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dinary Life 1-17
作者: 花音,收录日期:2007-04-29,1195次阅读
故事就此开始。
(一)
流川与樱木重逢是在大学毕业后的一年。
不是偶遇,因为知道他在东京,特意问人要了他的电话号码。
在听到流川自报家门后,电话那端传来了持久尖锐的噪音:“哇靠!!!开玩笑吧???死狐狸,怎么会是你???”
看来五年的时间还不够让一个白痴改良品种,不过,这未必不是件好事。
见面的时候倒相对平静。没有多余的寒暄,樱木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将流川的行李顺到了自己的肩上,默契的就象昨天才刚刚分开。
半个小时后,流川随同行李一起移至了樱木的宿舍。
一路上,那白痴说的不少,可独独忘了说房子是他和别人合租的,所以,流川与屋里留着长发的陌生男子照面的时候,双方都有些意外。
“啊!!小三!你回来了?这是狐狸,国中时一起打篮球的!!这是小三!我大学哥们。从今天开始,狐狸就和我们一起住了!!”
不愧是白痴的同居人,立刻抓住了重点,领会了精神。
“多一个人分担房租,我倒是不反对。三井寿——樱木的大学学长,请多关照。”
“流川枫。”
在东京的生活很快进入了正轨。因为自己实在与所谓团队合作精神有些格格不入,最后,流川在一家系统集成公司做特约程序员,除了偶尔去公司拿客户的需求表及定期交差外,只要独自在家里编写或修改程序就可以了。不用象一般人一样忙着朝九晚五。想睡的时候,可以黑白颠倒,工作的时候,也没人打扰。不过实际上,事情不会总是那么称心。
比如,每到晚上六点半,樱木都会准时下班,出现在浴室门口:“啊!!!!死狐狸!又忘了烧洗澡水!!!不知道本天才下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享受热水浴吗?”
流川的目光一秒都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这次的工程不比平常,自己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才理清了思路。攻克难关的喜悦激励着自己不眠不休一鼓作气才终于写到了现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
啪!
流川不可置信的看着前一秒钟还满载着他的心血的密密麻麻的各式符号统统消失在黑暗中。一定是时间太久眼睛发黑了……闭着眼睛摇摇头,再用力的睁开……还是一片黑屏。足足楞了5秒钟,流川才有力气抬起头,铁青着脸,看着身边一手拿着泡面、一手还拿着电脑插头的罪魁祸首。
按理说,应该到了樱木得意洋洋挑衅的时候了。可看着流川平时一向白皙的的脸现在居然和那黑屏有的比,樱木硬是把落井下石的话艰难的咽了回去。
不过这种泰山压顶、山雨欲来的气氛是不适合天才的,于是,在忸怩尴尬了好一阵子后,说了一句不辱天才之名的话:“你……该不会忘了存盘吧?”
天才的威力果然巨大,一句话而已,泰山就真的压了顶,山里面也正式开始下雨。
(二)
三井其实不是个小气的人,只是稍微精明了那么一点点。
三井的精明是合情合理的。
比如,三井每天都会在公司呆到很晚。一是留下个勤勉工作的好名声,指不定哪天能被顶头上司撞见,走个高升的捷径;二是可以享受免费的加班餐,省得回家跟着两个“小子”一起吃泡面。
再比如,宿舍本来没有多余的空间让给第三个人,但若是不需要自己做任何变动的情况下就能多一个人来分担房租的话,两个近1米9的大个子挤在在一个房间里,倒不失为一种增进感情的方式。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第一个月的电话费帐单到手的时候,三井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幸好,在三井理直气壮的拨通电信公司的投诉热线电话前,流川正巧经过。
“错的也太离谱了,居然多了一个零。”看着流川一副不知所以然的表情,三井愤愤然的解释到。
流川眨眨眼,还是没露出同仇敌忾的意思。
三井再接再厉:“樱木和我平时少有时间在家,你虽然经常在家,可平时连话也没几句,没有电话费一下子多出这么多的道理。”
“可我上网。”
三井知道自己当时的面部表情一定可以用“狰狞”来形容。因为那臭小子居然睁大了眼睛朝自己猛瞧。
眼看着三井濒临暴走边缘,流川及时甩下了个灭火器:“放心,多出来的我付。”
三井觉得自己快要喜欢上流川了,直到那只狐狸眯起眼盯着他问:
“这么早回来,公司烧饭的请假了吧?”
(三)
好在三井不是个记仇的人。
因此,隔日三井向樱木通知大学同学聚会的时候,也没忘了顺便邀请流川同去。
不过,流川却绝对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听到消息后,非但没有半点感激的样子,反而摆出一副这种无聊的聚会与己无关,去了才是白痴的架势。
三井有点哭笑不得:“香辣蟹呢!老吃泡面也不行,趁着过节带你们去打打牙祭。”
“香辣蟹??!!”从沙发上跳出来的是樱木。
事实证明,经三井调教过的白痴也不是吃素的。
至少,樱木在口水泛滥之前还来得及结结巴巴的问了句:“谁……谁付钱?”
“哼”从《电脑商情报》后隐约传来一句意味深远的鼻音节。
三井开始怀疑自己多事。不过,何必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呢,“放心,轮不上你们买单。”
古语云:温饱思淫欲。
樱木在确认自己可以放心大胆的想念香辣蟹之后,忽又起了个新念头,红着脸拉着三井的袖子开始忸怩作秀。
“松手,松手,我新买的Lampo衬衫哪!!”三井心疼的直抽气:“我已经叫晴子了!!”
“小三……我就知道只有你最懂我了。”为了充分表达美食美女全到手的激动心情,樱木开始酝酿水分。
三井感到了危机,本能的后退三尺。
不过天才是不可战胜的,区区三尺更不算距离。
下一秒钟,三井就惨叫连连:“呜……别拿我的Goldlion领带擦鼻涕!!”“天哪……你有多久没洗手,千万别碰我的衣领!!!呜……”
“白痴。”这次报纸后的声音够清楚,樱木迅速的辩明了方向,提起两只污爪就要往流川身上拍,却被《电脑商情报》接了个正着。流川一楞,却见最新防毒工具版面赫然多了几个黑指印。(骇客的攻击?)
