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戒 4-End

作者: GAGA,收录日期:2006-08-28,1237次阅读

第四章

结果那天我们俩一直躺在床上,下午的时候外边已经多云转晴,流川便下了床,也没和我说话,皱着眉头开始收拾行李,脸色惨白惨白的,我问他:“还疼吗?”
流川头都没回,蹲着身子把衣服往包里塞,嘴里说:“你说呢?”
我失笑,趴在床上看他收拾,长长的刘海挡住好看的额头,偏长的的头发弯曲的缩在衣领里面,脸孔埋在阴影里,看起来很不真实,从我这个角度看,流川身体的线条看起来分外的流畅,所有的弧线、折线角度都极是漂亮,我忽然问他:“流川,你长相随谁?”
流川想了想,然后侧过头白我一眼,哼了一声,说:“反正不随你。”然后继续低头收拾行李。
我趴在床上笑了个天翻地覆,流川一脸懒得理我的表情,后来发现我有越笑越猛的趋势,才站起身,拿过床上的一个枕头,照着我的脸砸了过去,用的还是灌篮的力道…
我捂着脸嗷嗷的叫唤说:“你这小子给我毁容啊?我长成这么完美你知不知道多不容易啊?世界上有几个像我这么帅的人啊?”
流川不理我,拿过手边的水杯,回过头冷冷的看我,他拿那个水杯的动作典型棒球投手的动作,我心里一个激灵,知道这小子说干就干,要是这个水杯真的招呼到我脸上,那我回家之后爹妈肯定不会认我。
我老老实实的闭嘴,继续趴在床上看他收拾。
我们临走的时候,我对流川说:“流川,明年暑假,再一起来吧!”
流川看了看我,淡淡的说:“每年暑假,都可以来。”
说实话,我仙道彰活了这十几年,听到别人说了一句话,结果会觉得很想哭,这还是头一次。我把头靠上流川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哭是笑,反正嘴角是咧着的,眼泪是流着的,落在他白色的衬衣上,斑斑点点的,流川就冲我吼:“姓仙道的,哭什么,难看死了!”
我说:“别打扰我,这可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流川的暴力情结再度发作,一拳招呼到我的头上(多亏没有打到脸),疼得我直起身子,流川冷笑一声骑车走人。
这就注定了我仙道彰对于这个叫流川枫的人是没有任何办法的,载在他手里了,但是我认了。
回来之后我拉着流川去我们学校门口照像,这家伙一脸不爽的样子,看出来是极其讨厌照像的,我说:“你这么好看不照下来可惜啊!”流川却说:“你这么难看不照下来也很可惜。”说得我大有无地自容的感觉,说我难看的,这家伙是第一个,估计也是最后一个。虽然说皮囊只是外表,但是我还是很为我这副皮囊沾沾自喜的,毕竟长得好看的人真的不多,能称得上帅哥的人更少,最起码到目前为止我还是公认的帅哥,可是流川这个家伙又在一次打击了我的自信心和自尊心,这使我很苦恼。

后来日子也归于平静,我们每个礼拜六都会去小球场打球,打完球我们就会去他家,我们会先看电视,一般情况下都是我坐着,他枕着我的腿躺着,随便的换频道,等待NBA的转播。然后我们会到流川的卧室做爱,我们什么话都不说,我曾问过流川:“疼吗?是不是很疼?”
流川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告诉我说:“姓仙道的,不要管我,做你自己想做的。”
流川就是忍着,不发出声音,那种微微的喘息声,弄得我的心很疼,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反正到最后我们俩都会虚脱的躺在床上,我抱着他睡觉,感觉像是抱着一个大型的猫科动物,等睡醒了,我们就下楼,每到这个时候,流川就会往沙发上一坐,大爷样的伸手朝厨房一指,对我说:“滚过去做饭。”
我说:“流川你不怕我做的饭会毒死你啊?”
流川眯起眼睛看我,说:“反正有你陪葬。”
我想不出来如何反驳,所以只有照做,多亏他家有一本食谱,我蹲在厨房门口看上半天食谱,然后开始做饭,想想我做饭的本事就是从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些变态,或者是很变态,居然很喜欢现在的感觉。我不知道流川是否也喜欢,但是我猜想他会的。只是,这样的生活我总觉得太顺利,有时候一切太顺利反而会觉得不安,我知道我的心里其实是很不安的,我也知道我们的关系不是可以明朗化的,我更知道我们之间到现在为止谁也没有说出喜欢这两个字,但是我宁愿不去想它,最起码我要珍惜现在的幸福时光,以后的路,以后再走。
我们每次做完,流川都要洗床单,他喜欢干净的地方,我一度认为这家伙是那种不拘小节的人,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这个家伙的整洁度绝不亚于一个家庭主妇。
流川喜欢白色的东西,这大概跟他喜欢干净有关系,我劝过他:“不要铺白色的床单了,很容易脏,还不好洗。”
流川对此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这点让我觉得我很失败。

