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 1-4
作者: GAGA,收录日期:2006-09-16,1073次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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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附近不远处有一个车站,据说还有几十年的历史。来往的火车不多,大都都是客车。仙道有时候放学就会一个人去那个火车站乱逛。夕阳下古旧的车站看起来有些斑驳而苍老。有时候仙道就会想,这样一个车站,始终目送一些人离开,又眼见一些人回来,看了无数人的离别和再会,是否也已经有了人的感情?想了想就觉得自己很感伤,想必是受了时下流行的言情剧的影响把!自嘲的笑了笑,便抛在脑后。
仙道家住在市里,由于父亲工作调动,便搬到了一个离市里不远的郊区神奈川。说调动那是好听的,说白了就是降职。那天父亲回家来就无精打采的,晚上一个人喝了很多酒,到最后趴在沙发上起不来,然后哭得昏天暗地。仙道那是第一次见父亲哭,而且是哭得那么凶,以前在自己的眼里,父亲虽然不象神一样伟岸,但是他每天都是开心的,高高兴兴的,时常逗母亲和自己开心,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仙道觉得那样挺好。而那天,仙道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父亲也是世上千百万男人中的一员,普普通通的一员,肩上的担子也很重,上有老下有小的,只是他从未表现出来过,自己也未曾注意。而如今积累中的压力一下子爆发。仙道看着父亲边说边哭,边哭边吐。母亲在一旁给他擦眼泪,擦鼻涕,一会儿又拿来一个盆儿接父亲吐出的秽物,一会儿又拿醋拿霍香正气水给父亲灌。仙道忽然觉得他们老了,真的,老了,所以仙道觉得自己该长大了,也许就是在那样一天,仙道长大了,是真的长大了。
于是一家人搬到神奈川,这个并不是很大的小城。父亲又恢复了以往快乐的样子,母亲也仍旧起得很早然后坐公交车去上班。自己转了学,接触了新的人群。一切仿佛改变了,又仿佛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仙道刚一到这个小城就喜欢上了它。这和市里是很不一样的,市里永远是快节奏的,拥挤的,每个人和每个人都只是擦肩而过,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匆匆相见又匆匆遗忘,待久了就麻木了。这里却不一样,这里的天特别蓝,是市里没有的蓝色,特别纯净、干净、透明。后来仙道想这大概是因为这里的人口数量较市里少了很多,而且环境污染少,空气干净的缘故。把这个想法跟几个死党一说,惹来他们一阵瞪眼:“小样儿!显你地理学的好了是怎么着?!”
神奈川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靠近海。几乎是走在哪里都能看见大海的。这里的海出奇的干净,出奇的蓝。仙道记得小时候被爸妈带着去那海滨浴场,到那里四下里一望,人头窜动,海水也是土黄色的,跟泥浆似的。仙道当时还想自己是不是来错地界儿了,怎么跑黄河来了?后来一看海里有一堆套着各式各样游泳圈的人,这才相信自己所处的地方就是海滨浴场。后来心想也对:黄河里边而要是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泡着,那早上吉尼斯世界纪录了。不过当时的自己只能叫玩儿水,根本不能叫游泳的,所以对于这海水干不干净也就不那么在意。而神奈川的海是宁静而深沉的,仙道觉着这才是海,真正的海。
小城里人不是很多,学校也就只是那么有限的几所。仙道在初中是在校篮球队是主力,来了这边没过俩礼拜也成主力了。到临毕业时都混上队长了。真的,不是不骄傲的,一家三口也开始适应了这边的生活,挺好。
到了中考那一天,爹妈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仙道别紧张没问题。仙道心想:又不是小孩儿了,这考试算什么呢?绝对没问题的。然后蹬上自行车一阵风似的就走了。本来么,仙道学习成绩一直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有道是艺高人胆大,仙道压根儿就没紧张的意思。
考试成绩下来那天,一家人都松了口气,601,足够重点的了。然后父亲就问仙道:“要不你回市里,咱报市一中,你这成绩足够了。跟你奶奶那儿住,要不咱就住校。”其实仙道不是没有想过回市里,神奈川虽然宁静,但是市里的繁华在这里是找不到的,那些大商场更是少见,物质生活上自然是差了很多。但是转念一想这里蓝蓝的天,蓝蓝的海,便再也舍不得离开。再说就这么爸爸妈俩人丢下自己也舍不得,笑了笑,仙道说:“甭了!不想回市里,这儿挺好,再说,想好好学在哪儿不一样啊?”仙道爸妈一听到是一愣,想这孩子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就这么让儿子回市里念书,也老见不着面儿,心里也是舍不得。后来陵南高中的篮球队教练上门造访,说什么很欣赏仙道这孩子,在篮球方面实在是有才华,希望能报陵南。仙道爸妈倒是挺高兴,本来么,陵南高中在市里都挺有名的,教学水平软件硬件都不错,便问仙道自个儿的意思。仙道一琢磨这也不错,省了不少事儿了,就答应了,顶多就是上学道儿远,不过住校也就成了。
就这么着,仙道上高中了。
8点上课,6点放学,然后吃饭,吃晚饭回宿舍,10点熄灯,熄灯后几个室友凑一块儿打开手电筒打牌。一个礼拜回一次家,一个月回市里看看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再顺便采购一番。日子过得无忧无虑,特惬意。
当然,仍然在篮球队打球。田岗教练到是特别看重自己。其实仙道对于篮球倒是没那么执着。当初初中报社团活动也是为了锻炼身体,可是这一上了高中,田岗教练这边儿三天两头的找自己谈话,到弄的仙道有点儿过意不去了,也就开始认真起来。说是认真也顶多是比以前而言。不过天天被大家好胜的心情感染,多少也有点儿想拿个县大会第一什么的。
认识了球队里的几个人,越野、鱼住、池上,成了不错的哥们儿。鱼住家是开饭馆的,几个人没事儿就跑鱼住家小饭馆儿蹭一顿。有时候付钱,大多数时候免费。仙道就想:赶回来拿了压岁钱请哥几个儿去市里吃顿大的!
后来跟几所不错的高中:海南、翔阳、湘北打了几场友谊赛。输赢到不太当回事儿,倒是又认识了几个人。翔阳的藤真,高二的,呵,这小子长得可漂亮,仙道见了他才知道男孩儿也能长这么漂亮的。私下里逗他说:“你说说你是不是投错胎了?你要是个女的…”这话还没说完,藤真就一眼瞪过来:“你活腻味了是怎么着?嘴上怎么没个把门儿的?扯淡啊你!” 海南的阿牧,又一高二的,不过仙道第一次见到他还以为他是海南队的教练。脸是长的沧桑了点儿,不过人还不错,球打的好,成绩也好,家里还有钱。仙道想除了长相其它的男人的“杀手锏”他一个人算是占齐了。仙道和藤真、越野没事儿就往他家跑,几个人玩插卡的对打游戏,不亦乐乎。还有湘北的赤木,还是高二的。鱼住和他倒是挺熟,对手兼朋友,私底下能一块儿打牌聊天,一上球场就跟仇人一样分外眼红,看的仙道特无语。
高一下学期历史地理会考,忙的仙道焦头烂额。到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一大帮人求他考试的时候帮忙。仙道一边笑一边说:“要是在一个考场肯定帮。”心里寻思着:这成绩好也招事儿啊!
会考平安度过,越野很幸运的坐在自己后面,也就算这小子捞着了,抄了个不亦乐乎。
一上高二要分班了,分文理科。仙道正为这个苦恼着,按说他文理科都不错,学理就业面广,但是自己又特喜欢地理,也不知道选什么好了。打电话问藤真,结果这小子电话里就嚷嚷开了:“你可别学理!我可算知道了!受老罪了!听哥们儿的准没错!你学了理你就毁了!”说的跟要死了一样,一副苦大仇深。可惜仙道已经被他这番话给镇住了,第二天二话没说填表时填了个“文”字。事后仙道才知道,自己打电话那会儿,藤真正忙着准备理科特优生也不什么什么化学学科全国竞赛的考试。天天在题海里遨游,正烦的恨不得撞墙了。结果仙道这一个电话过去算是撞枪口上了,藤真可逮着个地方发泄了。可怜仙道被他一番气话“指导”着选了个“文”。虽然也没什么的,可是仙道总觉得自己被人坑了,逮这个机会狠狠敲了藤真一笔――吃了顿大的。
这一上高二,仙道他们班十个男生三十个女生。仙道总觉得掉女人堆儿里了。虽然别的男生都挺羡慕,但是只有仙道才真解其中滋味——被一群女生倒追。天天保持微笑冲人乐乐呵呵不行啊?干吗非说自己对XXX或OOO有意思?!
高二时在一场和湘北高中的练习赛上,仙道遇到了流川。
后来仙道就想这叫不叫宿命的相遇或者命运的安排?!
流川,流川枫,名字好听,人长的也俊。不属于漂亮的那种,是美。凛冽的,孤傲的,浑然天成的。后来仙道开玩笑的跟流川说:“流川我觉得你想一匹高原上的狼。”说完流川就一拳打了过来,例牌送上一句:“白痴啊你!”
这场比赛陵南赢了两分,打得挺辛苦的,看不出流川这小子长得挺秀气的,怎么打起球来跟不要命似的呢?要不老话儿说人不可貌相呢!
也就这么着,跟流川认识了。
挺自然的,俩人没事儿就约好了跟小公园的小球场一块儿打球一对一。仙道这才真正体会到篮球的乐趣,刺激、痛快、放松。
那次俩人约好了在老地方而见面打球。结果一到那儿就发现整修了,看那势头没个十天半月还修不完,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了半天。
然后仙道问:“怎么办?”
流川瞪了他一眼,估计心里早就憋着火儿了,正没处撒,没好气儿的来了句:“我哪知道?!”
“要不咱换地儿?”
“哪儿?”
被流川这么一问,仙道还真一呆,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打球,支吾着笑笑:“嘿,你还别说,我还真不知道。”然后挠挠头,一脸无辜。
看流川那儿似乎要炸了,仙道忙加了句:“那个嘛…咱慢慢遛跶着看,再说我怎么着也是从市里来的外来人口,跟这儿铁定没你熟啊!”
流川听了以后一副“你怎么不早说”的表情,然后愣了一下,问仙道:“你市里的?”
仙道不知道流川干吗这么问,老实的“啊”了一声。
然后流川低下头,沉思了一下。仙道盯着他的侧脸看,忽然间觉得流川真的非常非常的好看,线条看起来特别柔和。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你跟我来。”说完流川就跨上自行车,脚使劲一蹬,骑出去好远。骑了一会儿发现不见了仙道人影,停下车回头一看,看仙道推着自己的自行车猛跑。好不容易跑到流川面前,结果又是一脸无辜的摇头说:“我车链子掉了。”
流川当时真的有把仙道扔海里去的冲动。
“没修车的周围。”仙道又补了一句。
“你自己不会上?”
“我还真…不会…”
“你笨!”流川骂了一句,把仙道拨到一边儿:“躲开!”
仙道乖乖的躲开了,心里直委屈。心想:自己哪干过这活儿啊!就是想干也没机会啊!平时在市里车一坏,推着走几步就准能瞅见一个修车的,哪儿用的着自己动手啊?心里想着,嘴上也不吭声,就盯着流川。见他蹲在那儿鼓捣自己的车,特认真特仔细,弄得本来挺白的手上一片黑色的油污;看见流川的前额上因为卖力而渗出的汗珠,因为出汗而贴在前额的刘海,仙道突然觉得特心疼,于是走过去蹲下问:“用我帮忙吗?”
流川扭过头,本来想损他一句“你会吗?”,结果这一扭头,正好和仙道脸对脸,离的很近很近。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流川有些发呆,赶忙扭过头去,说:“不用。”然后继续忙手里的活儿。
离流川近了,仙道就发现流川身上有一种香香的味道,确切的说是洗衣粉的味道,特别好闻。然后又发现流川的睫毛特别长,两眼特别黑特别亮,看得人心里一阵异样。仙道心想:这小子着双眼得迷倒多少少女啊?
仙道忽然冲流川说:“你等一下!”然后转身就跑了。流川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跑远,然后继续闷头修车。
一会儿流川修好车了,仙道也回来了,也不知从哪儿弄了俩桃儿来,然后拿着搁俩眼前,冲流川张牙舞爪的做鬼脸。流川看着看着就觉得仙道跟个小孩儿一样,想着想着就没忍住,“噗哧”一声轻轻笑了出来。真的,就只是轻轻一笑,没有别的,但是当时的仙道就呆在那儿了,傻在那儿了。仙道觉着流川好像就这么和这神奈川融为一体了。干净的,透彻的,连笑容都一样清澈,五月的阳光和清风,让流川身上镶上了金边儿。感觉,流川就好像这小城的化身,一下子闯入了自己的世界。
于是仙道说:“流川其实你应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流川早就敛起了笑容,听了这话,没有意料中的“白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好。”
然后仙道拧开矿泉水瓶子给流川冲手,洗干净后掏出书包里的毛巾让流川擦手,把桃儿递给流川。两个人蹲在马路边啃桃儿吃。吃得满手粘糊,流川便掏出了自己的水瓶子,两个人互相的给对方冲手。流川抬起头发现仙道一脸笑容的盯着自己,说:“流川,我觉着我们是在郊游。”
理所当然的白了他一眼,跨上车,扬眉:“一对一?”