“死狐狸,本天才让你去聚会你敢拒绝?”指印的主人正愁架没打过瘾。
见过这场面吃过暗亏的“池鱼”赶紧出来打圆场:“是啊,流川,我们可是诚心邀请你去啊。”
“无聊。”小狐狸的气显然还没顺。
“你敢说有香辣蟹有晴子的聚会无聊????本天才给你个机会赶紧收回!!!”樱木嗓音低沉,语气凝重。
“休——想——”流川咬紧牙关一字一字的顶了回去。
看情形,三井只好亮出了杀手锏:“流川,我和樱木这一去肯定是要一醉方休的。其实我们的酒品也不算坏,半夜到家顶多踹踹门、摔摔碗、吊吊嗓子练练拳……”
流川不以为然。
“……再不然就是收拾收拾屋子,可能顺便帮你整理整理电脑……”
三井得意的发现流川的脸色开始发青。
“……不过你放心,我们总不能糊涂到把你当女孩乱亲瞎摸的,当然也不排除一时眼花……”
“够了,我去!”流川脱口而出,复又开始后悔:“就算我去了,你们还不是照样发疯。”
“你这白痴简直无药可救。”樱木一本正经的模仿着流川平日的语气:“到时候你也醉的不省人事,哪还管的了我们都干了些什么?!”
天才还没来得及对自己精彩的发挥陶醉,流川已经蹂身扑上。
三井这次直接退到了自己的房间,暗叹:该发生的迟早是要发生的。
待到外面的战火终于平息,冷静下来的狐狸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今天到底什么节日?”
良久,房间里传来闷闷的回答:“3月8日,妇女节。怎么,有问题?”
(四)
其实“香辣蟹”并非某家专门吃蟹的地名,只是这个季节各家餐馆都会打出的招牌菜。
在三井再四重申自己绝不打女士钱包的原则后,三人终于准时平安入坐早就预定好了的火锅包厢。
不过,三井现在可没有半点心思亲自去厨房选时令膏蟹。在得知今晚唯二的两位女性彩子、晴子都临时有事不能如约后,樱木,宫城四道凄婉哀怨的目光,就左右夹击,一直没离开过自己。
三井打了个冷颤,抖掉了半身鸡皮疙瘩。
不过,真正让他忧心的,倒不是眼前的这两个高矮悬殊,对女人却同样痴心的家伙。
直到花形选好蟹回了座,三井才叹出今天最悠长的一口气,抄起桌上的手机,决然的走到门外。
座位靠边的狐狸耳尖,搜到些跳跃的音节。
“今晚……有时间?那太好了……”
“……迟到?没关系!!……”
再进包厢时,三井一扫刚才的阴霾,恢复了八面玲珑的本性:居然在安慰两位失意的男人的同时,还没忘记向彦一、越野代问家里的女眷节日快乐,最后,还认真的询问了花形刚才所选的膏蟹的蟹壳形状。
流川打了个激灵。他感到三井刚进门的时候朝自己瞥了一眼——是那种如释重负、庆幸的、还有点戏谑的——但愿只是自己心虚。
当热气腾腾的“香辣蟹”上桌后,失意的两个男人不小心把美女抛到了脑后,同时盯上了最肥的那只蟹。
不过,二人的势在必得中途统统被三井劫下。
“小三,你干什么?”
“卑鄙的家伙,速度不及我又使诈么?”宫城念起了旧帐。
“等等,等等再吃啊,人还没齐呢。”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眼见着樱木、宫城复又燃起了希望之光,三井直感头大:“不是女宾啊,我临时叫了仙道。”
引火线的时间一过,包厢炸开。
“什么,那个迟到王?三井你脑子坏掉了??又不是没吃过他的苦头,你还叫他来???”从高中就深受其害的越野首先发难。
“就是那个扫把头???”樱木好不容易弄清楚自己看着美食不能吃,不是为了温柔娴美的晴子小姐,而是那个干巴巴的仙道彰之后,开始暴走。
“哎哟!!宫城花形你们赶紧按着他!!千万别让他掀翻了桌子!!香辣蟹可是很贵的!”三井开始哀号。
“说起来,仙道学长就是在那个发型上花了太多时间,才会每次约会都迟到啊。”彦一倒是不失尊敬:“不过除去这一点,他可是个天才啊!”
“死矮子!你还敢为他说话,我樱木花道才是天才!!!”
“你叫谁死矮子?”被点到死穴的宫城青筋暴露。
“一群白痴。”一直冷眼旁观的人终于忍不住插了嘴。
“咦???你说谁白痴?”
“死狐狸,今天没打够你么?”
“哼!怕你们吗?”
“……”
三井无助的看着由“仙道彰”三个字引起的这场混战,头一次怀疑自己的决策是不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看着花形投来的善解人意的同情目光,三井感动的想哭。
“三井,你怎么突然叫了仙道?”同情归同情,理由是不能少的。
终于转回了正题。所有的人都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屏息倾听。
三井委屈的有些哽咽:“你们以为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想找个掏钱的冤大头,让大家吃的开心、放心……”
(五)
三井的本事大家是都见识过的,经解释,众人终于明白了三井之所以专程叫了个“迟到王”,正是预见了:仙道迟到——内疚——付帐的全过程。
这样一来,战争是彻底平息了,谁还会对一个为了“公众的利益”用心良苦的人加以苛责呢?