高三毕业了,我考上了东大医学系,对此我爹妈都觉得无比自豪和骄傲,说要来神奈川看我,被我一举拦下,一句:“反正开学了我就过去。”就把他们击垮。
其实我本身来说并不高兴,因为这意味着我要和流川分开,我怎么会愿意?结果那个暑假我们仍旧是和以前一样周六打球,打完球去他家,其实按照我的本意恨不得天天和他在一起,可是没办法,他们学校高三假期要有补课,这家伙除了英语外其他的各科成绩出了名的有问题,结果更成了学校的重点补习对象。
我和流川说过我要去东京念书了,这家伙的反应出奇的平静,只是一句“我知道了”,便没了下文。弄得我郁闷了好久,可也没有任何法子。
我临走前的那个晚上,住在了流川家,我们什么话也没说,谁也没有提起什么,我们也没有做爱,我只是搂着他躺在床上,那夜流川睡得很香,可是我睡不着,因为我不想就这么结束。
我走的时候流川没有来送我,他还要去学校补习,送我的是陵南的那些队友,我们在机场一一拥抱,彦一这小子涕泪并流的说:“仙道学长,一路顺风…”然后就开始失声痛哭。我说:“我又不是去送死,别这样。”
越野说:“仙道,到那边安顿好了来个电话,别让大家担心。”
我冲越野笑,我说:“越野,这是我印象里你唯一一次正常的跟我交谈没有挖苦我。”
越野哼哼了一阵说:“你这浪荡子到那边不要残害首都人民我们就阿弥陀佛了。”
福田眼圈发红,站在那里也不说话,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然后看见他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上了飞机我就开始想流川了,也不知怎么的就流眼泪了,空姐走过来问我:“先生您是不是不舒服?”说着递给我一包纸巾,我笑着结果来说:“谢谢。”然后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想着我们到最后也没能在这个暑假一起去湘南海岸,是不是终于结束了?
可是,流川,到现在我还没有对你说“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到了东京以后我的生活步入正轨,一个礼拜回一次家,爹妈从来没有这么体贴过,我妈的架势恨不得天天跟我去上学,后来我就懒得回去了,告诉我妈课程很紧,学习为主,周末不回家了,我妈也默许了。只是说一有空就回来啊!
系里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舍友们让我和她们交往,反正她们对我也有意思,我说这怎么行,不能玩弄人家姑娘的感情。舍友们对我的话嗤之以鼻,说:“少装蒜!你个伪君子!”我就对他们笑,他们怎么会知道,其实我说的是实话,我心里面已经住满了那个男孩子了,又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
我开学后一个月的一个周末,舍友们都回家了,只剩我一个人在宿舍里躺着,多少有些孤独和寂寞,然后自己对着上铺的床板说:“流川我想你了。”恨不得在床板上映出一张流川的脸才好。
后来听到有人敲门,估计是某个舍友忘了东西回来拿,那几个白痴舍友丢三落四的毛病可以去申请吉尼斯纪录。
开开门看见的是一张极其俊秀英气好看的脸,流川的脸。
我除了傻傻的站在原地实在没有别的动作可以做,我揉了半天眼睛,结果流川很不耐烦地说:“别揉了,你没看错,白痴。”
听到这句话我敢百分百的确定这家伙就是我的流川了,我几乎是疯了似的抱住他,手臂很用力,流川被我勒得喘不过来气,冲我吼:“妈的!松手!勒死老子了。”
我嬉皮笑脸地说:“不行,这么久没见了还不许我抱抱,你太没良心了了吧!”
流川的语气突然间可以制作一座冰山:“姓仙道的,你想死直接说话。”
一般是个正常人听到这句话都回退下,因为流川的这句话其实就是最后通牒,可是我已经不是个正常的人了,想他都想疯了,被他一拳打死也要抱着。
流川见我也不松手,居然没有打我,只是拍了拍我的后背,语气淡淡的说:“呆子,松手吧!”
流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就松了手,这家伙把行李塞到我手里,我才发现他的行李不是一般的多,我们俩进了屋,我问他:“怎么行李这么多?”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转学。”
“转学?谁转?”
他睁开眼极度鄙视的看我,说:“你说呢?”
我当时的震惊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我从床上蹦起来大叫了声:“你?!”结果头磕倒上铺的床沿,疼得我一阵鬼哭狼嚎。
流川用一种活该的眼神看我,点点头,说:“某某人不是让我养他一辈子么?”
流川的眼睛里忽然间有了一抹调皮的色彩,要知道,在这个家伙的眼睛里能看到这种色彩真的是很难得的,我说:“流川你又在感动我了。”
流川切了一声,不理我了,我凑过去,戳戳他的脸,问他:“什么时候决定的?”
他懒洋洋的说:“某人第一次跟我说要去东京的时候。”
我哈哈的笑了,开始挠他的痒:“好啊!这么早就作决定了还故意瞒着我!成心让我伤心难过是吧?”
流川躺在床上无处躲无处藏,流川的小腹是碰不得的,一碰那里他就会缩成一团,笑的脸都红了,这家伙很少笑的,所以看到他笑得这么欢,我心里头说不出的感动,其实他挺适合笑的。他一边躲一边笑:“姓仙道的,给老子住手!”流川喘着粗气,两只手拼命的阻挡我的“进攻”,我哪里肯放过他?到最后玩得气喘吁吁,才住了手。
流川躺在床上喘大气,呼哧呼哧的喘,我问他:“怎么隔了这么久才转学?”
谁知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这家伙立马火冒三丈,恶狠狠地说:“学校一直劝我不要转,烦死了。”
“也对!篮球界的新星,就这么转走了,他们可是一大损失。我都可以想象得出你们校长的表情…天…”
流川照着我的肚子就给了我一拳,说:“一对一。”
结果这三个字导致了我一下午都在校篮球馆里泡着的悲惨命运。