仙道微笑,然后点头,说:“好!”
然后两个少年像疯了一样拼命的蹬车,你追我赶,渐渐远去,而,道路两旁的田野,好像也变成了金色,充斥在神奈川蔚蓝的天空下。
又要会考了。
仙道一边想着怎么还没军训学农就又要会考了呢?真是要命,每天九门科学着还真有些吃不消。不过比起越野来自己可要强好多了。当初越野纯粹是为了躲那门让他头疼不已的化学才报了文科,现在每天都能看见这哥们儿都一副特憔悴的样子,黑眼圈后赶国宝熊猫。仙道就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他:“老兄!挺住啊!这还没到高考呢,你可不能就这么垮台啊!”越野是听了就用那双“国宝”的双眼瞪他:“你丫少跟我扯淡!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就那化学反应方程式…哎哟我的妈哎…那是嘛破玩意儿?看了我就头晕。”仙道就笑:“嗨!这点儿破东西至于嘛!不就CO2 、H2O之类的字母嘛!多好搞定!”越野一听俩眼瞪得就跟车灯一样:“嘛玩儿?好搞定?!得了!甭跟我提这玩意儿,提了我就想吐。”仙道“啧啧”了两声,咕哝道:“你这人…真是…”然后随便抽出了本历史书看了两眼,越野瞄了一眼历史书忽然大笑了起来,仙道看着,吓了一大跳,心想这小子别在压力太大受刺激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结果越野来了句:“太好了!高一那帮小孩儿也得会考!嘿嘿,哥们儿我过了,让那帮小孩儿愁去吧!眼红吧他们!”这回仙道用一种看病人的眼光看越野,叹了口气:“我说,兄弟,你没救了…堕落了…唉…”然后越野就用一种沾沾自喜的语气说:“你懂什么?这叫阿Q自慰法,我要不安抚一下我那受伤的心,我真得抹脖子!”仙道听了后就笑,扔了句:“您了慢慢自慰吧!”然后就上厕所去了。
晚上仙道回到宿舍,找了张IC卡,也不知道是老大老二还是老四老五老六哪个人的。反正他们一屋子人什么东西都混着用,就差内裤也混着穿了。仙道拿了电话卡就冲到楼下电话亭那儿。今天上午跟越野聊天时就想起来了,流川今年高一,也得会考。最近自己一直忙准备考试了,也没和他联系,更没一起出来一对一了。仙道想想就觉得挺对不住他的,还怕他生气,自己也纳闷儿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心里想着,手上动作没停,插了卡,熟练的拨号,这个号码已经烂在肚子里了,大脑不用支配,手指自动拨出,而且准确无误。
“喂,您好。”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清凉凉的,没有什么感情波动。
仙道的喉结蠕动了一下,然后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流川啊,我是仙道。”
“嗯。”电话那头先是微微一顿,然后应了一声,声音却柔和许多,看来好像挺高兴的。仙道也奇怪怎么自己能从短短的一声“嗯”中听出这么多东西来。自己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多年以后仙道才明白,其实那个时候,自己与流川的心贴的是如此的近,言语的交流已经不再重要。隔着长长的电话线,仿佛已看到对方的脸孔,明朗的有如神奈川金色的阳光。
“最近好吗?”
“嗯。”
“你们也要会考了吧?”
“嗯。”
“都会吗?”
“会。”
“别紧张到时候,其实挺容易的,背背就成。”
“知道。”
“好久没一起一对一了啊…”我的意思是我挺想你的。
“回来一起打。”我也挺想你。
“好啊!你说的啊!我可记住了啊!不带反悔的啊,流川!”能认识你真好,流川。
“我不反悔。”我也一样,仙道。
“行,考试完了咱们一起打啊!”
“好。”
“……你吃饭了吗?”
“没有。”
“饿吗?”
“不饿。”
“嘻嘻,跟我打电话就不饿了呀?是吧?”
“扯淡。”
“呵呵,不和你逗了,考试加油啊!”
“你也是。”
“嘿嘿!我没问题!NO PROBLEM!那我先去吃饭了,你也快去吃吧!”
“嗯。”
“那…撂了啊!”我舍不得。
“嗯。”我也是。
“流川?”
“嗯?”
“回见!”
“回见。”
仙道笑了笑,他知道流川是开心的。虽然他的话不多,但是仙道就是能感受到他的心情,然后十分放心的挂了电话。他知道流川说会他就是真的会,流川说他不紧张有把握他就是真的不紧张有把握。没有原因,仙道就是知道,就像知道他自己。
上楼,回到宿舍,哥几个儿都回来了。老五抱怨着:“老三闹半天是你拿了我的卡啊?吓我一跳,还以为又丢了呢!”仙道就笑,说:“还你还你!丢不了!”老五一副苦脸:“啥丢不了,都丢四张了,我妈都跟我急了。”旁边老四就跟着笑:“你怎么不说你邋遢呢?东西逮哪儿扔哪儿,丢卡那是对得起你,赶明儿你把自个儿丢了得了,省得哥几个儿老替你操心。”老五一听直瞪眼:“扯淡扯淡,你这都扯淡!”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儿。其它五个人都“咯咯”的笑。忽然老二一脸阴险着凑仙道跟前问:“老三!说说吧!咱屋就看你电话打得欢,怎么着?人家哪学校的?漂亮吗?”仙道听完哭笑不得:“你脑子里想嘛呢?甭瞎造谣啊!”老六这时候蹦了出来,嘴里还嗑着瓜子儿,说:“老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伙儿这不是关心你吗?说说说说,哪学校的?”仙道从老六手里拿了个瓜子儿搁嘴里,“咔”一下嗑开了,吃了,吐了瓜子皮儿,来了句:“胡扯吧你就!”老大平时挺斯文的一个人也来了兴致,说:“不对,我们可看你没事儿就出去,下午出去晚上回来,你敢说没有这事儿?”仙道一想那都是跟流川打球去了,不过不能否认有这事儿,于是点点头说:“有这事儿。”老二一拍大腿:“这不就得了!去哪儿约会啦?你怎么这么小气呀?带出来让哥几个儿见见,又不跟你抢。”仙道听了都没话说了,心里寻思着流川听见了非得把他们给拆了,但是有一琢磨反正自己说嘛这帮人也不信了,索性顺着他们说吧!“我还真怕你们跟我抢了,我这可是第一个。”老五嘿嘿一笑:“你看吧你看吧!承认了吧!早点儿承认不就完了嘛!哥几个儿又不会真跟你抢。”仙道一板正经道:“那不行。就你们这人品,这心理,都有问题。”老五听了仍旧是老话儿一句:“扯淡扯淡,你这都扯淡!”说完大家又都乐了。然后仙道说了句:“走吧下楼打饭去,我饿了。”于是六个人拿了饭盆儿筷子七扭八歪的奔食堂去了。
晚上仙道睡的早,做了个梦。梦里面有一个白皮肤黑头发的少年,有着长长的睫毛亮亮的眼,微笑着看着自己。
总算熬到了会考那天。越野并没有像上回那么幸运。没跟仙道一个考场,甭提一考场了,连考点儿校都不是一所。考试前一天仙道碰上越野,越野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更加糟糕,整个人用“活鬼”这两个字来形容绝对不夸张。仙道很好心的问他:“老兄,你没事儿吧?”越野抬起脸来欲哭无泪的看着仙道:“你看我像没事儿的样儿吗?”仙道很诚实的回答:“不像。”哪知越野一下子就爆了:“废话!我那破地儿!海南中学啊!出了名的严啊!你又不跟我一考场,我抄谁的啊我?”仙道傻笑着:“我运气稍微好点儿,我湘北。”越野一下子傻那儿了,过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大叫:“靠!你小子怎么这么有福?湘北啊!出了名的松啊!”仙道说:“对。我又得服务大众了。”说完还叹了口气。越野看得牙痒痒的,抱怨道:“别的好办,我就愁化学,我可怎么办呐?”仙道想了想,提醒越野:“你早去会儿,跟周围同学好好说说,搞好人际关系,天不时地不利,咱总得来条人和不是?”越野叹了口气说:“我最想和监考老师搞好人际关系。”仙道听了就笑,劝道:“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四个字:随机应变。”越野白了仙道一眼,咕哝道:“说得轻巧。”仙道就笑笑,没说什么。
晚上回家路上碰上藤真了。看藤真一副倍儿美的样儿,仙道就逗他:“怎么着?高材生高考完了?”藤真难掩自豪的神色,一挑眉:“可不!可解放了!爽啊!”仙道就问他:“估分多少?报哪儿了?”藤真说:“”620,报的C大,录取通知书还没下来。仙道又问:“稳拿了?”藤真一笑:“板儿上钉钉的事儿!”“牧哥呢?考得咋样?”“他说还行。好像也跟我分差不多,报的B大,正等通知书呢!”仙道挺替他们高兴的,微笑着挑眉:“呵~不错嘛都!”藤真嘿嘿一笑,问:“对了,你们也要会考了吧?”仙道点点头:“嗯,就明天。”“怎么样?复习的如何?过得了吗?”藤真转着手中的篮球。“挺好,应该没问题,这事儿要摆不平我就不叫仙道彰了。”真的,有自信所以敢这么说。藤真笑着拍拍仙道的肩膀:“不错啊!再熬一年就出头了,可咬住了,一年一眨眼儿就过,跟闪电似的。”仙道说:“OK!我就等那天了!到时候多聚聚,你上了大学可别忘了哥几个儿。”藤真笑着摆摆手说:“哪儿能啊?这儿是我老家,这儿的人都是我兄弟,我忘了哪儿也忘不了这儿和你们大家。”仙道拨拨车铃,笑道:“得!到时候多来几个电话,多回来几趟,咱几个再一起打打球什么的。”藤真使劲点了点头,笑:“成!”然后仙道也跟着笑了。恍惚间发现时间过得这么快,感觉大家都还是一起打闹一起疯玩儿的少年,仿佛是转眼间,少年都长大了,都各奔东西了,离开这里,离开神奈川,离开这片纯净的天空,离开这片湛蓝的大海,出现在其它陌生的地方。那一刻,仙道忽然明白了,其实,长大,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第二天会考一切正常,出了考场仙道就微笑起来,套用一句藤真的话“板儿上钉钉的事儿”!然后想到越野,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是哭着还是笑着。再然后想起了流川,仙道觉的心里涌出一股甜滋滋的暖流。只是那时候的仙道兀自不知道这种心情是什么。那时的他还不知道那就是喜欢,也没有费力去想。想着流川明天就要会考了吧!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了。想着想着,自己就笑了起来,笑自己莫名其妙,笑自己稀里胡涂,流川现在肯定是在复习了呗!不过也没准儿是在睡觉,呵,这家伙。
转天正常上课,瞧见越野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仙道便猜到他这回化学准砸了,倒也没敢过去打扰他。
大家都浮躁起来,根本没人注意听讲了,老师好像也没什么心气儿讲课。本来么,会考一过,任谁都松了口气。仙道坐在后排看起了游戏攻略,抬眼看了眼窗外。麻雀停在电线上,阳光从窗外射了进来,灼的仙道眯起了眼。流川现在应该在考试了。加油啊!流川!
中午放学,仙道慢悠悠的掏出饭卡,哼哼着流行歌曲,就往楼下走去。
因为如此,仙道在穿越操场时看见了站在校门外的流川。
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不难看到流川眼中的惊喜,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惊喜。多年以后仙道回想起那个时刻。校门外,站在大树下的流川,阳光透过叶与叶之间的缝隙照下来,洒在身上,亮亮的,柔柔的。仙道想,这样美的情景,就这么看一辈子也不会厌倦。
“你怎么来了?”有点儿老套的问话,但是却是仙道最想问的。
“一对一。”平静无波的声音。
“嗯?!”一时没反应过来。
“说好考试以后一起打。”
仙道突然有一种想拥抱流川的冲动。是的,拥抱他。因为答应了我,所以一刻不停的赶来找我,是这个样子吧!流川!
“没有必要这么赶了自己,应该先休息两天啊!”
“……”对方不满的噘起嘴。
“呵呵,算我说错啦!你们考完了?”
“嗯。”没考完就不会来找你了。
“考得怎么样?”
“挺好。”
“我就说你没问题嘛!你看让我说中了吧!”我相信你,一直。
“胡扯。”流川的嘴角微微牵起,很淡的一个笑容,淡的就像神奈川的天空。
仙道越发觉得流川真的特别适合笑,干干净净的,没有杂质。着迷,非常着迷。盛夏里流川站在大树下淡淡的笑容,就像一幅漂亮的工笔划,永远刻在仙道心里,时间流逝,而这个笑容,却留在了心底的画廊,珍藏,一直。
“来多久了?”
