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花桐影 1-4
作者: 落雨音,收录日期:2006-07-27,917次阅读
晨雾渐散,将一轮萦绕着淡烟的艳红的日托出,不很耀眼却是洒满一片淡红的光,昏黑的夜色尚未完全退去,周围的一切仍不清晰,只是这陵南皇宫中的所有建筑均被初日镀了层薄薄的金色。
虽说是凌晨将至,可毕竟春寒料峭,冷风袭过吹得人直打哆嗦,连院中洒扫的老嬷嬷也裹紧了单衣。
虽是这般,可鲤鱼池边竟还有个悠闲的钓者,他身边的小太监手里提着个灯笼,里面的蜡早已燃尽,小太监困乏的晃晃悠悠,连睁眼的力气也快没有了,时不时的瞄一眼他的主子,还保持着最开始的坐势,甚至都未曾动过,照样是将刚钓的鲤鱼放回池里。
这样钓鱼有什么意思,居然太子能坐几个时辰,小太监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
“彦一,是不是觉得无聊了?为何叹气啊?”只顾自己钓鱼,倒还忘了彦一一直提着灯笼陪在旁边,也难怪了,深更半夜被喊出来,站到此时,任谁都会觉得很无聊。
“太子,我怎么会无聊,看您钓鱼是乐事。”嘴上虽如此说,心中却觉得伺候这样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做什么稀奇古怪事的主子,实在是万分不幸。
“哦?我钓鱼很有趣吗?”看彦一脸上已经是一副要睡着的模样,心下好笑。
“有趣,太子您钓鱼最有趣了。”
钓鱼人斜了彦一一眼,轻笑道,“我看是口是心非吧。”彦一正待反驳,那人又接道,“看你也怪累的,把钓竿收了回去休息吧,今晚子时我再去找你。”将钓竿塞给楞在一旁的彦一。
“又是子时?还是不要吧……要不要换个时间?”连着几天晚上不得安宁,本以为可以在今晚补回来,结果还是……
“你有什么疑义吗?”知道彦一不情愿,可不拿他开刀还有谁。
“不敢。”
谈话间,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太子殿下,皇上正找您呢?”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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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南正殿
这殿上端坐的正是田冈皇帝和皇后,脸上显出一副愁眉不展的神色。殿下行礼的便是方才的钓鱼人,也就是陵南皇太子仙道彰。
“不知父王母后找儿臣有什么要紧事?”收起了刚才的慵懒。
“我和你母后决定让你下个月初五娶妻,你意下如何?”完全是商量的意思,怕得就是这个生性不羁的儿子不愿成家,但整日游手好闲也不是办法,若再不用婚姻缚住他,还不知会搞出什么名堂。
“当然可以,不过是哪家的女儿啊?”仙道问道,丝毫不在乎父母怎么安排。
“是京城首富相田老爷家的独生女,人家可是个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好姑娘而且又是远近闻名的才女,绝对配得上你。即便你不喜欢,将来也可以再娶别人,不过这门亲事是推不得的。”
“儿臣知道了,若没有别的事,儿臣告退。”仙道笑着躬身退下了。
田冈皇帝和皇后相视一笑,没有想到这么容易仙道就应允了,心里着实是高兴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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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阁
仙道正品着茶摇着折扇,越野则在仙道面前踱步,终于到了仙道被父母逼婚的紧要关头了,那相田小姐虽长相娇媚且才智过人,但对于男人,她却是极尽谄媚,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与娇羞,田冈皇帝大寿之时曾请她为皇室献舞,所以多年来她一直倾心于太子仙道,但苦于没有表白的时机,因为实在是没有机会再次见到那个风流倜傥的太子,没想到这两人第二次相见就是大婚之时了,越野急道,“你真的要娶那个相田小姐吗?”
仙道轻啜了一口茶,“我还有得选择吗?”
