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叹 1-2

作者: 硫酸铜,收录日期:2006-07-19,928次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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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二月,空气冷冽而干燥,寒风卷了细细的雪粉铺天盖地地洒了人一脸,天蒙蒙亮,正是该好好睡一睡的时辰。
鬼使神差的,湘北城公认最会睡的某人此时居然骑了他那匹名灌全城、通体黑亮只两眼眉角处斜飞着白细绒的马卡卡滴答滴答走在往城门的石板路上。
清晨的街道静得反而是不真实了,两旁户门禁闭,偶尔亮了灯的房间从窗子溢出几抹晕黄,雪已经停了一阵子,在路上积了薄薄一层,映得马背上那人的剑隐隐泛着微蓝的锋芒,从剑柄和剑套的缝隙中透出来,随着马行走的颠簸微妙地变着深浅。马背上的人裹了厚厚的大衣,毛茸茸的领子竖起来淹没了主人的脖子,磨蹭着他有节奏地一点一点的下巴。往上看,茸茸的雪毡帽挡了他光洁的额,却仍漏出几缕黑发,在他微眯的两眼前扫啊扫啊。扫得他痒痒了,不耐地动动唇,含糊地嘟哝两声,双手轻握缰绳,依旧稳稳地坐在马背上睡他的安稳觉。
卡卡认路就好。
卡卡驮着主人不急不缓地踏着小碎步,呼出的气一股一股凝成了白雾,清脆的马蹄声踏在这沉睡的城中显得空而悠远。
目的地,陵南城的守军总府。

一个月前,安西师傅当着一群徒弟的面交代,他要离开湘北半年,大徒弟赤木将在其间代行安西师傅的一切职责,而其下的流川、三井、宫城则被派往与安西师傅的几个同僚手下门生切磋剑术,“顺便增加江湖经验啊——呵呵呵~”。樱木不服,吵着嚷着也要去,临行前安西伯伯的镜片寒光一闪,“樱木同学……”低低说了几句,红头小子马上元气饱满仰天大笑,无比热情地和师傅挥手作别。“宫城,三井,还有流川——要好好学习啊——”逐个得意门生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又笑眯眯地回头:“赤木同学,拜托你了。呵呵呵~”迈出了玄关。

“哎,流川,你是哪里?”三人坐在里楼的客厅里拆信封,里面是各人的目的地,这样做无非是师傅要断绝其他小徒弟无心练功也求去看热闹的闲心。
听宫城这么问,流川展了纸给他看。
“陵南!你真好命啊,离湘北够近的,平时就往来得不少。我的是海南啊~~~~此一去不知多久不得见彩子了……”宫城讲得眼泪汪汪好不凄凉。
“哦,流川资历浅,初入江湖,师傅安排他去陵南很正常,你跟着起什么哄啊?!”三井挑挑眉笑。
“……那你呢?”吸吸鼻子,幽怨的腔调。
“跟你差不多,翔阳,高手不少,好玩啊!!”
“好玩个鬼……我不在彩子搞不好就给人追走了……为什么我的不是陵南?!”其凄厉程度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啊!
哼!轻轻的鼻子出气声,却足以表达某人的不满。因为资历浅所以只让我去陵南?!我又不是3岁小孩!再说陵南从小到大不知跑多少趟了,连卡卡都认路了,也没见着个把两个有点意思的人,我还想去海南呢!
“流川,要不咱俩换换?”宫城正巴巴着脸靠近流川准备协商,冷不丁房门大开,一颗大红脑袋伴着声“本天才大驾光临”唬得屋里三个愣了半晌。
看着宫城正要拿流川手里的信,樱木大喝:“嘿!狐狸!小宫!老爹说了,不许换!”
越过宫城沮丧的脸,樱木径直走到流川面前:“喂!狐狸!‘去吧,好好学,你会喜欢那里的,呵呵呵~ ’”
“啥?”
“不知道,老爹叫我这样转告你。”
“哦。”那就没什么好犹豫了。

于是乎,湘北出名的嗜睡之鬼流川枫就在这打狗都不起床的寒冬清晨,骑着一起长大的马卡卡驾驾驾踩碎了薄薄的雪层,盛了一毡帽腊梅的花香,在通往陵南的青石板路上打着瞌睡愈行愈远——


2

所谓的近,不过是湘北和陵南两座大城间只隔了几个小城,且都熙熙攘攘有些人气,不像从湘北到翔阳到海南,隔了山又隔了河的,可尽管这样,也要走那么个三天两夜才能到陵南守军总府。