“刚来。”
撒谎的小孩!车子都锁上了,肯定等了很久。
“怎么不进去找我?”
“门卫不让进。”
“所以就在这儿等?”你真的…好可爱,流川。
“嗯。”
“万一我没出来或者没看见你呢?”
“你看定会看见我。”
“嘻嘻,又被你猜中了。”呵,流川,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呢!
“你笨!”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语声中已有了笑意。
“我不笨!我理科会考全过了肯定!”
“知道。”
呵。流川呵,原来你一直这么了解我,这么信任我。
“吃午饭了没?”
“没有。”
“一起吃吧!我们学校伙食还行。尤其是烧茄子,那个香啊~”
“我没带钱。”
“嗨~我请客,尽地主之仪啊!你远来是客我能让你破费吗?”
“瞎贫!”笑着的声音。
“嘿嘿~让你尝尝陵南中学特产:烧茄子!”仙道晃晃手中的饭卡。
“好。”点点头,弯下腰开锁,推车。
“这就对了!”笑得灿烂,一如此时的阳光。
学校食堂人超级多,仙道暗暗乍舌。心想平时人也不多,怎么今儿个都挤这儿来了?
看了眼身边的流川,冲他吐吐舌头:“壮观吧!”
“一样湘北。”
“好么!真的啊?!”
“嗯。”
“啧啧…人口问题是个大问题啊…”
“先排队!”瞄了一眼“长蛇阵”,流川有些无奈。
“头疼啊!”仙道冲流川苦了张脸,一副要哭的样子。
“白痴你!”拉过仙道的手,找了个人稍微少了点儿的窗口,排了下来。
后来仙道回想起当时,那应该算是自己与流川第一次牵对方的手。很奇怪是不是?居然用牵手这个词。但是,自己仍然愿意这么说,因为喜欢。少年之间的情愫,并无法作出准确的解释。记忆,并没有消散,只是有些事已经淡化,反倒是那些微小的细节刀刻般的鲜明而清晰,那些曾经的过往,存下来的,也只是无数个片段,无数个画面而已。
两个人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本来就很乍眼,而且又是两个如此不同凡响的人,不出一会儿便引来了众多目光。
仙道叹了口气说:“哎…流川你真有魅力,你看大家都看你。”
“还有你。”
“我是绿叶。”
“我不是红花。”
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就没有再说什么。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了,那个时候,我们一直相信,并且始终相信着,彼此之间的距离一直在无限制的缩短。
总算轮到仙道了,往窗口里一看,别说烧茄子,连烧茄子皮都没了,之剩下几个清淡的素菜。
仙道冲流川苦笑:“你看,名产都热销。”
“没事儿,我爱吃清淡的。”
你是在安慰我,我知道的,流川。只是,我想让你开心。
“对不住了,下回请你吃顿大的。”
“嗯。”
结果两个人就买了点儿米饭和炒豆角炒冬瓜,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味道怎么样?”
流川一边咽着嘴里的饭,一边含糊的“嗯”了一声。
“下回去我家吃吧!我妈做的要好吃多了!当初我妈就应该当厨师去!”
“好。”点头。
“流川,我觉着你特别听话特招人疼。”笑嘻嘻的,说实话。
抬起头,白他一眼:“拉倒!”
“嘿!我真这么认为,你不信啊?”
流川放下筷子,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仙道,然后吐出三个字:“我信你。”
仙道觉的自己在那一刻被那双眼睛捕获了,被那双眼睛的主人捕获了。于是仙道说:“我知道。”
是的,流川。我一直是知道你的,就像你知道我一样。
对吧?流川!
那天吃完午饭,两个人在陵南中学的操场的露天篮球场上打球一对一,一如既往的过瘾。其实,满足有时很容易,幸福却又如此简单与纯粹。
临走时,仙道把流川送到校门口,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跨上车,流川开了口:“仙道。”
“嗯?”
“下次我请你。”
“嗯?!”
“吃饭。”
“哦,好,我要吃湘北名产。”
“方便面。”没预兆的吐出三个字。
“嗯。”仙道点点头,忽然醒悟过来,“嗯?!”
抬起头,流川已经骑出去好远。仙道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小子……然后仙道看见流川回过头,他在笑,不是淡淡的笑容,是开心的笑容,是玩笑得逞顽皮的笑容,那样的耀眼,连六月的阳光都被比了下去,刺的仙道眼睛有些疼,想流泪。流川,明亮而透明的流川,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像一个天真无邪可爱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么的迷人?
原来自己是这么脆弱的人,伸手摸摸脸,已经泪流满面了。
许多年过去后,仙道又来到陵南中学的大门口,来到那棵大树下,树干又粗了些,树皮仍旧粗糙。回想起流川回眸那顽皮的一笑,脸上又有温热的液体滑落了。流川,你真的是神奈川的孩子,纯粹,透明,清新,自然,永远是干净而明朗的。你是一个完美,一个奇迹,我的完美,我的奇迹。
2
暑假一晃就到,不过令人郁闷的是,因为高一时没有军训,高二时没有学农,所以学校决定利用暑假里一个礼拜的时间去青少年训练基地军训。不过令人愉快的事,是跟湘北高中一起,大家混班训练。
虽然一直以来挺讨厌陵南中学的校长的,不过现在仙道觉得这个老校长有时也挺可爱的嘛!
同学们获知此消息真可谓“欣喜若狂”,连一直消沉的越野也露出了“回光返照”的迹象,直呼“苍天有眼啊!可TMD让我放松身心一下子了!”全班女生也开始骚动,开始讨论哪天去哪家商场超市买些“储备粮”;要带几瓶防晒霜洗面奶;要不要带唇膏;带几条裙子几条裤子;要不要带雨衣雨伞……明摆着把这军训当成郊游了。男生们就考虑用不用带个篮球足球羽毛球滚轴什么的,更有甚者提议要带游戏机,不过好在终于有一个清醒的人站了出来说了句话:“拜托,这不是郊游,再说宿舍里没电视机你往哪儿插卡去?”这句话的最终效果就是:不带游戏机,其它的能带的都带上。
虽然校长在喇叭里三令五申:“这次军训是一个磨练大家意志的活动,并不是郊游,不准带零食,希望大家能认真对待……”
呃……其实想象,老校长也怪可怜的,遇上这么一帮学生。
军训前一天晚上,学校组织召开了“军训家长动员会”。仙道妈妈去开的。回来之后就跟疯了似的帮仙道收拾东西。仙道眼见着眼前的东西像小山一样越摞越高,想着母爱真是伟大啊!母亲一边翻箱倒柜一边问父亲:“孩儿他爸!你去把你上回出差用的那个旅行箱拿下来,在衣柜顶儿上了。”父亲笑着收起正在看的报纸,说:“行行行!你看看你这宝贝儿子出趟门比人家总统访问动静还大了!”仙道在一旁哭笑不得,开口说:“妈,甭带那么多,不好拿,又不是出国,带两件儿换的得了!”母亲听了就鼓起两只眼:“那可不行!到那儿天儿阴晴不定的,衣服湿了潮了的没个换的怎么办?”仙道无奈的耸耸肩说:“那也用不着旅行箱啊!”“搁不下。”母亲摇摇头。仙道看了一眼眼前这一堆衣服,伸手拿了长袖绒衣、长裤、短袖T恤、短裤,然后冲母亲灿烂的一笑:“就这几件行了吧?长短都有,拿个包一准儿装开了。”母亲还是摇头:“搁不开。”倒是仙道一愣:“怎么呢?”母亲还没来得及说话,父亲就提着一个大旅行箱和两大兜吃的走了过来:“你妈回来路上顺便给你买了点儿吃的,路上啊,到那儿啊,慢慢吃去呗!”仙道差点儿没晕过去,自己的这个老妈哟!自己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呢!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就起床做了一碗香喷喷的面汤,还卧了两个鸡蛋,糖心的那种。仙道一边吃一边流汗,心想这大夏天的吃热面汤可真是够诡异的了。吃完了之后,母亲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仙道把旅行箱放进去,自己便和母亲上了车。
坐在车上,仙道透过车窗看窗外的风景,绿油油的稻田,活蹦乱跳在稻田里的孩子们,想着他们都放暑假了,无忧无虑的,多好。
母亲的嘴一刻也不闲着,叮嘱这儿,叮嘱那儿,生怕落下了哪条没说结果被自己的宝贝儿子给遇上了。仙道边看着窗外的景色边听着母亲十几年如一日的唠叨,偶而在母亲反问“你听我说话了没有?”时“嗯”一声,然后继续边看边听。
扭过头看看说的带劲满脸担忧的母亲,仙道笑了一下,说:“妈,你还挺可爱的嘛!”母亲正说得起劲儿,猛然听见儿子这么说,愣了一下,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偷偷看了一眼司机,见司机并没注意,便回过头来伸手推了儿子脑袋一把,笑道:“瞎贫吧你就!跟你爸一德行!”然后仙道就笑了,母亲也笑了。
到了学校门口,仙道下了车。又被母亲拉住叮嘱一番,要不是仙道说:“我在不进去待会儿人家就上车了。”估计母亲还得再说个半天不止。目送母亲转身离开,想着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走去,看着她有些瘦小的背影,仙道忽然一阵心酸,张了张嘴,说:“妈!”母亲应声回头。仙道冲她一笑,让他放心的那种,然后仙道说:“道儿上小心点儿。”母亲有些愕然的呆了一下,仿佛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个在手心呵护备至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已经长成这么高这么挺拔的男人了,已经不用自己再操心了。然后母亲很欣慰的一笑,说:“行。”便转身走了。公交车来的挺快,仙道看着母亲上了车,才转身拉着旅行箱走进了学校。
进了学校仙道才发现自己有多乍眼。虽然女生们是大包小包左兜右箱的一堆行李,可是男生们大都都是一个背包轻松搞定,顶多再背一副羽毛球拍子,或者拎个网兜里面装个篮球足球之类的。唯独仙道,一米九的大个子,拉着个笨重的大旅行箱,大有搬家的气势。仙道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老妈哎!你可害苦我了!”表面上仍旧云淡风清,只是脚步加快了许多。
总算在众人的“注目”下来到了自己班所在的位置。结果仍就引来了全班同学和邻班同学的“注目礼”。
越野这家伙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见着自己便哈哈大笑,过来拎了拎自己的旅行箱:“活活,可够沉的,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安营扎寨啊?”仙道叹了口气:“您心情又好了哈?”越野挑眉:“Very Good!”仙道坏坏一笑,故意拖着长声:“您那化学会考…”越野脸色一下变得铁青,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过往兮,休要提!”弄的仙道笑了好一会儿。越野终究是看不过去了,开始把注意力放到仙道的旅行箱上:“你这儿里都装的嘛呀?这么多,打开我看看。”仙道说:“都是吃的和衣服啥的,我妈非让我带,到那儿再说吧,一会儿就上车了。”越野点点头。然后仙道四下张望,又问越野:“湘北的来了吗?”越野从女生手里抢了一块口香糖放嘴里然后点点头:“早来了。”“那你看见流川了吗?”“流川枫?”“对!”也不怎的,听见这名字仙道就兴奋。越野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你那么激动干嘛?他刚还过来找你来着。”仙道呆呆的,心想流川主动找自己结果自己还不在,越想越难受,然后又问越野:“他们班在哪儿?”越野皱着眉头四下里看了看,然后指着操场一角:“那儿呢!”仙倒放眼看去,离得太远看不真切,但是仙道能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非常醒目,而且仿佛能感受到流川身上的气息。冲越野来了句:“帮我看下包!”然后扭头就奔流川那儿跑去。
自己的感觉还真准。
流川正背着个背包靠着双杠打盹儿。仙道走过去捏住他的鼻子,感觉到呼吸困难,流川抬手本能的拨开阻碍自己呼吸的“东西”,不爽的睁开眼。然后惊的睡意全无,有些欣喜的:“仙道!”
“嘿嘿!是我!流川你老强啊!在这儿都能睡得着,我就不成。”仙道高兴,因为见这了流川,因为流川也高兴。
“那是你笨!”
“你怎么老说我笨啊?人家都说我聪明来着!”
“那是蒙你。”
“那我怎么知道是他们蒙我还是你黑我?”嬉皮笑脸的。
“不是我。”一板正经的。
“哈哈~不逗了,瞧把你气的。”
“我没生气。”
“对了,刚刚过去找我了是吗?”
“嗯。”
“有事儿吗?”
“没有。”
“那你找我干吗?”笑的无辜。
“想见你。”
“!!!???”尖头发的人一愣,大脑一时无法正常思考。
“干吗?!”对方也一脸不解。
哈~流川,流川,你一直是这么纯粹,从不遮掩什么,从不伪装什么,忠于自己的感受,一直是。你,想见我…流川…其实…我也非常想见你啊!