“可是你应该知道,像相田弥生这种人,纵是有几分才智,嫁个大户人家也就罢了,她又不是皇亲国戚,怎么能入住皇室做皇太子妃,太荒唐了。”越野忿忿不平道。
“娶不娶有什么区别,反正一个仪式,婚后谁还会记得她。”看向那边的越野,好像自己就要大难临头似的,“亏你是我的朋友,居然这么不了解我。”
“那你不打算和她……?”俯在仙道耳边悄声问。
“当然打算,洞房花烛的良宵,不敷衍她一夜怎么成……”嘴角勾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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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日,陵南上下一派喜气洋洋,敲锣打鼓,到处张灯结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太子迎娶相田老爷家的女儿,到相田府道喜的亦是不少,单是贺礼就摆满了前厅。
此时相田小姐早已打扮妥当,盖着大红的盖头,在几串鞭炮声中,由喜娘搀进了花轿。一路抬进了陵南皇宫的鸳鸯殿。
这鸳鸯殿便是田冈皇帝为仙道和弥生所建,里面的所有物件都是双双对对,显然是希望这对新人能够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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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殿
红绸挂满了整个大殿,跳跃的烛光忽明忽暗,映得满室妖娆。所有宫女太监都已退至殿外。
“还真是很有气氛呢。”仙道看了一眼室内的布置和坐在床沿上的弥生,眼里突然现出了些许异样。
弥生应是个丰盈圆润的女人,怎地会如此清瘦,看那喜袍似是很不合身的罩在身上。那双手也白皙至极,身上无一丝的胭脂和熏香味,而且倒是令人觉得森森冷意,空气也被冻结了,但此人若不是弥生会是谁呢?
仙道慢慢走近,轻扯起那双白的胜雪的手,简直是柔若无骨,仙道发愣的端详了好一阵,见那人没有反应,便掀起了她的大红盖头。
哪知……
2
喜帕悠悠掉落,叠在发髻里的乌发也随着瀑布般地倾泻下来,滚落至腰际垂散开来,卷在发里的一枚玉簪落于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刘海半掩着一双眸,但却可以感觉到那下面散发出来的寒意,整个人雪雕般白的晶莹剔透。
仙道看的有些痴了,眼前的正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又像是一樽水晶,这样的人儿绝不是弥生,他初踏入鸳鸯殿的时候仙道就有所察觉了。
仙道情不自禁的撩起那人的几缕青丝在唇边轻吻,“告诉我你是谁?”
那张精致的脸终于缓缓扬起,齿间挤出了几个字,“你没有必要知道。”
言罢,一道凛冽的青光划过,仙道却没有躲闪,不是不躲,实是没有想到,低头已有一把尖利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不惊反倒笑了,视而不见那把致命的匕首,道:“洞房之夜就要谋杀亲夫啊,真够狠的。”
那人喊道,“我杀了你替父王报仇!”将手向前送,料想此招定能得手,几乎贴身的距离哪有不成之理,本以为此次大仇得报,心下正喜,哪知被仙道顺势躲过,手被抓住,向旁一扯,突然虎口一阵酸麻,匕首“哐当”一声便跌在地上。
竟被仙道点中了穴道,自己并未疏忽怎会如此。
见他欲为父王报仇,仙道心中对那人的身份已猜中了八九分。
拨开了他的刘海,果然那白玉般的额上嵌着一枚红枫,仙道端详着他额前的枫叶,不自觉的抚上去,方才的一双星眸便狠狠的瞪上了仙道,仙道自顾自道,“你就是流川枫对吧,那个湘北的二皇子,生来就带着枫叶的印记,真有趣。”
流川一脸怒容,“是又怎样?”
“其实你不必仇恨,你的皇兄和父王根本不是我们陵南皇室所杀,他们都是两国交战时闹瘟疫而死的,死前你父王还托付我,希望我登位之后,两国和平,也希望你不要报仇。”说罢,仙道自袖中掏出两块晶亮的翠玉递到流川眼前晃了晃,“认得吗?”