晚上我们回到宿舍,我再也忍不住进了屋子就开始脱他的衣服,流川没拒绝,我说:“对不起,我的床单不是白色的。”
流川看着我,说:“没关系,你是白色的就好了。”
流川的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可是我居然听懂了,我的流川,你想让我做我自己,是这样么?白色,不正是没有任何杂质的颜色么?
我笑着说:“是啊!那我就一个晚上都不停下来。”
流川挑眉说:“有种你试试。”
于是那天我们一直翻云覆雨到天亮,流川还是像以前那样,隐忍着不发出半点声音。

流川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我去送他,他现在住的地方是个公寓,他父母听说转学就寄来钱让他租公寓,这家伙也没拒绝,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了他。
流川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给了我,我愣了愣,问他:“给我的?”
流川很不耐烦地说:“废话那么多。”

我不知道自己和流川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就是想着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以后的日子我没事儿就往流川家跑,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开始做饭打扫卫生,十足的居家好男人,流川回来之后,我会站在门口说:“欢迎回来~~”
流川就会说:“给老子正常点!”
舍友们说:“靠!你小子最近容光焕发啊?春天来了啊?”
我说:“是啊是啊!一年之计在于春嘛!”
舍友们对我的态度就是:“你去死!”

仙道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尾戒,愣愣的出了一会儿神,然后用极淡的口吻说:“说起来,这个戒指是我们一起买的呢…”

那天是庙会,我缠着流川去的,这家伙很讨厌热闹的,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拉着他满处转,后来看见一个小的摊子,很小很小,卖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我拉着流川过去看,结果我一眼就相中了这对尾戒。乳白色的,看起来很干净,流川也很难得很有兴趣看了半天,结果我二话没说就买了,价钱还不便宜。流川就瞪我,说:“花这么多钱,敢情不是你赚的。”
我笑嘻嘻的告诉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钱乃身外之物。”
然后我让卖尾戒的大叔帮忙把我们两个的名字刻上去,结果那个大叔说他没有刻过,我说没有刻现在刻,你看这个也不是什么真金真银的,你都能刻图章干吗不能刻这个?大叔被我说的发蒙,头脑一热就答应了,结果就开始刻,我在那里兴致勃勃的看还发出傻笑,对此流川很不屑的说:“仙道彰,不要笑得那么贱。”
最后总算是刻了上去,可在表面上,歪歪扭扭的AKIRA和KAEDE,我把刻了我名字的那个给了流川,流川接了过来看了看,套在左小指上,然后居然找那个大叔要了一条黑色的细绳,放进口袋里。
我说:“你这要干吗?”
他说:“打篮球时戴不了,挂在脖子上比较方便。”
我嘿嘿的笑着说:“你真细心啊!呵呵!”
流川继续鄙视我,说:“白痴。”
那天我还在那个大叔那里买了一瓶指甲油,紫色的,我很喜欢,流川说:“大男人买这种东西干吗?”
我说:“流川你知不知道有一个习俗啊?就是男生有了心上人就会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涂指甲油的那个。”
流川摇摇头说:“不知道,谁像你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我继续傻笑,沾沾自喜的看着那瓶指甲油,回到流川家之后,我就开始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的指甲上用指甲油画枫叶,流川在一旁看篮球杂志,往我这边瞄了一眼,说:“白痴,不要涂了,难看死了。”
我摇摇头说:“再难看也要涂。你要不要也涂一个?”
流川上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说:“我不和你同流合污。”
“流川你又鄙视我。”
流川闭上眼说:“我从来没有不鄙视你。”
我哈哈的笑,说:“为什么你这么说我不生气而且还很开心?”
“因为你变态。”
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继续专心致志的涂指甲油,流川也懒得再跟我犯劲,走到客厅去看NBA转播。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第五章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自己就能决定的了的,比如我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和我的篮球说再见。
那是大一下班学期和F大的一场友谊赛,我们打得热火朝天,我还要流川特意跑来看,结果我们队领先,对方气不过,就开始连连犯规,几个主力队友都被摔的鼻青脸肿,我一直小心的防范着,可是有些东西是防不胜防的。对方摆明了是挑衅,连打橄榄球的动作都用了出来,我在心里面把他们骂了个底朝天,可是球场上我又不能拿他们如何,这点让我气愤的要死。结果我还是没能避开,被对方的大个子迎面狠狠一撞,还被他狠狠的踹了一脚,当时只觉得一阵钻心刺骨的疼,我倒在地上起不来,一直以来我觉得这种程度的撞击不会对我怎么样,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幸运的人,可是这一切都只是我以为而已。
我被抬到了休息室,流川没有跟来了,他脸上仍旧是没有什么表情,可是那双眼睛却把他所有的想法泄露了出来,他在担心,他在气愤,我躺在担架上冲他无力的笑了笑,流川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只是紧紧地握了一下,就松开了,他的眼睛里像是大草原上着了火,熊熊烈焰,流川只说了三个字:“你放心。”然后转身就走,我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此刻的我只能感觉到左腿传来的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我忽然有一种要死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我只恨不得快点晕掉,但是强烈的疼痛反而使我更加清醒。
后来我才知道流川这小子替我上了场,教练被流川的冷言冷语说服了,乖乖的让流川上场。结果流川一个人主导全场,把对方打了个落花流水。事后队友们跟我说:“你那个朋友真是了不起!他那个气势啊!好像要活活把对方吞了似的,吓死人了,就像对方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F大那些人都吓坏了,哪还想得起来使坏犯规。”我这才知道这小子是给我报仇去了,以篮球的方式,以他自己的方式。
我躺在医院歇了一个月,那一个月流川每天放学都来陪我,来了以后什么话都不说,拿出一个保温罐,打开了开始给我灌汤。一口接着一口的喂,我说:“流川我自己来吧!很烫…”他就瞪我,说:“病号没资格跟我谈条件。”然后继续喂我,不过动作就柔和了不少。这些汤都是流川自己煲的,后来才知道,他居然把他家那本让我变成厨师的菜谱也带来了,并且在这一个月当中,他也成长为煲汤高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
他喂完我喝汤,就趴在床边睡觉,我就摸他的头发,他咕哝着:“别弄,好痒。”