不过,没了刚才的拳脚相加、唾沫飞溅,空气里剩下的,就只有蟹的香味儿。战争后的和平,让人感到的是——饥饿。
不安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严厉的执法者坚决的挡了回去:“不许碰!否则你买单。”
“小三……我只尝尝里面的花生米。”樱木楚楚可怜。
“好吧”,三井艰难的咽着口水:“不过只能吃配料。”
禁令一解,顿时风卷残云,没一会,盆里就只剩了几个光杆司令。
可被勾起的食欲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压制下的,三井只感到恶狠狠得盯着那几只尚有余温的可怜动物身上的目光比刚才更多,也更加凶险,心中大叫不妙,只好全神贯注的提防着。
却不料最没留意的方位最先失守。
狐狸从容不迫的叼走了最受瞩目的那只蟹,开是慢慢享用。
一时间,众人都被震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蟹入狐嘴。
小狐狸细细的吃完一只蟹腿后,忽又想起了件事情,一脸郑重的抬头:“哦,我出门忘带钱包了。”
……
三井最先恢复,只能苦笑:“要吃,动作就快些,手脚做干净了,别留下什么痕迹。”语毕,也拣了只膏肥黄厚的,急急咬开。
……
一场别开生面、空前绝后的聚餐就此开始。
整场宴席,除了大嚼大啖声和间或的吸吮声,可以说是默默的进行的。
由于基本上是边吃边撤,过程进行的还算顺利,待到樱木手忙脚乱的藏好最后一只落网的蟹脚,“冤大头”和煦的笑容也刚刚温暖了整个包厢。
仙道怀疑自己赶路太急有些眼花,因为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屋里所有的人都朝他流露出了一种怜悯的神情。
(六)
“对不起,我迟到了。”仙道见众人神色有异,只当是空腹久了积的怨气,连忙道:“大家等了这么久,一定饿坏了吧?赶紧上菜……”
“咯!”樱木相当配合的打了个饱嗝,想是刚才吃的太急有点噎。
樱木知道现在不是打嗝的好时机,忙想为自己开脱,可心里一慌,这嗝更是连绵不绝,连开口都是困难:“咯!扫……咯!把头,咯!本天才……咯!可……咯!什么……咯!都没吃!!咯!咯!”一句话说完,脸红的倒和脑袋有的比。
花形默默的递了杯水,宫城体贴的为樱木捶胸拍背。
三井差点气绝,心里叫苦,自己这次好象是专程为这两个家伙收拾残局的,眼见着仙道咧着嘴饶有兴味的看戏,越野、彦一因为心虚早已收起了平时的伶牙俐齿,只好凭着刚才下肚的几只蟹壮了壮声势。
“我说仙道,你要是真有诚意,今晚这顿得你请。”说着,眼睛还怒其不争的往出事方向给予了坚决的打击镇压。
“没问题。按情按理,都该我付。”仙道答的爽快,只是嘴角弯曲的弧度未免太夸张,有些……不妙。
果然,“冤大头”促狭的挑了挑眉,接口道:“不过,你叫我来时,可是说好了要介绍个’佳人’给我的,”仙道早就发现包厢里没半个女宾,这时更是做势四处扫了一眼,“若没见着,我可要赖帐的。”
为以防万一,仙道还特意钻到了桌底去瞧,起身时得意的抖落“扫把”上的灰尘,一脸无辜的朝着三井耸肩。
众人全不知两人还有这么个变故,大感吃惊,连樱木都暂时忘了打嗝,静候这三井的反应。
所谓“道高”一尺,“井深”一丈。
三井不动声色,伸手一指:“那不是?你自己看。”
顺着手指方向,看到的是——蟹饱汁足后,缩在角落里做“中场休息”的睡狐狸。
流川做了个梦。可能是自己刚才冒险吃的那第一只蟹积的怨念太深,恍惚间,自己变成了一只被缚了手脚,待价而沽的蟹,四周的目光多数居心叵测,更有个买主大大咧咧的上前捏着自己的壳叫嚣着要审膏……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白痴!
流川冷冷的盯着正捏着自己下巴的作势验货的某人脸部特写。
仙道见流川突然睁了眼,吃了一惊,赶紧松了手,只是还来不及收回“轻薄”的笑容。
下一秒,只一拳,仙道配合的倒地。
三井张罗着众人平息“战火”、处理“残局”,闲下来没忘了说:“我说给你介绍个家人,你小子自己想歪了,可怨不得我。”
可任谁也没想到,当仙道彰的背和地毯做亲密接触的时候,想的却是:这样的眼神,自己居然会错过,真是罪过。
(七)
仙道挨了一拳,得了教训,特意拣了个距离流川最远的位置坐下,远远的对着面,不时的偷眼瞧上几眼。
接下来的时间里,除了樱木强抢了流川刚涮好的特色肥牛引起了小小争端外,大家吃的倒是难得的风平浪静。
待小姐送上帐单,原本闲定的仙道变了色。
三井对上仙道投过来的震惊眼神,边剔着牙边往流川处偏了偏头,轻巧的说:“喏,是他非要先吃开胃小菜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对三井的崇敬又加了一重。各自想起平日里得罪他的种种,都是一身冷汗。
流川自知是第一个动蟹的,三井这话较起真来倒也没错,懒得反驳,只翻了翻白眼,抿紧了唇不出一声。
仙道思量再四,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重振精神,将原已掏出的几张现金放回钱包,潇洒的递了张信用卡。
小姐转身出包厢后,冤大头讪讪的说了句:“这家的开胃小菜这么贵,还不打折,真不象话。”
事后,仙道问三井,那晚他原定的冤大头本该是谁。
三井一脸悔恨的回答宫城啊,失算了彩子这一变故,否则也不会吃的这么惊险。
仙道又问怎么不打彦一、越野他们的主意。
三井不耐烦的说家里有精明女眷的我可不招惹,彦一的姐姐你是知道的,越野新交了个女朋友听说也不简单。
仙道仍是不甘,追问到那还有花形呢。
三井瞪大了眼睛看着仙道那眼神让仙道只觉得自己问了天底下最不该问的事情。
良久,三井才叹了口气,中肯的回答,都知道花形是出了名的老实人,算计他,是要犯众怒的。
(八)
其实三月八日那晚还没结束,三井觉得意犹未尽于是提议大家一起去卡拉OK,直吓得稍有头脑的人统统想起自己还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正等着处理个个溜之大及。剩下的,就只有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的两个,和下定了决心破罐子破摔的一个。(那两个大有可能一个压根没想到要跑,一个干脆懒得跑)
可那“破罐子”看到三井对着匆匆离去的众人背影露出的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可疑神情后,脊梁骨开始发怵,直觉刚才自己在火锅店被宰的悲剧还要重演,后悔自己失去了逃跑的最佳时机,急中生乱,居然忘了躲开刚才给了自己一拳的流川,主动上前搭讪:
“流川,你怎么不先回家?”
回家?拜托指条回家的路线先!!
通常晚饭后的这段时间是流川最渴望睡眠的时候。流川此时只想尽快的找个地方躺下来去会周公,别说是卡拉OK,就算三井要去化妆酒吧、裸体舞会,只要自己不用花心思认路,也是照跟不误。
可恨的是眼前这个挨了拳的家伙还不学乖,不知道自己现在连眼皮都在打架吗?居然还敢找自己聊天??
往常,流川都是用冰冷的眼神,以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气势震走不受欢迎的家伙。
可面前的人居然比自己还高了几公分……
于是,在仙道的眼里,就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个微仰着头,眯着眼,神情迷离,显然在期待着什么的别样流川……(是期待你消失!!)
“扫把头!你下巴没事儿吧???!!”
(九)
三井小心的从怀里掏出几张卡拉OK免费券,仔细的核对了几遍有效日期,这才得意洋洋的宣布:“没错,今天是最后一天,不唱就浪费了。”
“你有免费券早说嘛,否则人也不会被吓走一半哪。”仙道发现自己白慌张了一场,大脑终于又开始正常运行,嘴角复又挂上了调侃的笑容。
“你不知道,这抵用券来之不易,只能唱几个小时,那么大一帮人,轮不了两场,还不如就咱哥几个唱个痛快。”言语中颇为自得。
仙道起了一阵恶寒,下意识的退避三舍,正撞上跟在后面的樱木。
“哈哈!!!扫把头,等不及要听本天才的倾情演唱么?小三!!!给我点那个《男子汉之歌》和《为爱向前冲!》!!!”