流川怎么会不认得,那是父王贴身的玉佩,在湘北谁能拿到这双玉,谁就可以对百万大军发号施令也可以替圣上处理政事,虽如此说,但这玉从未到过他人手上,如今却在仙道这,流川颤声道,“这是父王的‘玉花’和‘桐影’。”
“你识得就好,见玉如见人,你该相信了吧?这是你父王交给我的,怕的就是你不信。”仙道解了流川的穴道,将他拉入怀里,在他耳畔低声道,“枫,从今以后你就是太子妃了。”
流川挣扎着却无法从仙道怀里逃出来,“你放开我,谁让你叫我枫的,我才不做什么太子妃,既然你能拿出那双玉,我便信你,现在你我无仇,我要走了。”
仙道无视流川的挣扎,“不许走,你就这么讨厌我?我们拜了堂了,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仙道抵着流川的发,柔声道,“想必你一定累了吧,休息几天再走也不迟啊!现在门外有大内高手,没有我的帮助你纵是有再好的功夫也别想走。”
说实在的,流川不累才怪,这皇室娶妻礼节颇多,一会儿拜这个,一会拜那个,一会儿又要接受别人的朝拜,他头上蒙着喜帕,被喜娘拉来拉去,晕头晕脑的转了一天,此时他终于可得休息了,他自知没有仙道力气大,便放弃了挣扎在仙道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倚下来,此时休息最重要,其他的他索性不要管了,只要能睡觉,哪里都一样。
仙道忽然如梦初醒般的推了推怀中人,“枫,你把那相田小姐藏到哪去了?”他今天该娶的是相田弥生,现在新娘都掉包了,明天怎么交代,总不能说娶了个男人回家竟一夜未发觉吧。
“相田弥生吗?我把她杀了。”流川平淡的道。
“杀了???冒充人家混进宫也不至于灭口吧。”仙道着实惊出一头冷汗,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原有的笑,死便死了吧,那样的女人根本也不是自己想要的,死了倒干净。
待流川睡熟,仙道凝视着他的睡颜,好美,长及双眸的刘海撇在一边,露出红枫的印记,长发散在仙道怀里,还有胜雪的脸颊和颈子,那樱红的唇。
仙道轻轻地吻了上去。
流川被这突如其来的窒息之感弄醒,发现仙道正在吻他,他无论怎样用力也推不开仙道的束缚。
仙道自是不能让他得逞,双手紧紧的扣住流川,从唇一路吻到了那如凝脂般的颈。
“放开我!”流川手脚并用,又踢又踹。
扯动间,扣子也被扯落,莹白的玉肩时隐时现,仙道俯身正欲吻下去。
彦一却急匆匆地跑来坏了好事,“太子,不,不好了……”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发现了仙道和流川暧昧的姿势,两人皆是衣冠不整,流川甚为严重,腰带落在地上,洁白细腻的肩露在袍子外,而仙道正欺在他身上扣着他的腕。
仙道见了一脸尴尬的彦一,道,“没看见我和太子妃正亲热呢吗,还不出去。”
彦一见状,手指着流川,咬牙切齿道,“你个狐狸精,你根本不是相田小姐,相田老爷和夫人就在前厅,相田小姐已经被暗杀了。快说!是谁派你来勾引太子的。”
说话间,一队陵南钦兵冲入了鸳鸯殿摆开阵势。
3~4
田冈缓缓走至人前,看着榻上早已穿戴整齐的仙流二人,叹气道,“彰儿,你快快把那位姑娘交出来吧,否则休怪我对她不客气,她调换新娘已是死罪一条,现在弓弩手已在殿外待命,她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仙道扫了一眼殿上的士卒,父王要他交出流川,这怎么可能,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方可解决掉,唯一难对付的便是牧将军,他武功刚猛浑厚,与他拼内力定然不是对手,这种危急时刻,自己若不相助,流川一人寡不敌众,吃亏不说,说不准会遭擒。
“枫,只要你肯叫我一声相公,我便帮你逃出去。”仙道看着流川轻声道,他当真是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背叛自己的父王而去帮助一个才刚刚认识的人。
流川自袖中抽出雪亮的匕首,“下辈子吧!”他足尖一点飞身迎了上去,他本惯使长剑,但由于此次混入宫中的目的是刺杀仙道,喜袍里难藏一柄长剑,所以只贴身带了把匕首。
兵士虽武艺不精但人却颇多,打退了一批便又续上一批,流川的武功造诣固然高,但兵器不够得心应手,又难以一敌众,渐现破绽。
但见久攻不下,牧也奉命加入打斗,仙道更是心急如焚,思量如何解决。
忽然,仙道一个翻身落入人群,他并非打斗,而是护在流川身边,搞得大家不敢出手,更何况田冈急道,“保护太子,捉拿刺客。”
现在两人贴在一起,怎么可能两全齐美,既不伤害仙道而又能擒得流川,大家对仙道的故意捣乱纵然心知肚明,却也还是缚手缚脚的小心应战。
但这些应急之策只能用来对付那些士卒,牧可不吃这一套,他总是找准时机出掌,弄的仙道左挡右挡,分身乏术。
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况且他二人不多时就会体力不济,流川必定逃不掉了。倒不如现在依了他父王所言交出流川,再想办法为妙。
仙道衣袖一甩挡掉许多兵刃,退出战圈,一揖道,“父王,我认输,刺客交给你,何必因为她闹的我们父子不快呢,您说是不是?”