我出院前两天医生告诉我这个伤好是好了可是最好还是不要打篮球了,这个伤再受到剧烈的运动八成会复发,到时候就不好办了。在这以前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晴天霹雳,可是听了这句话就知道了,我只觉得脑袋发晕,眼前发黑,我在想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和流川的交集,就要消失了?
我想哭,想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把微笑收起来,把这么些年的泪水全哭出来,可是我没有,我对着医生微笑,很温和的微笑,30度的嘴角,我听见我用发颤的声音说:“我知道了,谢谢您,医生。”
回到病房的那一段路是我走过的最漫长的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门口又是怎么走进去的。心里疼的发苦,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吞噬着我,我的流川,你告诉我,要我怎么跟你说?
晚上流川照例来了,照例喂我喝汤,我一口一口的咽着,可是只觉得嘴里发苦,心里头憋屈着,以前看言情电视剧的时候也有这种桥段,当时觉得很肥皂很俗不可耐,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总觉得有些报应的感觉,老天总是用最简单的方式打倒最幸福的人,又或者说,从始至终,我都不是那个幸福的人,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我幸福了而已。
流川亮晶晶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他没有睡觉,却突然开口,说:“仙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流川对于我是有魔力的,这个我以前就说过了,他总是能在我最困惑的时候,给我一条出路,而他的这句话,无疑就是我的出路。
我说:“流川,对不起,我打不了球了。”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到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心口忽然间收紧,憋得慌。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既没有震惊失望,也没有悲伤恼怒,只是很平静的看着我,过了很久他轻轻说:“你在怕的,就是这个?”
我愣住了,他说的这句话的的确确让我愣住了,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流川忽然间伸出拳头狠狠的捶了我的左腿,疼得我一个激灵,我说:“流川你干吗?”
他冷着眼看我,问:“疼不疼?”
我苦笑:“当然疼。”
然后他居然一把把我从病床上拽了下来,狠狠地推我,我踉踉跄跄的向前冲了几步,很是惊讶的也很是气愤的回过身朝他走过去,问他:“你这是干嘛?”
他冷冷的问我:“能不能走路?”
我点点头说:“能。”
然后他说:“你还活着么?”
我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然后说:“活着。”
他定定的看着我说:“很好,已经够了。”
听他说完这句话,我忽然间就笑了,带着眼泪笑的,流川又是用他自己的方式把我拉了回来,我一把搂住他,我说:“流川,我的梦想和你一样,你以为我不想去NBA?”
流川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他说:“仙道,你的梦想,我来替你完成。”
我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笑着说:“那我去做什么?”
流川忽然扳过我的肩,他额头顶上我的额头,看着我的眼睛,说:“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微笑,好好的做你的仙道彰。”
我笑着说:“看来我只能答应你了,否则你一生气就不养我一辈子了。”
流川直起身,轻轻的一笑,小声说了句“白痴”,然后不再理我,自己倒在病床上睡大觉,把我晾在一边,我只好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以至于护士进来做检查的时候下了一大跳,问我:“仙道君你朋友是不是也病了?要不要去叫医生?”
我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这家伙自我恢复力很快的…”
结果那个护士居然来了句:“啊!治愈系的人啊…”弄得我实在无话可说。

篮球并没有从我的生活里退出,我和流川经常对着NBA的转播赛热血沸腾,就某一个技巧讨论大半天,微量的运动我还是受的了的,所以我们会在周末一起去比赛投篮,我们的生活只是没有了激烈的一对一而已,其他的,还都在,我的流川,一直都在。

