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蝶舞

作者: 风物心宿,收录日期:2006-03-25,962次阅读

之一

(上)
"嘴唇还没张开来,已经互相伤害。约会不曾定下来,就不想期待,电话还没挂起来,感情已经腐坏。恨不得你是一只蝴蝶,来得快也去得快。"


12月的隆冬季节,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天整个小镇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简直如一个冰砌世界般的。
当然,处在地中海气候下的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小城镇,与日本相比,仍是多了缕缕不绝的阳光,和吹面不寒的暖暖微风。
就拿今天来说了,坐在旅馆的长藤椅上,面对窗外皑皑的景色,轻啜口香浓的咖啡,读一本颇为有趣的闲书,实在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呢。
  真的啊,仙道眯着眼远望窗外。这样的日子太过悠闲美好,恍若一梦。可又有谁会想得到在空虚匆忙的大都会之外,有这么一个平平淡淡的世外小镇。这到底也亏了自己那个做导游的堂姐,翻阅了一堆地图之类的东西,再三比较后终于选中了这个地处欧洲的城镇。
  一个无名的小镇,被大多数人遗忘的存在,静静伫立在地球的这个角落,见证着历史的沧桑。
  当地人都称呼小镇为"Butterfly",一种极其美艳的昆虫。据说春季,小镇草地上繁花似锦,无数只蝴蝶在花间蹁迁出千万种夺人心魄的风致。一时间,竟会有迷惑晕眩的感觉,因为已经完全分不清这究竟是蝶飞还是花舞,这地方是人间还是天堂。
  听了这样的叙述要不动心很难,所以,仙道在自己的一个月假期中,兴致勃勃的来到这块神秘的土地。交通并不方便,也有几次差点迷路,但因为Butterfly这个名字的强烈诱惑。仙道在三天三夜的长途跋涉后总算能舒舒服服地躺在当地最好的旅馆中赏玩美景了。
  到这里来一次,才会觉得刚开始的辛苦是绝对绝对值得的。Butterfly的确美的象仙境一样,更重要的是,这里少了物欲横流的糜烂,在现在这个冷漠的社会中多少也有一丝温情吧。在忙碌的工作背后,享受最真实的自己,甚至都不用做出那种招牌的阳光笑容,只需静静地用心去感受这一切:若有私无的甜香,清新爽净的空气,远处隐隐传来的牛铃声,迷眼欲醉的纯白雪片。人,是微醺了,自失了,恨不得就化作一只蝴蝶,偕这座淳朴清澈的小镇轻轻舞动。
  正当仙道独自冥想着时,窗外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吸引了他。瞬间,竟移不开眼光,只怔怔的停留在那个侧影上。
  一色黑的长风衣,衬着大片的洁白更觉显眼,随风飘扬的黑色发丝,苍白如古希腊神话中的美男子的脸,一双清澈纯净不含杂质的眸,紧抿的唇显示出他的坚强和独断。整个人的气息,是目中无人的冷漠,是孑立世间的决然,是毫不动摇的意志。透过长长的刘海,仙道注视着那双异常熟悉的冰眸。心,被撞了一下……
  是他吗?好象真的是呢,可那人怎么会有如此闲心到这个荒凉偏僻的小镇来,未免也太不符合他的个性。
  仙道这样想着,人却不自觉地走了出去,直到离那个身影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细细的打量。
  是他!没错的,的确是那个冷酷的流川枫,日本篮球明星,女性眼中的白马王子。几年前还和那小子打过球那,他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凌厉眼神和完全异于平常的火热激情让不认真的自己开始在乎,开始付出心力。可高中毕业后就再没联系过,也许彼此都是不在意的人吧,但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偶遇。
  呵,这也算是宿命的安排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比自己更加属于这里,他的气质与这里更加的相似,和融合。
  感觉到有人的注视,流川枫转过头,平静地对上仙道惊讶的眼睛。疑问自他眼中一闪而过,随即释然。流川淡淡地打声招呼:"仙道,好久不见。"
  "哦,是啊。真没想到会见到你呢,流川。"仙道一时竟不知所措了起来,伶俐的口舌竟也打了结,一边暗骂自己蠢,一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莫名地笑着。
  流川倒镇定地多,似笑非笑地看一眼仙道,目光又转了开去,落到一处不知名的小屋。不再开口,也不想再开口。
  "流川,你也会来这里呀,这个小镇很难找到的啊。"
  "我喜欢。"这个人还是这么爱讲废话,罗嗦。流川不耐地应了一句。
  "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流川,赛季还没结束,你们球队下周不是有场关键比赛吗?"
  "那又怎么样?"始终千年不化的冰山,保持着冷静回答。
  "你该不会不准备去参加比赛吧。"仙道惊呼,像流川这类爱球如命的人会放弃比赛来一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小镇度假,打死他也不信。
  流川这下可看向仙道了,那人惊讶的表情还真是好玩那。不过,有那么奇怪吗?怎么他一脸白痴样,象比听到猪飞天还吃惊。
  微微浮现一个笑容,"是的。"简单直接,流川式的答案。
  这家伙,仙道没力地垂下头,应该不会太不可思议,他本来就是这样任性的人。只不过,任性到随意拿自己球队命运开玩笑,超出了自己想象之外。唉,这个人的性格……偏偏又拿他没辙,还好自己不是他的上司,否则不早就心脏病发作被他玩的见上帝去了。
  "喂,你没事吧,拜托不要一脸无奈好不好。"
  "流川,你球队老板会为此开除你的耶。"
  "随便,我无所谓。"
  "老实说,与你共事的人真的很可怜。"
  "白痴,我愿意怎样便怎样,要别人管?"
  果然是自大到无以复加得人,仙道再次哀叹。
  天晓得这趟旅行多了他,会变成什么样。
 
  "好了,附近有家咖啡BAR,去那儿聊聊,如何?"流川的声音转为柔和,清澄的眸子中,罕见地孕了一抹笑意。
  仙道为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失神了一会儿,似乎连眼前的美景都失色了些许啊,简直惊艳得让人忘了呼吸,只想抓住他的笑容,永远不放手。
  追上流川前进的步伐,仙道的心情顿时无比灿烂。也许,会有一点意想不到的喜悦,和那个人度过的假期。
 
