过,她们说他双眼深邃,笑容温柔,轻逸随性,哪儿和哪儿啊,这群够白痴的女人。
“小枫回来啦”,又粘上来了,什么深邃温柔随性,女人的眼睛都长在哪里。看着仙道背后堆积如山的巧克力,流川心里有点不爽起来,但他不暂时还不知道这种危险的感觉叫做嫉妒。“小枫果然是好受欢迎啊”,仙道笑盈盈地对上了流川,开始宣战。这个冰山少年千年不变的表情是很好啦,偶尔出糗的时候也很可爱,皮肤有点苍白,身材修长,目光从容迥然,不愧是我高手仙道看上的男人啊。
然后那两个超级无聊的男人就开始趴在地上数巧克力,从六点到七点,肚子饿得几乎没力气,没人放弃,体力不好又嗜睡的流川看来是非得值回他辛苦抱回来那一堆废物的心情很坚决,也不嚷饿手脚麻利地数着。七点过后,结果出来了,郁闷的居然是三百十七对三百十七,是个平手,仙道开始暗自得意起来,看着流川渐渐上火的表情,真是太可爱了。果然是高手,又糗了他一次,本来就没祈望赢过这个冰山万人迷,平手这个结果最好了。居然,没有发火,仙道有点楞了,发现流川漂亮的眸子一次又一次打量自己,不禁有点不祥预感。目光停在仙道右手口袋上,不好,仙道暗想,急忙伸手去按住口袋,没想到对方快了一步,把微微鼓起的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完了,仙道懊恼地想。“给我的巧克力对吧,那我比你多了一块”,依然是那个冷冷的调子,居然还带着嘲弄的口吻。抬头看看小孩,居然发现他正强忍着好笑的表情。又栽了,可怜的仙道开始怀疑他们到底谁才是高手。
八点跑去买材料,九点吃的饭,十点洗的碗,悲惨的仙道高手简直怀疑他辛苦想出来的点子究竟是为了什么,感叹一下,终于搞定了手上的活,累倒在沙发上。朦胧中听见一句“白痴,生日快乐”额头上一凉,身边多了一样东西,偷偷用眼角去瞥一眼,居然是一块巧克力,这个狡猾的小孩,继续装睡中,还是心情大好。
一个人乐滋滋地把巧克力吃完了,本来不喜欢吃甜食的仙道忽然开始爱上这种甜蜜的食物,仿佛是第一次流川这么主动地表白了自己的心,果然是彼此相爱的,因为是爱着对方的,因此不介意对方的伤害,不介意对方不常把爱挂在嘴边,当然,小小的贪心也是有的,也不只是贪恋他的心,同样恋着他的唇,他的发,他的温度。所有的故事都该有个高潮,感情也同样该有跌宕起伏,仙道偶尔觉得这样的感情平静得不太真实,即使是拥有了彼此也常因为这样的平衡而不自知,最好有些事情发生以此来证明彼此,尽管,只是偷偷这么想过。
训练回来后,仙道累坏了。樱木的阴影渐渐淡了下去,本来就不擅长去斟酌情感的自己便觉得没这个必要继续庸人自扰。心情愉悦了起来,练习中拼命的情绪便淡了下去,田冈又继续无奈地教条,练球本来就辛苦,再加上超大分贝的叫嚣声,把仙道制得一楞一楞的,回到流川家中已经比较晚了,小孩正认真地盯着屏幕看直播的NBA。仙道暗暗叹息一下,丝毫不考虑流川这个臭屁的冰霜小孩可能会关注自己,还是恋人呢,真无情,感叹着就进了浴室。
水打在身上觉得回神了,想想和流川住在一起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是自己做饭,洗碗,再伺候小孩睡觉,已经习惯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偶尔早上醒来也会发现小孩正搂着自己的腰,就像搂着心爱的抱枕。似乎情况就是这样,只有鱼住和越野知道他们的事,他们都是死党,即使越野经常八卦,偶尔连鱼住都会关心他们的攻受问题,常常满口对付几句,其实这个问题还根本没到必要讨论的时候。高手仙道常常悲伤得觉得自己的青春的火焰会永久地被流川寒冰般的温度浇熄,这个冷淡的家伙常常只是连一个吻都吝啬付出,更别说进一步的发展,不过算了,幸好自己也并不是传说中那么的没节操,这样的日子过得倒也安稳。
不想这些倒也不烦心了,算了,仙道开始认真地洗自己的朝天发,自从母亲死去后,自己就一直开始维持这个发型了,也不是为了叛逆,当时觉得自己是孤独无助的,总需要借助什么才能慢慢平复,于是就在头上抹了小半瓶着哩,头发竖得高高的,照着镜子觉得还挺不错,后来就开始习惯于这个发型,开始时有很多人注意,后来也慢慢成了自己的标志,樱木叫流川狐狸,叫赤木猩猩,叫鱼住猴老大,叫自己刺猬头,想起来这动物一类的称呼总比学生教练藤真被称作候补的要好太多了.樱木也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啊,仙道无意识地想了想,然后准备找毛巾擦干。
这里也没有,难道是自己昨天洗完晒出去忘了收回来,“小枫,帮我把那块浴巾拿进来,谢啦。”仙道把水拧紧。好久没有听到回答,正犹豫着小孩是不是早就睡着了,浴室门被推开了,流川拿着毛巾走到他面前。一边擦一边无耻地笑,他也不怎么习惯对流川说谢谢,对方总以“白痴”两个字回敬,今天却意外地没有开口,而是直视着他,目光意外地有点热切。果然啊果然,这个小孩果然也不是万年冰山嘛,还不是被我英俊迷人结实挺拔的身材给迷住了,仙道现在可以说是乐坏了,可能明天就可以去和鱼住讨论他感兴趣的攻受的问题了,那当然我高手仙道是攻了,他暗暗地想着,偷笑起来。