“好景不长”这个词我一直不喜欢,我总在想好景为什么不能很长久呢?为什么好的事情一定要被破坏?后来才知道有些事情是已经注定了的,该发生的时候躲 是躲不掉的。
我们两个谁也没有想到流川的妈妈会从天而降,而且还是在我们缠绵的时候。
流川的妈妈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高雅端庄,唯独脸色却很苍白,这点想必被流川继承了。
我们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的钥匙,她看见我们接吻,看见我们衣衫不整,原本微笑的嘴角一下子变成直线,然后就摔门走了出去。
我看看流川,问他:“你妈妈?”
流川皱着眉点头,然后就一直闭口不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我觉得自己不好的预感就要应验了。结果那个晚上我们就一直坐在沙发上,什么话也没说,十点多的时候,我说:“我还是回宿舍吧!”流川听了也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走掉,关门的时候听见流川清清楚楚地说:“不会结束的。”

仙道对着我笑,很释然,说:“透吾,就是他那句话,才让我一直走下去的哦!很不可思议呢!”
我说:“他的性格真的很拧。”
仙道笑得像个无赖,耸耸肩说:“可是我就是喜欢,有什么办法?”


我没有想到的是,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我等了几天都没有他的消息,去那所公寓找他才知道他已经搬走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妈妈带他去美国了。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我心里一点也不痛苦,因为我相信流川的那句话,我知道我们还会再见,我知道他要替我去完成梦想,我会等他。
但是事情似乎比我想象的严重,流川的妈妈临走前找到了我父母告诉了他们我和流川的事情,为此我的父母成天以泪洗面。他们实在难以接受自己的儿子是GAY,对此我不想解释,我只是说:“抱歉。”然后决定离开东京,于是我拼命的念书,还请求教我们课的一个教授帮忙,帮我转到神奈川的一所普通大学的医学系。要知道从高往低转学是很有希望的,教授虽然惋惜,但是也尊重我的意愿,竭尽全力地帮我,最后转到了现在的学校。
我走的时候没有告诉我父母,我想人的一生当中总要任性一次,这次,就让我也任性一次吧!就算说我自私,也无所谓。
流川这个小子很聪明,我知道他的父母一定对他严加监护,根本没办法和我联系,但是他居然拜托他的大学同学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了他的手机号码,我这才知道他在美国念了大学,据他们同学说这家伙参加校队,表现也相当出色,已经有球队看好他了。
我想这样也好,流川,我们一起为了我们的梦想努力,我相信一切不会就这么结束。


仙道的故事讲完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一个烟圈,极淡极柔的烟雾,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仙道看着手里燃到一半的烟卷,说:“没办法,想要奖学金的话就要死命的K书啊!总是K书很乏味的,所以很自然的就学会了,累了的时候抽一根,倒是很管用的。”
我说:“你这小子这么见钱眼开不会是因为要买烟抽吧?”
他瞪大眼睛说:“怎么可能?!我是在攒钱哪!懂吧?攒钱,去美国的机票和生活费啊!”
我笑笑说:“你这个家伙计划的还挺长远。”
他又嘿嘿的笑着:“老板你要多帮忙啊!有什么可以打工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啊!”
我说:“好好好,本老板一定帮某人实现梦想啊!”然后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喂!学医很辛苦的,为什么都转学了却还要死命的抱住这个系?”
他低下头,轻声地笑了,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角眉梢带着浓浓的笑意,他说:“只是,不想让他受到和我一样的伤害和痛苦而已。”
我看着他,我说:“仙道,你这个人真的很坚强。”
他居然一脸委屈得看着我:“哪有?!我很脆弱的!你是不知道刚知道不能打篮球那会儿我的感受,痛苦啊!”一脸要死要活的表情,然后他忽然间沉默了一下,低下头说:“所以绝对不能让他受到这样的痛苦,绝对不能。”
我又问他:“你这家伙上次看到那个蓝色包装纸的棒冰干吗这么亢奋?不会又有什么回忆吧?”
他又开始哈哈笑,说:“老板啊!你真是厉害!猜对了!我们俩以前在湘南海岸玩的时候有一个推小车的大妈卖的,当时买了就觉得很好吃,结果一人吃了三个。本来以为这种棒冰都消失了,没想到还能在你那里看见,啧啧,真是天意啊!”
我说:“你不要小瞧你老板我啊?对了,你干吗不给他打电话啊?”
他很神秘地说:“现在还不行,时机未到啊!”
我表示强烈的不屑,我说:“少来!神秘兮兮的,哪来的时机?”
他吐吐舌头说:“现在我还没有资格嘛!没完成我该做的事情之前我是不会打给他的,他也不会打给我。”
我捂着额头说:“你们这两个神经病!”
这小子像是很喜欢被人骂似的,笑得居然一脸灿烂,还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


