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月“心の镜”抽图作文游戏]迷途

作者： 活物，收录日期：2006-07-19，819次阅读

迷途
仙道说不清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流川的。
记得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很执著，进步也挺快。有时候会故意到第一次一对一的小篮球场去逗逗他。仅仅是这样而已。
隔了很多年以后的仙道再一次见到流川时，两个人其实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的。仙道已经是业界一个口碑很不错的建筑工程师。而流川也没有继续打篮球，成了测试游戏的职业玩家。
正常情况下，在东京灯火糜烂的街边碰到高中时的旧识会是什么样子的？
仙道很多年没有真正认真的想过问题了。做熟的东西套路都是一样的。大部分时间，仙道觉得自己更像一具行尸走肉。不去思考与自己无关的事，每天到点就起床上班，下班没加班就泡一会儿酒吧，回去就把自己埋在床单里等待第二天的到来。连女朋友都没兴趣交。
看到流川的时候，仙道几乎是在第一眼就叫出了流川的名字。就好像从未生疏过，大脑的回路弯都没有拐。
“你是谁。”流川的嗓音已不复青涩少年的稚嫩。但语气依然是记忆中的冰冷。没有疑问，即使被问的人不想答也可以，只是例行公事，没有好奇心。
“仙道彰。”不是没有忘记过别人的，被别人忘记也是很正常的。七八年没见过的人哪有一打照面立马就认出来的。可是，为什么记得的人是我，而你却忘记了呢。被追赶的难道不是我么……

仙道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拉着流川再喝一摊，明明今天已经差不多了，而眼前这个人不过就是高中一起打过几次篮球的已经不再记得自己的人。为什么？
坐在仙道对面的流川，眼睛依然是纯粹的黑，没什么表情，却很认真地听仙道这个那个的唠着家常。
“这么说，后来就迷上电脑了？”仙道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微笑着问流川。
“嗯。”流川喝掉杯里的清酒，淡淡答到。
“怎么就喜欢上电脑了呢……”依然在笑着，“篮球不要了么。”可是声音里连自己都没察觉到带着一抹落寞。
“……”流川低下头，“放弃了。”
放弃了。
那个流川枫……放弃了篮球。
曾经那么执著过的东西。
“难受么？”仙道问道，嘴角不知道该摆在哪儿。
“……”
“真的已经不记得我了？”想要换个话题，仙道知道自己多少还是有些介意。但似乎这也不是个好话题，也许回答会让自己伤心也说不定。
“嗯。发型换掉了。”流川很认真的抬头看了看仙道的脸，嚣张的朝天发不再，总是笑着的眼睛上也架上了金丝边的眼镜，但眉眼并没有什么不对。
“呵呵~ ”原来是这样……

好不容易摸出钥匙开门的流川很费了一把力才把大个头的仙道搬进屋。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生活的全部都可以一个人完成。以前打篮球，这个人教会他篮球不是一个人的比赛。后来腰受伤再也不能打的时候还以为世界都毁灭了，结果现在一个人，一台电脑，生活还在继续。
从没照顾过人，他把仙道的领带松了松，直接仍在沙发上了事了。自己洗了把澡，也躺到床上。临睡前最后一秒想到以前从没见过仙道脸上有过除了笑的第二个表情，今天倒是见到他喝得烂醉的样子了。
还没想完也睡着了。

仙道醒来的时候，头还嗡嗡嗡得直叫。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沙发。脑子里的念头从昨天下班开始转到从酒吧回去的路上。然后是……
流川枫。
这里是流川的家。
想到昨天的失态，仙道不禁掩面而笑。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失态过了，那么少的事就被那个小子碰到了。
心里却隐隐觉得，或许，自己一直就在等待这样一个人，然后……跳出现在的生活。一个和现在的生活没有联系的，认识从前那个仙道彰的人。和是谁没有关系，只要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在这个时刻出现。
而这个人，是流川枫。
恰巧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在他，快等不下去的时候。

流川醒来的时候，仙道已经走了。餐桌上留着已经冷掉的煎蛋、牛奶。杯子下面还有一张仙道留下的便签。
“流川，
我现在去上班。晚上回来。
仙道
PS：早餐冷了的话，热一下再吃。”
把煎蛋和牛奶一口气吃完，还觉得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的流川回到书房开始一天的工作。
虽然冷了，但……味道还不错。