流川楞了半天,终于伸过手来,碰触了仙道的------头发,然后很没风度地大笑起来。莫名其妙,难道是被我俊郎的容貌吓傻了,也不会啊,我也不是那么,照了照镜子,头发经过冲刷耷拉下来,再也不骄傲地立着,和流川差不多,居然还有刘海,好久没有面对这样的自己了,多少也有点不习惯,自己的这个样子,就像两年前一样,仙道沉默着不想开口了。“坐下”,流川简单地命令道。他就坐下了。温热的水重新冲刷在身上,感觉小孩的手正揉着自己的头发,动作出奇地柔和,洗发露淡淡的香味漫过来,仙道沉默着,流川沉默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仙道忽然觉得温暖,他尽管不怎么爱说话,却总是有着鼓舞人的力量,这也就是自己爱他的理由吧。帮仙道擦干头发,对着镜中的自己,流川的目光淡淡的,柔和的。
第一次流川没有把他赶下床,即使平时都不怎么成功,但清醒的时候流川从不像现在这样主动依在自己身边,总是凶巴巴地转过身,表示出自己的满腔无奈。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可能是从没感觉到他的温柔,这一次忽然像个打击似得怔得仙道久久回不过神。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好,就是不怎么真实,搂了搂身边看起来有点骄纵的小孩,对方竟也往自己身边又靠了靠,身边洋溢着潮湿却暖洋洋的温度,一个来自如此冰冷的人的怀抱,会让自己燃起这样的温度,真的就是爱着的,也就随他这样任性,并不介意似的,让他揉着自己自从那天起就开始刚毅的发丝,把自己的软弱给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看应该没有什么关系的吧,仙道这么想。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非常快,流川常陪仙道来到他们初识的海滩钓鱼,即使常常一无所获,即使流川总是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他们两个却总是乐此不彼,篮球也总是继续着,伴随着他们的快乐,生长着,流川依然是那么努力,不想让他那么快超越自己的念头伴随着高手仙道,忽然想到攻受问题,凭体格流川一定不甘心做受的那方,那让他服气的就只有篮球了,想到这里仙道总是充满干劲。摸摸自己的发型,现在偶尔不把头发弄成扎人的样子了,也随着小孩把刘海让在额前,这样摸起来会更柔软一些,显然小孩也更迷恋这样的发型,真实的,不伪装强悍的自己,放任在流川面前,尽管不懂该怎么尽心呵护,却也不敢碰触曾经的那个伤口,彼此更近了,简直就像连在了一起一样,即使没有甜蜜的告白,却感觉彼此最亲密的存在着。仙道的新发型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而他的笑容却更加烂漫,仿佛这样的生活是随着幸福而改变着的,伤口也会被填平,有了所珍视的人的爱,一切本来就都会变得美好鱼住的生日是在春天,即使他并不是让人如慕春风的人,在仙道眼中却亲和无比。已经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来经营这家料理店,好象好久没有和他见面了,直到越野来告诉他鱼住的生日快到了。忽然有种想见见他再好好喝一杯的感觉,高一的那段岁月,不怎么再想记起了,却依然记得鱼住那个时候关切的目光,温和及体恤的,无法忘却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关怀,这么真挚的友谊。好久没有和他一起打球了啊,当时叫嚣着要打败赤木的男人;最后的夏天结束后,流下寂寞的眼泪的男人;和翔阳联手对湘北中,燃烧着自己最后一抹热情的男人。记忆层叠起来,有了种恋旧的感觉。看了看身边的流川,他是那么勇敢执着着追求自己的目标,他那么的年轻坦率,觉得自己一直是被他那抹毅力支持过来的。鱼住离开队伍后,自己就成了队长,挑起了重担,不想让教练失望,不想让鱼住遗憾,不想让流川小看,更加不想输给自己,终于这些都成为了自己的压力和东西,依然清晰地微笑着,无论日子再怎么艰难自己依然是习惯微笑的。
