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夏季征文] 破局

作者: starnight1,收录日期:2008-08-25,1014次阅读

牌面:皇帝 元素:古装/夜雨/乱斗/SD出场人员7-11人.

引子:

何谓江湖?
有人之处,就有江湖。
在一处雅室中,神宗一郎,看似悠闲地端坐在太师椅上,站在他前面的一个黑衣人却是感到全身发冷,在常人眼中,神宗一郎只不过只个温润如玉的青年,可是黑衣人明白这个看似单薄的俊美青年却是天下赫赫有名的玲珑阁的阁主。
武林中人都知道,北有行事怪异莫测的“湘北密门”,南有备受正道敬仰有着百年基业的“陵南山庄”,还有一个就是几年来异军突起的天下第一教:无影教,但是论起神秘和恐惧来,都及不上杀人于无形中的玲珑阁。
“玲珑贴现,必落黄泉。”
玲珑阁是一个杀手会,一个从未失过手的杀手会。
“你们想杀谁?”神宗一郎懒洋洋地问道。
“当今太子太傅:流川枫。”黑衣人道。
“酬劳呢?”
“五十万两。”黑衣人伸了一只手,“我们会先付二成的订金。”
“期限呢?”
“这个月十五日的子时之前。”
神宗一郎微微地笑了,他看了看自己保养的很好的双手,轻轻道,“首付三成,而且这五十万两是黄金,不是白银。”
黑衣人咬牙,恨恨道,“成交。”

正文:

天元七年的冬天,特别的冷。
整个皇城上空的天是灰蒙蒙的,在街上的大部分人都是缩着脖子,把手笼在袍袖中无精打采的走着,有些小贩勉强的打起精神,高声吆喝了几下,这些声音也很快地消失在风中。
皇帝的寝宫内,一只三足的兽形鼎上香气袅绕,冲淡了好些药香,随着宫女将帷幕一层层的放下,几个太医都面色凝重的走了出来,朝中的几个重臣在宫外焦急的等候着,看到太医们走出,都迎上前去。
“情况怎么样?”左丞相问道。
为首的太医摇了摇头,“只怕是撑不过这个晚上了,各位大人也准备一下吧。”正说着,就看到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莫公公,引着年幼的太子向宫中走去,左丞相叹了一口气,心想到,“太子年幼,只怕这朝中的局势要翻天覆地啊。”
从他旁边的光秃秃的树梢上,传来几声乌鸦叫,叫得甚是凄惨,顿时心中更加有种不好的预感。
户部尚书:福田吉兆走出宫门,钻入等候已久的马车中,对着家仆说道,“去流川府。”马蹄声响起,更衬得长街清冷异常。

当福田走进温暖如春的房间时,只看到流川斜卧在贵妃塌上,正在闭目养神,福田没有出声,只是垂手静静站在一旁。
流川盯开眼,福田只觉得屋子里的温度无端端地下降了不少,流川看了一眼福田,缓缓起身道,“宫里的情况怎么样?”
福田将桌上的茶递上,流川接过抿了一口,“太医说是撑不过今天晚上了。”
“好些老臣都问起你,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你是怎么回的?”
“当然是身染重疾,必须要静卧休养。”
“他呢?”
“只怕是已经到了皇城附近了。”
流川浅浅一笑,福田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一滞,这一笑让一向冷漠的流川平添了一丝暖意。
“很好,我想再睡一会儿,你下去吧。”福田行了一礼,缓缓退下。

已近弥留的深津皇躺在床上,感到生命之力一丝丝从自己体内消失,可是脑中却是越来越清明。自己的儿子未满十岁,如果没有好的大臣尽忠有力的辅佐,根本不可能在九五之尊的宝座上坐的长久,而自己的几个兄弟皆非善类,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这个宝座,虽然自己花了不少心思将他们有所打压,可是到如今只怕是一番心血又付之东流,再大的抱负,再强烈的野心在死亡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了,自己终究只剩一杯黄土与他相伴,所幸的是,他还有一个没有做完的梦,他负了她,所以不想再错过他,可是那个清冷的少年,是他一生不可逾越的梦,
“流川…….”他低声的,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情叫道。
莫公公在一旁低声问道,“圣上是不是要见流川太傅?”
“不,…….不用,听说他也病了。”深津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缓缓道,“他不会来见我,我的密诏,不要忘了……”莫公公抹了抹眼泪,“圣上就安心吧,老奴不会忘记的。”
深津皇看了看在不远处暗自垂泪的皇后和几个妃子,他缓缓闭上了眼,他仿佛回到阳光明媚的五月,一个少年拉着他的马,抬头,用着天下最美丽的眼睛望着他。