于是我们的日子又开始忙碌起来,暑假结束了,这就说明今年夏天的钱已经赚到头了,仙道这个家伙跑到学校去勤工俭学,有时一个月都见不到一面,我继续跑我的运输,一切看起来忙忙碌碌。后来有一次我返程的路上出了车祸,好在双方都踩了刹车,撞还不算严重,就是摔得鼻青脸肿。我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医生问我家人的电话,我居然脱口而出仙道的号码。于是在深夜两点半,这个家伙风风火火的赶来医院,见到我满身是伤就说:“啧啧,看起来比我那个时候还要惨哪!”
我说:“我虽然目前不是你的老板,但是说不定以后还是,所以你积点口德。”
他耸耸肩说:“算我没说咯!”
结果那天就是他开着我的小卡车把我送回家,一路上还用口哨吹着不成调的歌,我说:“小子,我的身体已经受伤了,请你不要伤害我脆弱的心脏。”
这家伙笑得一脸无辜,说:“老板!现在是半夜啊!我吹口哨是为了保持清醒啊!”
我说:“对了!你这小子到底有没有驾照?”
他很惊讶地说:“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我承认我恨不得当场杀了他,我说:“小子,你马上停车,我不要把我的命交给你这种安全系数为0的家伙。”
他很听话的停车,然后说:“好啊好啊!那交给你这样满身是伤安全系数为负10的家伙好了,反正也没有别人了,将就一下。”
这个小子的嘴皮子,大概只有面对流川的时候才会显得很没用,所以,我被他一句话打倒,老老实实的让他开车。

第六章

那之后又过了一年,学医的人要学习五年,这个暑假的到来就意味着仙道毕业,也意味着他要踏上赴美之路。我说:“你个臭小子,真是,他妈的要远走高飞了。”
他说:“放心放心,我永远记得老板的大恩大德!所以这个暑假我继续帮你打工啊!”
我反问他:“不要工钱?”
他笑眯眯的摇头,说:“当然不要。”

于是这小子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我的海边小店上,他的皮肤已经被晒的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对此他还发表过感慨:“不知道到了美国那个家伙还认不认识我?”
我说:“你放心,你这种人化成了灰别人也能认出来。”
他就笑,说:“也是啊!我就是变成了烟流川也认得出来。”
我鄙视地说:“见过自恋的,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
他又笑起来,很赖皮,嘻嘻哈哈的一副玩世不恭,我是极喜欢他这种笑容的,我说:“你还是吝惜一下你的笑容,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喜欢看啊!”
他用手摸了摸下巴,皱着眉一副思考状,说:“说起来,除了流川觉得我的笑很欠扁以外,其他人还是蛮喜欢的啊!”
我对此只能保持沉默,因为他的话的确不假。

结果暑假最后几天里仙道这个小子托福考试过关,为了表示庆祝我和仙道去居酒屋喝酒,仙道一反常态的很沉默,然后说:“老板我还真是很舍不得你啊!”
我说:“你个臭小子少来!那我现在让你跟我私奔你干不干?”
他摆出一副怨男的模样,说:“老板你怎么这样…难得我这么真诚…”
我说:“去去去!又装蒜。”
他看着酒杯笑,那种笑容是看透了一切的那种,我说:“小样儿你不要这么笑,老子看了不爽。”
他抬起头看我,说:“透吾,赶紧找到你的另一半吧!”
“以我的条件没问题,你不用替你老板我操心。”
他忽然说:“透吾我都知道的,我真的都知道的。”
我傻了眼,瞪着两只发红的眼睛看着他,我说:“装蒜!你小子知道什么?”
他说:“躲是没有用的,只要喜欢,有什么容得容不得?有彼此就好了,还在乎什么?”
我这才明白,原来他真的知道,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他忽然间笑嘻嘻地说:“嘿嘿!男人的直觉!我厉害吧?啊哈哈哈~~”
“你怎么又笑得那么欠扁……”