仙道反应过来后笑的更欢:“哈哈哈哈~流川你这话说得可真暧昧!”
“扯淡!”白他一眼。
“好了,跟我去我们那边儿吧!待会儿上车坐一块儿,老师不管。”
“好。”对方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走吧!待会儿上车了。”
“嗯。”低头拿脚边的东西——一个篮球,一把木吉他。
“我帮你拿…”仙道伸出手接过吉他,愣了一秒钟,然后问流川:“流川你会弹吉他呀?!”
“嗯。”
“好么!你真强!牛死了!”
“被逼的。”
“唉…现在的社会…这个社会的家长…”
“快走!”
“呵~你别催我!我刚可是跑着过来的,喘呐!”夸张的喘了几口气。
“活该!”流川眼里满是调皮的神色。
仙道看着流川,都说流川是座万年不化的冰山,实际上他才是真正的阳光男孩。
神奈川独有的阳光所孕育出的男孩。
抬头看看阳光,分外耀眼。
俩人一阵小跑,正赶上大伙正要上车,结果大家很没素质的往里挤。仙倒怕挤坏了流川的木吉他,只好举在头顶;又怕和流川挤散了做不成一位儿,使劲一把拽住流川的手,不顾形象的往里面挤。
这是仙道第一次主动牵流川的手,就是想拽住他,不想撒手。喜欢这种感情,或许本就没有那么多旁的东西。只是单纯的执着与某一件事,某一个人,不愿放手,就像现在的仙道和流川,彼此握紧了对方的手,不愿以放开,一辈子这样也好。
靠车床的倒数第二排有两座空着,仙道赶忙让流川坐里面,自己坐外面。
“呵!可踏实了!”仙道舒了口气。
可流川的话却让仙道的心悬了起来:“你没带包?!”
仙道愣在原地十秒钟,然后一拍脑门:“坏了!我都忘了这茬儿了!我箱子忘拿上来了!”
流川听了这话也是一愣,然后骂了句:“白痴!我下去找。说着就要站起来。
仙道拉住他说:“不用了,你又不知道我箱子什么样儿,还是我下去吧!帮我占座儿。”
流川点点头:“嗯。”
仙道笑了笑,起身站了起来,结果就看见车门口那儿越野背着个背包,费力的拉着自己的大旅行箱往上搬,嘴里还嚷嚷:“这嘛破箱子!死沉死沉的!”仙道失笑,心想里面一堆矿泉水饮料水果牛奶的能不沉吗?然后仙道招呼:“越野!我这儿了!你辛苦了!”越野听见声音,立马抬头,然后看见仙道,怒火中烧,大吼:“你丫怎么跑这儿上来了?我怎么没看见你?!”说着还费力的往上搬。后边而同学一个劲儿的催:“越野你快点儿!”越野就冲仙道吼:“傻站着干吗?自己拿来!可累死我了!”仙道连忙上前接了过来,陪笑道:“对不住对不住!”越野咕哝一句:“认识你算我倒霉!”然后就跟虚脱了似的,找了仙道座位斜前面的一个座,一屁股坐了下来,无巧不巧的,旁边的女生还是越野的同桌。
仙道极不好意思的接过箱子拉回自己位儿上。见流川看着自己的大箱子一脸吃惊,仙道无奈的叹了口气,坐下,把箱子放在脚边儿,说:“流川你要是想笑就笑吧!”
“没有。”流川摇摇头,抿住嘴唇,然后又看了一眼箱子,扭头用手托腮看窗外,结果还是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身体随之轻轻一颤。
仙道苦着脸看流川:“流川你又笑我。”真是,流川你笑起来特别好看,酒窝浅浅的,好看的要命。
流川恢复无表情状态,回过头看着仙道:“你让我笑的。”
仙道一副痛苦样儿,笑着说:“我认输!你强!”
“……”
“对了,流川你吃早点了吗?”抬起头问他。
“没有,我带着了。”说罢,流川打开自己的背包,从包里掏出一套煎饼果子。
“哇!还挺香!”仙道夸张的闻了一下。
然后流川想也没想,撕了一半儿递给仙道,自己则拿着另一半,一口咬了下去。
仙道看着那半个煎饼果子,觉得这半个煎饼果子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煎饼果子,虽然事实上它被撕得用“四分五裂”来形容一点而不过分。虽然自己已经吃过早饭,可是突然间觉得又饿了起来,于是咬了一大口,然后又觉得这半个煎饼果子不仅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煎饼果子,还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煎饼果子。
那时,仙道还不明白,那是因为有了爱在里边,自己的,还有流川的。
大口大口的吃着,挺没形象的,亏了没人注意。仙道抹抹嘴。
流川吃东西向来不快,仙道已经消灭干净,他才刚吃了一半。
“流川你没放辣子呀?”
“嗯。”
“不爱吃辣子?”
“嗯。”
“你别再怕起痘痘吧!怪不得你皮肤这么好!”
“扯淡。”
“其实辣子挺香的,吃着挺过瘾,你可以尝尝回来。”
“嗯。”
“哎!要不这样!我知道市里有一家饭馆那儿那个辣子火锅和辣子鸡特别好吃,下回我请你去吃吧!”
“好。”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流川点点头。
“乖~真听话~”仙道伸手摸摸流川的头。
流川半生气半开玩笑的挡开仙道的手,声音中有了温度,愉快的温度:“边儿去!”
仙道嘿嘿笑着,想着跟自己在一起是流川一直都很开心呢!真好!
“流川你吃荔枝吗?我妈给我带了。”说完也不等流川同意就弯腰开箱子,嘴里嘟囔着:“这箱子还有密码嘿!多少来着…哦,对了,我生日,214!”然后箱子开了,仙道从里面拿出一大串鲜荔枝,转过身来拿给流川看,带着炫耀而灿烂的笑容:“喏!鲜的!”
流川静静的看着,看着仙道弯腰拿东西,看着仙道皱眉自言自语,看着仙道冲自己炫耀手中的鲜荔枝,看着仙道阳光一样的笑脸。流川忽然觉得睁不开眼睛,那笑容让人目眩,让人沉沦,仿佛再看一眼就会掉进那双深深的瞳孔里。当时的流川还不知道那叫“喜欢”,叫“爱”,但是他知道自己愿意和仙道待在一起,喜欢和仙道待在一起。流川觉得就这么看着就很开心很满足,也可以说幸福。
仙道,你真的,很像神奈川的大海呵!
流川揪了一颗荔枝,剥开皮儿放嘴里吃了,然后冲仙道挑眉:“仙道,我可以教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咽下口中的荔枝,仙道看着流川。
“荔枝没有干的。”说完便又揪了一颗,剥开放入口中,边嚼边看窗外,不去看仙道“抽搐”的脸。
“哎?!”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自己也笑了:“你这小子…”
其实流川是个活泼而淘气的少年,喜欢开个小玩笑——喜欢对自己开个小玩笑。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仙道才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对流川来说是特别的,因为流川喜欢自己,是恋人之间的喜欢。
当时的心情真的如此简单而纯粹,就像神奈川的海和天。
“挺甜。”流川说。
“嗯,多吃点儿,都吃完得了!省得搁箱子里怪沉的,而且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嗯。”对方点头,老实的又拿了几颗,一一剥开。然后忽然塞到仙道最里一颗,仙道瞪大眼睛看着流川,嘴里的荔枝一时不知道吃。
流川看不过去了,说:“吃。”
仙道有些机械性的嚼了嚼,咽了,连核都没吐。
“白痴,你把核咽了。”流川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呆若木鸡”的人。
“啊?!啊…坏了!肚子里要开果园了!”仙道说完就笑了,也剥了一颗塞到流川嘴里,说:“吃啊!”
流川也不客气,乖乖吃了,还吐了核。
“哎?流川你这不公平!你怎么把核吐了,你得咽,你看我就咽了。”
“活该!”
“你啊!你就这样儿!看下车我怎么收拾你!”笑着说的。
“有本事就来!谁怕你!”挑眉。
“好!下车算帐!现在先把荔枝吃了!”掰了一大串儿放在流川手里。
“嗯。”
于是两个人开始闷头猛吃。车仍旧向前行驶,车上依然乱乱哄哄。但是那一刻,两个人觉得整个世界只有彼此。那颗被对方塞入口中的鲜荔枝,是那样甜,甜到心底,是自己吃过最甜的荔枝。真的,好甜好甜。
吃完了荔枝,流川拿出湿毛巾擦手,然后递给仙道,仙道接了过来,擦手。
越野扭过头来往仙道身上扔了包话梅:“吃吧!孟妍给你的!她带了好多。”
“谢啦!孟妍!回来我请你吃饭哈!”仙道接过话梅撕开包装。
越野身旁的女孩子扭过头,笑道:“你说的啊!我可听见了!”
“行行!我说话算话,决不反悔!”仙道笑嘻嘻的,然后扭过头,把话梅拿到流川眼前:“吃吧!女孩儿选的东西没难吃的,这帮丫头片子嘴多刁啊!”
流川也不说话,拿了一颗话梅,放在嘴里,含着。
“好吃吗?”
“嗯。”
“再来一个?”
流川把原来那颗吐了,又拿了一颗放嘴里含着。
车上这时候已不似先前那样乱了。大家的兴奋劲儿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因为早上早起而睡眠不足所带来的困意。大家都打起了盹儿。更有甚者呼噜打的震天响,引来几个女孩子不满的抱怨声。
仙道看见流川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便小声问他:“你困啦?”
“嗯。”对方含糊的应了一声。
“那你睡吧!靠我肩膀上。”
“嗯。”流川老实的点头,然后仙道就感觉肩膀沉了一下,让人安心的重量,流川果然把头靠了过来,闭上眼睡觉。
仙道就笑,笑着笑着也睡着了,下颚抵上流川的头发。
舒服,安心,无忧无虑,真好。
爱情本来就不需要刻意的修饰,简简单单,清清爽爽。也许当时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与对方之间的感情是爱情。但是,很多年后,停下来,回首一望,才发现,原来我们曾经恋爱过。
迷迷糊糊中听见车里又闹腾起来,隐隐约约听见有脚步和放声大笑的声音,有点儿吵,仙倒不情愿的睁开眼一瞧,大家不知几时都醒了,车子停了下来,大家陆陆续续的下车了。起初仙道以为是到站了,把头往窗外一看,哪里有训练营的影子?四下里一片田地,不远处有一个公共厕所,再看看准备下车的各位,人手一份卫生纸。原来是停车上厕所,怪不得。
流川还在睡,谁的很沉很香,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吵醒他。仙道轻轻推了他推他,小声说:“喂!流川!流川!醒醒!”
流川皱皱眉,动了几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仙道肩膀上继续睡。
“醒醒啦!流川,到站了!”推推流川,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几分。
流川不满的“嘶”了一声,然后睁开眼,愣愣的还没有醒过盹儿来。
“流川你要不要上厕所?大伙都去了,估计这地方再难找着厕所了,去不去你?”仙道用下巴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沉默了一会儿,流川算是清醒过来,顺着仙道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大大小小许许多多个黑色的脑袋,一个挨一个的,流川觉得眼晕,咕哝道:“不去。”
“好么!你真不去啊?吃那么多荔枝了都!”仙道瞪圆了眼睛。
“不去!”斩钉截铁。
“可别憋着啊!回来再憋坏了。”
“说了不去,要去你去!”明显是不高兴了,流川再不理仙道,兀自靠着他的肩膀去会周公。
仙道哭笑不得。这小子,说着“要去你去”,结果自己却靠在仙道肩膀上呼呼大睡。仙道就算想去也去不了。嗨——算了,就这样吧!于是仙道也闭上眼渐渐睡着了。
还真的,被仙道言中了。
这一路上还真没别的厕所了。车一直向前进,路面质量似乎越来越差,车子越发颠的厉害。
仙道醒了,憋醒的。流川也醒了,也是憋醒的。
仙道哭丧着脸冲流川说:“流川,你看你,非不去,现在咋办?难受死了。”
流川脸红红的,气急败坏的说:“我没不让你去!”
“可你压着我肩膀不让我动。”
“你自己乐意!”真是…憋坏了…
不过仔细想想,仙道确实自己乐意让流川靠。
“你也憋坏了吧!早知道不吃那么多荔枝了,可害苦咱了。”
“活该你!”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
流川莫名其妙的看着仙道,想着仙道的脑子是不是短路了或者注水了或者让门缝挤了汽车压了。这种情况除了找个厕所解决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最后流川得出结论:仙道的脑子给憋坏了。
仙道陷入了沉默,也就三秒钟,就又神清气爽,说道:“有了!”声音还不小,越野回头冲仙道笑:“几个月了?”
仙道听完就站了起来,也冲越野笑:“你甭管几个月,反正有也不是你的。”
说完一车人都大笑起来,弄的越野好不尴尬:“你就这样儿!你这臭小子!可气死人了!”说完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爆米花。
仙道笑嘻嘻的大声说道:“各位各位!大家一起唱歌咋样啊?”
“OK!”“早就想吼了!”“成!”