“我看你还是先唱你的《樱木花道失恋之歌》吧。”
一干人进入KTV包房,流川率先倒在沙发一角,立马不省人事。
樱木夺过遥控,刚要点自己的两首保留曲目,却发现已经有了长长一串男女对唱歌曲待播,大为惊喜:“小三~~~~~~~~~,晴……晴子小姐终于要来了么?”
“你少做梦,我点着练习的,以后万一和主任出去OK,人不够的话,指不定还能充充女声哪。”
…………………………
待三井把长长的曲目一一练习过,只感疲惫;樱木把唯一会唱的两首歌《男子汉之歌》和《为爱向前冲!》翻来覆去的分别唱了热情版、深情版、痴情版、绝情版终于厌烦之后,两人这才想起包房里除了一个睡死的,还有个人始终没吱声。
仙道此时正恭敬的坐在沙发的另一角,敬畏的观察着正在吹泡泡的流川。
“扫把头,你老盯着睡狐狸干嘛?快来点歌啦!”
仙道连连摆手,小心翼翼的指着流川,轻声道:“可他在睡觉哪。”
“哈!”樱木冲上前就往流川身上结实的拍了一掌,“你别管他,这死狐狸一旦睡着了,地震也醒不过来的!”说完,又补了一脚。
流川纹丝不动。
仙道不可置信,此人在半醒半睡间接连让自己吃了两次大亏,居然睡熟之后是如此的——无害?
“放心啦,我们和他住了这么久还会不了解他?”三井见仙道被个睡熟的流川治的服服帖贴,大感意外,暗自好笑。
仙道如释重负,继而跃跃欲试,接过樱木递来的话筒,优雅的宣布:“那——我就不客气了。”
(十)
仙道的嗓音低沉,有磁性,可以称的上是迷人。
于是,在他“牛刀小试”了一首低缓平淡的抒情小曲之后,连三井都惊诧的瞪大了眼睛。
樱木真诚的赞叹:“扫把头,没看出来,你有两下子嘛!”
话刚落音,三井的眼睛又睁大了一圈,不可置信的看向樱木,只差没把眼球瞪出来。
“哈哈,过奖过奖。下面,我仙道彰要开始向高难度挑战了。”
三井首次变了色,在仙道的挑战曲目过门音乐中,无力的问樱木:“你到底有没有听过刚才那首歌的原唱啊?”
仙道渐入高潮,表情陶醉,全情投入……
三井呻吟到:“他唱的是不错,可和他要唱的根本就是两首歌嘛。失算失算,我怎么没料到仙道是个音痴呢?”(终于进入高难度部分——)“天哪!好象远远不止音痴这么简单……”
可惜,樱木根本没听明白,因为在仙道唱破了今晚的第一个高音阶时,樱木猛的站起身,冲了出去。
三井一楞,暗骂:“臭小子跑的倒快。”无奈台上的歌兴正浓,还频频向自己示意,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以资鼓励,只是身不由己的往沙发下缩了缩,脸上愈发的没了颜色。
不过,这时候最可怜的还不是三井。
流川正在做今晚的第二个恶梦。
恍惚间,象是有什么东西悬在一根弦上,喘着气,打着旋,擦着边,发着颤,翻着筋斗变戏法似的险象环生,可就是不落在实处。
于是,心也跟着吊在半空时高时低,时急时徐的晃悠着,哆嗦着,抽搐着……
耳边,时而象火车高昂的鸣笛,时而象野猫悲切的呜咽,前一秒还是蟋蟀鼓噪,恍惚中连成了蛙声一片……到最后,竟演变成自己最痛恨的电脑死机前的悲怆哀号……
“我是不是该安~哎~静的走开~~~~~~~~~~~~~还是该勇敢留下~啊~来……”
当然是收声走人!!!
“好想谈恋爱~~~哎~~哎~~哎~~~~~~~~~~”
该死的,闭嘴,要谈出去谈!!!!
“I、I、I、I was born in Tokyo~~O~~~O”
再不滚我踹你回东京!!!!
“你快回来~~~~~~~哎~~~~~!!!否则我承受不了~~ao ao ……”
流川几番梦魇之后,忍无可忍的睁了眼,冰冷的眼神让台上的本能的打了个寒战,仅剩下的两个准音也跑到了爪哇国。
“拿来。”声音不大,但不容反驳。
“什么?”仙道吓的噤了声,小声嘟囔。
“我叫你拿来!!!”
三井已经气若游丝,怕是流川再迟一会,自己就要命丧当场。感激之余,抖擞了精神,连忙夺了仙道的话筒递给流川:“仙道你歇会,让人家流川也唱会。”心里直祈祷流川千万不要是第二个音痴。
谁知,流川接过,眼都没抬,径直扔在沙发边,枕着话筒继续补眠去了。
三井眼见,倒也无奈,这小子也忒任性,不唱的话好歹也把话筒给自己嘛,但想到若不是他,自己恐怕还在那苦海里挣扎,忙暗地里念了句佛。
但这下可苦了仙道,自己刚才难得高亢的兴致,偏偏碰上了克星,给硬生生的给压下了。现在“克星”是“高枕无忧”的继续吹泡泡了,自己却只能听着音乐节拍和心中的渴望做痛苦的斗争……
仙道盯着流川枕着话筒的脑袋抓耳挠腮了好一阵子,确定自己没胆量“虎口拔牙”后,终于决绝的做出了决定,凌空一吼:
“你~~~快~~~回~~~~来~~~~~哎~~~~~~~~!!!!!!!!!”
两声闷响同时传来。
三井咕咚一声滑到地上。
流川从梦中惊醒,咬牙切齿的把话筒狠狠得砸向仙道。
仙道捂着额头正要向摊坐在地上的三井讨回公道。(谁说睡着了的狐狸无害????)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樱木正义愤填膺的与人理论“你们怎么做生意的????听见刚才那声没???这么破的喇叭还有脸摆在这丢人现眼???!!!!!!!!”
(十一)
男人间的情谊往往会在不经意中滋生。
自从那个特有意义的妇女节之后,仙道彰就成了三个单身汉家中的常客。
三井纳闷,仔细观察之后,发觉这屋子除了家具比别人少了点,垃圾比别人多了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之处。
“我说仙道,我们家既没有怀春的妙龄少女、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传家宝,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如此频繁的大架光临?”