  Dreamer--当地最大的咖啡吧,巨大的招牌在风中妩媚的闪着银白色的光芒。这个季节并非旅游旺季,本地人也甚少来这里消磨。因此,整个Dreamer空荡荡地,寂寥孤独。
  流川伫立在那块招牌下,看了好久,扯出一抹轻浅的笑容,说:"很美的名字。"
  "是啊。"仙道点头表示赞同,瞬间又坏坏的笑着,,凑近流川的耳边:"原意是'梦想家',但我可更宁愿叫它'梦中人'。
  "为什么?"不习惯和他人如此靠近,流川稍稍拉开一点与仙道的距离。
  "因为--"仙道不依地拥紧流川,近到可以听着他平静的呼吸和均匀的心跳,才缓缓开口:"和我的梦中人一起喝咖啡,是我心仪已久的呢。"
  "是吗?"流川的声音没有不可接近的冷漠,淡然出口。
  "我们进去吧。"
  "恩。"
  仙道在刚拉开门的刹那,听见走在后面的流川发出一声叹息,细不可闻。但确真真切切的被他捕捉到,虽然不知道那声轻叹中蕴含的情绪是喜是悲,但仙道明白流川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冰冷无感。
  他也有脆弱的一面,即使藏在心底。
  而我,手心中又拥有什么,来开启那扇闭着的门。
  我究竟该做什么,让他快乐,让他微笑。
  还是说,我只是想抓住他的双翼,
  从此飞不出我的生命。
  犹豫了几秒钟,直到仙道可以清晰的感觉流川疑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才慢慢推开玻璃门。心情已不如刚才那样愉悦,有些矛盾,和挣扎。
  淡蓝色的墙壁,长长木条拼砌而成的桌面,简单的壁灯,一色乳白的椅子。不很华丽。但觉得舒畅轻松。都市的咖啡吧,常常是喧嚣压抑的,充满阴暗中狂放的堕落黑暗。
  两人都不是太张扬的人,随意地拣了张角落的双人桌,坐下来,从窗口远望,可以看到一座小小山丘,被染成纯净的白。
  服务小姐端上两杯蓝山,袅袅上升的热气溟朦在这方不大的两人空间中,晕染出一片暧昧的雾蔼,是寒冷中的温度,不舍放手。
  流川的双眸在热气中显得更加明亮。不,应该说是没有什么能够阻隔他燃烧般的目光吧。自己对于这一点,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吗?
  仙道的脸上,失去了最后一缕微笑,认真得,专心地凝望这眼前的人。的确两人的过往里没有那许多纠葛。他们都是直接的人,但如今,在Butterfly,他们不期的相遇,却令仙道的心中,多点什么。也许是……留恋,留恋他与昔日完全相同的漠然气息,还有那双水晶般的眸……
  原来他的一切,都让自己很怀念很怀念。仙道突然觉得自己和流川的关系不该只是这样的。如果,只是如果,在毕业后仍然彼此联系着,牵挂着,结局也许会大不一样了啊,但不管如何,就算曾错失了什么,依然有机会重新拾起记忆里冻着的琥珀,让阳光蒸发那层外壳,让所有的往事加上现在、未来,再一次熠熠生辉。
  坐在他的身边,真的……是一种幸福,久违了的……幸福……
  "仙道!"流川的声音唤回了神游的仙道,不经意的问:"你现在做什么?"
  "工程设计部门主管啊。"不知道流川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事好奇,但仙道还是回答了。
  "其实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不打篮球了呢?"流川懒懒地倚在木椅上,脸上是一贯的不动声色,可那眼神中的疑惑……和不解,是显而易见的。
  "没有规定我一定要打篮球吧,流川。任何人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要做到现实与理想的完全重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流川沉默了,许久,开口,"是吗?"微微涩着的声音。
  仙道伸出手,握住了流川的手,一股温暖自指间霎时传到心头,流川的手指颤动了一下,似要挣脱,又放弃了。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执着的人。自己也知道,有些太满不在乎的,只是今天遇上你,开始发觉,过去的都不存在了,我们曾经一起一对一,记得吗?也许,我挺想你的。"
  一幕幕往昔从眼前飞快地闪过,即使无从把握,却可以籍此找寻最初"在乎"的那一部分,为现在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作下注解。
  "我们,都是会改变的。"流川自嘲地笑,深深的无奈自他放松的神情涌出,疲惫、累乏,流川,第一次在仙道面前,用这样感伤的话语,表达自己的情绪。
  "或许,但,我不在乎。"仙道转过身,轻轻地拥住流川,极其温柔地低下头,吻上他的唇。
  平淡的拥吻,持续在同样平淡的Dreamer咖啡吧。淡然白色的背景下,是来自唇与唇之间的索求,什么都很自然,什么也不热烈,仿佛这种轻柔的吻天生是注定属于这个淳朴清澈的小镇的,能感受到对方宁静的心跳,时间并没有静止,清晰的可以听到一秒一秒的流淌。两只手紧握着,拥有相同的体温。这才是真正想要的啊,飘忽不定的心情有些似荡漾的秋水,别样的温情,静静的倾泻在无言的世界里。不愿许下任何诺言,因为明白千年之后再坚硬的晶石都能化为尘砾,但,能感受到的,是可以把握的,可以永恒的。
  并非全然的冷漠清楚着有那样一种默契。看不到,却可以凭着接近体会,也就够了。
  慢慢结束这个吻,两人之间的第一个亲吻。流川在仙道怀中,轻轻的笑了。
  "仙道,你某些方面还是没变呐。"流川的眼神带丝狡黠,"还是一样的,滥情!"
  "有吗?!你很误会我耶,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随随便便地吻别人的。"仙道故作委屈地辩解,内心却被不知名的满足喜悦充塞着,是因为,难得一见的不设防的流川枫。
  "哼。"流川挣脱仙道的怀抱,站起身,黑亮的发丝随风轻舞,双眼,深邃灵动,有丝无法解读的讯息。
  其实当时,流川枫的心情也和仙道差不多。虽然惊异于两人的暗潮汹涌,怀疑着究竟是游戏还是迷梦。但另一方面,享受这样美好的时光,没有束缚,心可以无比自由地高飞在天空。蝴蝶的翅膀,依旧自由自在。
  这是流川所喜欢的方式,简单直接,省了没必要的猜测不安。他所做的,不过是靠直觉,想做什么就做了,反正自己也乐意。
  仙道的吻,感觉很轻松,付出与接受,皆让自己舒服且自然,是以前未体验过的激情。
  现在的仙道,比起高中时期的仙道,似乎成熟了些,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招牌的阳光笑容。理解他为什么放弃篮球,尊重他的选择,认可他--走着和自己不同的路。
  绝对不会想到,在Butterfly,遇到了他。
  那也不错,起码,仙道彰这个人的影象更真实地呈现在自己面前。而且两个人在一起,会比一个人,要温暖的多。
  "怎么了?"仙道坐在椅上,困惑地问。
  "没什么。"转头,甩发,挑战的目光落到仙道脸上,"以后,不要再吻我。"
  "什么啊,"仙道邪邪地笑笑,"难道不喜欢我的吻?"
  流川弯下身,捧起仙道的脸,挑衅地扬了扬眉,"不是,应该这样……"再次封住他的唇。
  流川的吻技是青涩的,却很激烈,像是以烈火之姿点燃彼此所有剩余的热情,迷失的火热,简直可以是两人世界烧起来。
  流川,不就是这样任性而为又不甘认输的人么。仙道想着,不过在这方面也要和自己争个高下。呵呵,实在有趣的很那。
  与吻他一样突如其来,流川推开仙道,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目光中也多了点若有所思。
  仙道毫不在意地抬腕看看手表,"流川,现在挺晚了,回旅馆吧,对了,你住哪儿?"他可没忘记流川是多么喜欢睡觉。
  "你呢?"流川反问。
  "喂,我先问你的啊。算了,我住Passer,107室。"仙道有些无可奈何,反正与流川在一起先妥协的人永远是自己。
  流川没说什么,走到咖啡吧的玻璃门前,推开。在即将迈出Dreamer时,答了一句"和你一样,111室!"没转头,因为确定仙道就在自己身后,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喂,你!"原来自己和他隔的那么近那,仙道压抑住兴奋,追上流川的步伐,"怎么不早说?"
  "怕你晚上吵我。"
  "唉,流川,我一向很体贴人的,又怎么会吵你呢。更何况我也怕你的拳头呀。"半真半假的戏谑着,仙道笑意盈盈得随流川走进自己住的旅馆Passer,把流川送到111室门口,停下。
  "你可以走了,仙道。"流川催着仙道,内心竟紧张了起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觉得他不走会发生什么事,而那些事,肯定是自己不愿见的。
  "知道了,那,晚安,明早见。"暖暖地笑着嘱咐完,出其不意地吻了吻流川的脸颊。带着一脸阳光的笑,仙道回到自己房中。
  真是完美的一天!不过现在,也许最好睡一觉,明天才有机会和流川出去玩,仙道想着。
  这次的旅行,还是来对了,听说这里还有一个很美丽的湖。恩,明天一定要看看。
  睡吧。仙道洗漱后直接倒进了柔软的床。今夜,会有一个好梦的。
  月光点点地漏了进来,迷离柔和,仙道阖上双眼。