PARTY来了非常多的人,很多别的球队的人也都来了。牧和神是最先到的,他们依然亲密地交谈着,不管不顾彦一快掉出来的眼珠子。鱼住和牧,两个离开高中篮坛的男人,一个带着不败的辉煌,一个带着落败的遗憾,而此时却释然地对对方微笑着。湘北的队长宫城身边的美女当然就是彩子了,这个幸运的小个子,终于挑起了所有的胆子以及身为男人的责任,笑得一脸灿烂。赤木也来了,身边跟着木暮,两个有着小小遗憾的优等生,即使没有称霸全国却依然带着昔日的辉煌。鱼住和赤木还是在一起拌着嘴,他们总是这样,日子不停地过着,仙道忽然觉得有些东西还是没有变。樱木总是给大家很多的意外,本以为他早会出现,却到很晚才现了身,身边带着一个男孩,挺拔却有点苍白,可能是错觉,总觉得有点像流川,看他得意满足地微笑着,还是觉得其实也挺不错的,毕竟大家都得到了所爱的人。清田和他吵了起来,话题还是红毛猴子和野猴子,不过多少看起来都成熟了点。介绍了很多后来就不必谈了,比如花形和藤真,官方的一对,身高体形都合适,花形还是老样子的木讷,藤真却穿花蝴蝶般应酬着周遭的一切。还有三井也来了,追求的目标依然是木暮,依然没有退出球队,争取冬季联赛的出线权。
愉快地喝着清酒,吃着鱼住亲手准备的料理。流川依然是不胜酒力,喝了几杯就睡倒了,很安心的样子。半年就这样过去了,时光如水般淡然,自己的幸福就在自己身边。真是一个好日子啊,仙道这样想着。 那晚鱼住喝了很多酒,一直扯着赤木说要再来一比一回,那时大家才知道其实他的斗志并没有燃烧殆尽,只是那种心情已经完结了,人也不必要再执着于那些曾经自认为重要的东西。对于每一个成长的阶段,重要的东西都是不同的。斗志和自信依然是在的,只是不再是对于篮球,而是对于他的父亲的传承,他的料理店和美味的料理,他未来选择的人生。可能不同的就是在这里,牧和神,在角落缠绵地吻着,樱木放弃了流川重新得到了所爱,而自己,生命中的东西化作了流川的笑容,所做的也许就是为了那个单纯的表情。而流川呢,他的目光也是注视着我的吗?抬起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嘴角盈着盛满的笑,自己也就自然地笑了起来。
樱木原来也是不胜酒力的,被众人闹了一回也就乱来了。捧着杯子走到仙道和流川面前大声地嚷,你这个扫把头,本天才到底还是没打败你,把最重要的狐狸都输给你了。一下子,大家都安静了起来,樱木果然天生是聚焦的,刚才还是那么喧哗就这样都没了声响。他身边清俊的男孩红着脸去揽他的肩被他一把推回了地上,没有站起来,就这么望着他,那个样子,真的就像流川。仙道知道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的,原来樱木还是在爱他的流川,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他。
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只是几秒钟,自己就没法沉着起来了。还是在笑的,心里却全是苦涩的感觉。这下终于没有办法演了,那天体育馆里发生的,还有那个吻,曾无数次假装看不见的事情,还是这样摊在了自己的面前,果然,自己总无法过着意想中的日子。这话是死去的妈妈在病重时对自己说的,她流着眼泪说,彰,你总无法永远过意想中的日子,妈妈也是,妈妈也多想可以永远照顾你。没有流眼泪,可深深记得她最后的一句话。鱼住那个时候温和的目光,和越野嬉笑的日子,流川吃咖喱时满足的笑容,划过记忆最深的地方,飘散不去。
冰凉的唇覆盖在自己的唇上,柔软的发拂过额头,睁开眼时就发现流川正吻着自己,他的手环在自己的腰际,清亮地眸子注视着自己的眼睛,那一刻,自己贴着他,那么的近,他的手,第一次有着灼人的温度。
仙道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湿,还是不想哭。吻着流川,自己最爱的流川,这个吃着咖喱就会笑的小孩,也正用着同样的热情爱着自己,并且,愿意去证明自己的爱,即使不用言语。
从来不知道原来流川也是那么具有凝聚力的人,至少现在不用抬眼就知道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仙道不知道次刻可以做些什么,便也回吻着他,用同样热切的眼神注视着他的凝视。这一刻,他看到了久违的爱情。不止是被喜欢的,而是被爱的,被对方同样深深的爱着,这种爱和篮球无关,不是追逐着或者被追逐,而是单纯地被一个人珍惜,这种感觉仙道是明白的。
良久流川终于送开了他,没有抬头,还是默默坐在那里。樱木已经不知所踪。“原来流川那么主动啊,看来他才是小攻哦”藤真笑吟吟地开了口,他果然是如此贴心的男子,亲切地解了围。所有人便也回过神来般调侃起他们。仙道笑着,没有去看其他人,也没有看流川,如同回味般地咀嚼着这个吻,唇还是留着亲吻过的温度,浓烈的薄荷香味,那是流川的味道刻在心上的味道。
回家的路上,带着一个可爱的几乎已经睡着的小孩,他们牵着手,以前逛街时从来没有这样过。忽然想牵下他的手,伸出的手没有被拒绝,十指相扣。如果这时仙道看了流川,就会发现他们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相似,这是否就是彼此爱着的表情呢?