流川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双眼一直望着他,温柔的如同江南的春水,层层叠叠地荡漾开来,让人沉溺其中。
“还是放不下吗?”…….
“还是放不下吗?”
有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很想在梦中不再醒来,可是又被耳边的声音聒噪的不得安生,他终于睁开了眼,“你这个白痴……”流川闷声说道。
一双素手推开了门,走进了一个少女,“公子,你终于醒了,府外可是多了不少的不速之客呢。”
流川站起身来,踱到一个案几边,案几上放了一副未下完的棋,当流川的眼睛看到这副棋时,变得有些黯然,少女温柔的笑了笑,她拿起一件白狐领的披风,披在流川的身上,“公子,五王爷来了,人在大厅,说是一定要见你,你是见还是不见?”
流川淡淡道,“见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藤真健司穿着素袍,可是无损他的明月之姿。
流川见了藤真,微微行了一礼,“圣上病重,翔阳王爷离开自己的封地来到京城,不进宫却跑到下官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藤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流川,“圣上看到我,只会心里添堵,我就不在宫里添乱了,只是太傅看上去也不像是重病啊?”
流川没有说话,只是用晶亮的眼睛一直望着藤真,藤真觉得有些莫名的烦躁起来。
“流川,我这次来,是希望我们能联手合作。”藤真开诚布公的说道。
流川冷冷道,“我只是一个太子太傅,有什么资本与你们合作?”
藤真笑了,如春风拂面,“太傅太过谦了,这些年圣上对你恩宠有加,朝中重臣中有多少是靠了你的提拔才上去的,流川,前日里,圣上身边的莫公公到你府上,送来了圣上的一份密诏,不是吗?”
流川垂下眼眸,走到一张椅子前,静静地坐下。
“在圣祖爷灭了前朝的时候,所有前朝的皇亲旧臣是降的降,杀的杀,只有前朝的九皇子和他一个怀了孕的妃子携着玉玺失踪了,圣祖爷追查了多年,未果,在8年前,还没有成为皇上的二哥爱上了吏部侍郎:鹰宫明夫的女儿,也就是鹰宫彩子,将她迎娶为皇子妃,在她刚怀孕时,却被父皇查出,她就是那个失踪的九皇子的孙女,于是赐她以毒酒,鹰宫一家也因为包藏前朝余孽而被满门抄斩,我的七弟:仙道彰,本是父皇最中意的即位人,也因为他的屡次求情,而被流放至青州,永世不得踏进京城一步。”
流川坐在椅中,如刀削一般的下巴尖尖的,被白狐领子上的毛拢着,整个人看不出表情。
藤真心里冷笑了一声,可是脸上仍然带着笑,他不紧不慢地继续道,“仙道向来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可是为什么会为一个素面谋生的女子去求情,流川,其中的原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流川眨了眨眼,轻轻皱了皱眉。
“父皇当年驱逐仙道,不止是仙道为彩子求情,还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少年,流川,知不知道为什么当今的圣上这么宠你?这些年来,你长的越来越像她,他对你有了欲望,只是他不敢说,换句话说,他跟仙道一样,爱上了你,你也确实比你的姐姐更出色!”
“流川,把那份密诏交出来吧。”
流川突然笑了。
天空开始飘起了细雨,使得原本就非常阴冷的天更是显得湿寒入骨。
有人急冲冲地闯入大厅,“王爷,圣上刚刚驾崩了。”
天元七年元年十三日的酉时,帝崩于皇宫枫园。

在京城的近郊,一个简单朴素的小屋内,一个白衣青年男人,背着手静静地看着窗外。窗外已是漆黑的一片。
“你就打算一直放任他下去吗?”一个青衣人在那人身后突然开口问道。
那人转过身来。
“这不是放任,是相信。”
“要是你错了呢?”
“我还是选择相信他。”
青衣人“哼”了一声,“你们两个,都是任性的人。”
那人轻笑了一下,“越野,连福田这样的人到最后都心甘情愿为他效力的,你真的认为他还是一个任性的人吗?”
“你……”青衣人还想说什么,却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所打断。
“主上,宫中传出消息,圣上刚刚驾崩了。”
那人沉默了许久,虽然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可是却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流川府有什么动静?”黑衣人问道。
“府内非常的安静,可是府外多了好些人,虽是普通百姓的打扮,但是个个是高手。”
“翔阳王呢?”
“没有出来过。”
“下去吧,让他们有消息尽快来报。”那人抬起头来,在黑夜中,他的一双眼睛明亮异常,青衣人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他的手不自觉地按上了挎在腰边的长剑。