  同样清冷辉照的月光下流川枫的脸显得朦胧俊丽。那双深黑的眸目送仙道的离开后,流露出一缕浅淡的笑意。
  原来以为躺在床上就会很快睡着,却发现劳累了一天的自己竟失眠了。流川心下微微烦躁着,没有理由的,绝对绝对不可能因为仙道的出现改变自己无波无痕的心绪,可是--不对!
  不对在哪里,流川枫说不上来,实际上他是不太明白。
  只是眼前,反反复复的播放着仙道的模样,他从后面走上来拍着自己的肩,他看见自己笑容时的怔忡,还有亲吻时的温柔,说"现实与梦想不能重叠"的感慨。
  一时间,心内徘徊的那个身影,全部都是仙道。
  他现在该是睡了,流川轻叹口气,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在见到他的一瞬,心跳的失去规律。
  潜意识中想去接近这个人,看看他除了篮球以外的另一面。所以,才会直觉性的去吻他吧。
  但,这很费思索,知道自己是任性而为的,可是,可是,又有一种彷徨,担心这样任其发展是不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又不想放弃,不甘心违拗自己难得的心意,那就这样好了……
  自己喜欢的东西,管别人是如何想的,都不要紧。
  流川枫在Butterfly,这个小镇,第一次尝到"辗转反侧"和"牵挂惦念"的滋味。当然在那时,他根本未意识到对仙道的感情,叫做什么。
--迷惘、犹豫、踟躇,再强硬的人也会脆弱起来。若真的无情无感,为何心情有这么大的起伏?流川枫,在云淡风清的背后,又支撑着怎样的执着。
  一夜无他话,留下深深印象的,只是那如水的月光,与若有若无的情潮汹涌。
  而这,才不过是一个开始,等到一切结束,回味最初时,是否会对自己和对方,多一点解释。
  但身在这局中时,不需要。


插花:终于把第一章的上半部分打完了。第一次写仙流,不一定能写出自己心中的仙流,但还是很开心的。这篇文章中的所有地点,纯属虚构,各位看官就把它当作一个不存在的桃花源吧。至于以下怎么发展,可以参考一下王菲《蝴蝶》中的意境,因为就是这首歌,才是我写出了这篇文,希望大家喜欢,还有,拜托给我一点信心写完。

(中)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Passer旅馆,跳动起几点碎金。
  仙道懒懒地睁开双眼,微眯起眼,望向窗外。
  是个艳阳天呢,积雪初融,愈发显得山水的青翠欲滴。可不能辜负这难得一见的景色呀。
  那,如果与心中的人,漫步在这里,林荫小道上,会不会是一件极为浪漫风情的事。
  流川的身影出现在仙道的脑海中。这个任性却令人不舍的人啊。仙道笑了,但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是,他的笑容中,多了抹温柔和宠溺。
  想念着他苍白的肤色,黑亮的眼眸,漠然的气息,以及激烈的吻。他现在应该还在梦里吧,那就不要打搅他了。等他醒来再说好了。仙道起身,伸了个懒腰,挥开窗帘。
  日光争先恐后地涌进这方不大的天地,室内顿时一片明亮。
  还是先把手头的工作做一做比较实际,谁让日本经济不景气,连个度假都要捧着吃饭的碗。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象流川那样,可以把事业看的这么不在乎。
  埋首于一大堆设计图,企划中,时间正不知不觉的流逝,直到门外传来急骤的电铃声时,才迫使仙道放下手中的笔。
  会是谁呢?服务生可是决没有这么没礼貌的敲门法,仙道一边打开门一边想。
  "砰!"还没反应过来,一拳已落在仙道的胸口上。门外,站着的是一脸不耐烦的流川枫。
  "你这懒鬼,到现在还没起床?!"愤愤地问着,流川感觉自己的火气正持续爆发中。
  这家伙,害自己昨夜没睡好不说,今天早早地起床就守侯在他的门外,本来怕吵醒了他才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的,没想到这人竟然等了半小时都没出来,难不成睡死过去了?自己的耐心终告殆尽,恨不得一脚踢开这扇破门,再揪住仙道问个清楚。
  "流川!拜托不要一起来就打人好不好,起码给我个理由吧。"仙道捂住胸口,十分不解地问。
  "理由?仙道彰。你不要太过分!"流川的声音冷若寒冰,其实也不完全因为仙道没来找自己,而是害怕--害怕会有那么一天,自己的执着在不在乎的他眼中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游戏。
  --流川枫,你对仙道的感情,已经到了执着的地步了吗?
  仙道大喊冤枉,"喂,你先把情况搞清楚好不好,我是怕打搅你睡觉才没去找你的。"
  流川怔了怔,脸色一下子沉静下来,缄默着,刚才的怒火已消失不见,整个人如一尊雕塑般的,站在那里。
  仙道在自己的心里轻叹口气,流川,我并不是不知道。走近他身边,伸出手臂揽住他,放低了声音说,"我知道你等了我很长时间,对不起流川,我现在道歉,OK?"
  流川的黑眸望进他的。良久,微微笑起,如冰河解冻,如一片花瓣敲碎了一泓秋水,"白痴。"他真的很想笑,很想大笑,该庆幸仙道和自己一样傻吧,还是该笑自己的执着并不是白费。
  "好了,流川,我们出去散步。"体验怀中人的温度,仙道的声音飘下。
  "那,我们走吧。"
  两个高挑修长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长长的走廊尽头,怎么看都是一幅唯美相配的画。
 