要不说,仙道这小子号召力强呢!
“唱大海吧!我起头啊!”仙道略微沉吟了一下,唱道:“在那遥远海边,看那潮来潮去…一,二!”
于是大家都放开嗓子吼开了,还有几个男生故意变调,弄得跟交响曲似的。司机也跟着哼哼,班主任也唱了起来,车里一下子变成了音乐厅。
仙道坐下之后看见流川不解的看着自己,便告诉他说:“这叫转移注意力,你唱歌不想它,就不会特别难受了。”说完自己也跟着唱起来。
流川看着仙道,忽然觉得他很成熟,很深沉,仙道的声音有着寻常少年没有的沉稳。流川知道仙道是对,一直以来他都是对的。于是流川也轻声跟着哼哼,哼起来,哼那首大海的歌。
两个人,彼此之间只有物理上很小的距离,唱起来,唱给对方,唱给彼此。
一路上,歌声嘹亮。
总算熬到了训练营,车上又开始骚动。男生们兴奋的吹起口哨,女生们只着一排站在训练营门口敬礼欢迎他们的教官议论著:“你看你看!右起第三个长得挺帅哈!”
其实,十七岁的大家,还都只是孩子。
下了车还要排队清点人数。仙道和流川站在队伍里,这才懂得什么叫欲哭无泪,心急如焚。流川一如既往的沉默,仙道也难受的不愿意说话,心里直抱怨:怎么点个人数还这么慢?!
终于清点停当,队伍开始缓缓向前走,仙道拉着个大旅行箱,突然觉得它无比沉重。
田岗教练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冲男生们喊:“篮球队的!出来站成一列!动作快!”
仙道和流川对视一眼,心里叫苦,想着厕所为什么那么遥远?!
然后两个人出列站好,越野和其它几个篮球队的男生也出列,几个人站成一排。
田岗教练点了点人数,然后冲前边喊:“安西老师!我这边儿人齐了,您那边儿呢?”于是那边儿一个白白胖胖戴着眼镜的老爷子冲这边喊:“齐了齐了!您把他们带过来吧!”
仙道再次瞪圆了眼,不解的看向流川:“你们教练这把岁数还跟着出来?”
“嗯。”
“强啊!老爷子!”
“嗯。”流川咬着下嘴唇,眼里满是焦急。有道是“人有三急”,真不是胡乱说的。
总算是和安西教练所带的队伍会合,湘北篮球队的樱木、宫城早就等不及了。见着流川,樱木就大叫:“死狐狸!你怎么跑刺猬头那儿去了?”
流川白他一眼:“你管不着。”
然后樱木就气的大叫:“嘿!你会说话吗?你个臭小子找抽是吧?”
眼见着就要动起手来,仙道赶紧充当和事佬儿,拉开流川,笑道:“别吵别吵,咱赶紧的,我这儿还着急上厕所呢!”
田岗教练也说:“都甭闹欢啊!排好队,带你们回宿舍!”
一句话,大家都老老实实站好,然后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所谓的宿舍,就是一排小平房,一屋六个人,上下铺。
田岗教练介绍完了,然后伸手一指最边儿上的小平房,说:“那是厕所,旁边是澡堂子。”
然后仙道和流川眼睛都一亮。
田岗教练又说:“每个宿舍门上都贴了名单,一屋六个人,看好自己在哪个屋,不能随便换呐!那行,大家都回屋整理东西吧!一会儿集合叫大家。解散!”
此话一出,仙道和流川扔下东西就冲厕所奔去,速度可与火箭相媲美。仙道边跑边回头冲越野喊:“越野!帮忙看东西!”
留下越野站在原地狼嚎:“仙道彰我算认识你了!你快点儿我还憋着呢!”
又一个…同病相连的人…
从厕所出来,两个人才真正的神清气爽起来。仙道赔笑着接过越野的班,这才仔细打量起周围来。
一排整齐的平房,红红的瓦,白白的墙,一排一共七间房,有点儿像童话里的房子。对面是一排排二层小洋楼,有不少身穿别的学校校服的学生进进出出,只与自己这边隔一条小道一块草坪。仙道心想:真不公平嘿!等级分化也太明显了吧!然后仙道冲流川撇撇嘴:“你瞧瞧,同样是学生,住房条件水平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一边儿小洋楼,一边儿小平房…啧啧…”
流川也皱起眉头,又看看仙道:“愤青你!”
“唉…我就感叹一下,谁让咱命不好,怨不得政府。”
流川听了就跟那儿笑,也没说话。仙道觉得自己在看童话故事,真的,红瓦白墙,小路青草,再加上流川的笑容,真的像童话里的情景。也许流川之于自己,就是一个童话吧!
越野上完厕所一路小跑过来,冲仙道笑:“我还以为你弃包而跑了呢!”
仙道一副吃惊状:“哪儿能啊!?我是那样儿的人吗?”然后把越野的包递给了他。
“可不像呗!你说对吧!流川?”越野冲流川笑。
“他不是。”流川摇头,表情认真而严肃。
仙道就这么看着流川,流川也看着他,两个人互相看着,也不说话,更没听见越野在那儿抱怨:“流川你怎么不识逗啊?!”
仿若一个世纪之久,把对方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深深刻在脑子里,心里。一直以来,我们想相处着,嬉闹着,而今天终于明白了,眼前的人,已经穿透自己,融入自己,如此重要。
流川,你真的能看透我,你从来都相信我。流川,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很想哭,我猜,你也一样吧!
有时,感情会在细微处无声无息的散开,如同被水浸湿了的幕布,一点一点的,散开,再散开,最后连成一片。
有时候我在想,我应该是一条自由自在的鱼,游来游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时候我又在想,我应该是一只无拘无束的鸟,飞来飞去,想到哪里就的到哪里。后来,我遇见了你。于是,我明白了,我是鱼,却游不出那片海;我是鸟,却飞不出那片天。因为那海是你,那天也是你。最后我注定一生为你沉沦,心甘情愿,才知道,你是我一生都撑不开的网。
3
越野跟那儿大吼大叫才把两个人的神儿拉了回来。有些尴尬,然后仙道带头拉着箱子往宿舍那走,说:“走吧!看看在哪儿屋?”
真的挺不幸的…仙道这样想,在看完名单之后。
一屋六个人,仙道是第六间的六号,而流川是第七间的一号。再看看越野,樱木,宫城,福田还有彦一,这些跟自己熟的人都在第七间。仙道心里就骂:这哪个混帐老师分的房间?!怎么这么笨呢?!
然后仙道抬眼看流川,流川皱着眉低着头,咬着下嘴唇。仙道觉得心疼。真的,那样的流川真的让人心疼。他就这么站着,也不说话,但你却能明显感受到他的难过。有点儿像电影里主人公之间的生离死别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有些夸大其词?两个少年,只是分居与隔着一面墙壁的宿舍,心里的不舍竟会如此强烈!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对方的日子,从没有想过会分开,哪怕像这样,总觉得还可以靠得更近,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不要说一度冷冰冰的墙,就是一张薄薄的纸也不想让它存在。这种感觉很微妙,来的猝不及防,于是我们慌了手脚,乱了心神,不知所措。
谁说少年就一定是无忧无虑,没头没脑的?!
当感情来的时候,任谁都是躲不掉。不要怪我们如此敏感,不要怪我们如此彷徨。因为当你被拉入感情的漩涡,你便不再是你,想要回头,便注定是心神俱伤,甚至,粉身碎骨。
越野说:“嘿!你们俩傻站着干啥啊?回屋搁行李嘿!”
回身,拍拍流川的肩膀,尽量笑的自然:“先回屋放东西,然后我出来找你。”
“嗯。”流川转身就进了七号屋。
流川…不想分开的心情…你也有的吧!我知道的。
放下东西认了床位,仙道就推门出去,然后再推门就进了七号屋。流川整理床铺,见到仙道来了,放下手中的床单,冲仙道说:“我在这儿。”
仙道笑嘻嘻的过去,说:“我知道!看见啦!”然后一屁股坐在流川床上。
“起来!我铺床!”
“你看我放下东西就过来找你了,连床单都没换…”特委屈的站了起来。
“该!”流川的声音里有了笑意。
“嗨?!流川你怎么这样儿啊?我比窦娥还冤呐我!”
然后旁边换被罩的越野就对福田说:“福田,你看他俩像不像搞对象的?”
福田放下手中的枕头套,也笑着说:“你还别说,还真像。”
越野继续说:“你看看,形影不离难舍难分的!”
福田附和着:“可不!”
说的仙道和流川脸跟火烧的似的,滚烫滚烫。然后仙道说:“胡扯什么呐你们?甭瞎说!”
越野笑得更欢,说:“嘿!你让哥儿几个评评理,像不像搞物件的?”
然后这个时候彦一就冲了进来,顶门就一句:“谁搞对象了?!”
仙道一想完了,彦一这小子出了名儿的八卦,嘴里藏不住个事儿,而且还给你胡说,说白了,造谣。有时候仙道就想怎么一个男生嘴还这么碎呢?!这时代真变了。
越野指了指仙道冲彦一挤眉弄眼,彦一就大叫一声:“好么!仙道哥感情是你啊?怎么着,人家哪班的?!”
仙道摆手说:“不是……”
彦一马上接下去说:“不是咱学校的?!那是哪个学校的?叫啥呀?长得好看吗?”
仙道一脸无奈的看着流川,流川红了脸瞪他。
然后听见外面哨声一响,一个响亮的男中音叫道:“集合!!”
仙道忽然特感谢这个男中音的发出者,冲彦一一笑:“得了!回来再说,集合了!”然后搂过流川的脖子就往外走。
教官挺年轻,看起来不比仙道大多少。小伙子挺精神,个字不算高也不算矮,穿一身军装显得挺威武。田岗教练和安西教练就站在他旁边,指指这个指指那个,示意那些说话的人别说话了。
教官估计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板着张脸,没个笑容,吼道:“说够了没有?!!”
仙道站在队伍最后,再站自己前面的流川耳根子底下小声说:“嘿,你看这兄弟,板张脸,不好看。你看你没表情多好看!”
流川听完也不吭声,手伸后面照着仙道的腿就狠狠拧了一下。
“嗷!”仙道叫了一声往后一跳,说:“好么!流川你下手真狠呐你!”
结果就是,教官冲仙道吼:“你干啥呢?想出列是吧?!”全体同学全都向仙道行注目礼。
“丢人丢大了…”仙道想。刚要开口,流川那儿就说话了:“我踩着他了。”
流川站在仙道前面,仙道看不见流川的表情。但流川的声音是冷的,平静无波的。仙道忽然意识到与自己说话时的流川的声音是温柔的。对,温柔。也许这个词会让人觉得很奇怪。流川的声音里有了温度,那是他跟别人说话时所没有的。仙道喜欢流川的声音,清澈的,凛冽的。仙道想大概神奈川的海浪声也是如此清澈吧!而这声音在面对自己时又融入了一种东西,那就是,温柔。很多年后,仙道才明白,流川爱他,很爱很爱。
教官也没较真儿,又数落了两句就放过了两个人。整了整队,说:“齐步走!”然后带着队伍直奔食堂。
流川一直没说话,仙道拍拍他,见他扭过头来,仙道就笑:“谢啦!流川!”
“嗯。”点点头,扭过头去。
流川…你真的…很让人心疼呢!
站在食堂门口,仙道看着这么多人就头晕,心想这食堂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十几个教官凑一块儿商量着,然后其中一个大喊:“稍息!”
呃…商量这么半天就这两个字…真是…无语了…
又整了整队,教官就下令让队伍一个个进食堂,而且是女士优先。仙道就跟那儿欲哭无泪,当女人就这点儿好,啥都是好事优先坏事滞后。心里叫屈,寻思着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啊?排到了估计也没座儿了。
仙道说:“流川待会儿咱们得坐地上吃了。”
“不会。”
“我看差不多…到时候咱就冲进去揪起俩女生扔外边儿去,咱坐那儿吃。”
“扯淡。”
前边儿樱木已经嚷嚷上了:“快点儿!本天才饿死了都!”
仙道就笑,说:“流川你看有人比我还迫不及待。”
“他笨。”
“我混不下去了…饿死了…”头一下子顶上了流川的后背。
“就快了。”流川说。
老实说,仙道还真想就这么靠着流川,哪儿也不想去。流川衣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儿弄的仙道有点儿醉,仙道说:“流川你身上真好闻,香的。”
“你臭的?!”
“仙道一下子抬起了头,一脸委屈:“我不臭我,不信你闻闻!”
流川还真凑过去闻,弄的仙道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流川抬起头,眼里满是调皮,嘴角带着笑:“臭的!”说完便转过身,剩仙道傻在那儿。
“流川你血口喷人污我清白啊你!”仙道笑着嚷嚷。
“该!”
“你这小子…嘿嘿…看我不整你的!”仙道说着两只手就伸到流川的腋下咯吱起来。
流川身子一抖然后本能的躲,忍不住笑出声来,嘴里还骂道:“你…你活该!哈哈…你…停手…我抽你啊…哈哈…停手…”
“我就不!嘿嘿!”