仙道自有说法。
因为额头上的伤还没痊愈,需要某人的悉心护理;
流川:“……”(不关我事)
因为上次那顿香辣蟹大伤元气,导致经济上陷入窘境,不得已跑来蹭饭;
三井:“……”(决策失误、后患无穷)
因为自己卡拉OK的信心遭到了“莫名”的打击,必须得到公正合理的补偿。
樱木上前拍着仙道的肩膀:“其实你唱的真好,怪只怪那家的喇叭忒破。”
………………
再然后,高频率的拜访终于铸就了无须理由的习惯。三个男人终于把眼前时常晃动的移动扫把当成了理所应当。
仙道不久就发现了一条奇怪的规律:这三个单身汉平时难得在家解决的伙食,居然都是由流川一手操办的。
就算把头上顶着的扫把倒过来,仙道也不相信这个高傲冷漠的小子会有“贤惠”的一面。
于是,在生生的扯长了头发几公分也没参透其中的奥秘之后,仙道期期艾艾的搭上了三井。
“这还用问,每次都叫外卖可是很贵的,怎么消费的起。”
“不是这个问题啊,我是奇怪,怎么每次都是流川君下厨呢?”
三井警惕的打量了仙道一回:“怎么?你打抱不平?”见仙道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赌咒发誓自己纯属好奇之后,才申明:“我们可是公平竞争的,那小子相当的好胜,不过好在愿赌服输。他自己技不如人,怨谁?”
仙道兴致更浓,盯着问:“赌的什么?”
三井得意的看了看手表,朗声道:
“晚餐时间到。樱木,上扑克!”
(十二)
都说功夫有没有,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就算仙道彰不是打牌的行家,也能从握牌的姿势上,一眼看出三方的实力差距。
基本上,拿到同一个台面较量,是没天理的。
不过,只要人家乐在其中,仙道不会笨到真的上去拍流川的肩膀,说:“哎,不如直接去厨房,省点力气点火吧。”
当然结局只会有一个。
三井打着哈欠宣布:“流川,去做饭。樱木,撤局。”
樱木正要伸手,半路杀来两道怒气腾腾的目光,吓的赶紧缩回来,不满的嘟囔:“臭狐狸,每次都这样,输的真没风度。”
仙道同情的看着握紧双拳,低头死瞪残局的输家。
那输家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有熊熊的火焰:“下次,我会打败你。”
“随时恭候。”三井耸肩。
等到流川不甘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后,三井做了个赛后小结:“想打败我,等十年以后吧。这小子打牌够狠,但太守规矩。这牌,十局九诈,还有一局是运气。可惜他火候未到,有运未必有计。”顿了顿,皱着眉头转向樱木:“下次报牌的时候利索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鼻子是草花,耳朵是方块!别没事有事抓耳挠腮的,害我白费眼力。你小子要是给我捅漏子,下个月的碗,全归你洗!”
樱木抱拳:“全仗老大罩我。”
仙道一阵阵的直打冷颤,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茁壮成长,实在是不简单的事情。仙道不禁对正在厨房里苦干的流川又同情了几分。
这一转念,仙道发现了另一件事。
静候了一阵,证实自己的耳朵没出问题,仙道坚决的打断了对面切磋对牌技巧正火热朝天的两位:“我说,厨房的动静,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有吗?”樱木侧耳。
“砰!!!”
“在关碗橱呢。”
“哗!~~~~~~~~”
“这是筷子洒了。”
“啪啦!”
“没事,就砸了一碗。”
“当啷~~锵~~~~~~~~~~”
“……”
“这次大概是……砸了锅吧?”
“怨气总要有地方发泄嘛,这还属正常范畴,仙道你别大惊小怪,等厨房里冒黑烟了再说。”三井悠闲的拿起报纸,作势只等晚饭上桌。
最后,这顿饭还是在仙道的提心吊胆中安全上了桌。
仙道盯着桌上的几盘不明物事,傻了眼。自己早备好的赞美之词看来一个也不太合用,仙道搜肠挂肚了一阵觉得夸人家菜做的有性格,似乎不合礼数。最后决定带着平生最璀璨的笑容,报答大厨的心血。
不过,吃了第一口,仙道连笑容也挂不住了。他开始怀疑在夹缝中奋力生存的,也许是正默默吃饭的三井和樱木才对。
仙道暗暗努力了一阵,自信自己应该还是大众口味,在喝了一口汤后,斗胆开了口:
“恩,这汤是不是少放了点盐哪?”
一阵静默。
仙道直觉气氛不对,向樱木三井求救,那两人埋头苦吃,一声不吭。
倒是大厨难得有了反应:“是吗?你等一等。”
趁流川回厨房的空隙,樱木迅速的给了自己一个眼神。仙道还没体会出其中的含义,就见流川兜着一袋食盐转回餐桌,统统倒进——自己的饭碗里。
于是,仙道只能透过自己碗里那高高的一堆白花花的食盐,看着对面流川朝自己翻白眼:“我做饭就这味,你爱吃不吃。”
仙道顿悟,原来樱木的那个眼神的含义很简单,就是:
“胆敢抱怨流川厨艺者,自己找死。”
(十三)
几番思忖,仙道决定改变现状。
一是自己的良心再也不能容忍自己对着樱木三井愈演愈烈的对牌视而不见。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自己的胃再也忍受不了流川大厨端上桌的东西。
那之后的几天,仙道只要一看到流川,就会条件反射的大口灌水。
直到落下个间歇性吐水的毛病,仙道才决心将此事正式提上日程。
“我说流川,都看你下了一个星期的厨了。想不想走个出奇制胜的捷径?”仙道强忍着不去喝水,循循善诱。
常任厨师眨了眨眼:“不想,我自己多练习,总有一天会打败他们。”
“你平时怎么练习的?一个人瞎琢磨可不太容易开窍啊。”不识好歹的家伙,给个暗示。
流川眯起眼:“谁说我一个人练?”
“那你找谁练?”仙道才不相信这自闭的小子会出门拉人打牌。
“在网上打联众。”
“哦……那现在练到多少分了?”搞不好自己真是多事了。
“1000多吧,不过输多赢少,”小狐狸有点困惑的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一进牌局,对家就跑。”
“啊?怎么会?”
“不知道,只好看着别人打。”感觉有点落寞。
那天晚上,仙道也悄悄的进了联众。其实流川很好找,那小子从来不会穿马甲,顶着“rukawa”的ID正观局,不过后面跟的分数是——负1000。
仙道楞了足有半分钟,想象着那个心里肯定正痒痒,但只能委屈的在一旁看牌的小子,止不住闷笑。
算了,还是拉这小子一把。仙道宽宏大量的上前找流川私聊。
“你怎么来了?”