  "Butterfly啊,除了山、花、草以外,最有名的要属Moonlight湖了。"
  "据我所知,Moonlight坐落在一群小山丘之间,湖水是梦幻般的蓝色,是那种美丽的冰蓝色哦。"
  "之所以称这个湖为Moonlight呢,是因为当地人认为它的颜色与月光一样,淡淡而柔和的,当然啦,这个解释不是很妥帖,也许只是居民的丰富想象力的产物。但,总之Moonlight是当地一景就是了。
  仙道滔滔不绝地说着,流川除了偶尔看看他的侧脸发呆以外,就是想着自己的心事。思绪早已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也许因为想睡觉吧,恩,真的挺累。仙道的话,还有点安眠药的功效啊。
  "流川,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不甘一个人唱独角戏的仙道在瞥见流川的头已经一点点垂下去时终于忍不住地叫起来。
  "哦,有啊。不过是一个名字叫"月光"的湖嘛,我听到了。"流川淡淡地,毫不在意的说。
  "拜托了,不要这么早睡觉好不好。"
  "不好"
  "流川……流川?!"
  流川一点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尽管睡意朦胧,脚下的步子却一点不停,仙道只得哭笑不得地跟在他的后面。当然,嘴里的废话是少不了的。对于自言自语,仙道已经非常拿手,拜流川所赐嘛。
  好容易在一人说话一人沉默的奇怪相处模式下,仙道和流川到达了目的地。此时此刻,再转过一个弯,就可以看到他们寻找的Moonlight了。
  两人很有默契地停了下来,反而没有急于去探索的意思。
  "流川,我们一对一如何。"仙道阳光般地笑着,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比什么?"又有什么诡计,看到仙道不怀好意的笑流川就明白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比谁先跑到Moonlight?"
  "无聊。"
  "嘿嘿,你不敢吗,还是确定会输?"仙道百分之百肯定流川一定会和自己比,哪怕是再无聊滑稽的事,他还是要与自己一争高下的。
  "赢的人有什么奖品呢?"流川问,心里快速地盘算着。
  "如果你赢了,随便你对我做什么,如果我赢了……我只要你的吻。"仙道挑眉,笑笑地看向流川。
  流川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捉摸的光,你如此肯定自己会赢吗,仙道?可惜,我不想给你这个机会。还没等仙道反映过来,人已如离弦之箭地冲了出去。
  "流川枫!"仙道万没想到单纯如他竟会玩这手,赶忙跟了上去。但由于初时的落后,渐渐地已跟不上流川的速度。
  两人在一前一后的追赶中相继到达Moonlight。
  "呼,真有你的,流川。"仙道仰躺在湖边的草地上,喘着气说。
  流川则坐在边上看他,"白痴,你又没说规则,是我赢了。"心里忍不住要笑,捉弄这个人还挺好玩的。
  "好吧,我说过凭你处置,你要干吗?"仙道恢复了笑容,坐起身,轻易地抱住流川。
  "你闭上眼睛。"流川用着可疑的温柔声音说。
  仙道依言,呵呵,难不成他要吻自己。上一秒仙道还在沾沾自喜,下一秒就无论如何再也笑不出了。因为--流川把他推进了湖里。
  "搞谋杀啊你!"湿透的仙道从水中坐起来,开始大叫。
  "不是说过任我处置吗?"流川优雅地笑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仙道狼狈地爬上岸,"流川,你就真舍得把我推下水?我淹死了怎么办?"尽管是明白流川出手的力量绝对只是轻轻一推,但被耍的感觉挥之不去。
  "你不是上来了吗?"流川不以为意。笑了笑,注视着仙道的眼睛,慢慢俯下头去吻上他的唇。
  第二次了!仙道在心中叹着气。流川实在是强势的很,但自己怎么可以总是"受"的那一方。不行,说出去岂不是有负自己"情圣"的大名,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想到这里,仙道紧紧拥住流川,转身将他压倒在草地上,在也不会吝惜自己的激情,吻得忘了呼吸。
  辗转的吻,反复的落下,从额,至唇,再到颈。在无人的湖边肆无忌惮的亲热,任意挥洒自己的汗水,体温。直到难分难舍。共同登上极乐的彼端。
(PS 还好还好,没有变成流仙,流川太强势了也会有麻烦的)

良久,拥吻的两人分开,流川故意不看仙道的脸,转头凝望着Moonlight出神。
  仙道的手仍环绕在流川的腰上。Moonlight湖很美,的确很美。波光粼粼的漾出一圈圈变化多姿的纹痕。满目是那种极纯粹的蓝,被似有若无的轻雾笼罩着,偶尔几只水鸟掠过优美的弧线,从湖那端到这端,仙道承认,这里是他迄今为止看到的最清澈美丽的湖。但他心中,却没有狂喜,这样的景色,在心中,激不起一丝痕迹。如果说以后的某时,回想起这幕情景,他只会记得:流川与他相拥着看一个名为月光的湖。所以,"景"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身边的人。
  仙道笑着。更紧地拥住流川,。这时他才发现,流川不知什么时候已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仙道伸手轻轻拨开流川长长的刘海,他的睡颜安详且纯真,就象个不设防的小孩。他是累了啊,今天难为他这么早起来,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
  不想惊动他,仙道所做的,只是在流川额上爱怜地印下一吻,随即享受起微风拂面,湖光山色的静谧。
  流川的呼吸、心跳,与仙道的呼吸、心跳在瞬间相融。什么都是身外之物,这个世界很小,只能容纳下两人,浓浓的温情弥漫在四周。如果可能,让一切就在此时定格,也许是一种最为完美的安排。
  永远都无法忘记,即使在多年以后,也会如昨天一般的清晰,自己,曾经是怎样,与另外一个人,完全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时间对仙流来讲只是人类指定的无聊计算法,与他们的步伐无关。
  流川突然睁开眼,恰好看到仙道远望的脸。想出声,但要说的话一下子出不了口,仿佛觉得,言语,已成了多余。
  从这个角度来看,仙道的眼神是深邃柔和的,少了那种招牌笑容,可这样的仙道应该更真实一些吧,对自己而言。
  他不是叱咤篮坛的天才球星,他不是一个只会傻笑的白痴,他不是事业有为的工程开发部主管,他不是女性眼中的标准情人。
  他只是仙道彰,一个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的人。
  他的身份、工作全部不用在乎,因为他是仙道彰,就可以了,这样的概念就足够了。
  Butterfly,收敛所有神圣光环的两人,有的只是彼此吸引的灵魂相对。
  "醒了?"仙道注意到流川的注视,低低地问。
  不经意的话,在流川心中却激起阵阵涟漪,从未有过的,仙道的另一面……自己,竟然不知所措,该如何去面对。
  那个,能叫做"怦然心动"吗?感觉有什么东西碎了,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心灵的紧贴,,再也不需用冷漠来武装空虚的自己。
  流川站了起来,黑色的风衣被风吹的不住纷飞,站在湖边,自有一种"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气势。但,在他眼中,已没有无法接近的冰霜,苍白的脸,竟也细致得充满了用言语无法传递的感情。
  仙道在他身边,看着他,两人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就这样停伫。
  湖水静静地,在眼前一起一伏。