仙道用一起分担房租的借口住在流川家已经两个月了。他把自己的东西摆在屋子的每个角落，觉得自己似乎一直住在这儿。
流川的屋子很不错。至少在只有他一个人住的时候，仙道没觉得它空落，两个人住，仙道也不觉得挤。这是一个看上去就很温暖的屋子。就好像，家一样。

今天是樱木和晴子结婚的日子。苦追多年，晴子在年初已经和他订婚，今天总算得偿所愿。仙道不知道为什么樱木会邀请自己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唯一有过交集的也只是当年在神奈川一块儿打篮球的日子。但那已经是高中时代了。篮球，已经变成了遥远而梦幻的名词。

请帖上写着婚礼将在本周日早上10点举行。看看墙上的钟，8点40。
放下手里正在熨的衬衫，仙道考虑要不要先叫流川起床。毕竟到教堂也还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再不起来的话，大概会迟到。
“叮——咚——叮咚——”门铃突然响起来。
打开门，站在眼前的女人睁着两个漂亮的大眼睛定定的看他。
“这里……是……流川枫的家么？”女人大概没想到才按了两下门铃门就开了，而开门的还不是屋主，一边问着仙道一边扭头看门边的门牌号码。
仙道勾起一个微笑，点点头。
“这笑怎么有点熟悉……”女人狐疑的看着他，绕过他换好鞋，径直走到流川的房间。
这个女人应该是叫流川去参加婚礼的。也好，不用我去叫了。想着，仙道接着拿起白色的衬衫开始熨。
原本，如果早知道流川没有衬衫的话，仙道至少昨天会去帮他买一件回来的。只是他忘了，流川不用坐办公室，也几乎不参加什么正式场合，更不喜欢穿这规规整整的衬衫。早上帮他找衣服时，才懊恼的发现这一问题的仙道只能挑了一件自己的衬衫熨起来。
“希望不会太大才好。”
“你是陵南的仙道！”去而又返的女人没有去叫流川，用肯定的语气说出仙道的名字。
抖抖熨好的衬衫，仙道笑笑的看着这个女人。她应该是湘北的经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我是彩子。你和流川枫是什么关系？”彩子问。真是个厉害的女人。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呢。顶多就是……
“同居人。”一人一个房间的那种同居人。
彩子难以置信的看着仙道，突然撇到他手里的衬衫和摆在一边的熨具，像是联想到仙道误导的方向，突然静下来，不说话了。
仙道看着眼前的女人雷厉风行的气势一下子消失不见，知道她将会说点什么了。
果然，彩子抬起炯炯有神的眼睛：“仙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流川是一个很简单的孩子。以前他的生命只是为了篮球，后来他不能打篮球以后，半条命几乎都没了。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伤害他。”
“流川是个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人，这可能是潜意识的。他让你进入他的生活就是接受了你，你就有了伤害他的机会。我努力了这么久，都没能走近……”

湘北的经理走了之后，仙道去叫流川起床。房间很暗，只有门口的光拉长仙道的影子。
“……流川……起床了……” 伸手挠挠流川的头发，看流川轻轻的蹙眉，脸部习惯性上扬的弧度慢慢松弛下来，清早听来异常清朗的嗓音也轻柔了许多。
流川眨眨眼，又闭了一下，爬起来，准备收拾床铺。仙道按住他的手扯扯床单：“……要迟到了。”于是不再说什么，很乖的进浴室洗漱。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无法记得，只是看着浴镜里正在铺整床单的家伙，起床气已经渐渐被磨得无法发作了。
“哗——”仙道拉开厚重的棉布窗帘。带着些湿气的阳光从大敞的窗户里照进来，脸上的汗毛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空气里波动的粒子。是个很不错的天气。
“走吧。”清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嗯。” 知道流川醒了，仙道勾起唇角，关上窗户。

坐在出租车上，仙道依然在想彩子说的话。其实她并不如自己想得那么了解流川。至少，流川并没有她想的那么脆弱。流川从来不认输。这是在高中时就知道的事。他知道无论眼前的敌人的力量有多可怕，他缺少的只是经验，总有一天他可以打败他的敌人，即使敌人是生活本身。他甚至远比仙道与他重逢时认为的还要坚强。彩子这么多年都走不近他是因为他并不需要。他可以一个人生活得好好的，完全不需要任何人。
两个人住在一起，看似是自己在照顾流川。其实对于流川来说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流川不会赶他走，他要走流川也不会留。正因为清楚这一点，仙道才会不遗余力的对流川好，他希望至少自己能觉得对流川多少有点用。