那个晚上我们又喝了很多,很多很多,到最后我们互相驾着歪歪扭扭的回家,路上我唱起了怪歌,然后我就吼:“小子!不要唱怪歌!”
这家伙说:“大哥对不起!不是我唱的是我们老板唱的。”
我就大喊:“妈的!你们老板是什么东西!叫他给我闭嘴!”
仙道也大喊:“老板~别唱了~~”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跟着放声大笑,小巷子里的路灯灯光很微弱,惨白的颜色,把我们俩的影子拖的老长老长,垃圾桶里的垃圾已经冒了出来,散落在外边,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附近不知道是哪里的野猫一直在叫春,又不知道是谁家的野狗在回应着,一声一声的,声音凄厉,再加上我们俩旁若无人肆无忌惮的大笑,画面相当的诡异。
回到公寓,我赖到仙道的屋子,我说:“你该给他打电话了吧?啊?我等好久了。”
他趴在沙发上说:“又不是打给你你激动什么?”
我放声大叫:“老子对他有兴趣啊!快打快打!我等不及了!”
他很悲哀的看着我说:“死心吧死心吧!人家有主了,本主在这儿了,看好了看好了,在这儿呢!”
我一脚把他踹到电话跟前,说:“你打,你打了我就死心了,打!”
他很难得的意气用事起来,说:“打就打!”然后手指很熟练的拨了一串号码,我在一旁大喊:“免提!按免提!”
他的手指狠狠的在免提键上按了一下,然后撂下听筒,听着从地球那端传来的嘟嘟的声音。
我觉得这家伙其实很紧张的,老实说我也很紧张,酒也醒了不少,我就开始想,流川的声音会是怎样的呢?
“Hello,This is Rukawa speaking.”
忽然间电话那端传出了一个足以冻死人的声音,我知道这个人就是流川,声音冷得像一块冰,却好听得要命,有着小小的鼻音,英文发音这么标准,真是,光听声音就能迷死一群啊!
这边的仙道忽然很正经地说:“Hello,Darling!This is Sendoh speaking.”
然后我们就听到从电话那端传来一句低低的带着笑意的“白痴”。
连笑声都很清涩好听的人。
仙道这边终于不再假正经,笑的很得意,说:“Good morning!Have a good dream?”
“嗯…”对方顿了一下,补充道,“Speak Japanese please.”
听到这句话,仙道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大喊着:“Yes sir!Yes sir!”
我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头没来由的感动,然后听见仙道很正经的说:“梦想实现了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你怀疑我的能力?”
“我怎么敢?”仙道一边说着一边踹我,他的目的是想把我轰出去。只可惜我的爱好就是窥人隐私,硬是不走,这家伙也没有办法。
仙道说:“湘南没有变,流川。”
“你等着好了。”
这边的仙道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半天,听见电话那边的流川说:“撂电话!我困死了!”
仙道哭丧着脸:“我鼓足勇气打电话给你啊!这个跨国长途很贵的我都舍得…你不要这个态度…”
那边的流川很不耐烦的说:“我要睡觉!”说完就挂了电话,一点犹豫也没有,我在一旁笑翻了天,在地上来回打滚,喊着:“小子你完了你完了!我有机可乘了!啊哈哈哈哈哈~~”
仙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有本事试试看吧!我也要去睡觉了~~”
这家伙就这么轻而易举不着边际地给我下逐客令,把我从他家轰了出去。

第二天我是下午才起的床,起床之后看表发现已经三点了,在家里看了三个小时的电视,然后拉仙道去喝酒。
这小子居然也是刚睡醒,顶着一脑袋乱蓬蓬但是还是保持着奇异的向上角度的头发开门,看见我就说:“老板啊!早上好啊!”
我说:“好个头,日落西山了,先生,出去喝一杯吧!”
这家伙揉了揉眼,说:“噢!等一下啊!”然后就转身进屋,我站在他家门口听见屋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然后看见他从洗手间里出来,脸上还湿嗒嗒的滴着水,人倒是精神不少,经过门口的时候冲我说:“再等一下啊!”就又钻进卧室,等了一会儿,看着他穿着白色的大T恤,灰色的沙滩裤就又跑进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容光焕发,头发也是根根朝天的,嘴角又是欠扁的笑容,然后开门出来,笑着对我说:“老板请客啊!”
我学着他的笑容说:“我请客,看到你梳妆的全过程,也算是上了一课。”

我们俩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九点多的时候仙道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过来懒洋洋的说了声“喂?”然后就面色大变,大声问着:“你在哪?啊?等着我,我去接你,啊!等着我!”再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再再然后他狂风暴雨般的冲了回来,对着我很无辜的笑,说:“老板哪!你的车借我用用吧?”
我叹了口气,把车钥匙甩给他,说:“为什么男人总是这么重色轻友。”
他笑嘻嘻的说:“老板啊!还有一件事提醒你一下啊!”
“什么事?”
“别忘了付帐饭菜要打包,还有啊…你也是个男人啊!”说完就一溜烟的消失。
我忽然间像是回到了我高中的时候,想着这个家伙终于要得到幸福了,就笑了起来,结局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很近很近,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店主说:“大叔!再来一瓶酒!”
大叔笑着端上来一瓶酒,说:“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我说:“是啊!是啊!真是高兴啊!”然后我喝了一大口酒,趴在桌子上又是哭又是笑的,这两个人,终于可以幸福了。

不过很诡异的是,十点多的时候有人给我来了电话,陌生的号码,接了才知道是警察局…
原来仙道这小子极度亢奋,加上我的那个刹车也确实不太好用…在上高速口的时候追尾了,本来还好解决,可惜的是,被警察查出没有驾驶证而且酒后驾车,被扣下了……我只能穿上衣服打车过去,心里骂着这个臭小子这么沉不住气,靠,你们情人相逢还要麻烦我,真他妈的不公平。
到了警察局我低头哈腰的一阵好话,然后交了罚金,仙道这小子站在一边一直两手合十冲我挤眉弄眼一副拜托求饶的模样,警察好歹也是给了面子,加上他没有前科,又说了几句,办了手续就把他放了出来。
出了警察局的门,我就开始帮他算帐:“你看啊!打车钱,保释钱,修车钱…你是不是得有所表示?”
他一脸痛苦咬着牙说:“我一定照价偿还……”
“这还差不多。”
然后他抬起头,深蓝色的眼睛泪汪汪的看着我:“所以…老板…现在还是把车借给我吧!”
我听见我的大脑轰鸣的声音。