  下午,仙道和流川回到了旅馆,吃过餐厅特备的当地美食后,两人各拿了张躺椅,在庭院里坐着,有的没的聊着彼此的过去、现在、以及将来。
  这种身心上的接近对于那两人来说都是新奇的,虽然大多数时候流川只是一个专心的听众,但仙道仍然觉得很温馨。
  时间消磨着,磨成一杯香浓的咖啡,回忆的咖啡豆,无疑极醇极完整,似乎生命中触碰不到得空白,也被它缓缓地填补,拼成一幅完美的拼图。
  是两个人共同完成的拼图,也只有这两个人物的拼图。
  做到这一结果并不困难,前提,是一个叫"契合"的名词。
  夜幕还是降临了,道过晚安,仙道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一时间,却总觉得有什么事,象块石头样梗在心里,想挖掘,但无从下手。
  这样的奇怪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仙道努力的回想,刚刚到Butterfly时,是完全没有的。然后、然后,流川出现了,和他喝咖啡,和他一起去看Moonlight,和他……
  流川……仙道的心中迅速的闪过一个问题:我和流川,现在究竟算什么?
  原来这才是问题所在,仙道已经发现不能再回避了,因为这个假期总归要结束,他们还是要回到喧嚣的城市,可是,我对流川,流川对我,又是一种什么的感情?
  是爱吗?不知道。
  是单纯的友谊吗?好象也不是。
  那么究竟是什么呢?找不到答案。
  明明无法否认两人之间的亲昵是极其自然的一件事,明明能感受到有东西正在蠢蠢欲动,明明清楚流川对自己,不是全然的无情,可是--可是这……
  仙道和流川的不同点在于流川是凭直觉做每件事,他认为好便好,却从不深思。而仙道是会抽丝剥茧的慢慢分析,找到前因后果,接下去判断是对是错。
 这种方法对工程设计是非常有效的,但对爱,就难说的很。
  爱的本身即无对错,无对错,又从何分析,从何判断?
  仙道现在是毫无头绪,不要说流川了,连自己都搞不懂了,真是的,自诩聪颖绝顶的仙道也会有这样伤神的时候,为什么面对那些女生可以微笑不伤人的周旋,在流川面前就做不到呢?
  "铃~"电话毫无预兆的响起。
  "喂?"
  "仙道,是我。"
  "流川?"仙道没有想象中的惊讶,仿佛早料到流川会打来电话。
  "睡不着,现在到你那儿去。"
  "这……"
  "就这样了,拜。"流川挂断电话。
  流川,你到底是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呢?
  可是,我们现在,都是一样在矛盾中挣扎的人啊。仙道苦笑,下一刻,顺手打开门,迎进流川。
  "你相信永恒吗?"黑暗中看不清流川的脸,但他那沙哑的声音,真真切切地回响在心里,并从这无限困惑的声音中,感受他与自己--相同的迷茫。
  尽管如此,还是要笑着面对,面对结局,面对流川,面对自己的心。于是,就平静地回答:"不。"隐藏所有的不安。
  "我也是。所以,所以等到结束,我们只是两个曾经有过那段回忆的陌生人。"流川自嘲般地轻声说,晶莹的双眸紧紧盯着仙道,千辉万彩在那双眸中流动,在阴暗中闪光。
  "但,我会把握,仙道。我知道我可以拥有什么,因为从来都不曾后悔自己的脚步,即使多年以后发现其实是错误的开始。"
  "流川,你……那么,就这样持续。我们,反正还是在一起,哪怕是神的惩罚,我们都会不理不睬。"仙道终于在那刻,明了了流川的心思。而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学着象他一样呢,学着,凭直觉,去做一件事,而不去追寻,那背后所谓的"答案"。
  因为自始自终,没有理由,没有绝对,没有命定。
  可是,可以有最原始的冲动和激情。
  仙道揽住流川,这一次,不会再有任何犹豫,对彼此总是深深刻刻,永永久久的回忆。
  当感情凌驾于理智之上,却是更加真实,没有包装的真实。
  蝴蝶的翅膀,在清艳迷离的夜晚,自在地轻轻舞动。
  没有羁绊。


(下)

 

清晨醒来时,仙道发觉自己的手仍环绕着流川,象是要把他抱进自己的体内似的。扯出一抹毫不在意的笑,都到这一步了,要堕落也就早堕落了,再管其他事做什么呢?
  小心地转身,看着流川在怀中沉睡的容颜,当他的吻完全迷醉自己的时候,就大概知道一切已不可能挽回了吧。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用情如此之深,是什么带来的呢?
  若是他不来找自己,若是他不说那些话,也许他们之间的旅行会极其平淡地划下一个完满的句点。但,他不甘心,流川想证明些什么,所以两人在昨夜付出太多激情,足以毁灭一切的激情和欲火,熊熊燃烧,煎烤他们不知名的未来。
  在抛弃与彷徨,我们选择了哪一个?
  冥冥之中的命运,又为我们注定了什么?
  再低头,对上的是流川黑亮的眼睛,脸色还是一样的苍白,似乎再多的冲击也无法改变他坚硬、冷漠的特质。有些东西,其实还是不要表露出来的好吧。 
  "我们会因为这样的随心所欲而受到审判吗?"
  "那我们一起下地狱好了,也不怎么孤单。"
  "听起来倒也不错。"流川微勾起一个清冷的微笑,挑挑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象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的确。"仙道从后面将头轻轻抵在流川的肩上,"你简直就是我的罂粟,魅力难挡啊。"唇肆意地滑过流川的耳,微微吸吮着。
  "今天的旅程怎么安排?"
  "随便你。"
  短短几句话的交谈后,流川起身,穿上衣服,转头冷冷地回望着躺在床上与自己共度一夜的人,没什么温度的说,"快点,我不想等人。"说罢,径直去了卫生间洗漱。
  仙道对自己笑了笑,这个永远不会妥协的人哪,执拗坚忍的背影给人一种独断独行的感觉,而我是否可以掌握他的灵魂。
  不能吧,因为这是件太过费心费力的工程,而彼此也没有这许多时间去磕磕绊绊地摸索,最直接的做法就是闭着眼向前冲,体验那种速度感和快感。
  轻捷地跳下床,仙道的笑容更加深了。
  没有人想到,没有人愿意去想,什么叫做天长地久,怎么样的努力才可以岁岁月月,永如今朝。
 
  接下来的几天时光,仙道带着流川踏遍了Butterfly的每一处角落。Saint Laurence山谷的险峻,Star Forest的阴沉冷丽,Rainbow瀑布的纤巧多姿,种种平素根本无从想象的美景一一掠过两人的眼。惊叹着大自然的造物,随意地漫步在蜿蜒的林间小径,身边有着自己渴望的人,说着、笑着,确定总会有人听着自己有意无意的言语。可以放纵,可以不羁,可以孩子气地任性,因为知道总会有一种包容,没有原因的迁就。
  假期最后一天前的黄昏,仙道和流川在Sunset大道观看了最后的日落,就那样不言不语地坐着,目送鲜红的夕阳一点点地沉下,远处的山坡也被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一切都变的不真实的朦胧。只有那红,漫天飞舞在人间。
  那天夜晚,和往常一样的,仙道拥着流川而眠,仿佛这不是离别前夕,可仙道自己心里明白,流川也明白,偏偏没人说出口,只是用激烈的亲吻、抚触,来平复莫名的焦躁。
  狂乱的喘息呻吟,渐渐弥漫开来,点燃的是更明亮的火焰,两具汗湿的身体,在黑暗中相偕欢舞,开放一朵朵邪艳的罪之花。
  The thing that I can do is to catch your wings.
  I know, tomorrow will be another day.