出租车离教堂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仙道已经看到人群中樱木绽放着的硕大的笑容和晴子穿着雪白婚纱的娇小身影了。下车时，红色的欧式建筑上的圆形大钟还差一格就要指到10点了。
“喂！狐狸你是不是嫉妒我娶到晴子啊，居然这么晚才到！两个小配角居然也敢跟本天才耍大牌，搞清楚谁才是主角好不好！哎！大姐头你不要乱动我英俊无敌的发型啊~~~~”樱木一如既往的大放厥词惹得周围一众宾客都哈哈大笑起来。彩子用纸扇把他赶到后面去，挑高了眉笑道：“流川枫，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做为伴郎之一也敢掐着点到啊。”然后向仙道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完全没有了一个小时前的尴尬。
“我才不做白痴的伴郎。”流川小声地嘀咕了一声，一旁的仙道不禁庆幸樱木没听到，他发起疯来可不会管这是谁的婚礼。
“流川同学……还有仙道君，很高兴你们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晴子看到仙道时没有什么迟疑，小声地说着客套话，脸却还是红了。仙道温柔的勾起嘴角想，这真是个好姑娘。
“……”流川认真的注视着晴子想了想，“结婚快乐。”然后拉着仙道走进教堂。
“呵呵。”仙道愣了一秒以后轻笑出声。真像是流川会说的话，是希望他们幸福吧。
不自觉的轻笑被投来一记“笑什么？！”的眼刀。
“嗯，没什么，你说得很好。”只要简单的快乐就好了。

婚礼异乎寻常的顺利。樱木用一种近乎神圣的眼神专著的凝视着缓缓走来的晴子。牧师轻柔的吟唱着古老不变的爱的宣言，冷漠得慈悲。
一片祥和的气氛容易让人的心变得柔软。婚礼快结束时仙道还处于朦胧状态。
“我愿意。”
“我愿意。”
六个字，一段圆满。简单的在两个人身上烙下印痕。说不定，会是一辈子。
那么流川，我们呢。我想我喜欢你，该怎么办呢。
握紧身边的手，一片热闹的欢呼声中仙道可以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流川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也没有回握住仙道的手。
仙道觉得下面应该说点是什么，似乎应该表白，可是对于两个超过25岁的男人来说“我喜欢你”似乎太幼稚了，“我爱你”仙道又觉得说不出口。
一直到回到家，表白的话都没有说出来。越拖越觉得时机不恰当。看着面色如常的流川，仙道不禁觉得也许他根本不需要我的表白。

2月14号的时候，仙道已经和流川共同生活了3个月了。如果情人节这天还是无法表白的话，仙道决定永远守住这个秘密，再也不向流川说明了。
流川从软件公司回来时，屋子里只有柔软的蜡烛的微光。烛光映照下的仙道的笑容也变成暖暖的淡金色。而餐桌上摆着的是仙道一个下午的成果，光是看着就知道色香味俱全。
“流川。”仙道歪着头唤道。
“嗯。”流川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什么，“你也买了蛋糕么？”
“啊？”仙道这才注意到流川手上拎着一个小巧的蛋糕。
“生日快乐，仙道。”
很多年之后仙道依然记得流川说这句话的表情，有一点冷淡，眼睛却亮亮的，不知道是不是烛火的作用。
就是在流川说这句话的时候，仙道清楚的意识到，我爱这个人。不再犹豫。
无论前面有多少波折，爱上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爱上了，反倒觉得表白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了。仙道相信，流川的世界里，自己是参与其中的，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也许从来都不是，只是现在才知道罢了。

仙道：流川，很多年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拼命的活着。我想，也许只是为了让我重新遇见你。

流川：你从我身上追求的不过是你失去了的曾经的自己而已。

仙道：是的。我知道我丢掉了我自己，我想找回来。可是过去了的时光是回不来的，我不再是原来的我。但是你没有变。

流川：变化只有自己知道。

仙道：呵呵~ 流川，你失去了篮球，可是你还是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