“你个…白痴…快停手…哈哈…”
仙道没见过这样的流川,是的,没见过。笑得这么开心,这么大声。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我想流川此刻你是幸福的,因为和我在一起。流川,我也是幸福的,因为你在我身边。你,知道吗?
很久之后,仙道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想那个时候的他们贴的是如此的近。仙道后悔当时为什么没能抱住流川,就这么抱住他,一辈子抱着。仙道想如果当时这么做了,将来的事情也许会改变很多。但仙道又庆幸自己没那么做,因为,有些事情,有些人,错过了,便不会再回来。但是,有些人,会一辈子留在心里,即使身处异地,即使海角天涯,你都会知道你一直在我心里。累了,倦了,便回来歇歇。都说家是心灵的港湾,那么,那个码头,就是我。看着你离开,等着你回来;目送你离开,期待你回来;爱你的心情,你,了解么?
我们站在山谷中,我大声喊:“我爱你!”于是我听到了回音,真真切切的声音,重复着一句话,“我爱你”。你站在我身边,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说:“我听到了。”我相信你,并且始终相信,你爱我,一直以来都是。山谷里的回音仍在响,“爱你”,这是我的咒语,你的符咒,锁住了我们,一辈子。
我,爱,你。
三个字,锁住两个人,一生一世。
进了食堂,仙道感叹一下人口问题果然是个不容忽视的大问题。抬眼一望全都是人。仙道想着这么多人是怎么坐开的呢?不过这食堂外边儿看着挺小,里面倒还可以,仙道他们排队等候领饭。仙道看着前面的兄弟一个个在这个窗口领了饭菜,又端着不锈钢的托盘儿走到旁边的窗口领了一碗粥,然后找座位。仙道忽然觉得大家都很可怜,被奴役者,像行尸走肉。
流川领了饭菜就去打粥,仙道紧随其后,冲流川努努鼻子:“我记着咱好歹交了几百大元了,怎么就给咱吃这个?!”然后低头看了看托盘儿里的馒头,还有不见油星的炒芹菜和两块带鱼尾巴。“窄的像面条了都!”仙道指指带鱼。
流川也皱了皱眉毛,四下里一看,指着角落里一张桌子说:“那儿有咸菜。”
仙道看过去,果然看到几个男生围着桌子上的坛子猛往自己托盘儿里夹咸菜。
“流川我觉着咱们无比可怜。”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儿。
流川叹了口气说:“白痴你。”然后一马当先的往前走。
两个人找着了一排空着的座儿,正要坐在最边儿上的两个位子上,结果旁边的教官猛然一声吼:“往里走往里走!”吓的仙道手一哆嗦,差点儿把托盘扣地上。
两个人乖乖走到这排顶头,坐下了。看着后面陆陆续续有男生坐这排。那个教官跟交警一样边打手势边冲后面来的男生喊:“往里走往里走!”
仙道就冲流川笑:“我隐约又看见了我们门口那交警同志,真是辛苦他了。”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闷头吃,吃着半截,仙道抬起头问流川:“你那够吃吗?”
流川老实的摇头说:“不够,你呢?”
“够呛。”仙道挠了挠头,然后说:“没事儿!我妈给我带了一堆吃的了,还有方便面呢!就怕我吃不饱,嘿嘿,回头咱们一起吃哈!”
“嗯。”点了点头,又想了想,流川说:“你妈真好。”
“哎?!”
“疼你。”
“哪个当妈的不疼自个儿的孩子啊?”
对方没说话。
仙道试探的问了一句:“你妈呢?”
“她在美国。”
仙道好象明白什么似的“哦”了一声便闭口不语了。
流川也不说话,继续闷头吃饭。
吃完饭就出来排队站好。教官看人差不多齐了就带队离开,顺便参观了一下教官们的宿舍。别说,还真是干净整齐纤尘不染,被子迭得就跟豆腐块儿似的,方方正正的。仙道笑着对流川说:“你看人家迭的,我从来都是往那儿一堆,要么就是好歹迭迭弄成团棉花。”
流川白他一眼:“懒蛋。”
到了宿舍门口,教官就说要给半个小时时间整理内务,并且亲自挨屋示范了如何迭被子,然后说半个小时之后来检查。仙道暗中叫苦,打从心眼儿里呼唤自己亲爱的老妈,只可惜老妈离自己太远,估计感受不到,这令人郁闷。
“流川这可要了我的命了。”
“为什么?”
“在下不擅长做家务。”
“你笨!”
“唉…”仙道叹叹气,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冲流川一笑:“好了那我先进去奋战了!活人还能让个被子整死?!”
“嗯。”流川点点头就推门走进自己的宿舍。
仙道也很不情愿的回到自己的宿舍里面。
其余五个人都在,大家都是陵南和湘北篮球队的后补球员,平时接触不多,但是仙道本着对人乐乐呵呵的原则,跟这些人打成一片并不难。有谁不喜欢随和的人呢?
“哥几个儿都在呢?”仙道笑。这话经他嘴里这么一说变的特自然特亲切。
于是一屋的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聊起来,都抱怨这被子忒难迭
仙道先是换上了自己带来的床单被罩枕头套,然后铺上枕巾,深吸口气,才开始和被子做斗争。
要不有句话叫“柔能克刚”呢!这软绵绵的被子可难住了仙道。迭出来规矩归规矩,可就是没棱没角,看起来挺没精神。再看看其它几位,也都半斤八两,有的迭完了跟没迭没什么两样。
仙道正愁着,流川就推门进来了。
屋里头两个湘北篮球队的人冲流川打招呼,流川没说话,点了一下头,然后就来到仙道的身边。
“流川你来啦?”
“嗯。”
“你被子都鼓捣好了?”
“嗯。”
“我这儿说嘛也弄不好了!”仙道指了指自己的被子,冲流川耸肩。
“谁让你笨的!”流川轻哼了一声,拨开仙道,然后打开仙道叠好的被子,仔仔细细的叠了起来。
仙道就站在旁边而认认真真的看着,流川的手修长而灵活,也不见他怎么费力,被子已经叠好,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的。然后流川的手在被子边儿上一捋一捏,就变得有棱有角的,跟变戏法似的。
仙道笑着说:“流川你真强!什么都会!我被子不听我话可听你话,奇了嘿!”
“那是你什么都不会。”
“嘿嘿~这倒是,不过你怎么什么都会呢?连叠这样儿的被子都会!”
“我姥爷当过兵。”
“哦~怪不得!”仙道恍然大悟点点头说,“流川你再教教我怎么叠,刚没看清。”
流川说:“白痴你!”嘴上这么说,手里已经开始动了,把刚刚叠好的被子散开,又重新迭了一遍,只是速度比刚才慢了很多。
仙道想果然是流川式的教学风格,连句注解都没有。
其它五个人也围过来看着,等流川迭好了就都若有所悟的异口同声的“哦”了一声散开,各自退回到自己的床前和被子作战。
仙道就笑着说:“谢谢流川教官!”
流川瞪了他一眼:“扯淡!”
仙道看着流川,想这小子长得可真是好看呐!清清秀秀,干干净净的利利落落的,跟他的性格一样,纯粹的要命。仙道想这个社会像流川这么透明纯粹的人几乎没有了。然后又想,将来哪个女人嫁给流川那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这么想着,心里就不舒服,没来由的不舒服。心里想着要是流川将来不结婚多好,然后自己就可以像现在这样和他过一辈子,多好。想到这儿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暗笑自己幼稚,却也没多想。
当时的他们真的是如此单纯而幼稚。17岁的少年,彼此之间暧昧的气流仿佛很自然的事情,没有人多想。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已经爱上了对方;那时的他们还没有爱过;那时的他们还不明白什么是爱;那时的他们只知道对方对自己如此重要,如此特别;那时的他们还只是17岁的懵懂少年。
是啊,那时的他们,还都只是,少年。
忽然仙道一拍脑门,说:“哎对了,流川你没吃饱吧?我那儿有方便面!”说完就带开箱子翻。
“来不及。”流川看着仙道翻箱倒柜的兴奋样儿。估计他是没吃饱饿坏了。
“不碍的,还有面包呢!先凑合着吃,要不饿着怪难受的。”说着仙道就掏出俩大面包来,递给流川一个。
流川接过面包咬了一口,心里想着仙道他妈妈还真是实在,面包都买这么大个儿的。
“这儿还有火腿肠。”仙道根变魔术似的又掏出两根火腿肠递给流川一根。仙道这才体会到带大旅行箱的好处来,活脱脱一个便携式小卖部。
流川剥了皮,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大口面包,吃得津津有味。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一通猛吃。本来么,这个年龄的男生正是能吃的时候,其它五个人只能看着干眼馋。
其中一个没忍住,问了句:“仙道你还有解饱的吗?”
仙道估摸着这几个兄弟也都没吃饱,好歹咽下嘴里的面包,又从箱子里掏出一个大面包:“就还一个面包了!”说完就扔了过去。
那兄弟接了过来写了半天,然后打开包装袋坐床边吃了起来,那表情就跟吃龙虾鲍鱼一样,看的其余四个人心里直起火,可又不能再找仙道要了,也就不去看,自顾自的迭被子,把火全撒在被子上。
其中一个长叹一声说:“要是有个女朋友就好了,有吃有喝还能帮你迭被整理内务。”
另一个就说:“你妈也有这功能,要不花钱请个保姆意思一样。”
于是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仙道也笑。流川倒没笑,跟没听见一样,老老实实的吃面包就肠子,吃得嘴边和鼻尖儿上都是面包渣。
仙道觉着这样的流川像一只小猫,可爱的要命。
于是仙道伸手抹了抹流川的嘴角和鼻尖儿,笑着说:“你看你吃哪儿去了?”
流川一愣,反应过来时仙道已经递过来一袋牛奶,笑着对自己说:“喝点儿吧!别噎着。”
流川接过来,在包装袋上咬开一个小口,喝了起来。
“嘿,流川我说你客气客气啊!”仙道笑着逗他。
流川咽下嘴里的牛奶,来了句:“扯淡。”
“你这人…真是…”仙道无奈的一笑。
“认命吧!
流川补了一句,然后不看仙道,继续自顾自的吃。
仙道看着流川,没说话。心里一下子被一股莫名的感觉填满,美滋滋的。
流川,这命,我愿意认。用一生的时间来认命,无怨无悔,原因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早在遇到你之时,我就已经认了命,把一生的时间和思念赌给了你。后来,就明白了,你,是我陷的最深的赌局,赌注是,一辈子。
才知道,“流川枫”这三个字早已成了一个咒,紧紧绑住了叫做“仙道彰”的人,用一生的时间,也解不开。
两个人正吃得带劲,男中音再次响起“集合!”
这次仙道可一点儿感激的心情都没有了。反倒是恨不得把这人揪出来揍一顿解气才好。胡乱往嘴里塞几口面包,喝了口水,一抹嘴,问流川:“饱了没?”
“嗯。”流川的举动跟仙道差不多,然后看着没吃完的面包皱眉。
“没事儿,回来接着吃。”仙道笑着摆手,然后揽过流川的脖子就往外走。
4
教官这回换了身迷彩服,整个人显得轻松了不少,脸上好歹有了笑模样。
仙道冲流川小声说:“你看他一准儿吃饱了。”
流川小声咕哝一句:“这白痴。”
教官挑了几个人,让他们到食堂门口去领迷彩服。几个人心里不乐意嘴上还不能说,只能干叫苦,整个儿一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有几个平时就打扮的特时髦的男生满肚子怨言在那儿抱怨。仙道想着怎么现在的男生比女生还爱漂亮呢?抬眼看看流川,黑色半袖T恤,蓝色牛仔裤,简简单单的装束,可是让人看着就这么好看,这么帅气利落。仙道想这是个人气质的问题。流川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冷傲而又倔强,可是有的时候又可爱的要命,清新自然的一个少年。
樱木不知道啥时看见了仙道,冲仙道吼:“嘿!刺猬头你哪边儿的?怎么跑我们宿舍这列来了?!”
仙道马上做出“嘘”的手势,然后说:“你别喊啊!反正站哪儿都一样,到时候还不是一块儿训练呐!”
宫城也插嘴说:“樱木你管那么多干吗?人家乐意站哪儿就站哪儿你多管闲事干吗?”
越野回过头来冲仙道坏笑:“形影不离啊~”
弄的仙道特无语,看着流川脸红的跟苹果一样,心想这小子非但不识逗脸皮还特别薄,真是个可爱的家伙。
过了一会儿几个拿迷彩服的人回来了,按列发起衣服来。
仙道他们几个接过衣服就皱起眉头来,越野和彦一抱怨:“这衣服上什么味儿啊都?”
仙道挠挠头冲流川苦笑:“这味儿才是臭的呢!流川!所以我身上是香的。”
流川骂道:“扯淡!”不过这衣服上的霉味儿还真不好闻,流川不禁皱起眉头。
教官又开始大喊:“给你们五分钟回屋换衣服!五分钟后集合!动作快!”