“不如我做你的对家,咱们私下里对对牌,把你的分拉上去,就不会没人愿意当你对家啦。”
对方不假思索的给了回应。
“卑鄙。”
仙道顿时被这两字打瞢了。自己不过是好心想帮忙,那不知变通的臭小子居然就给了这两字评语。辗转反侧了半宿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人品问题。仙道终于顶了两个黑眼圈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言传身教。
那个骄傲固执的小狐狸,见到自己居然扬高了头,从鼻孔里哼出了对自己的不屑。
流川刚要拽拽的走开被一把拉住,仙道沉声道:“叫樱木、三井,我亲自上桌跟你较量。”
“我要叫你后悔说了那两个字。”
小狐狸清亮的眼睛渐渐又化成熊熊火焰:“怕你不成。”
久而久之,那三个单身汉的家里开始常开正式牌局:
“哎,流川,你怎么拿牌的?还不如直接送到人家眼皮底下。”
“罗嗦,我爱怎么拿就怎么拿。”
“扫把头!你敢污蔑我偷看死狐狸的牌???”
“仙道……”
“哎哟!!流川,这时候出这张牌,不是送分吗??”
“你管我!”
“仙道……”
“啊~~快把牌收回去!你不记牌啊?别人还有桃花,没法甩牌!!”
“喂,喂,扫把头,不带悔牌的!!!”
“怎么不行,他这牌不是还没上桌吗?”
“啧,我又没说要悔牌。”
“什么,什么,悔牌又不可耻,输牌才可耻!”
“都给我停!!!!!”三井忍无可忍的拍桌。
“我说仙道,”三井叹了口气:“你搞清楚,你的对家是樱木,请别老骚扰我的对家。”
(十四)
其实让四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整日围在牌桌边是不人道的。
在斗了本星期的第二个通宵之后,饶是号称具有非人类体力的铁汉樱木花道,此时也蔫的象个瘾君子,双目无神,哈欠连天。
仙道勉力撑起自己的脑袋,暗道以前没觉得这牌子的摩丝分量有这么沉:“我说,这局结了甭管输赢都散了吧。”
奄奄一息的三井回应:“是,兄弟们不能再这么过,太没追求了。流川,出牌。”
“……”
“喂!死狐狸!该你出牌!”樱木来了精神,隔着桌腿去踹趁着间隙吹泡泡的流川。
流川一个激灵,用力眨了眨眼对准焦距,准确的把手上的王牌嚣张的掷到牌桌的正中央:“捉底。”
此牌一出,震得四方都没了言语。
“……拜托,还有一轮哪。”仙道好心提醒。
流川四处寻摸了一阵,困惑的耸肩:“那是我最后一张牌。”
“啥?死狐狸你敢藏牌?!哈哈,扫把头,我们跳级!!!”
三井镇静的发言:“数数底牌。”
樱木得意洋洋夺过底牌,冲着脸色铁青的流川挑衅:“哼,有王牌了不起么?死狐狸活该,谁叫你丢牌。”
“少罗嗦,几张?”
“没错,9张。”樱木朗声宣布。
“你说几张?”三井小心翼翼的确认。
“9张啊!”樱木眼见着小狐狸的脸色由阴到多云最后居然转晴,突然反应过来,扭过头恶狠狠的瞪脑袋头发眉毛嘴角正全线下垂的对家。
那苦恼的对家最后摆出一副比谁都真切的无辜模样:“我,我记得埋底牌前你也帮忙数过一次的啊。”
“扫把头!你还敢说?!!!!”
三井和流川不动声色的互换了个眼神,一齐起身准备“衣锦还窝”。
“等等啊!”仙道顾不上推开已经扑过来的红毛猴子,冲着那两人喊:“还没结束呢!”
“不是你自己说不管输赢都散场的吗?”
“那是意外,还未见胜负啊。”
“自己的失误怪谁?两个大白痴。”
樱木终于明白过来当前最重要的不是教训搭档,而是关系到男子汉胜负的荣誉问题,忙松了仙道,对着流川的背影沉声道:“胆小鬼,不敢正大光明的跟我们斗,想逃跑吗?”
三井眼见着流川正要去推卧室门的手突然定格,叫苦不迭。
果然,骄傲的小狐狸倒了毛,毅然的回了牌桌,冷冷的说:“我要叫你输的心服口服。”
三井抖擞了精神,继续大踏步的往床上奔,没理由跟那帮好胜的小子做意气之争。
“这局结束了星期六哥几个一起去体育馆吧,咱也追求追求健康生活。”仙道提高了嗓门:“所有的费用算我的。”
三井归座。
“还不快洗牌?”
……
这一仗,直斗到凌晨四点。
(十五)
星期六,三井特意起了个大早,哼着小调,在卫生间里神清气爽的打扮。
隔壁的二位兴许是这些日子连夜斗牌有点积劳,睡的比平时还要沉些,樱木打鼾的分贝从平时的中型卡车升级为了重型拖拉机。
三井咂咂嘴,心想还就只有流川那块石头能扛的住。这么感慨着对着镜子一龇牙,自我感觉还不错。
正要推门出来,没想到有人恰好往外猛的拉门,三井一个趔趄撞了个结实,定睛一看居然是流川,三井咧嘴:“怎么?你终于受不了了?”
流川没搭理,努力对了对焦距,确认方向,摇摇晃晃的进了卫生间。没一会抽着鼻子出来,皱着眉不满的问:“什么味?”
“除汗喷雾啊!”三井没料到这神经一向大条的小子也注意到了,来了劲:“进口货,朋友特意从国外带给我的,还正点吧?”
“哦,我还以为你的剃须水过了期。”
“……”三井一噎,费力的换上宽容的笑脸。大方的提醒:“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也该起来准备准备。”
小狐狸打着哈欠看了看钟,答:“还早,我又没体味,用不着花时间除臭。”说完,又摇摇晃晃进了屋。
三井的笑容僵住,冲小狐狸的背影比了比中指,黑着脸自个回屋收拾。
半小时后,拖拉机熄了火,伸着懒腰提沓着鞋就要往卫生间撞,一晃眼看到正在屋里打包的三井,大吃一惊:“小三,你打这么多行李干吗?扫把头不是请我们去运动么?改郊游啦?”
“难得冤大头主动提出要请客,咱怎么也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是吧,不痛痛快快把所有的项目玩个遍怎么成?”
“话是这么说,可你带的东西也太夸张了吧?”
“土包子你懂什么?!出门最重要的是行头!咱就算玩不精气势可不能少,网球拍、羽毛球拍、壁球拍、高尔夫球拍什么的总得自带吧,体育馆借的那简直没法用。不同运动项目的装备讲究也不同,总不能裹条浴巾去玩台球,穿条平角裤就下水吧?再说了,你专程去运动,毛巾得带吧?补充水分宝矿力得带吧?护腕护膝得带吧?万一运动太激烈受了伤OK绷急救药得带吧?还有……”
樱木大退了几步进了卫生间甩上门,喃喃的说:“可怜的扫把头……阿阿阿,阿嚏!该死的谁一大早在卫生间喷敌敌畏?!”