离开料理店的时候,和鱼住擦身而过,听到他轻声地说“仙道,你还是振作起来了。”然后走过去,仿佛那只是一句笑话。
关于一生的一句话,痛苦过悲伤过试着振作,也终于明白一个人要在跌倒的时候站起来,其实也需要一个人可以搀扶,使未来的路不要和从前那样跌跌撞撞。那个人果然是流川呢,原来交出自己的心也并不是那么艰难的事,交给合适的人,苦恼却也幸福着。
看着身边的小孩,也觉得有点困,睡吧,就这么一直睡,醒来时他还是会在自己身边,没有什么不塌实的。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醒来时已经是晌午了。房间里安静的,身边的人离开了,床就显得空荡。还是留恋那个拥挤的感觉,两个人在一起,用奇怪的姿势拥抱着,依靠着,传染着对方的温度。昨天的聚会梦一般地过去了,残存在心里的还是不真实的感觉,没想过流川会用吻来证明自己的热情,那个吻,指腹轻抚过自己的唇边,俏魂而缠绵,再睡一会儿好了,仙道翻了个身,还是忘不了那时流川的注视,那样的热切而单纯,仿佛那个瞬间只有他在看着他,而他也看着他。再翻个身,还是睡不着了,春天果然是个恋爱的季节啊,不舍地再赖一下,然后起来了。
冲了凉后,快到球队训练的时候了,翘了吧,还是去海边。带上收拾起良久的渔具,一个人去了海边。潮水有点汹涌,拍打海岸,重重地激起浪花,洒落在深蓝的外套上。蓝得那么幽深的感觉。这样的天是钓不成鱼的,但还是坐在岸边不想回去,平时流川就坐在身边的位置。经常就这么睡着了,海风吹着他的头发,泛着幽幽的好看的绿。好久没有一个人来这里了,以前最喜欢在海边找个清静,这下反而倒有点寂寞了,流川啊,什么时候开始你竟也走进了我的世界。回想起第一次走进半坠夕阳的那一刻,那抹耀眼的光竟晃得自己刺眼。那个让众多女孩挥舞着流川命的小孩,偶尔会有那样顽劣的表情,常会做出人意料的事,也会因此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那个自命不凡的高手,不再能彻底把握这个过程,而不止再是从前的游戏,从单纯的思念到轻率的开始,然后重重地付出,跳出自己曾经的失落,也是因为他默默的扶持吧。不懂得表达,也怀疑过对方的感情,一个意外的吻,沮丧了,然后再次被鼓舞,这也就是流川他独特的魅力吧。拥有俊郎的容颜,也同样有着令人信服的镇定,即使会偶尔装个酷,却还是个可爱的别扭小孩吧。
回忆完这些评价,就决定去湘北去找他了。自从那次后,就没再去过那里了,也是为了避开些什么,也是懒得去挖掘那份难过。反正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无须再困扰自己,高手仙道也和流川一样,在感情方面是自信满满的勒。体育馆的灯还亮着,这个小个子队长,简直是要命捧出来去称霸全国嘛,真是执着的热血篮球少年,和那个小孩一样,还有那个樱木,简直就是异类。
走到体育馆时已经是七点多了,总是有种流川没有回家的感觉,果然,体育馆的灯还亮着,嘭嘭的球声,华丽而寂寞。跃起的身影,晃动着,模糊了自己的感觉。不想打断这个安静的画面,流川和篮球,流川的冷漠和篮球的炽热,流川的执念和篮球的激昂,一切都来得那么和谐,似乎它们才是最相称,流川的视线永远向前看,只看到挡在他面前的人,在篮球的路上仙道曾阻挡了他的去路,所以他绕路曲折,甚至停滞不前,总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爱情和那个小孩果然并不怎么搭调。他曾有过到美国的梦想吧,仙道知道他神奈川第一高中生的执着,到底现在还有谁还霸占着这个位置不肯交付给流川呢,阿牧毕业了,这个位置终于空了下来,曾和他打个平手的自己是否不自知的坐了上去,其实并不在乎的,第一,自信,早在一年前看了个透彻,满足自己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单纯的喜欢篮球,喜欢拍打它碰触地面饱满的声响,喜欢越过别人时感觉,并不只是超越另一个人,而是完全摆脱了自己,在阴影中走出来活在阳光底下,和队友的击掌时手心传来的温度,也曾温暖过自己闭塞的情绪。不想向前冲,只是想站在原地跳跃,享受自己愉悦的感觉,尽管和流川并称为天才全能型篮球手,求胜的意志是不同的。喜欢挡在他面前看他努力突破自己的样子,看他一直不集中的视线在看到自己时突然变得清澈,自己也是时刻看着他的,可能也在期待着他能迅速成长得和自己一样,成为更称职的对手,但,依然不想被他超越。永远和他并排站在一起,但,依然做对手不做队友。即使期待从他手中拿到球,那也是要用抢的,而不是他心甘情愿地传给自己,被信任也是作为对手的信任,就是那种只能被自己一个人打倒的信任,而不是可以拿到自己抢的篮板冲到对方的篮筐来个DUNK的那种。和流川做对手是很愉快的一件事,甚至是令人难忘的。即使胜了他,也败给了他那一心求胜的顽强意志。真想知道他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了篮球,而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如果他也这么义无返顾地喜欢上自己,自己是不是也和篮球那样会被他征服然后完美演绎呢。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流川站在了他的面前,看起来还是有点累了,体力似乎比起IH大赛前好了许多。