流川笑了,藤真开始明白,这样的人,被爱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
“王爷,有没有听到此时刀吟剑鸣之声?”
藤真一愣。
夜色如墨,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
“你的人在外面杀气太重。”
“如果我拒绝,你外面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吧?查出我的身份,选在这样的时刻,真的是想让我不同意也不行,可是王爷,这么多年,圣上不见得不知道我的身份,这是为什么呢?”
“他不会这么糊涂。”
“王爷,你认为在现在,就是告诉别人我是前朝的人,又有多少人会信呢?”
藤真不语。
“还有,我很好奇,想成为摄政王的,是你,还是牧?”
藤真脸色一变,他盯着流川的眼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是一种无法掌握的感觉。
流川摇了摇头,慢悠悠道,“藤真,你的心乱了,这说明牧没有给你绝对的安全感。因为没有足够的把握去兵变,牧只有让你来说服我,以便让他能成为摄政王,如果你成功了,很好,他是最大的赢家,可是如果你输了,全天下只会看到你藤真健司,而不会看到他,再退一步说吧,当他成为了摄政王,你会怎么样呢?他可以让玲珑阁来杀我,就意味着,我的明天也许是你的后天。”
藤真的脸一下子变的雪白,“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流川抬起眼,眸色黑如子夜,显得越发的深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么简单的道理,仙道很早就告诉过我,聪明如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布局就有如下棋,所有的布局只为最后的一击,一个人的棋风,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人品,藤真,棋盘如战场,你与牧的合作就已经是个错误,所以棋没下完,你已经输了。”
“仙道真的是一个好老师,流川,你快赶上他了。”
“总有一天,我会赢他,但是现在,我还是输给他。”流川道,“至少他的气度,是真正帝王的气度。”
藤真黯然不语,“在几年前,我就输给了仙道,而在今天,我又输给了你,我……”
藤真的话未说完,就看到一个人影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
“太傅,御林军都统率军哗变。”藤真认为来人正是宫中金刀护卫:三井寿。
“怎么可能?”藤真叫道。
“藤真,他不相信你,你还不明白吗?所以他先动手了。”流川道。
“流川,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藤真起身离开,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原来在流川府周围的人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

三井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手上有一处伤,正流着血,“藤真的人,真厉害,好不容易才冲进来的。”
流川上前为他包扎,“宫中怎么样了?”
“太子安好,杀手都进入东宫了,所幸暗卫来的非常的及时。”流川的手一抖,三井有些疑惑的抬头望向流川
“三井,暗卫没有我的命令不会出击,再说他们只是布在宫中的各防卫处,在东宫出现的,不是我的人。”
“什么?可是他们明明拥有只有暗卫才会有的腰牌。”
流川沉思了一下。
“还有,宫城快耐不住了,不知道公子到底在等待什么?”
流川闭上了眼,“仙道。”
“什么?”
流川睁开眼,“我在等待他的出手,想当年,有人称七皇子:仙道彰拥有一双翻云覆雨手,只有他,才配当我的对手。”
“三井,不论怎样,也要帮我稳住宫城,他平时是个极冷静的人,可是越接近自己的目标,越会乱,还有让人保护太子。”
三井更加疑惑地看了一眼流川,但是还是点了点头,然后飞身而出。