十点半,仙道驱车准时赶到,在三个单身汉宿舍楼下按喇叭。生龙活虎的樱木一身轻装下了楼,身后跟着抱着篮球的流川。最后姗姗来迟的,是三井极其附件若干。
三井得意洋洋的上了车,拍了拍目瞪口呆的司机安慰道:“仙道你脸色不好啊,晚上没睡饱?”
仙道没吱声,默默的开了车,好一会才不经意的开了口:“呃,之前我忘了跟你们说两件事:一是我定的这家体育馆是新建的,有一大半的设施还没开哪。”
三井一顿,缓缓的问:“那还有一件事呢?”
“那个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家体育馆储物柜好象还没启用吧……”
(十六)
“我说仙道,你已经带我们经过了羽毛球馆、器械馆、柔道馆,桥牌室,怎么这些都没启用?”三井扛着大大小小一堆行李,跟在一干人等后面呼哧呼哧的问。
“这倒不是,羽毛球馆今天被包场做选手练习场地啦,器械柔道那些个都是会员制的,至于桥牌室,咱总不能没出息的特意跑这来也打牌吧?”仙道乐呵呵的答,顺便把手热络的往三井肩上搭。
三井的肩一沉,黑着眼说:“哦?我看整体育馆就这几地开着呀,敢情你让我们空欢喜一场啊?”
“怎么会?”仙道无辜的抗议:“你怎么能这么不信任我的办事能力哪?喏,楼上还有个好去处,我特意预定了两张台,保证让哥几个玩个痛快!”
“什么什么?“樱木来着兴致,磨拳霍霍。
“乒—乓—球。”仙道朗声回答,三步两步上了楼。
樱木三井侧耳:“什么球?”
“他说乒乓球。”流川拐弯的时候顺口代答:“不会打的话就在一边用心看吧,白痴!”
“什么?死狐狸有本事你跟我一对一!”
三井冷静的伸手拦住快爆走的樱木:“这嚣张小子交给我对付,我忍他很久了……”
于是,四人分占两台,摆好阵势。
开战前,樱木正色道:“小三!先替我教训死狐狸,我收拾完扫把头再给他好看!”
“樱木,你现在的对手是我呀。”仙道无可奈何的示意:“别浪费时间了,发球吧。”
“扫把头,你碰上本天才就自认倒霉吧,吃我一记高抛发球!啊喝!!!”
小球气势如虹的准确砸到对方球台,从仙道面前斜飞了出去。
“哈哈哈!!死狐狸你看到没?天才的威力一击即中!”
仙道满脸黑线:“樱木,这不是羽毛球,发球要先在自己台上落点哪。”
“哦?有这规矩?”樱木挠头:“反正都差不多,凑合凑合算啦。”
“拜托,这怎么凑合啊?”真是秀才遇到兵。仙道扭头去看邻桌的战况。只见流川也收了手,兴趣缺缺的在一旁侯着。
三井讪讪的解释:“很久没打,手有点生,叫这小子放慢点速度他就是不肯……”
仙道暗喜:“那不如你先跟樱木热热身吧,让我也来领教领教流川的速度。”
三井知道自己和流川不是一个档次的对手,也乐的顺着梯子下来,拉着还没搞清状况的樱木到一边自去切磋。
这边的两位一上台二话不说就来了场快攻,几个推挡回合过后,双方都是一凛。流川一个漂亮的正面直抽,仙道反拉一拍正击中对方死角,却被流川直接用手捞住扔回给仙道。
“啊?”仙道本能的扬手接住,没想到流川会来这招,吃了一惊,疑惑的看向流川。
流川弓下背屈起膝,重心下沉,眼神变的锐不可挡:“争发球。”
玩真的?“争发球”这三个字虽说的平淡简短却难掩兴奋,仙道看着对面摆出标准备战姿势的小子,忍不住嘴角上扬,也半蹲下身体与球台平行,握球做好攻势:“要开始了,看清楚点。”
仙道身体一侧,同时执拍的手轻微一抖,那小球就划着美妙的弧度飞到对面,流川伸手一格,球径直落了网。
“哟,吃球么?那可不妙,发球权在我这呢。”
“少罗嗦!”上弦球么?流川紧紧的盯住仙道手上的微小动作,抛球——下拍——接下来是上弦还是下弦?——侧•身?
又是落网,明明已经上拉了,好象不止弦球这么简单。流川摸了摸拍子,看不清,完全看不清那家伙做了什么动作,被那一个侧身挡住了所有关键要领。
这边寻思着,那边又是连续几个侧身发球。
“喂,比赛禁止侧身发球。”小狐狸忍无可忍。
仙道挑眉:“那是国际乒联为了打压乒乓霸主国一枝独秀的手段,你不会是怕接我的发球吧?已经连吃四个了哦。”嘴上说着,又是一个侧身拉弧攻了过来。
还是下网。流川弯腰拣起球,顺手用袖子抹了把汗,抬起头盯住仙道,双目窜出两把小火苗:“轮到我了。”
流川也是一个侧身,球快速旋转着飞了过来,仙道不敢马虎,稳住球拍轻巧的一切——
居然也是下网。
仙道一楞,这小子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学的象模象样,真是了不起。捋了捋袖子收敛了笑容:“有两下子嘛。比赛就是要这样才有意思。”
“哼,这才刚开始而已,看清楚点,仙道。”
……
隔壁球台的二位原本慢腾腾的你来我往比高球比吊球倒也自得其乐,眼见着仙道流川二人正拉反推,上削下切,扣的凶猛,抽的痛快,精彩连连,奇招不断,博得围观者喝彩声无数,樱木渐渐有点沉不住气。
于是,在接失了三井的第N个正面挑球之后,樱木大喝一声:“看我霹雳无敌旋转必杀发球!!!”
“都跟你说过了,发球要先上自己的台!!!!”三井怒吼。
……
这之后还有一个小插曲。
四人从乒乓球室出来后觉得还不过瘾,路过体育馆的露天篮球场时又卯上了。
流川一个猛力起跳把球灌进篮框,回过头向刚才的拍挡挑衅:“继续吗?”
“随时奉陪。”仙道应的满不在乎。
“我要提醒你,这可不是在打乒乓哪。”小狐狸的眼睛又开始冒火。
仙道迅速的抄走流川手中的球,一个闪身跳射——空心落网,对着没反应过来的小狐狸勾了勾食指:“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
三井看着这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心里直痒,赶紧活动手脚,刚要上阵,接了个电话,挂断后长叹了口气,盯着自己那满堆行李犯了难。
樱木蹲在一旁系鞋带,几个下蹲压腿俯卧撑之后,就要上场。
三井连忙一把拉住,摇了摇头:“傻小子,别上去打扰他们,你瞧这两人现在眼睛里就只有彼此,哪还容的下第三人哪?”