最后我还是磨不过他,把车借给他了,这小子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我回到家把我脖子上的护身符摘了下来一直祈祷千万别出状况,好在,很灵验,早上七点多钟的时候,这小子回来了。
这小子回不回来我倒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只是他身边的人,我却无法忽略。
以前我从不相信会有人可以避得开岁月的侵蚀,可是这个人,他让我相信了这点,他几乎没怎么变,活脱脱从照片里蹦下来的,只是头发长了些,戴着个棒球帽,遮住了脸,线条显得比照片上又凌厉了些,实在是英气飞纵的漂亮,又带着一点点的诱惑。
仙道这小子嘴巴就一直保持着上翘的角度,对我说:“老板老板!这是流川啊!也就是将来养我一辈子的人啊!”他说完这句话,流川就摘下帽子扣在他头上,懒懒的说:“交抚养费。”说完就进了仙道的屋子。
这小子摘了帽子,居然笑得合不拢嘴,冲着屋子里喊:“好啊好啊!不过要打折啊!我要VIP待遇啊!”
我笑着戳了戳这小子的脸皮:“你这小子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比钢板还厚。”
他笑得更加赖皮,然后就说:“老板,你看到他的左手了没?”
我笑了笑,说:“特意看了。”
流川的左手小指上,有着一个和仙道一样的乳白色的尾戒,而且,无名指的指甲上,涂着乳白色的指甲油,泛着珍珠色的光亮。
仙道笑得很幸福,说:“是他自己涂得哦!我都不知道呢!”说完就低下头笑了起来,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眼圈已经有些发红,对我说:“我想,我的努力都值得了。”

之后的这几天我都没有看到这两个人,仙道这小子拉着流川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不见踪影,我倒是不担心流川,反而比较担心仙道那个小子,要知道流川对他是有魔力的。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楼道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我开开门一看,果然是这两个人,大包小包的归来,更加诡异的是,居然穿的是情侣装而且还是那种无敌花哨的衬衣,看得我实在是大跌眼镜,仙道这小子忽略掉好了,倒是流川,白白的皮肤,花色的衬衣,完美的线条,显得更加的凌厉妖娆。靠,仙道这小子真是有福气。
两个人都累得呼哧呼哧得喘,看见我开门,仙道居然还笑得出来,说:“老板哪!拜托让我们去你家喝水吃饭吧!”
这家伙装可怜的本事天下无敌。

这两个人进了我的屋,躺在我的地板上喘大气,然后流川跑到我的浴室里去洗澡。仙道从地上爬起来,打开那些大包小包,往我身上扔东西,说:“孝敬老板的!”
我说:“没想到你小子良心未泯,真是感动。”
仙道耸耸肩说:“我是好人。”说完继续乱翻。
我问他:“我还以为你们人间蒸发了,死哪去了?老实交代。”
他笑得像朵太阳花:“湘南啊!我们又去了那家旅店,呵呵,那里的老板居然还认识我们,给我们打折,真是好运气啊!”
我捂着脸说:“妈的,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让你碰上!”
他又开始大笑,说:“没关系没关系!老板你会交好运的!啊哈哈哈~~”
我忽然沉下脸说:“别笑了,流川的父母那边怎样?”
他愣了一下,说:“哦,不用担心的,流川和我一样,我们要两人世界了!”
“他父母就不管了啊?”
他点点头说:“你知道吗?这小子跟他的爹妈说‘我有自己的选择,不用你们操心’,然后就坐着飞机会来找我了~反正我有他他也有我,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我跟他一起哈哈的笑了起来,我说:“就是!自私一下子有什么不好?有什么的?”
流川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副诡异的图像,然后他用他精典的语调说:“大白痴变两个了。”

所有的故事都要有个结局的,也许这个结局并不是最后的结局,也许这个结局只是一个新的起点,但是,重生,又有什么不好呢?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做好,手与手已经紧紧地握住,分不开,斩不断,还有什么能阻挡他们通往幸福的道路?
仙道和流川走的时候我没有去送他们,觉得没有必要了,他们临走前的一个晚上,仙道单独找到我,递给我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是两枚乳白色的尾戒,歪歪扭扭的刻着“AKIRA”“KAEDE”的字样。
仙道微微的笑着,说:“透吾,我们已经幸福了,你也要幸福噢!”
我低下头笑,说:“我会的。”


我叫远藤透吾,住在神奈川的一个小镇,小镇离湘南海岸不远,每年暑假的时候这里会变得很热闹,我会在这里开一个小店,赚夏天的钱。
我有一个男朋友,比我小四岁,还在念大学,长得不是多么得漂亮,但是笑起来却好看,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们很相爱,他经常对我说:“透吾,这里真的很温馨呢!似乎可以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每个暑假,他都会来帮我一起做生意,晚上的时候,我们会坐在海边,聊着一些彼此感兴趣的话题。我们的手是牵在一起的,我左手的小指和他右手的小指上都有一枚乳白色的尾戒,很干净的颜色,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AKIRA”“KAEDE”的字样。
这两个尾戒被下了幸福的咒语,曾经的主人和现在的主人都很幸福,并且会一直幸福。
7月的湘南海岸,乳白色的尾戒,他们,还有我们,被永远罩上了幸福的光环。

•THE END•

评论

<P><FONT size=3 face=幼圆>能读出一种淡淡的辛酸和一种无限包容感的幸福&nbsp;好文~ &nbsp;</FONT></P>

pinellia--2011-09-14 11:0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