  流川要回日本了,仙道去火车站送他。
  "流川,回到日本后要加油哦,我会去看你们比赛的。"仙道还是象素日里一样微笑,没有太多眷恋不舍。因为,早已清楚今天难以避免。
  "仙道,你……"流川深黑的双眸看不出其中蕴涵的意思,无表情的脸似乎也找不出一丝无可奈何,但不知为什么,仙道就是觉得流川有话要说却说不出来。
  那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流川,来个告别之吻如何?"仙道凑近流川耳边,不怀好意地说。
  "白痴。"火样的挑衅目光落到仙道脸上,"何必要这样?"冷淡地说。
  "好歹我们曾经拥有一段回忆吧。"仙道不依地强抱住流川,低下头吻了吻流川冰冷的唇。
  "别闹了,我走了。"流川难得一见的脸微红,推开仙道,拎起行李箱,准备离开。
  "保重啊,枫。"仙道挥了挥手。
  "仙道……"流川的身子一颤,咬了咬下唇,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了候车厅。
  直到流川的身影消失不见,仙道收敛了阳光笑容,心下,有些苦涩,流川直到最后,也不肯告诉我,他究竟想说什么。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问他,我要知道他的想法。
  重新挂上招牌微笑,仙道向自己的旅馆方向走去,应该不会有任何担心的事的。因为,根本就找不到不再见面的理由。
  It's only a comma. We all believe.

之二

回忆还没变黑白,已经置身事外。承诺不曾说出来,关系已不在。眼泪还没掉下来,已经忘了感慨,就象一碗热汤的关怀,不可能随身携带。
两天后,仙道飞离了Butterfly,而原先计划中的假期,应该再持续三个星期。
回到日本便投身工作,很忙,忙到没空去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流川在心中的定位,不过本来也没什么准备去刻意地思念,毕竟回到现实,两人只是走各自的路,至多隔了岸观望彼此的行为,心里涌出一阵不大不小的潮水。
说不在意吗?也许某方面是逃避的理由吧,更多的时间,仙道工作着工作着,就会开始望着窗外发呆,思绪飘飞到那个白色的Dreamer咖啡吧,冰蓝色的Moonlight,以及那个淡漠的人,有时候只是一瞬间闪过的画面,流川清浅的一个笑颜,也有时候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短短七天的每一个相处片段。然后怔着,慢慢地笑起,嘴角上弯出一个完美灿烂的弧度,眼神却很空洞,不知道下步应该做什么。
自从到日本后仙道从未找过流川,这是真实的。
潜意识中是不想,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背负,只有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比如说Butterfly,才能彼此赤裸相对。但仙道觉得现在是少了点勇气,也不愿放弃自己原本好好的生活。执意追随流川的脚步,这是不可能。所以最好还是在时间中慢慢遗忘,即使这是一个极其艰辛的过程,可还是要去做。
同事推开门,进来就是一阵大呼小叫:"仙道,大新闻呀!"
懒洋洋地睨着进来的人。仙道脸上没啥情绪波动,又不管我的事,真是的,有必要那么激动吗。
"神奈川的篮球明星流川枫失踪了。这可真是好玩那,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球队老板着急的不得了。喂,仙道,你怎么了?"
"你再说一遍。"仙道脸色蓦地沉了下来,声音无比冷酷,习惯性的笑容也消失了,阴沉地有些可怕。
"流川枫,失踪了。"即使是面对看来似乎快要爆发的仙道,那位不幸的同事还是大胆地重复了一遍。不过,他可不想成为无辜的炮灰,匆匆找个借口开溜。
沉默了半晌,仙道一拳砸向桌面。
那个人,根本就是故意这么做的,那个任性到目中无人的家伙!
无视指关节传来的疼痛,仙道的心中又有一种被流川耍了的感觉。为什么要这样,流川枫?为什么要这样,选择这种方式飞离,你存心让我为你的离去后悔的,是不是?可是,那个时候你没说出口的话就是今日不告而别的伏笔?
他真的是没有不见面的理由,但他确实失踪了。
反正也就是这样,你走了,我的生活还得继续。仙道颓然坐倒在椅上。
也许Butterfly之旅本身就是一个极为飘忽不定的梦。
梦醒后,清晰的摆在眼前的事实会缓缓地模糊,曾经拥有的激情。
并不是……做不到,象仙道这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中的人会因为一段回忆而抹杀自己辛苦构筑的二十五年人生。不,不会的。因此,Every thing is over.除了偶尔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笑颜,他们之间没有其他太多联系,唇上交换过的温度最终也会冷却吧。他从未对流川说过爱他,流川同样也没有。是否从一开始就知道爱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呢。
那就好了呀,没有人的心会因此束缚,也是一个略略遗憾但还还不错的结尾。
就当他只是不经意地穿过我生命的流星,划出最璀璨的亮度,然后--我的天空,依然还是一样的黑暗。
记忆中有过,朦胧的叫Butterfly的桃源般的小镇,一个地图上不存在的地方,还有淡淡印在视网膜上的人,一双黑水晶般的深邃的眸,苍白无表情的脸……
那记忆,已经浸在水中,看不清了,但,极美。
美到心都会阵阵痛着,温柔着,无能为力。