然后所有人都撒丫子往屋里跑。
仙道在屋里以最快速度穿好迷彩服,戴上帽子。然后看其它几个人都是一连凄苦极不情愿的换,速度慢的可比蜗牛。仙道觉着反正总是要穿的,还不如赶紧穿上了事。就说了句:“兄弟们,忍忍吧!也就一个礼拜的事儿!”
“这一个礼拜可怎么熬啊?”一个说。
另一个就一脸沧桑的说:“时光飞逝而过…”说的跟看破红尘似的。
“得了!快换吧!马上集合了。”仙道说着就推门走了出去,就在推门的那一瞬间,男中音第三次响起“集合!”。
一屋里5个人全都看仙道,然后其中一个说:“仙道你适合当个预言家。”
仙道只能尴尬的苦笑,推门走了出去。剩其它五个人用于刚刚截然相反的超快速度换衣服。
一出门就碰上了流川,两个人看着对方都是一愣。仙道觉得眼前的流川特别帅气利落,挺普通的迷彩服穿在他身上有些肥大,但看起来却无比和谐。仙道想流川真是一个天生的衣裳架子,穿什么都特别好看。于是仙道笑着帮流川正了正帽沿儿,说:“流川你真应该当明星,穿什么都那么好看,真是让人干眼红呀!!”
“扯淡!”
“你看你穿迷彩多好看呐!”仙道竖起大拇指。
“你也是。”
仙道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是吗?呵呵~我有那么帅吗?”
“自恋。”流川白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站队去了。
其实,仙道无论穿什么衣服都特别帅气,流川这么觉得。阳光一样,让人看了就舒服。
整整队,教官就带队来到了训练场。说是训练场,其实就是一个很大的操场。仙道更愿意称之为“修罗场”,还不知道在未来的几天里将会有多少“英雄”“美人”倒在这片土地上……
呃…诡异啊…
先是围成一圈欣赏教官们的示范演出。仙道本来想和流川聊天的,可流川看得目不转睛的特认真,仙道就没好意思打扰,也就静下心看了起来。
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还真是整齐划一,从侧面看过去,跟一个人似的。仙道打从心眼儿里佩服他们,心里寻思着要练到这种程度那得训练多少次啊?
然后仙道就重点观察自己这边带队的教官,小伙子走的有板有眼的,看得还真叫人眼红。
示范表演完毕,教官们一起敬礼,仙道他们对面的女生带头鼓起掌来,然后仙道差不多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也响应似的鼓起掌来,于是大家也都开始热烈鼓掌,一时间掌声响彻全场。
结果不出五分钟仙道就亲身体验了这训练的滋味。
前四个宿舍的男生被调到别的班,换了四个宿舍的女生,都是理科班的,陵南高中有名的校花也在那里,叫佟谣.名字起的挺诗意,人长的也没挑儿,气质也好,要不人家是校花呢!
她站在仙道前边,仙道正估量着这女生长的好高啊!然后就见她猛的一回头,仙道觉得有些尴尬,这么盯着人家一个女孩子,好在以前在学生会也打过几次交道,当下就是客气的一笑点头.佟谣也没说话,也是冲仙道一笑就扭过头去,样子特淑女,让人觉得她特别有教养.仙道可是一身冷汗,这位学生会长兼校花可是大人物,惹不得惹不得.不过这样的女孩这社会也少见了,唉,这社会。
仙道自顾自的叹气,站在他旁边的流川就瞄他一眼,说:“白痴。”
仙道觉得自己真的变白痴了,居然又是一声长叹:“唉…”把流川下了一跳,眨着眼看他。
仙道说:“我想我没吃完那面包了。”
流川就答:“吃货。”
然后开始正式训练了。先是稍息立正,翻来覆去的,练了约两个小时,中间也没有休息,仙道想这可比初中时的军训强悍太多了。仙道知道流川体力不好,这下午两三点钟正是最热太阳最暴晒的时候,仙道担心他撑不住,偏头看看流川,见他脸上都是汗,刘海儿、鬓角也贴在脸上,好看的脸蛋被晒得有些发红,眉头就这么紧皱着,嘴唇抿成一条线,可身体绷的笔直,视线仍旧坚毅。仙道觉得特别感动,这是真的。仙道想这就是流川吧!没有屈服没有软弱没有认输,就这么向着自己的目标奔跑着。仙道想他一定能够飞得很高很高,在高空中自由的翱翔,飞起来,飞向天边,就像一只矫健的雄鹰。
老实说仙道也挺难受的,可是看见流川这劲头,自己也硬提起八分精神抱着倒下也不丢人的想法,拼命硬撑。
还都是少年心性,血是热的,心脏是热的,眼神也是热的,他们还都只是思无邪的热血少年。
训练中途总算休息了一次,仙道一下子坐在地上,流川也几乎站不住了,腿一软就跌坐了下来,两个人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耸拉着脑袋紧紧盯着地面,就跟地面上会冒出个金元宝来似的。然后仙道抬起头眯起眼看着当空照的橙色的太阳,扭头对流川说:“这太阳真毒啊!”
“呼…呼…”流川一个劲儿的大喘气,根本没回答。
“你是不是脱水了?要不去医务室吧!”流川的嘴唇干的不像话,都裂开了,仙道看着心疼。
“不用,没那么娇气。”流川摇头。
这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啊!仙道想。
“我也没带瓶水,真是的…”仙道皱着眉,急的跟什么似的,“这脑子,怎么给忘了呢?”
“都说了不碍事儿。”流川淡淡的说着。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替我担心。
仙道刚要说什么,佟谣就回过身来递过一瓶矿泉水,冲仙道微笑着说:“喝吧!回来脱水了。”
仙道当时觉得佟谣就是救世主,就是圣母玛丽亚,就是活菩萨。
然后仙道很诚恳的说:“谢谢啊!”然后就笑了,把水递给流川说:“喝吧!你看你嘴唇都裂了。”
流川先是愣了愣,想了会儿,然后接过来喝了半瓶,然后递给仙道,说:“你也喝。”
仙道也不客气,接过来一仰脖三口两口的就全灌了下去,这才明白“水是生命之泉”这句话真不是假的。
两个人都觉得舒服多了,就坐在地上歇着,都不说话了,仿佛现在说话都会把体力耗干。
结果这难得的舒适还没持续五分钟,哨音打破一切“继续训练!”
仙道和流川对视苦笑,仙道承认当时真的有撞墙的冲动。
熬过了这个下午,就又到了吃饭的时间,只是晚上的菜色笔中午的稍微好了点儿。可是大家都没力气聊天了,坐下就是一通猛吃,整个食堂只有锅碗瓢盆相互撞击发出的金属声和大家咀嚼的声音,气氛还真挺…诡异。
吃完饭又有训练,不过这次训练就是在月光下打军体拳,也不太累。只是这里四周都是荒野的,让人心里发毛,而且这昼夜温差也忒大了,晚上不知怎得就特冷,冷风一吹,仙道就一个机灵,直呼“苍天无眼啊”!
教官毕竟也年轻,训了一天也没心情再训了,打了一会儿军体拳就让全员坐在地上聊天。仙道想这个教官兄弟一准儿也是这里出了名的反叛人员,别的班都在练,惟有自己这班全员闲聊,看起来无比逍遥。
坐在地上,水泥地面渗出冰冷的寒气,根本坐不住。流川到跟没事儿人一样坐地上特舒服的样子,仙道一边佩服一边坐一会儿蹲一会儿,来回颠倒,流川看着他就轻轻一笑,说了句“白痴”,也不说话了。
一会儿总教官过来对教官说了什么,仙道心想又要打拳了,不过也好,省得着凉。哪知教官仍旧坐在原地不动,来了句“我教大家唱军歌吧!”
大伙儿起哄着喊“好!”
然后教官就一句一句的唱。大伙儿就一句一句的跟,其他班都往这看,不出一会儿全操场没有一个班不再唱军歌了。仙道想自己班的这教官还挺有影响力,果然强人。然后就扭过头看流川,看他坐在那轻声跟着哼,神态看起来特别平静祥和,仙道就觉得特别安心。这是仙道第一次晚上和流川在一起,感觉有点儿浪漫。仙道抬头望天,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亮而耀眼,像流川的眼睛,于是仙道说:“流川你眼睛真好看。”
“嗯?!”对方扭过头,一时还没弄明白,两只眼睛亮亮的,一眨一眨的,在淡淡的月色下显得格外清亮。
“我说你眼睛特别好看,跟天上的星星似的。”
流川看了仙道一会儿,“噗嗤”轻轻一笑,说:“拉倒!”
“不信你自己瞧!”仙道说着就抬头看。
流川也跟着抬头看,群星璀璨,耀眼而夺目。
“今天星星真多…”仙道喃喃着。
“嗯。”
“所以月亮看起来没那么亮了……”
“嗯。”
“多美啊!”
“嗯。”
然后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坐着、看着,当时两个人之间的气流使别人无法介入的,就如同那晚的夜色,静谧和谐而又安详,舒心的很。
许多年过去后,仙道想起那个夜晚,想起那晚身边的流川。那晚多美啊!流川,你知道吗?我喜欢星星,因为它们像你的眼睛,永远那么亮,那么纯粹。许多个不眠之夜,我都会抬起头看天上的星星,然后想起你的眼睛,想起你看我时清澈的目光,我会觉得我很幸福,真的,非常幸福。我想我不是孤单一人,当我抬起头,就会看到许许多多的你的眼睛,就这么一眨一眨的注视着我,守候着我,让我从此贪恋上有星星的夜,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看夜空,看无数美丽的你的眼睛。
训练完了大家就回宿舍了,仙道和流川本来想冲个澡的,可是澡堂子里人不是一般的多,两个人看了就头晕,只好拿了脸盆打水洗。
仙道翻出脸盆,看流川还愣在原地,就问:“怎么了?”
“我忘带盆了。”
“嗨~没事儿!用我的!你不介意就成!”说这就把盆递给了流川。
“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说着还冲流川挤眉弄眼的,逗得流川都想笑。
10点熄灯,9:50的时候,田岗教练就开始哄人,喊着:“各回各屋!快!不许随便换哪!否则查出来严惩!”
本来仙道还想去流川那屋的,听见这句话辛算凉了大半截,哭着脸看着流川说:“流川我郁闷。”
“……”流川也皱眉,不想和仙道分开,是真的不想。
“今天第一天肯定严,要是被查出来以后更没机会了…这样吧!明天我过去陪你啦!怎么样?”
“不用了,又不是七岁小孩儿。”头是摇着的,眼中却有一闪即逝的黯然。
“我说我过去就一定会过去!一定!”拍着流川的肩,想要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流川抬起头看他,没说话,就这么看,眼神逐渐由惊讶转为柔和,最后说:“好。”
于是仙道笑了,很潇洒很温和的那种,说:“回屋吧!做个好梦!”
“你也一样。”流川说完就进了屋。
仙道站在原地,看着流川宿舍的门,看着看着眼前就有点模糊。全世界仿佛只有那扇门,走过去,打开了,便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因为那个令自己幸福的人,就在里面。他坐在里面等待,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幸福。原来,幸福只是一扇门的距离,推开了,便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再推开那扇门时拥吻你,来确定彼此的幸福,不怕被全世界知道。
十点准时想起了熄灯号,仙道宿舍里六个人还都不想睡,关了灯就拿出小手电互相照着玩儿。
门上玻璃上面总有人影来回晃动,有时候还会有手电筒的光射进来,仙道忽然觉得这里好像监狱,一个禁锢人心的牢笼。
其余五个人以便互相照着玩儿一边闲聊。
“哎,你说,人家佟谣有对象吗?”
“人家那么漂亮肯定有呗!你甭瞎惦记了,没你嘛事儿!”
“你不惦记啊?”
“我惦记也没用我还惦记啥啊?”
“你们说的佟谣是谁啊?”说话的是湘北篮球队的兄弟。
“我们陵南一枝花,谁见谁都夸~”
“是吗?!这么漂亮?”
“今儿都一块儿训练啦!您这是什么眼神儿哪?”
“我没注意,我光眼晕了。”
“也是,今儿这太阳真够毒的。”
“其实我觉得齐萌也挺漂亮的,还有肖英英也挺俊~”
“你说的这几位全都名花有主了,哪还轮的上你?”
“哎!我说!你们猜猜佟谣的三围都所少?”
“干吗?你知道啊?”
“我要是知道还让你们猜个什么劲儿啊?”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
然后几个人就开始研究佟谣的三围数字。仙道就躺床上听着,听着他们研究研究着就吵了起来,于是仙道就跟那轻声笑,心想这就是青春吧!真有意思。
忽然其中一个问道:“哎,仙道你知道吗?”
仙道吓了一跳,说:“我哪儿知道啊?”
“你就没打算追人家?咱这帮人里就属你最有希望!”
