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流川在十八岁时去了美国。原因不是篮球，而是为了父亲的公司。

父亲突发心肌梗塞，母亲在电话里哭着说，小枫，回来我们身边吧，你父亲需要你。第二天，流川就去办了护照和签证，一个礼拜之后就搭机到了美国。流川的话少，他喜欢用行动来证明。因为是一个很孝顺的人，所以去美国是无须犹豫的事情。然而，即便知道自己要走，还是在仅剩的几天里不断幻想，幻想离开只是自己的梦，梦醒之后，还是依然坐在湘北的教室里，依然可以在海边的小球场和仙道一对一，依然听到樱木喊“狐狸”，依然过自己单纯到透明的生活。可现实不允许。

走的那天，流川谁也没有通知。在机场，给教练、队长和彩子打了电话告别，然后就坐在等候厅听着CD打发时间，听着听着竟迷迷糊糊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在恍惚中睁开眼，眼前是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瞬间流川以为是幻觉，然而又清楚地听到眼前的人问“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要离开”，才确定不是幻觉，神智一下子彻底清醒了过来。

流川说“仙道”，然后站了起来。眼前的人淡淡笑着，熟悉的三十度微笑挂在脸上，可是这次的微笑却没有了以往的阳光，而是多了一丝留恋。然而紧接着，流川的意识中就蹦出了敏感的想法，也许是自己把留恋反射到了他的脸上。

“要不是彩子和我说，我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啊。”

“我要回去美国接手父亲的公司。”

“那你会放弃篮球吗？”

“我不知道，总有取舍。”

“流川，那我们呢？你是取还是舍？”说完这句，仙道轻松地笑了。

流川看着仙道微眯起的眼也笑了，突然心里就释然了，然后淡淡的开玩笑似的反问起仙道“你说呢？”

仙道的笑意更深了，两个人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彼此。

——“搭乘去往美国航次……”广播在这时响了起来，占据了两个人短暂的空白。

“该登机了。”仙道轻轻说，然后拉过流川，抱住了他。

流川一时不知作何反映，仙道的怀抱流露出的，尽是——珍惜。

“白痴，我会过好生活的。”

“我也会的。”

说完，流川伸手轻轻拍了拍仙道的背，然后拉着行李箱走入了通道，不曾回头。

后来流川常会想，如果那时自己回头，会是怎样的场景。可是他不敢，因为当时的自己，感觉到了有咸咸的液体滑到嘴角。他很清楚，这眼泪不是悲伤，不是留恋，只是舍不得。就算知道自己不一定能与仙道永远在一起，也不愿意放开的舍不得。

而那些不曾说出口的倔强，是因为流川觉得，他是一个男人，应该是坚忍的，不能像个女孩子一样把什么都说出口，连烦恼也分给仙道。时间长了，就变成了能不想的就不去想它，逃避也罢，他觉得都没有关系了，他不过就是珍惜仙道。

而流川不知道的是，仙道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把眼泪吞了下去，嘴巴一半，心里一半。因为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不能哭着缠着他不离开，不能阻碍他担当起应担当的责任。仙道有时也会想，那时流川回头的话，自己会作何反应？

三．

因为这世上有许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所以有了命运这一说。在流川看来，命运太过于虚空，无法捕捉，他不喜欢太超出控制的事。他只认定一种存在，叫做注定。

和仙道的相遇，就是一种注定。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午后，下午三点，正是一天中最慵懒的时光。

那天凌晨开始就下着绵绵细雨，流川因此没有早起练球。雨其实不大，但是下在身上会有一种黏黏乎乎的感觉，流川不喜欢。

到了将近三点，天空才放晴，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头，阳光在树叶间斑驳，流川拿上球出了门，搭地铁到了湘南的一个海边球场，一个人尽情挥洒汗水，进行着单调而专注的练习。直到黄昏，太阳变成了橘红色，流川才穿上外套准备离开。

就在他刚踏出球场门时，马路对面的一个身影忽的闯入眼帘。一个梳着朝天发的家伙顺着阳光的方向坐在海边的钓台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握着鱼竿，静静地钓鱼。流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抬头看到这样的景象，只是当时他愣愣地看着那个背影，不知怎么竟然有了一种温暖安心的感觉。而那个被看的人，好像是感受到了流川的目光，一下子转过了头，目光直直地对上了流川。

流川知道自己当时的心跳突然变得没有规律。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被看的人，在那一瞬间，看着马路对面面色疲倦的清秀男孩，也莫名的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窝心。

自那天后，每当流川疲倦时，就会不自觉的想起那天的朝天发身影，对方的面容在反复的放映中渐渐模糊，那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却深深印在心里，挥之不去。

他始终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再一次在星期天的午后去到那个小球场，一定又会看见那个身影，可是，似在赌气一般，他没有再在那样的时间去同样的地点。