名为"流川枫"的流星尽管已经消逝,但在众人中引起惊叹自是难免。日本多少流川亲卫队为之心碎,哭着嚷着要找她们心中的偶像。
流川失踪的原因被记者写的天花乱坠,终究只是八卦而已,传言越来越多,不免飘了几丝到仙道的耳边。]
他们说:流川一回国就与球队老板发生矛盾。
他们说:流川比赛前被通知不能上场。
他们说:流川已与原公司解约去了美国,也有人说流川被绑架了,或者不堪忍受压力自杀了……
种种种种,不一而足,有些是真的荒谬可笑,一眼看去就不真实。一颗石子投进池塘,多少会激起一圈圈波纹,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那块最初的石子早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仙道很明白,如果流川要走,他一定会走,即使再多羁绊,也还是会走,走得远远的,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这是他的性格,不可能妥协于他人。
找不出理由又怎么样呢,那人就是这样随心所欲着的,做的事也往往出人意表。仙道释然一笑,站起身。我也没有爱过他啊,就让他高飞,自由自在的翱翔,流川的离开倒是彼此的解脱,那同样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吧。
他如果真要这样,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仙道!"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迅速地冲进。
"越野,什么事?"靠在椅上,仙道扬着惯常的笑容,问道。
"这几天你都不太对,老板让你做的图表竟叫我干,仙道你是不是哪根经不对了。约会女友吗?也没听见哪个女孩成了你的意中人。"越野板着脸边数落边走进,连日来的大工作量快把他压垮了,真是这家伙害人不浅,拉自己下水一块倒霉。
"越野啊,这你就不知道我的苦心了,那些图表什么的很重要的,也好锻炼一下你的才干,免得将来被人炒了还不知道。"仙道继续漫无目的的胡扯。倒不是越野不能信赖,毕竟他也是自己高中到现在的朋友,但自己真正的原因能说吗,他会相信吗?为了一个只度过共同假期的人疯狂地寻遍了所有的征信社,这一点,自己也不想说吧。
"算了吧你。"越野皱皱眉,"我只是提醒你。对了,流川枫失踪一事又有了新进展,你要不要听?"
仙道挥挥手打断越野的话。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难道每个人都要在自己的耳边絮叨着"流川"这个名字,让他在自己心中一遍遍刻下永恒的伤痛吗?人都走了,说这些干什么。
"我不认为流川会自杀。或是绑架。"越野无视于仙道不耐烦的神色,自顾自的说下去,"也许他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而已。流川不象个当逃兵的人。"未完的话语终止在仙道冷漠的眼神,有丝寒意。从来没有见过仙道这样的, 莫非有什么事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
"越野。我很累,想一个人静一静……"仙道的声音突然变的遥远飘渺。越野怔了怔,一句话也没有说,处于对朋友的体贴,他转身掩上门,离去。
仙道就那样坐着,看着。一瞬间,眼前出现的事另一个背影,那个修长、冷漠、独断的身影,登上火车,一去不会回头,消失在他生命里的身影。渐渐地,渐渐地,什么都没有了,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样的空虚。而名与利,家与事业,也似化成青烟散了,逝了。
世界,属于仙道的世界中,只剩下一双固执的水晶般的清澈双眸,燃烧着火焰,无言地对视。
流川,忘记你,真的就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么?
我以为,我可以做到的。但现在才清楚,这是多么困难多么违背自己心愿的一件事。真的有时候会想放弃一切来跟随你到天涯海角的。
可是,我还抓得住你的翩飞双翼么?我的"蝴蝶"?一旦离开,就再也无法拥有选择的权利么?在冷漠的社会里,孤独的人尽力想抓住属于自己的一丝温情,到头来,仍是不得不接受手中注定的空虚。或者说,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也许仅仅是错觉,也许一切是不真实的,也许只不过自己刻意设定的温暖满足了需要,而事实上只是一个人导演的一场戏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这个解释是否令人信服且心安呢?应该,应该总比在惶恐猜测中度过一天天要好的多。
他是要飞走的,仙道一遍遍告诉自己:我抓不住他,任何人都抓不住他。
他是一只自由自在的蝴蝶,冷冷地嘲讽着痴心追逐在他身后的人。本来这些真相就是残酷的,揭开了,看清了,心象空落落地失去了一块。
无论是置身事外,还是身陷其中,感觉是一样的。
流川,流川枫,他究竟是怎样想的,我从来都没弄懂过。

日子仍是按照它的速度流逝,生活总是要过的--不管如意不如意。世界更不会因为少了个人而停止转动,所以--一切是没什么两样的。
照样地招牌微笑,照样地在工作之余溜去海边发呆,照样漫不经心地随手拨弄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仙道自有其潇洒世间的本钱。
刚刚一个初进公司的小女孩奋勇大胆地跑进仙道办公室告白,用着自以为真挚感人的口气陈述着"我爱你"的事实,顺便激动地想抓住仙道的手,企图赢得心上人的心。当然,仙道只要很轻易地侧侧身,就可以让这个身高处于绝对劣势的小姑娘抓了个空,一脸尴尬的却还要做出明媚的笑。
唉,现在的女孩都那么主动么。好不容易靠着阳光笑容请走她,仙道跌坐在办公椅中,还真是不现实那,感情若这样累人倒不如不沾惹的好,明知对方绝不会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一个也许果断地拒绝比较好一点,尽管生性善良又很怜香惜玉的仙道已经给了那女孩面子的说,但另一方面也清楚自己是无法付出真心的。
需要天长地久的诺言,我只能选择逃避。现实中不存在什么不变永恒的事物,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对什么都不在乎。
如果真的要恋爱呢,应该会选一个某部分与自己相似的人吧。两个人都是自由没有责任的,要在一起就在一起了,要分手就毫不留恋地分了。可是这样的话,能不能算是被捧为至高无上的爱情呢。
这些日子以来,倒甚少想起失踪的流川,少到以为自己的莫名暧昧的感情已经消失了,不,或者说是从来没有过。
记得越野曾问过一句:仙道,你在假期里去了哪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而当时,只是若有若无地浮起个微笑,淡淡平静地说:只是一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小镇。飘忽不定的眼神,无目的地游移着,落到越野明显迷惑的脸上后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问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不如一起去喝杯咖啡怎样?"自以为遮掩得极巧妙,完全不露一点痕迹。但在这一事件发生后不久,仙道突然意识到其实骗住再多人又有什么用,终究是骗不住自己的。那种过程,相当艰辛,也没多大意义,只是为了生存采取的自我保护的本能,若说到任性而为这一点,是比不上流川的吧。
抬腕看看手表,七点半左右的光景,是该回去了,最近总有疲劳的迹象,拼死拼活地干也太对不住身体。恩,好困啊,怎么回事呢,难道这几天是"每日价情思睡昏昏"了吗。
自己对自己笑了一阵,站起身拎上包,七点的地铁,是有点拥挤的。
窗外几点星子探头探脑,月光依旧温柔似水,这样的夜晚,也是似曾相识呢。
大步走出公司大门,身影没入黑暗中,嚣张的朝天发,比平常更有精神地挺立,而那习惯性的微笑仍被心安自得的武装在英俊帅气的脸上。

东京地铁站。
穿梭在人群中,仙道悠闲地踱到候车线边,停下来,双手插在裤袋里,懒洋洋地斜倚在廊柱上,用着不在意的目光跳跃于身周的乘客上。人不是太多,相对与白天的喧哗已是颇为难得的宁静。
指示灯亮起,列车马上就要进站。
仙道正准备跨入车门,视线却被对面呼啸而来的地铁车厢中一个熟悉至极的人抓住。
流川?!心狠狠地痛了下,是一种久违的疼痛,无能为力地任由那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人怔怔地站在原地,忘记了所有的动作,回过神后的第一个反映是向对面奔去。
是你吗?流川?
匆匆地扫视了一遍又一遍,找不到他高傲冷漠的身影,呼吸差点要滞住,莫非是幻觉?不,不可能的,凭仙道的眼力,怎会认错人。
车门即将关上了,仙道失望地回转头--
流……川……寻找的人竟然离自己这么近,就隔了扇车门,却好似硬生生地隔成了两个世界。
苍白的肤色,清冷的双眸,俊逸的脸……沉睡的记忆浮出水面,但自己,已不知如何去应付这突袭的一切。
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列车启动,他从自己身边第二次离开,走向与自己相反的另一个端点。
我……是第二次,就这么看着他走,无能为力。任凭他振振翅,毫不留恋地飞离。
这一切,是不是真的。那个人,是不是流川。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心空落落地疼痛,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该是可以称做"刻骨铭心"的悸动。仿佛自己的整个世界,就在那一瞬间,坍塌。
人来人往的地铁站,一个个面色冷漠的各式各样的人在仙道身边穿梭而过。可是,可是,他们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不爱流川的啊,仙道一遍遍告诉自己,但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却在无情地嘲笑自己的逃避和懦弱。
苍白的灯光,打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出一张寥落的脸,消逝了所有微笑,有丝凄清的感觉。
东京最后一班地铁的乘客,看到一个朝天发的高个男子,拖着沉重的脚步,迈进了地铁车门。
而此时,已是九点半。整整两个小时,他独自站在那里。