  滴答滴答,卡卡的蹄声渐渐从清晰可闻没入到越来越嘈杂的热闹中,天色也从灰蒙蒙渐渐变亮变亮直到现在日过三竿,地上浅雪渐融,等流川进了滨城,连积水也蒸发剩偶尔小小的一汪。这城虽小,但由于地处通往多城的要道地带,交通繁忙,人来人往,依依稀稀地也有些大城的样子。小酒馆小菜馆,沿着石板路一溜儿延伸,店外高高低低插着旗子写个店名猎猎迎风,小摊贩、卖艺人都把档子搭出了里街,买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空气里游荡着饭菜的暖香,拉面摊隔壁在烤羊肉串,杏花村的招牌紧挨着桃源乡的红字黄旗,杂七杂八的混着干燥的冷气,吸进鼻腔竟也潮潮的温温的。卡卡的脚步缓下来,流川把脸越过那淹没了脖颈的毛毛领,看见白绒毛下的黑眼睛亮亮的,精神抖擞得很。

它饿了。

得到这个认知的流川,轻轻拽了拽手中的缰绳,决定就到旁边最近的酒楼解决午饭问题。

把卡卡交给店小二去喂,特意交代要泛绿的麦子——这是卡卡的毛病,很挑口,普通的麦子喂过去,它只嗅嗅,然后别脸——流川随便点了些菜,啜着茶闲闲靠着二楼的雕花木窗看小城镇的热闹和悦。

临行前三井单手箍着他的脖子一脸促狭的笑:“小子,别惹麻烦哦!前辈要去的翔阳离你有够远的,要出了什么事一时半会儿也帮不了你啊!”趁他双手朝上作无奈耸肩状,流川面无表情继续整理马鞍。“哎,就是你这个冰山脸,能不能改改?”宫城忙进忙出收拾东西还不忘探头插一嘴。“就是就是!死狐狸,我是不担心你会怎样啦...我是怕你给湘北惹麻烦!”樱木红亮亮的脑袋也跟着晃进晃出。

樱木这次很听话,没吵没闹,还帮着赤木打点日常工作,收拾东西。这种不寻常让除流川外的两人有些介意。“可恶!能得到安西师傅的秘密指点!真想知道是什么啊!”三井一脸的不甘心。“花道这次口风密呢。你看他平时满能喝酒的,我前晚才灌了他几壶他就睡桌上了,八成是猜到我要等他醉了套他话。那傻小子什么时候也那么多弯弯肠子了....”宫城表情更无奈。三井的眉毛蹭地竖起:“啊,我说宫城啊,那天下午我也花了很多银子给他灌‘晚风醉’……”“……你是说那种晚上才出酒力的酒?”“嗯....想着晚上事情少,问得好详细些。我估摸着差不多了,等晚上过去的时候却见他睡死在那里……我还说这份量我还没看错过的呢....原来是你!”两人直着脖子对视片刻,才认命地垂了眼皮。

流川倒从不在意樱木的秘密,打点行装,喂卡卡,不声不响的。

“我看流川那小子不甚热络嘛,彩子你别顾着照顾他了……”宫城小小声,醋意却足够浓。头毫无悬念地被敲了一记,睁开眼却见彩子笑笑地望着在喂卡卡的流川:“你说他不热络?要让你看见他还叫流川吗?那小孩,即使心里翻江倒
海,脸上还是一脸冷漠啊……”宠溺的口吻。“彩子你干吗那么宠他!!”濒临发飚的十七岁少年宫城良田。“罗嗦!还不把这个拿走!”彩子把手中的围领塞过去。“……你给我做的?!……彩子……我会一直带着的~”立马涕泗纵横的十七岁少年宫城良田。


说是不在意,流川看着楼下的街景有些兴致缺缺,也想起临行前的事来。突然楼下传来一声惊叫,循声而望,见是一女子在人群中穿梭着要追前面距离越来越远的男的,嘴里喊的“抓贼”也随着喘息支离破碎。那男的手里紧紧攥着个钱袋,扒开人群眼见着是要逃开了,忽觉手中一凉,一轻,那袋子被什么挑到空中,刚好回到那女子手里,手这才感到痛,定定神,赫然一道血痕!——不等他抬头,流川已提剑,向着咽喉,只轻轻一削即可毙命。这种小人,流川认为,死不足惜。

“倏”的——不知哪来一条鞭子,在瞬间紧紧缠上流川的剑,制住了力。扭头,抬眼,人群中,有人手执绳子另一端走出来,微笑,朗朗然道:“这一剑下去,是一条命啊……”眼里却是掩不住的锐利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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