累得几乎想靠在自己身上了吧,看着皱着眉很盲目地推着脚踏车的流川,仙道觉得这个时候他倔强得有点可恶,为什么从不肯承认自己需要自己呢,就像自己承认需要他一样。还是算了吧,依然跟在流川身后,都没有开口说话,他是一直不习惯说话的,只是忽然自己也不怎么想说话。“载我回家吧”,流川忽然说。他停下来,把车交给仙道,等他坐上去后也跳上了车,搂住了他的腰。很得意很得意地笑了,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示弱的小孩,第一次这么顺从地依着自己的背,也许是睡着了,在车后做得有些不稳,时不时需要用手扶一下,放慢了速度也怕他吵醒,流川的手还是凉凉的,一直就是这个低低的温度。路上有美丽的风景,落下的夕阳,光芒盖满在水泥地上,空荡荡的路上回过头看了一眼小孩,果然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静静的,依然是站在第一次那抹耀眼的光芒中。
或许他天生就该是很多人的光芒,看过他无数次球赛,DUNK时坚毅的唇角的曲线,过人时高傲的凌厉,那个样子,就是站在光芒中的才有的属于天使的羽翼,常常在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看客,就和那些高举流川命的女孩一样,连个过客都不算。流川的眼中又何曾容下过那些女人,偶尔开起玩笑时,他就只是说她们聒噪,也不愿意多提。按奈不住自己的心情,也努力在球场上表演,淋漓尽致地满场跑着,抄走每一个有机会的球,让队里的人夺得每一分,尽力不输给任何一个除了他的对手,至少还努力地吸引着他的注视。
一直都是这样地和流川相处着,可现在忽然发现自己的做法是可笑的,自从那个吻后,就深深觉得已经不需要用追逐去束缚自己和他了,相爱果然无须比较,可能不是最好的,但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流川一定也是那么想的,不想被超越,不想他被别人超越,其实也只是想证明他们只是永远属于彼此,无论在球场上还是任何地方,他的目光只是注视着自己一个人,这样就足够了。
一天在厨房忙碌的时候,电话响了,仙道很自觉地放下手里的活去接电话,小孩看体育新闻的时候发起脾气来也是很可怕的。一个淡淡的女声,柔和也镇定,说找流川。大声喊着RUKAWA电话,终于流川很不耐烦地也跑到客厅去拿电话,直到一听到对方的声音后,声音就变得恭敬起来,恭敬到仙道有点好奇。挂了电话没等到自己八卦,小孩就一脸无所谓的说“我妈要回看看我,我告诉她我们的事了,她也说要见见你”。然后又跑过去看电视了。仙道有点晕旋的感觉,什么和什么啊。居然没事儿似的,就这么轻描淡写把自己都一下难以消化的事告诉了长辈。要是妈妈在世的话,这样的事也是要想一想再告诉她的吧,即使她是那么通情达理的长辈,不过如果她还在的话,一定也会祝福我们的吧,想到这些,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落寞,流川的妈妈要回来看他了,从来没在面前提过自己家人的流川还是有那么亲的人,而自己却只有他了。抬头望了一眼,那个小孩居然又已经睡着了,一脸轻松的神情。
终于有天狠下心拒绝了流川one on one的要求,拖他到了专卖店陪自己买衣服。小孩的妈妈明天就要从德国回来了,总不能还穿着这些凑合着穿的衣服。流川骂了多少句白痴也已经记不清了,这次总算铁了心要留下个好印象。一路店里招来许多回头率,不管这些,还要一直拽着小孩不让他睡着,看他很无奈地看着自己试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觉得那个表情也太可爱了一点。终于在试到第九件的时候,感觉流川的眼睛亮了亮,好,就是这个了,知母莫弱子,即使不常见面,儿子也一定是最了解母亲的品位的。高兴地付了钱拿了衣服回家,接着准备要招待客人的料理。买了一叠菜谱让小孩点,特地还拿个本子记下来,结果说了七八个都是流川自己爱吃的菜,问他什么全说不知道,还是没法子地去买了些做咖喱的料理,想着就算对方不爱吃也可以解释成是做给他儿子吃的。面对这种多少有点尴尬的场面,即使是高手仙道也无法从容应对吧。
小孩去机场接妈妈时,仙道就一个在厨房忙着料理,之前不管怎么问关于妈妈的事,几乎都答不知道,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入过情报局的。还是有点紧张,抚过自己的胸口,叹口起,试图安定下来,无效,放弃。咖喱煮得久了味道会有些涩,一般都要事先知道对方可以到来的时间才下锅的,估计了下时间,从机场到家大概七点吧,那就等等好了,拿了本不怎么有趣的杂志躺在沙发上,那个小孩也常用这样的姿势睡着吧,然后就把他抱到床上去,睡着的样子居然是那么温顺的,和平时很不相同,完全没有防备的样子。回忆到流川时,心里的感觉就安定下来,也不那么慌乱了,无论如何,在球队里,湘北总是最倚赖他稳定的发挥,总是不为所动的样子。和他生活在一起也一样,即使偶尔也习惯被他依靠,犹豫时也总是他使劲拽着自己,从绝望往外拉,一路走到安定。
恍惚中房间里有咖喱的香味,自从和流川住在一起后,也开始习惯这种浓郁的口味,逐渐敏感起来。然后一只手托住自己的肩,身体被使劲提起来的感觉,然后就清醒了,一个白皙的狐狸放大出现在自己面前。哇,吓了一跳往后退,从沙发上跌了下来。“你,你怎么那么快回来了啊”惊慌失措的仙道立刻联想到了那个咖喱香,似乎是从厨房飘出来的。“白痴,你睡着了”。还是没调子的口气,嘴角的笑容倒是调侃的感觉。“那,那,那,流川君的妈妈她已经...”居然用起敬语了。“在厨房里做饭”,笑容放大了,晶亮的眸子还是盯着自己。连忙爬起来,冲到镜子前,天,引以为傲的发型乱糟糟的,新买好的衣服被揉皱了,那个招牌笑容...估计也差不多就和小孩淌口水的样子差不多好笑,仙道从没有一刻感到像现在这样绝望过。坐在椅子上,甚至不敢去厨房打个招呼,犹豫的时候,厨房的门开了。