当流川走入内室时,神宗一郎正气定神闲的看着一副画,看到流川进来,不由笑着道,“公子,你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把我卖了呢。”
流川轻轻道,“藤真健司是个聪明人,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东西不该说,只怕他比你还清楚。”
“只怕是牧要吃些苦头了。”神摸了摸鼻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不过,十五日之后,牧也会明白过来,他不是傻子,我们坑了他这么大笔钱,他肯定肉疼的很。”
“只有公子,我想不明白牧为什么这么急着让清田行动,不像是他的作风。”
“清田只是饵,投石问路,看看我们有些什么实力而已,他真正在意的人是边关掌握了几十万大军的泽北荣治,一个小小的御林军怎么放在眼里?”
“如果泽北荣治真被牧拉去了,怎么办?”神有些担忧起来。
“兵未动,粮草先行,福田掌管户部,再说就是牧想支援泽北,运行粮草,必要经过青州,而青州,是仙道的地盘。”
神恍然大悟,“这么说,当年仙道选青州为他驻留之地,别人都道那里是苦寒之地,其实仙道早想到了青州的特殊地理位置,对不对?”
流川点头,神叹口气道,“仙道这个人真是深不可测,流川,我们商量一下,最近用钱的地方多,要不你诈死,我把余下的也讹来好不好?35万两的黄金呢,然后我们快意江湖去。”
“流川……不要走啊,真的没商量的余地?”
神望着流川的背影,有些失神地想道,“流川,你很强,可是执着如此,是幸还是不幸?兵不血刃,攻心唯上。可是所有的权谋之术,换得回来你的幸福吗?”

流川走入书房,望着那棋不由心想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啊?难道认为自己会输给仙道?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有做不成的事情,只是等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自己反而有些迷惑了,值得吗?这样做值得吗?在朝中他早已是铲除异已,大权尽握,要发动一场宫变,是弹指之间,就是仙道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阻挡他一时,可是内心深处为什么总是有声音的反对?”

“枫,成大事者,需要拥有智慧,勇气,以及别人没有的气度,容人者,方能得天下。有舍才有得。”
“枫,高处不胜寒,坐在帝王宝座的人其实是天下最寂寞的人,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同样的,跟我一起走吧。”
仙道曾经说过的话,案几上的棋局,不停地印入他的脑中,流川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少女急步跟来,“宫城说,他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你的指令,为什么?”
“你知道,宫城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你不为彩姐姐报仇了吗?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公子,你在犹豫什么?”
流川回过头,“骆颜,彩子是我唯一的姐姐,她死了,我在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宫城的心我明白,他一直喜欢姐姐,也因为这个,我跟仙道无法在一起,哪怕他为了我丢了皇位,可是难道你就认为他是一个一走了之的人吗?”
少女睁大了眼,有些不解。
“当初走之前,他留了一副棋给我,他说我破不开这副棋,我就永远超越不了他,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破这副棋局,可是怎么看都是死局。”
“公子……”少女喃喃道。
“我可以告诉你,我在六部之中布了多少人,他就有多少人在里面。武林之中,陵南背后的主子也是他吧,这个家伙对他的底线是一步不肯退让的,他不在京城处,可是他的气息无所不在,骆颜,如果我们能赢,赢了又怎么样呢?对宫城而言,姐姐再也回不来了,对百姓而言,江山易主,好不容易安定的生活又有可能失去。我想,父亲的本意只是想让我和姐姐能活下去,就是成为一个平庸的人一样的活下去也没有关系。”
少女的眼泪落了下来,她捂住了脸,“公子……”她觉得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虽然有些空,可是相比起以前,却是轻松了很多,顿悟只在片刻之间。
“骆颜,今天我破了他的棋,原来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仙道,他才是真正的帝王。”

天已破晓,流川展开密诏,看着内阁辅臣的名单处一片空白,不由一阵恍然,那个人虽然死了,可是他赌赢了,他抬头,仿佛看到一个红衣少女回头对他嫣然一笑,然后翩然远去,如一只蝴蝶,当骆颜端了一杯茶走进来的时候,她看到流川提起了笔。

后记:

当莫公公将那份密诏和流川的一封亲笔信递到仙道的手里时,仙道心里直觉地叫了一声“不好”。
“恭喜王爷成为摄政王,太子年幼,有劳王爷了。”
仙道苦笑了一下,他转身走出宫门,越野迎上前去。
“这家伙对我很放心啊,自己跑了,却扔了这么一堆子事情给我。”
越野低下了头,“他对我说过,如果你愿意,你完全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帝。”
仙道丢了一个白眼,“如果是这样,生活多无趣。我对这个劳什子的皇位没兴趣,费力又劳神。我只打算苦个几年,就跟他一起快活去。”
越野死心的叹了口气,“那王爷,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仙道挑了挑眉,“第一件事情吗?呵呵, 就是把那只别扭的狐狸找回来,流川枫,想丢下我独自逍遥?哼,门也没有,你也觉悟吧。”

仙道抬头,下了一夜的雨已止,阳光破云而出,迎来了许久未见的晴天,也许即将而来的春天会是格外的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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