四．

在高中联赛开始前与陵南的练习赛上，流川再次见到了那个朝天发的人。竟然是陵南的王牌仙道彰，也是自己的对手。一场比赛下来，虽然心有不甘，但流川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打败了。散场后，跟着队友一起走出陵南体育馆，走下缓坡，却看到仙道朝自己走了过来，迎面挡住了路。

“干嘛？”流川没有什么语调地说。

“原来你叫流川枫。”仙道嘴角上扬三十度不紧不慢地说。

“下次我一定要打败你。”不知怎么看着仙道的笑，流川突然起了斗志，很强烈的斗志。

“那你可要努力练习啊。哈哈。”说完仙道伸出了手，示意流川和他握手。

结果众人皆知，流川一把拍掉了仙道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天知道，当时的流川其实在躲避自己莫名的心慌。

天知道，仙道看着流川的背影心情大好。

天知道，仙道索性悄悄跟着湘北的某个队员来到他家门前看了好久。

天知道，流川回到家上到二楼的卧房准备拉开落地窗帘看到仙道的背影时像被闪电劈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站着，大脑一片空白。

第二天到学校，流川翘了英语课上到天台。睡梦迷糊中他看到仙道在楼下的背影转了过来，然后大声地一遍又一遍地喊自己的名字。

高中联赛过得很快，快到流川记不起太多的场景，他能清楚记得的只有与海南的比赛以及与陵南的比赛。记得清海南是因为失败，记得清陵南么，当然是因为仙道。

流川清楚地知道，即使最终湘北打败了陵南，他也并没有胜过仙道。在比赛结束后，流川看着仙道，累的说不出话，也没有任何表情，但仙道却释然的笑了。就是那个笑，让流川一下子明白了，仙道在乎的不是输赢，而是篮球带来的快乐。原来他和自己的一样。流川低了下头，也轻轻地扯了下嘴角。

五．

和仙道真正在一起，是流川被选入国青队以后。

一个秋天的晚上，流川训练完搭乘电车回家，刚走到巷口，远远地就看到灯光下熟悉的朝天发身影。路灯下欣长的身影踱来踱去，看起来很是焦急，于是流川强打起精神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脚下却突然一个不稳向前倾去，流川本能地用手去撑地，然而触感却出奇的软。睁开本能闭起的眼，看到的是仙道担心的眼，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泛着光。而两个人的脸，距离也不会超过一厘米。双手撑在了他的肩膀上。

“仙…仙道。”流川难得的慌张起来。

“流川，没想到你这么轻啊。”近在眼前的人嘴角扬了起来。

“白痴。”

“那你介意和一个白痴呆在一起么？”

“不介意，习惯了。”

流川刚说完，仙道的手就一把抱住了他的后背。流川继续慌张，慌张中一点点幸福感在全身蔓延开。他们就是从这个注定的意外拥抱开始的。

当时的流川并没有意识到，他回答的习惯指的是樱木，他把樱木归为白痴，天天和樱木一起训练，当然早习惯了。然而在当时的语境中，这个回答无疑是婉转的同意。

后来是怎么站起来的流川都模糊了，只记得仙道拉着自己的手坐在凳子上，笑意满满看着自己，看到自己睡着。

六.

仙道刚开始和流川在一起的时候，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流川很冷。

他常会半开玩笑地向流川抱怨“你怎么不能对我更温柔点”之类的话，不然就是拉着流川的手，意味深长地看着流川的眼睛，然后用一种非常和蔼的语气说“小枫啊，你知不知道人生苦短啊”。通常在这些情况下，流川会毫不犹豫的给仙道不轻不重的一拳，或者冷冷地骂一句“白痴”。

后来时间长了，仙道渐渐发现了流川的温暖，是一种安静到几乎没有温度的温暖，但是却是仙道最喜欢的温度。

比如，流川会在一对一结束后自觉地买仙道最喜欢的宝矿力；又比如，流川会在去仙道公寓的时候把垃圾全部带走；再比如，流川时不时的会来个天气预报，而且准确度还相当高。这就是流川关心人的方式，他不会问你“累不累，要喝什么”，也不会教训你说“真是，连垃圾也不知道收拾”，更不会说“变天了小心感冒”这样直白的关心话。他只会在你几乎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用行动将自己的关心表现出来。然3有些时候，他的表现方式会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仙道明白，流川的性格就是别扭，非常可爱的别扭。

而流川通常是安静地观察，有时也会直接地说一些指责的话。仙道的感受他都记在心里，然后用行动表明一切。不喜欢说话喜欢行动并不是下意识的，而是非常自然的性格流露，流川是一个喜欢实际行动的人。他自己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他只在乎他在乎的，关心他关心的，对于任何事的反应又比一般人淡定得多，也就给人形成了冷漠的印象。

流川知道仙道喜欢烤鳗鱼，喜欢在星期天的晚上一个人在湘南的岸边看涨潮，喜欢穿木屐逛街，喜欢把垃圾袋积满5袋，喜欢打球后喝一瓶宝矿力。在流川的感觉中，仙道是一个有些懒散但非常阳光的人。