即使千万个不想,还是只能承认自己给一个重要的人留下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印象,抬起头好了,仙道暗暗地安慰着自己,直视面前的人。一抹淡淡的笑,挂在嘴角,好熟系的表情,这个笑简直就和自己一样。真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对着他时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一直是那么的从容,镇静地让自己有些慌乱。“我想叫你彰,小枫一定不这么叫你吧”她笑吟吟地开了口,声音和电话里一样,婉约的却并不摈弃力度。“啊,是...”根本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从没那么无法表达自己的从容气度。“我做好了咖喱,小枫一直喜欢这个味道,浓极了,就和他一样,非要拼命地去求个结果。”她的语气很和缓,听不出什么调子,说一句后会停下来像是在等对方的答复。“是啊,他就是这样的,认真了的事就要求不断有突破”说到流川时稍稍定了神,也不怎么敢多作评价。“仙道君睡着的样子和小枫有一点像呢,不怎么爱笑,可醒来后就一直不停地笑着”,还是用回了敬语,也不是很含蓄的口吻,一下不知该怎么接话,仙道只有还是笑笑,想对付过去。“小枫和我说的时候我也不是太吃惊的,见了仙道君就更不吃惊了,仙道君一定为了照顾小枫花了很多心思吧。以后的日子还要多多麻烦了”她径直擦过仙道的身边坐在了餐桌的椅子上,不怎么再开口,笑容还是那么平静,真是对不同的母子,母亲总是带着安定的笑,孩子却几乎不怎么愿意笑。
洗碗时仙道还是抢在了她面前,流川还是坐在电视机前,和妈妈轻声地交谈着。偶尔回头看到那个场景,觉得心底还是涌过了悲伤的情绪,妈妈在时这个时候也是属于自己撒娇的吧,即使不怎么开口,还是看出了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宠溺,被自己的妈妈爱着,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要求,对于自己却依然只是奢望,黯淡地想着,在流川身边,总会无意识地流露脆弱的情绪,仙道有时觉得自己也像个孩子。“阿彰不介意我抽烟吧”尽管这么问着,动作却没有停顿,点着了烟,那一瞬间,她没有微笑的表情和流川几乎一模一样,连眼神也是那样的毅然和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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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烟雾散开,那抹挂在嘴角的笑又重新洋溢开来。美丽的脸孔也因为这个笑容重新温和下来。“仙道君也是这样的吧,即使也不喜欢笑也总是很明朗,一直挂着这个表情才尤其疲倦,睡着的时候几乎都是皱着眉的呢”。幽雅地抽着手中的烟,忽明忽暗的的光芒闪烁着,“我也曾是那样爱着一个人”。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似乎懒得再提这个话题。空气还是有点沉闷,仙道连忙再笑笑,还是提不起应付的力道。小孩走过来轻声嚷着,我的橙子怎么还没有切好,表情居然有些温顺的样子。“我去吧”仙道急忙接过话,去厨房切橙子。也许是有点紧张吧,一个美丽而温婉的母亲真的没什么值得害怕的,心底却是难以平复的某种情绪。
晚上原来还是准备一个人睡的,可她很平静地说你们按照平时的样子好了。还是只能和小孩挤一张床,双手还是习惯地搂着他的腰,正想入睡时,小孩忽然说“她说你很好,不笑的时候更加好,我不知道什么意思”。怔怔地半天没有回过神,妈妈也曾这样了解自己的心情,并不去看自己的球赛,只是看自己的表情就知道是输了球。她会停下自己手里的事说“今天去做些彰君喜欢的菜好了”,然后笑着出门买许多材料。只有妈妈才知道自己看起来没有分别的笑容里,曾藏着不同的情绪。原来还有一个人,只需抽着烟看着自己就可以知道仙道彰一直悲伤着,自从离开母亲的那一天就没有停止过地悲伤着。被识破的伪装就不是伪装,背过身,眼泪终于自然地润湿了,还是忍不住哭了,当时没有哭,输了球没有哭,一个人面对没有妈妈的屋子没有哭,却在小孩身边哭了,果然是一样的让人放心啊,无论是小孩还是他淡定的妈妈,也许有了眼泪也是不要紧的吧。
第二天醒来时,小孩还是那么安稳地躺在自己身边。看得出他是依恋自己的母亲的,即使他们并没有过多地交谈,可心意却是相通的。起身到厨房时,她正在削马铃薯,右手握着马铃薯,是个左撇子。低垂的发稍盖过额头,和枫一样呈淡淡的绿,大大的波浪卷。没有任何微笑的表情,静默得像一作雕塑。这个时候的她有一种流川没有的世故的眼神,如同已把这的一切看了个通透。“恩..”不知道该怎么打断那个场面,仙道尴尬地出了声。“早安”放下手中的活,恭敬地鞠躬,嘴角还是浮上利落的笑。“早安”也只得重重地欠身。“彰君可以叫我真奈,家姓片桐”。小孩家也是单亲吧,一个女人如此隆重地介绍自己娘家的姓氏意在表示自己的自由之身。仙道点了点头,就离开了那个地方。
她和流川一样是个值得膜拜的人,可以在远远的地方观望着,却碰触不得。游离的视线不知道飘向了哪里,“我也曾深深爱过”,这句话撞击着自己的心情,她该有怎样的爱情,和小孩一样的母亲,一个坚持自己姓片桐的母亲,和小孩渐渐重影起来。仙道忽然觉得自己也爱上了这个女人,和爱小孩不同,是一种信任的感慨,一种被包容的情绪。在这样的女人面前,无须去伪装,只要诚实地面对自己就可以了,好久没有品味这种单纯的感觉了。
下雨了,阴冷的天气却有明朗的情绪。