仙道笑了笑:“最难消受美人恩,我没那福气,算了吧!”
“哎?你不觉得人家佟谣长得特漂亮啊?”听口气甚是向往。
“是挺漂亮。”仙道表示赞同。
“没动心?”
“目前没有。”
“你老大!I服了you了!”
仙道刚要说什么,门就被敲了几下,看人影像是田岗教练,结果一个声音说:“别说话了!睡觉!”果然是田岗教练……
大家这才意识到刚刚说话的声音分贝却是有点儿高了。
被田岗教练这么一说,几个人也没心情聊天了,仙道说了声:“睡吧!”然后闭上眼睡觉。
仙道躺在床上,闭上眼,想一个人,想流川。想着他现在应该睡着了吧?没准儿还梦见自己了呢?想着想着纠笑了,笑着笑着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起床号就响了起来,仙道很不情愿的睁开眼,望着上铺的床板发了会儿呆,然后才算是清醒了,起床穿衣服,一边喊着:“起床了!哥儿几个!起床了!”
然后其余五个人翻了个身,抱怨一句,接着睡,弄得仙道实在是哭笑不得,但是还得喊:“快起床吧!一会儿就集合了!”声音比刚才大了好多。
几个人这才怨声载道的坐了起来,然后跟商量好似的,集体发了会儿呆,第一个回过神儿来的兄弟看仙道都穿戴整齐正在叠被了,就问:“仙道,现在几点了?”
仙道看了一眼手表,说:“六点零七了。哥儿几个快着吧!半点集合!还得洗漱呢!”话说完,被子也叠好了。仙道从床底下拿了洗漱用具,冲另外五个兄弟灿烂的一笑:“先洗去了!快起吧!”然后就推门走了出去。
仙道走出宿舍,看见已经有很多人去水房洗漱了,笑了笑,走到流川他们宿舍的门前,刚要敲门,门就开了,流川开的,两个人又都是一愣,然后还是仙道打破的僵局,微微一笑,说:“嗬!我还想当把闹钟叫你起床呢!”
“扯淡!”
“他们都起了吗?”
“差不多。”
仙道正在思索流川的这句“差不多”是什么意思,就看见宫城拿着漱口杯和牙刷牙膏一脸痛苦的走了过来,嘴里咕哝着:“要了命了!要了命了!一大早起来四个闹钟一块儿叫,自个主儿没醒把我给弄起来了,要了命了要了命了…”
仙道瞪大眼睛看着宫城:“好么!四个?!”
宫城撇嘴:“可不!除了我和樱木,其余一人一闹钟,闹了半天光闹我了,他们到睡得跟死猪一样…”
仙道忽然觉得宫城和自己同病相怜,都是活闹钟。
仙道笑着说:“辛苦了辛苦了。”
宫城满脸不爽的走向水房。
仙道忍着笑,看着流川说:“睡神哪!”
流川撅着嘴,咕哝着:“声音太小。”
仙道一听下巴都快掉了下来,然后哭笑不得的说:“你啊…真是…走吧!洗漱去!”
“嗯。”流川点点头,两个人就奔着水房走去。
六点半教官一吹哨子,大家准时集合,然后去操场跑圈儿。
仙道他们对于跑圈儿并不在乎,本来么,在校篮球队的基础训练就是跑圈儿,10圈那算少的,有时要是迟到,还得多跑十圈。可是,关键是,现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温,这样的身体状态,都没法不在乎跑圈儿,这地方空旷异常,早上还有大雾,气温特别低,根本就不像是夏天,再加上没吃早饭,胃口早就伙同脑子开始罢工。仙道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头重脚轻,围着大操场跑三圈比平时跑十几圈还要累,好不容易跑完了,仙道就一边原地踏步一边大喘气,看着流川,发现他脸色苍白得吓人,一点儿血色也没有,仙道有些担心他会体力不支晕过去,问了句:“流川你没事儿吧!”
对方摇了摇头,说:“没事儿。”声音特别轻,还夹着喘。仙道觉得心疼,特别心疼。
“挺住了,待会儿就吃饭了。”
“嗯。”
前边儿已经有几个女生体力不支昏倒了,教官们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把她们扶了起来,由女老师送回宿舍。仙道不经意间就看见了佟谣,也是脸色惨白,皱着眉硬撑着,心想这股顽强劲儿倒是和流川挺像的,心里对他的好感就多了几分。
吃早饭时几个教官要求在食堂门前唱军歌,哪班唱得最响亮哪班先进食堂。仙道心里叫苦,这是哪位教官的高招?!明知众位公子小姐累的没有力气说话了,还非要用这么一招,真是无语了。可是这饭还是要吃的,于是大伙都不顾面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吼了起来,女孩子们也抛掉了所谓的“矜持”,扯着嗓子吼了开来,一时间食堂门前鬼哭狼嚎成了一片,场面相当凄惨。
几个教官甩着哨子,一片笑一边跟看耍猴似的看着面前的“群狼”,然后不时窃窃私语,仙道一边扯着脖子“呐喊”,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找个机会怎么狠狠教训这帮教官一通。
不过最为诡异的是,第一个进食堂的居然是仙道他们所在的七班。仙道想这与樱木“狮吼”般的“歌唱”是密不可分的,简直功不可没!
不过见了早餐内容仙道就想哭了,一根油条,一个馒头,一点儿小菜,一碗可以数得清有几粒米的稀饭。好歹来个白水煮鸡蛋补充一下蛋白质啊!干吗这么叩门啊!
仙道捅了捅在自己身边闷头吃饭的流川,小声说:“快吃!吃完咱从小门溜出去,回屋吃方便面哈!”
流川二话没说重重的点了点头,看来也是饿坏了。
俩人用赶场的速度将眼前的饭菜消灭干净,然后跟做贼一样,溜着墙边从侧面的小门跑了出去,心情趋爽!
仙道边跑边笑着冲流川说:“流川,我觉着咱俩将来应该当特工!强飞了!”
“胡扯!”
于是仙道就放声大笑,流川莫名奇妙的看着他,然后也轻声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们就这样开心的奔跑着,有着相同的目标和期望,自由的,奔放的,快乐就溢满水杯的水,倾泻而出。那个时候我觉得我们就像一只鸟的左右翼,互相依存,互相羁绊,少了另一个,就少了一切,再也飞不起来了。
但,很多年后,仙道终于明白,其实自始至终,自己和流川就是两只鸟,有着各自的道路和未来。可是,这两只鸟,拥有的是一颗相同的心,一颗深爱着对方的心。
一颗心,两只鸟,没了另一只,但心仍在,而少了心,两只鸟便会肝肠寸断,粉身碎骨。
心,只有一颗,但,我们彼此都很明白,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我们都是自己与对方的合体,伸手摸摸左胸,你,就在那里。
宫城和越野他们回来时,仙道和流川正在喝方便汤。
宫城冷了两秒然后反应过来大叫:“我说刚怎么没看见你们呢?敢情跑回来开小灶了!”
仙道抬起头嘿嘿地笑着,说:“吃饱了现在。”
越野听了都有上去抽仙道一巴掌的冲动:“废话!再吃不饱成什么了?”
樱木嘴里跑火车似的骂着食堂的伙食就一脚踹开门进来了:“妈的!这什么破地方!就让本天才吃这个?”
宫城在一旁冷笑:“得了吧!樱木!你一个人就吃了俩馒头!够对得起你的了!”
樱木愤愤道:“那小破馒头!还不够本大天才塞牙缝的呢!”
宫城打趣道:“那是因为你是属猪的。”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樱木眼见着就要动手,结果一眼瞅见了仙道和流川坐在床边喝汤,扯着嗓门大吼:“刺猬头你跑我们无干吗来了?”
弄得仙道这叫一猝不及防,一口汤就呛了出来,咳了半天,流川一边骂着白痴,一边拍仙道的后背。
刚进屋的彦一一眼就瞅见了这一幕,想着自己一只特崇拜的仙道哥怎么落得个如此狼狈的模样。
仙道苦笑着抬起头,冲樱木说:“兄弟…您没看见我喝汤了吗?”
樱木这才注意到这屋里飘满了红烧牛肉面的味道,然后就发现了“香味之源”,大吼大叫:“刺猬头!你哪儿弄来的?”
仙道继续苦笑,说:“自己带的。”然后就把方便面盒扔进垃圾桶。
樱木仍旧愤愤不平的叫着什么“太不公平了!”于是一屋子人命令仙流二人吧面盒扔到外边的垃圾箱里去,这味道令人难以承受,闻了就恨不得去抢食堂。
唉……都是“苦命”的孩子呀…同是天涯沦落人…
一天的训练超级辛苦,累得仙道差点儿吐血,这太阳一到九点就开始暴晒起来,有些体力差的当场就晕倒了。仙道看着他们就开始担心起自己来。虽然一向对自己的体能挺有自信的,但是眼前的兄弟姐妹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弄得心里还真有一点儿发毛。
不过总算是扛住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仙道冲流川说:“流川,我觉着咱们无比伟大!”
流川咬了口馒头,老话一句:“扯淡!”
晚上熄灯前仙道对流川说:“我先回屋待会儿,我怕教练查房,等他一回去睡觉我就会过去找你,记得别锁门啊!给我留门啊!”
流川轻轻点了点头,说:“好。”
从十点到十一点这一个小时,仙道觉得无比难熬,也不知道田岗教练哪儿来的那么大精神,一趟一趟的来回溜达,仙道眼见着人影在门上晃来晃去,手电筒的光亮也跟着一起晃来晃去,心里烦得恨不得挠墙。其他五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副扑克牌,那个手电照着玩的个不亦乐乎。
其间田岗教练推门进来过一次,好在几个人有先见之明,以觉得有动静就立马关手电筒,才保得平安。
11点的时候,仙道估摸着田岗教练应该回去睡觉了,又等了十几分钟,见再也没有人影晃动,便轻手轻脚的推门走了出去,剩下其余五个装睡变成真睡的兄弟。
稍微用点力气就推开了流川他们宿舍的门。仙道微微一笑,想流川果然给自己留门了,然后蹑手蹑脚的关好门,这才注意到这屋鼾声大作,声音最大的应该是樱木吧!
仙道摸着黑来到流川的床前,借着月光看了看流川的睡脸,柔和的,美丽的,微微的鼾声显得特别可爱。仙道想这么看他倒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跟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白日的凌厉退尽,留下了月光般的祥和和静谧。
仙道轻轻推了推流川,小声叫着:“喂!流川!我来啦!”
仙道又推了几下,流川就醒了,迷迷糊糊的睁了开眼,看了看仙道。
“醒啦?不好意思哈!我睡哪儿?”仙道挠挠头。
“地上!”白他一眼。
“哎?!”
流川看着仙道惊吓过度的表情,“噗嗤”一笑,然后往里挪了挪,拍拍床,说:“蠢!”
仙道哭笑不得然后老老实实的钻到流川的被窝里,躺在流川的身边。
流川翻了身脸冲墙,没五分钟就发出微小的鼾声,显见是睡着了。仙道又瞧了瞧流川,嘴角一勾,也闭上眼,不出几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后来仙道想那个时候的感觉就是安心吧!那时的流川睡得很沉,因为他相信自己回来找他,他一直都这么信任自己,从未变过。
那个时候我们都觉得很踏实,很安心。在静静的夜里聆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睡着,真的是无比幸福的一件事。我想那个晚上将会使我们生命中最静最舒心的夜晚,我爱的那个少年就躺在我的身边沉沉的入眠。我想把他搂在怀里来确定彼此的存在,想去温暖他一向微凉的身体。我爱他,我身旁的少年。从我年少时就爱上了他,并且会一直爱下去。我知道他也同样爱我,他的眼睛能告诉我一切。有时候我就会幻想。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停止脚步的话,那就停在那个我们相拥而眠的晚上吧!虽然早已成为过去,但仍会忍不住回想,回想那些年少时点点滴滴的幸福,我与他的幸福。
慢慢的,也就长大了,明白了,其实那个晚上,已经刻在了我们心里,留下深深地印记,刻上彼此名字的烙印,化为一辈子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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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篇是高三最后的三个月写的,俺是北方人,所以这片的背景也设定在中国北方,喜欢现实的题材,所以就写了,16开的本子写了三本,黑线。正在缓慢输机中,一直在想,仙流如果生活在我们身边会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就写了,水平很烂,希望大家别介意~~鞠躬……
<P><FONT size=3>感觉很清淡,挺好的,不过不是个悲的吧?</FONT></P>
风邪月--2009-03-27 23:22:27
蛮好的,高中生活和高中生的心境,过个几年是写不出这种感觉的,真怀念啊
subaru--2008-02-29 15:51:24
天津人吧XD 市里是天津,神奈川难不成是塘沽~
Layla--2006-11-21 06:40:20
果然是北方人. 要是SD中人物全都操着这么浓的北方口音说话.... ...想想都脱毛.太可怕了 偶是南方人````啊啊啊``好不习惯
蒂拉拉--2006-09-19 12:54: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