不知怎么回到家,倒在床上,眼前朦胧的一片里显现一只翩然飞舞的蝴蝶。
流川……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飞走……
是不是我留不住你,无法许诺给你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
但请给我时间,我需要好好地,静静地想一想。
那只最美丽的蝴蝶,究竟是否停伫过我的天空。
我是不是……爱上了他的双翼。那双,绚丽夺目,如锦缎般的蝶翼。
可是,你又曾经爱过我吗?
即使是一瞬。

突然间想起在Lapiss教堂与流川的对话。
"流川,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不相信。"
"也许神会达成你的愿望哦。"
"为什么?我的生命由自己决定,命运也有自己改变,我为什么要向另一个虚无不存在的人乞求什么东西,难道仙道你以为这值得吗?"流川似乎不解地望着仙道。
"哦,很自信的啊。"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如果那种被称为'宿命'的东西强大到无可比拟,流川你也还是会选择自己面对的吧。"
流川的双眸,清清澈澈,不容怀疑的坚定。
仙道轻叹口气,拥住流川:"那你最想要什么。"
"自由,不被羁绊的感觉。"干脆利落的回答,果然不愧为流川枫。
我不要任何人束缚我,我自由地穿梭在人间。就象打篮球时那种飞翔的感觉,脱离一切阻力的完美飞翔。

原来……原来他临走时没说的是指这个,仙道苦笑。一旦受到约束,他就会走,哪怕是篮球都放弃了。或许一开始就是这样,这样任性的一个人,他的美丽,只存在于展开双翼的时刻。
他现在会在哪里呢?也许是那里……
我不会束缚他,我会给他自由的世界。
只是,我想待在他的身边。

 

之三


 "给我一双手,对你倚赖。给我一双眼,看你离开。就象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人忍心责怪。给我一刹那,对你宠爱,给我一辈子,送你离开。等不到天亮,美梦已醒来,我们都自由自在。"

仙道又来到了Butterfly。
已是初春季节,褪去一层雪白晶莹的Butterfly,有着另种的风致。青青山水,迷人欲醉,花香蝶飞,亦是人间仙境。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一次,也许是为了寻找流川,也许是求证一个答案,也许是遣心怡性,也许什么都不是。
想来了,就来了。
理由,根本不重要。
含笑着赏玩似曾相识的一草一木,蓦地惊觉已到了Passer旅馆门口。
"先生,要住旅馆?"
"哦,想问一下,有没有一个个子高高,黑发的年轻人,长的很俊秀的来过这里?"
"没有呢,抱歉了。"旅馆小姐努力思索了一会说。
"谢了。"仙道转身离开,这也是预料的结局。
他如果选择离开,就没人找得到他。
我有什么立场来追求他,要求他。我们之间一切能够共同拥有的回忆,不过是一星期的短暂假期。
流川心中的自己,是怎么样的呢。
"让他这样走好吗?"年老的长者问着身边坐在沙发上黑发的年轻人。
"……"晶亮的双眼抹上一层迷离的浅淡忧伤。
"其实你对他的感觉是不一般的吧,那为什么不抓住他,你不应该害怕什么的。"
"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出现在他面前。"黑发的人低头,自嘲的微笑。
"是因为不愿令他为难吗?"长者又问。
"拜托,不要每次都用这个做开场白。"他终于抬起头,又恢复了往日的面无表情,淡淡地说。
"你真的决定留在这里?"长者换了个话题。
"是的。"蓝天白云,纯净的山与水,有什么不好呢?而原本放弃篮球的决定也是出人意料的简单。大概是真的累了,倦了。可是,他为什么要来?明明知道象这样的不合情理的爱是无法生存在阳光下的。他--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找自己。自己的离开不已经清楚地宣告了结束的讯息了吗。
这样也好,你歇着吧。我先出去了。"长者慈祥地拍了拍黑发人的肩,微笑着走了出去。
黑发人闭上眼,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仙道,你这是何苦。

流川是不可能回来了,仙道再三提醒自己这个事实,却仍是不死心地在那时与流川共度的每个地点停留,寻觅。
站在Moonlight边,任凭微风轻拂过脸颊,凉凉的有丝凛冽的疼痛,怎么就没发现二月的天气仍然是寒冷着的呢。
他是在躲着我吧,在某一个角落,静静的看着我的忙碌。
仙道漾起一个冷冽的笑。流川,你在我的附近吧,那么我想说的话。你也应该听得到。
"流川,我要你为我留下。我喜欢你。"不急不缓,平静的说完。心情轻松了不少,以前为什么要回避呢,喜欢一个人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带着笑容离开了Butterfly,剩下的选择在流川手中,仙道已经放下了背负,用着坚定的口气,不顾一切的告诉流川他喜欢他。不管流川怎么想,仙道终于完成了他一直想做一直没做的事。
仙道微笑着走了。湖边,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在沉思。
我不懂什么叫做爱情,我只知道这世间没有绝对的永恒。我害怕所谓的爱情会成为禁锢我的十字架。
我不愿失去飞翔的自由。

二月十四日,仙道收到一个没有寄件人地址的包裹,打开来一看,是一只蝴蝶标本。
翅膀是枳烈的黑,靠近尾部处有几点蓝,并不能算是太美丽的蝴蝶,但不知为何,看了有种心悸的感觉。
把那个标本翻过来,看到几行介绍。
Dark Angel蝶,生长于南美洲。春天到来之际会飞过海洋去寻找自己的同伴。但是因为长途跋涉的疲累,到达终点的屈指可数。于是有时就可以看到海面上漂浮的蝴蝶尸体,成为当地一景。
旁边还有几个字,流川的笔迹:蝴蝶,飞不过沧海。
仙道的嘴角上弯,划出一个苦涩的弧度。这就是你的选择吗,流川?极其冷静的告诉我,再怎么爱,我们的蝴蝶永远无法逾越广阔无垠的大海。
不过,你还是在意我的吧。
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会再见面的。到那时我就不会放你飞走了哦。
也许是在清澈的Butterfly,也许是喧闹的地铁站,也许是另一个,地图上找不到但确实存在的角落。
无论何时、何地,你在我心中飞舞。
说这样的话,你会不会笑我白痴呢。仙道的笑转为温柔。

--原来我们都是蝴蝶,即使有翅膀,却永远飞不过沧海。
当我们沉溺在一刹那的宠爱中时,发现等到美梦醒来,我们还是自由自在的两个人。
但我可以,用一生的等待,目送你的离开。

--完--

PS 正篇到这里就是结束了,但也许会有个番外的。如果番外篇真的能够浮出来,就将是一个喜剧结尾。这篇小说起意于王菲的《蝴蝶》,再加上自己的理解。里面所涉及的所有地点、蝴蝶名称都是虚构的(这样比较简单的说)。因为是第一次贴文,所以中途几次想过放弃,可是在朋友的鼓励下还是完成了。自我感觉没有能够完全表达仙流那种自由自在的爱情,果然还是功力问题。好了,希望大家喜欢。也谢谢支持过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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