田冈大笑道:“不愧是我田冈茂一的儿子,果然能够明辩是非。”他挥手示意众侍卫道:“把这位姑娘打入大内监牢,明日斩首示众。”
由于没有仙道保护,流川早已身中牧雷霆般的一掌,正捂着胸口伏于地上,被拉出大殿时还无不幽怨愤怒的瞟了仙道一眼。
仙道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何尝不想力敌众人救得流川,可这是最愚蠢的办法,最终流川一样会被打入天牢,他也失了父王对他的信任。所以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现出来他还是惦念流川的。
可流川却用此种眼神看他,实是怨恨他,这让仙道差点就不能坚持了。
大殿之上的人一撤,仙道便直奔仙阁,这原是他婚前的住所,现在的主人则是越野,他平素见越野一面还须出宫到城外的将军府,所以他索性将仙阁让于越野也好见面方便,没想到此时却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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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看在你我是多年至交的份上你帮我个忙怎么样?”仙道抱拳深深一揖。
越野不紧不慢道,“别告诉我救那个女人?”
“原来今天发生的事你都听闻了?那你到底帮不帮?”
越野斜了仙道一眼,“我有权利说不吗?”
仙道喜形于色道:“只要今夜你对外宣称说你城外的将军府失窃要从宫内调派人手去支援,你只要调去所有大内高手和各殿附属的侍卫便算是帮我了。”
越野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你疯了,你想我死就直说好了!”
仙道道:“可对于你一个将军来说这并不难啊,更何况你嫂子还在大内天牢里,我怎能袖手旁观呢。”
“莫非你真的爱上他了,那个刺客?”
“何必说的如此难听呢,总之已经拜了堂了,他就是太子妃,我自然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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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
一抹人影闪过陵南禁地大内监牢。
随即两个侍卫倒地,均被石子打中死穴。
仙道心下暗道,为了流川,自己死了几个侍卫也值了,现在若不忍心杀他们,一会打斗起来,不惊动别人才怪。
监牢晦暗潮湿,铁链的撞击声随处可闻,四下皆是死囚哭号之声,好似冤魂一般,仙道心中对流川更是加倍担心。
终是在最后一个囚室里发现了流川,他手脚均被铁链锁住,嘴角渗血眼神涣散,白皙的肌肤上尽是累累鞭痕,仙道只是觉的天昏地暗。
“枫,你怎么样了,谁把你打成这样?”仙道冲进去捧起流川的脸拼命吻着。
“不用你管!!”流川别过头。
“枫,你听我说,我是有苦衷的,我这不是来救你了吗,牧那一掌不轻,让我看看伤在哪了?”仙道将流川的禁锢除去,搂着瘫软的流川,心痛至极。
他温柔的把流川的上衣褪去,胸口一个暗红的掌印显露出来,仙道忙将从御药房偷来的药给流川服下,道:“枫,你忍着点,我带你出去。”轻吻流川的额,将他横抱起来。
穿过昏暗的长廊,出口已近在眼前。
“太子忙着上哪去啊,我在这守侯多时了。”一个浑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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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转头,眼里掠过一丝惊讶,果然是牧,难道他已看穿自己大殿之上举动的目的了,但为何他没有当众拆穿,还是他……
另有阴谋!!
牧的眼里满是笑意,扫了流川一眼,“太子这样就想把人偷出去?未免有些目中无人了!”目光仍是在流川身上流连,停驻在那半遮半闭的衣服上,“大家对他都是一口一个姑娘的,太子你应该感谢我没把他送到女监去,否则……”轻笑一声,“你该知道女监的犯人出去时哪个还是清白的?狱卒可是寂寞的很啊。”
仙道将不省人世的流川倚在一旁,“牧,你到底想怎样?”