“你,你是说……”樱木大惊失色。
三井郑重的点头:“以樱木你这么敏感纤细的神经,我就不信你没察觉到!”
樱木没好意思否认,扭过头赶紧补功课,充分发挥自己“敏感纤细”的神经去捕捉场上二人的一举一动:只见那两人眼神交缠,肢体碰撞,汗水交汇,火花四溅,激情洋溢,春意盎然……
“呃,樱木你在这先仔细观察着,我有急事先闪下,一会回来啊。”该死的上司不早不晚非这时候请客,本来还想好好露一手三分球震住这帮小子,可惜可惜。
“小三,”樱木眼睛还盯着打球的两位,压着嗓子沉痛的说:“这氛围——真的是容不下我呀……”
“那是,那是。”三井边撤边想:那当然,你要也上场打球了,谁帮我看行李呀?
抽空再回头一看,那傻小子还坐在行李边凝重的盯着赛场,三井挠了挠头:这傻小子,不会当真了吧?
(十七)
晚上到家后,樱木趁三井还没回来,找上了流川。
“死狐狸,我有话跟你说。”
“恩。”流川的眼睛片刻没离开回家路上刚买的最新游戏攻略。
樱木大怒,一把抄走杂志:“本天才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欠揍!”流川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照着来袭者的方向就是一拳,中途直觉哪不对劲赶忙缩了手,只见那呆子皱着眉抿紧了嘴一本正经纹丝不动,那模样煞有介事,好象真不是来找茬的。
流川有点不自在,耸耸肩坐回沙发,端着杯茶不耐烦的开了口:“什么事?”
“你喜欢扫把头对吧?”
“噗~~~~~~~”流川一口水全呛到了嗓子眼,好容易顺过气来,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瞪樱木:“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哼,死狐狸,被本天才说中心事了吧,你果然喜欢扫把头!”
好家伙,这次居然是肯定句。流川低头托腮仔细寻思了一阵,直犯嘀咕:我喜欢仙道?我还果然喜欢仙道?我怎么不知道?想了一圈也没找出半分道理,不甘心的抬头问:“你怎么知道的?”
“哈,你骗的过别人可骗不过我这个恋爱专家!你怎么看那个扫把头的,我全看在眼里了!”
“我怎么看仙道的?”
“你还死不承认,”樱木气的满脸通红:“当我不知道么,你看那扫把头的眼神,根本不正常!”
流川暗暗心惊,眨了眨眼又仔细寻思了一回——还是不解,只好诚恳的望向那个一心等着自己认罪的家伙,表示愿闻其详。
原告鼻子朝天直哼哼,自己做的事,还想抵赖?
被告皱了皱眉,拜托,抓贼还得先拿赃哪!
原告扁嘴,拒不提供证据。
被告恼了,眯起眼“啧”的一声就站起身,怎么着,消遣我?
“狐狸,你别过来!”樱木大叫:“本天才勉为其难为你做个示范动作好了。看清楚了,你今天跟那扫把头打球的时候,盯着他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樱木闭上眼深呼吸,气沉丹田,屏息凝神,酝酿了一会,猛的睁开眼,聚集目力,死死的瞪住流川。
流川观摩中一直没敢眨眼,被突然来的这么一下子给震住了,半晌才说出话:“喂,对眼了。”
“啊?反正这种不正常的东西本天才是死也学不来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什么跟什么啊?流川心里没数就是有点堵,这白痴凭什么就一口咬定自己喜欢那家伙?沉默了一会,小狐狸委屈的开了口:“那你说怎么叫喜欢?”
“哈,死狐狸你连喜欢都不懂?本天才就好好教教你,给我听仔细了!”樱木严肃的清了清嗓子,突然露出特温柔的神情:“首先,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和她天天一起牵着手回家。”
小狐狸起了身鸡皮疙瘩,发觉自己问错了人,恨不得拔腿就逃,眼睛直往卧室门口瞟。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感觉会心跳加速……”自感责任重大的老师发现学生有随时溜号的嫌疑,快步移到卧室门口:“死狐狸你还不反省!”
学生翻了翻白眼,开始反省——恩,和仙道一对一打球那么激烈当然会心跳加速——点头。
“她不在身边的时候会时常思念在一起时候的分分秒秒……”
思念?就是想吧……打完球以后,脑子里确实仔细回忆分析了仙道的每一个假动作——呃,勉强算吧。
“晚上做的梦都会跟她有关……”樱木红了脸,声音越来越小。
小狐狸又是一个冷战,马上联想起和仙道初次见面的不愉快经历——噩梦也是梦吧。
“照料她、体贴她、为她做饭刷锅……”
愿赌服输啊——有什么可说的?
“容忍她的任性,爱她的缺点,当然,晴子小姐十全十美,温柔可爱,没任何缺点……”
“好了,”小狐狸不耐烦的挥手打断对面那呆子没完没了的粉红色绮梦,下了结论:“照你这么说的话,我大概可能估计是喜欢仙道的吧……”
“啊!!!你,你这个死狐狸,你竟然真喜欢那扫把头!”樱木没想到真的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答案,捶胸顿足的恨铁不成钢。
怎么又竟然了?流川实在搞不懂那个反复无常的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刚才被这么来回一折腾实在有点累了,打着哈欠准备进屋。
“狐狸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哪!”樱木急了,冲上去就扯住流川:“当你是哥们才提醒你……”
两人正推扯着,听到三井在门口掏钥匙准备开门,赶紧停手。三井回了屋,见客厅里两人僵着,气氛有点不对,顿了一顿,立马往厨房里冲。
留在客厅的两人莫名其妙,对望了一眼,小狐狸耸了耸肩。
三井叮呤桄榔的在厨房里捣腾了一阵,转回客厅,狐疑的来回打量:“你们两小子鬼鬼祟祟做什么哪?”
“我才要问你,小三你一回家往厨房冲干吗?”
三井一楞,讪笑:“嘿嘿,这不是以为你们两背着我吃好的么?”
这晚上,三个单身汉都没睡安稳:
樱木气冲冲的抱着被子挤到三井屋里,骂骂咧咧说那死狐狸真是无药可救管他去死。
三井直觉那两小子有事瞒着自己,悄悄的捅樱木:流川今晚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挤眉弄眼了老半天,没问题吧?
流川前面睡的还塌实,半夜猛的惊醒,恨的咬牙切齿:一时糊涂,居然会被那白痴往套里带,真TM中了邪。
这之后,仙道特意打了电话慰问哥几个,据说,他自己不知是不是那天运动完后出了太多汗不当心伤了风,打了一晚上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