雨天没有办法出去打篮球了,小孩就赖在家里动也不肯动,仙道只得自己去买料理,本来是想叫外卖的,可真奈坚持想吃家里的菜。又是一个职业女性,吃腻了愁眉饭还是想换口味吃吃开心粥,知道她是个不常驻家的女人,只是没想到她也同样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对于家常菜有着如此浓烈的向往。跨出门时真奈亲切地挽住自己的胳膊示意也想一起去逛逛日本的材料店,仙道感觉她的手也和小枫一样是凉凉的,没有什么温度。于是就覆上她的手,如同挽着自己的母亲,几乎要遗忘的温和的触感,那双手同样有着那种柔软和亲和。同样自如地挽上了她,出了门。明显地感觉那双手颤抖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变得温暖了起来,也同样镇定了下来。
和小孩在一起时,再大一些的雨也是不屑打伞的。可仙道还是特地挑了一把大大的伞,以前也是习惯为母亲打伞的,真奈有着一种和母亲不同的美,看似波澜无惊,却亦透着冷冽的气息。让人很难靠近,刚也为那忽然伸过来挽住自己胳膊的那一触惊了一下,毕竟是冷静的自己也当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遥远的人一下就在自己身边的感觉是奇妙的,即使没有人开口却觉得是贴近的。
“刚看到彰君时以为看到了小枫的父亲,那个拧在一起的眉在醒过来时舒展开时总让我觉得他不怎么快乐,我也不常会多想,不过总觉得也许他更想自由些”真奈的话伴着细细的雨丝,淡漠的声音。“那个时候我怀了小枫,很奇怪的,在看到他熟睡时后的表情才觉得那时真正爱上了他,之前那个笑容,我以为自己是喜欢的,可其实想贴近的还是真正的他吧,小枫也许也是懂得彰君你的寂寞的吧,所以,在小枫面前大可以哭哭笑笑,本来你们就是两个孩子,他也是的,你也是的”。果然是危险的感觉,喜欢她,迷恋她,却不知道如何对待她的问题,即使这就是心中所想。
流川是个孩子,单纯简单甚至近乎一根筋的幼稚,可,自己不也是吗。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给自己贴上长大的标签,又是什么时候起,连自己的琐事都无暇关注的自己又开始担负了球队的命运。仙道是不介意的,即使不介意也是不热衷的,只想开开心心地打篮球,把握它的跳动和过人时有韵律的节奏,让它陪伴自己长大。忽然跳过了这个过程,一年,就这么长大了。是不甘心的,也不想只是对着别人,对着镜子惨白的笑,在面对樱木的那个直白的吻和酒后的告白时,自己也何尝不想就这么冲上去,像普通的少年保护自己的爱物一样,紧紧地把他拥在怀里宣布自己的占有。只是,很难相信,连母亲也会离开的自己,还可以真正去占有些什么,就散漫地去放纵了,那是属于孩子的权利,只有他们可以无偿地去要求些什么,而自己已经很难有那种坦诚了。
“失去后才知道,其实也是爱着的。无论是失意或者沮丧,他也和彰君一样几乎不露出伤感的表情呢。总是那么坚强,总觉得他一个人都可以应付得来的。我就带着小枫离开家了,那个时候我想,也许他面对我留下的信时也会带着那个微笑吧。才离开了几天,居然他就病了,赶回来时才知道也是很早的病根了。他终于不笑了,他说真奈这些年辛苦你了,那个表情,就和睡着了一样”她也不笑了,那个一直淡漠的女人露出了哀伤的表情,她果然也是真正爱过的,在爱之后以为不爱,在不爱之后才感悟真爱。当他脆弱的时候,也是想站在他身边的吧,就像小孩一样,在自己终于手足无措时还是站到了自己的身边,那个吻,原来不止是爱,更是扶持着我,果然,自己也可以和他一样像个孩子,可以要求所爱的人的温暖和拥抱,那样,自己的心也可以坦白下来了吧。爱上了完整的他,可以和他分享自己的整个世界,无论是灿烂的还是忧郁的一半。
终于解开了所有的心结,仙道顿时觉得心情大好。“我今晚就要回德国了,小枫没有告诉你吧”真奈的音调回复了平静。“这么快..伯母都没有去看过他打球吧,流川他非常得厉害”很失落的心情,还没有谢过她,还没有感激她充当自己母亲那般的温暖,甚至还没有得到她的祝福。“不用了,没次回来我都去看他打篮球,看他流着汗的幸福模样。回忆起来也总是他抱着篮球的样子。那时他只有篮球,我眼中也只有打球的小枫。现在他有了彰君,彰君的照顾让我放心,我知道你会陪着小枫和他的篮球一起长大,没有必要再去看他打球了,那群女孩,实在有点聒噪”她以手掩住脸颊轻朗地笑了起来,第一次看到真奈那样明快的神情,仙道也大笑起来。
和流川一起送走他的妈妈,去机场的路上和流川走在真奈的一左一右,没有分别时感伤的情绪,只是淡淡的有点惆怅,不知道小孩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他也是依恋妈妈的,仙道读懂了此刻他脸上的表情称作寂寞。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太多的话,真奈挽着他们的手,微笑的样子像他们两个的母亲。下了车,拿着轻便的行李,真奈走到仙道面前,轻轻吻过了他的左颊,还是深深的鞠躬,没有了以往的利落,只是像个平凡娇小的母亲叮嘱着自己的孩子。“能看到彰君太好了,请好好照顾小枫,也请您好好照顾自己”再拉过小枫的手,覆在仙道的手上,重重地握了一下,就背过身离开了,背影还模糊着,仙道忽然觉得有点难过,便握住了流川的手,感觉他的手也紧紧抓着自己。她很快会再回来看我们的,到时候一定要亲手给她做顿咖喱,告诉她,我和小孩都很好,仙道这样想着,牵起小孩的手转过了身,一阵很释然的风,吹过了面颊,真奈轻轻的吻,印在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温度。她果然也给了我们祝福呢,如果妈妈在,也会这样吧,体内温暖的情绪,荡漾在仙道的心底,看了看身边的小孩,他也同样在微笑着,一定也感染到自己幸福的感觉了吧。凑过身去也吻了吻小孩的左颊,然后开怀地笑了起来,路人看着这两个陌生的男子,他们紧紧牵着对方的手,没有松开的痕迹。