牧打个响指,门口便不断涌入大内侍卫,直到将整个监牢围堵的水泄不通,“太子,你也太看轻我了,越野的将军府失窃要大内过半的人马去支援是不是太过了,不就是抓个贼嘛,我还以为越野想拆房子呢!”牧笑道,“太子,越野已经被我送回仙阁了,你不用指望他调去高手,你趁机逃跑这等美事了,如果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你认为很怎样?”
刹时,仙道剑已出鞘,“牧,少废话!想打我奉陪,不用你兜圈子。”
牧摆手道,“如果你同意让流川陪我一夜,明日我定能送他出去,不然……”回望身后侍卫,“你自己明白我要怎么做,你只能被当做劫囚的刺客抓起来,不过这件事我们可以商量。”
“没商量!!”仙道一跃而起,几粒碎石自手中掷出,登时倒地十余人。长剑横扫,边刺边退,心神也分出一大半在流川那里,全神贯注的格开刺向流川的刀剑,自己却是险象环生,无暇顾及。
“嗤”的几声划破了仙道的夜行衣,顿时血流如注,臂上、肩上、腿上已不知被刺中几剑,黑衣被血侵湿一片。
此时的仙道已然麻木的不知疼痛,但头脑却清醒的很,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只有保护流川,如果用流川的清白去换取自由,他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
眼见侍卫横尸遍地,仙道也已长剑支地半撑半跪。
终于结束了,仙道抹了把唇边血迹,一切都静了,无声无息,仿佛不曾经历过一场血战,四周惟有滴血的声音,一滴一滴的敲打着冰冷的地面。
观战许久的牧终于回身,“太子果然好武功,这么多人都被你打败了,本以为你会心疼你的部下,不忍下手,看来我是失策了。可是你别忘了还有我!”
仙道已无力再战,但却不能放弃,他不能拿流川做赌注,他必须胜利然后逃出去。他想到了碧尘烟,武林奇毒,与方才救流川的药一并从御药房偷出以备防身,此毒只会对运内功时到达某种境界的人起作用,中者活不过当日。
此刻,仙道务必与牧一战,若用此毒,两人都处行功之时,以牧和仙道的武功必然都会中毒,但为了流川,仙道也只有放手一搏。
牧渐渐逼近,仙道的嘴角却扯出了一个神秘的弧度让人胆寒,他已做好与牧同归于尽的准备。
就在牧的阴影几乎将仙道罩住时,一柄断剑自牧身后飞来直从他的颈边擦过,这一剑来的又快又猛。
牧惊讶的回头,手颤着悬于半空,“流川,你!你!……”终于痛苦万状的阖眼倒下,颈边赫然多了一道血痕。
仙道回头,见流川已转醒正虚弱的举着断剑的剑柄,劈剑的手臂鲜血淋漓,血顺着白皙的手臂向下流淌,衬的那只手更加惨白。
仙道支撑着站起,扶过流川,“枫,原来你那么不舍得我死啊!”
甩开仙道的手,流川径自走出天牢。
仙道无奈的摇摇头,同他一起隐没于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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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倾泻,落地激起阵阵水雾,闪电雷声交错,天空浓云丝毫没有放晴之意,河中小舟飘摇不定,有着随时翻船的危险。
河边一座破庙内闪着火光,残破的窗被雨打歪,随风扇动着,庙顶茅草也被大雨掀动,破庙的骨架子咯吱作响。
庙内仙流二人虽对着火堆却各占小庙的一角。
仙道望了望小庙对面冷的咬嘴唇的流川道,“枫,我们都被雨淋了,不烤干衣服要生病的,是不是身上的伤还疼,用不用我帮你!”
流川瞪着仙道,“你不是也伤了吗,自己管自己就好了。”
仙道笑道,“你干嘛躲我那么远?”他凑过去挨着流川坐下,“枫,你听话,我帮你烤衣服。”
说罢他便去拉流川的腰带,流川惊的后退三步,“你别过来。”
仙道走过去,突然搂过流川,任他在自己的怀里挣扎不停,“枫,我的一身伤都是为了救你,你应该补偿我。”
流川并非不知仙道受伤是因为他,他也不是不知恩图报之人,既然仙道提出补偿,他理所应当要答应,“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
仙道懂得流川的单纯,他好似达到目的般的笑笑,“我只想要一样东西。”
“什么?”流川问道。
“你!!”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