送走了真奈以后,日子又回复了以往的平静,小孩的篮球又练得和以前一样勤快了,仙道偶尔会觉得有点寂寞。真奈回日本的那半个月以来,小孩几乎每天都很早回家,陪着他们一块吃饭,空旷的房间里有了和煦的空气,真奈的笑容即使偶尔有些苍凉,却总是如同温暖的阳光普照着自己的心情,在她面前的小孩,他的任性是不同的,对母亲的依恋一览无余。她喜欢把头靠在小孩肩膀上,一起看NBA,也许她也是喜欢篮球的吧,因为那是最重要的人的所爱,所以自己也不知不觉地爱上它。想起临别时她亲吻过的颊,不禁用手抚上,如同想抓住那残留的温暖,只是那温度毕竟早已退却,仙道觉得心里有点遗憾。但毕竟是被祝福了的,真奈并不纵容小孩,反倒是纵容着自己,看穿了自己所有的心事不点破,也许是因为年轻时爱上那样的人,所以目光是如此的锐利,不留余地吧。
已经9月了,母亲就是在这个初秋的季节离开的吧,最后的那件毛衣还没有织完,就这样离开了。直到现在那件完成了大半的衣服还搁置在木柜底层的箱子里,不想去触摸它,亦不想再忆起当时绝望的心情。只是真奈回来后,心情渐渐转变了。开始觉得其实当时的母亲也许也是带着自己已长大的宽慰离开的,而自己也真的逐渐变得坚强了。和小孩说了声就匆匆赶回了家,他还是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样子。拿出了那件深蓝的毛衣,这么久了,居然没有一点积灰。就如同把思念库存起来,经过一年多了,回想起来依然就像是昨天发生过的那样清晰。把那件毛衣捧在怀里,坐在客厅里,记忆蔓延开来,伤感依然是那么地激烈。站起来,小心地捧着那件毛衣和那堆没有织完的毛线,快步地往小孩家里跑。一步步仿佛踏在空中,没有触觉得感觉不塌实。直到看到家里的那抹亮光,仙道才安下心来。拿出钥匙开门,小孩还没有睡,精神熠熠地坐在沙发上,没有看闪烁的电视屏幕,只是看着他。“怎么还没睡啊”笑吟吟地开了口,仙道走到小孩的身边亲了亲他冰凉的额头。“白痴,妈妈刚才打了电话,你不在”居然是有点赌气的口吻。“啊,抱歉啊,我回家拿了点东西”居然错过了真奈的电话,自己也有点不甘心。流川仰起了头,看到了那堆蓝色的毛线,缠绕纠结着。
“是妈妈留下的,她本来是想织好给我过冬用的,没想到没赶完就走了”仙道安静地说着,此刻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白痴”粗暴地搂过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难过就说出来”。如此体贴的小孩啊,仙道这样想着。“现在不用了,小枫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妈妈了,她也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吧”如此通透的一个母亲,却和妈妈一样的体恤自己的心情,毫不介意自己分享她的温情,想起来真奈的到来真的照亮过自己沉寂的心田。小孩还是搂着他,维持着那样的姿势,黑暗中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明亮,仿佛暗夜的宝石。“陪我去看看妈妈吧,流川”仙道脱口而出。“好”简单地允诺着,自己悬着的心也渐渐掉下来。
一年多了,没有去看过母亲一次,也是在逃避自己吧,现在有了小孩了,小孩就这样抓住自己的手,鼓舞着自己的灵魂,这样便有勇气了吧。把蓝色的毛衣整理好放在柜子里,对于妈妈的思念无须物质来慰籍,就把它放在心里好了。和小孩躺在一起,轻微的呼吸声,两个人都没有睡着,小孩怎么也失眠了呢,仙道这样想,好象从没有对他提过妈妈的事吧,一定是吓到了,果然是个小孩呢。伸手帮他盖好身上的被子,再往温暖的中心靠近点,仙道觉得自己真的是坚强了。
一个周后他们来到了从没去过的仙道母亲安葬的地方。
妈妈的照片微笑着,无比安详的。记忆中从未淡忘的感觉。走上去擦拭她的照片,一遍又一遍的。“妈妈,他是流川,是个热血篮球少年。是我的恋人,我叫他小孩。他不喜欢笑,也不太会说话,可在他身边我觉得很安全,可以依靠他,也可以照顾他。妈妈,彰也只是孩子,不想背负所有的东西,所以想把忧伤分给他一点。我知道你会祝福我的”在心里说的话,一直以来只想说给妈妈听的话。
流川恭敬地也走到照片前,按住仙道的手,紧紧地抓在手里。松开。鞠躬,依然是没有笑意的脸孔。
仙道忽然觉得轻松地想大声喊出来,抱住他,就这么紧紧地拥抱自己的爱人。
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时候,那个喜欢篮球像冰山一样冷峻的少年,那个追着风向前跑的少年。他有点偏质,有点过分的单纯,现在正拥抱着他,仿佛拥抱着正拥抱着整个世界。
而他自己,高手仙道,那个一度低潮的自己,那个被队友无比信任的自己,在台上的掌声和台下的悲伤中长大着,恋爱过,分手过,有过美丽的女朋友,现在也拥抱着他,仿佛拥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阳光是那么的明快,那个海滩,那个初次表白自己说思念他的海滩,落下的夕阳的光芒,美丽的笑着的表情,关于梦想,又无关梦想。
那个空旷的屋子,弥漫过无数次咖喱味的屋子,有过自己的辛勤的付出,对方满足的神情,至今不敢忘记。
发型,眼前的流海,两个人的神情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不再只顾自己佯装着坚强,因为彼此也深深地爱着。
流川的母亲,给过自己的温情,代替妈妈的温暖,也让自己冰结的心渐渐融化。
回到家时来了一个德国的邮包,一件完整的深蓝的毛衣,一半是妈妈的,一半是真奈的。终于这一刻,一切都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