总之，在一起之后的两个人都觉得很窝心。

七．

在一起时间长了，两个人发现了彼此更深刻的一面。

仙道发现，流川对篮球的执着，从根本上说，是因为他喜欢篮球的纯粹感。

流川发现，仙道对篮球的热爱，从根本上说，是因为他喜欢篮球的无所顾忌。

流川从小在美国生活，父母提供给流川的是衣食无忧的优裕生活。流川家拥有很多的连锁超市，对于流川，考虑关于物质生活的事从不是他需要做的。就像大多数富商家庭一样，流川身边从没有一个足够亲密的朋友，那些相处融洽的朋友也都是父亲合作伙伴的孩子。小时候的流川并不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而是11岁时的一次事件改变了流川的性格。

那时流川和一个同年龄的男孩子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随着两个人关系越来越铁，在一次谈话中，流川无意说出了一个有关父亲公司的机密。结果是好友的父亲窃取了机密，流川父亲的公司濒临破产。后来父亲的公司经过大半年渐渐恢复生机，可是流川却再不敢和谁太过亲近，因为亲近也意味着危险。

12岁时流川喜欢上了篮球，因为在篮球的世界里没有心机，没有失去信任的危险，只有纯粹。他喜欢尽力流汗的快感，喜欢不需隐藏的实力碰撞，这样的感觉让流川觉得非常真实，非常舒服。也是为了能让流川像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有一个可以正常成长的环境，父母决定把他送回故乡神奈川，于是他顺势来到了富丘高中。由于刻苦的练习和先天优越的身体条件，流川成为了突出的篮球新星，也就有了之后来到湘北的种种。

这些事情，是仙道在和流川一对一后，以不能睡觉为要挟软磨硬泡了n次之后，流川不耐烦的讲出来的，然后流川就闭眼大睡起来。但是仙道却心疼的看了流川很久，几乎一夜没睡。仙道觉得自己实在是幸运。

仙道的家庭也是物质条件优越的家庭，父亲做的是石油开采的工作。从小仙道身边阿谀奉承的人不少，但仙道的玩伴是母亲仙道幸子姐姐的儿子，关系自然是真诚的。两个人一起成长，一起学习，一起打球，直到高中才分开，不过高中也早已不是孩子的年纪了，也不会因为别人的欺骗而伤痛不已。

因此，仙道后来常用一种心疼的眼神看着流川，看到流川一掌拍过来为止。

而仙道最郁闷的是自己家庭的家训——谦忍，因为这个家训，仙道常要在各种场合中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他始终不能认同这样的价值观，明明可以，非要说成不行，这是什么逻辑，太不真实了。所以在接触篮球后，仙道对篮球非常热爱，一是因为自己的天赋，更多的是因为在篮球中需要做的只有尽量发挥自己的实力，而不用去谦让，并且谦让是愚蠢的。

喜欢真实。流川和仙道都喜欢。他们不喜欢虚假的东西，他们喜欢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八．

流川的公寓在学生中算是很奢侈的。两层的住房，主卧客卧加起来有4间，还有一个厨房，两个卫生间，以及一个露天阳台。但自从在一起后，两个人谁也没有提过要住在一起，只是仙道常常会到流川家过夜。过夜就难免一些亲密行为，两个人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都是需要对方的。有时候仙道的热情会让流川颇有微词，也就是这些时候，流川会破例地多说一些话。

有次仙道拉着流川在沙发上吻得不依不饶，让流川觉得都快要窒息。在极度的燥热中流川一把推开仙道，但是条件反射下用力过大，竟然让仙道的头猛地撞到了茶几上。流川一下慌了，跪在地上拉过仙道检查头上碰到的地方，并着急地问“哪儿碰到了”，语气温柔的让仙道愣了将近一分钟。当时流川还以为仙道的脑袋撞出问题了所以不会反应，差点打了120。发现仙道没事后，出乎仙道意料地，流川竟一把抱住仙道，再次吻了上去。

那是仙道记得唯一一次流川主动的吻，更多的时候，是仙道主动。但仙道从没怀疑过流川是否喜欢和自己亲近，因为亲近时的感觉是不会撒谎的，流川每次都会主动环抱着仙道。

人的感情很奇妙，感情越是深刻，就越容易变得脆弱。这就好像一件精美的工艺品，工艺精致到一定程度时，再小的瑕疵都会被放大，并且变成难以修复的伤痕。当彼此之间的爱越来越深时，一点点小的争吵，都会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心记忆，这是人性的无奈，也是感情的无奈，当彼此因此而感觉到累的时候，即使感情还一如既往的深刻，也已经没有了在一起的力气。

感情最悲哀的事不是它突然变质，也不是两个人被迫的分离，而是感情在现实的生活中被渐渐消磨掉。

当发现彼此已经没有力气爱下去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走了太远，回不去了。

流川和仙道的分离就是这样的，不着痕迹，不知不觉，却已分离了很远。

这是流川不去回想过往的原因，不是害怕，不是不愿，而是没有了热情。

可流川清楚的是，他对仙道的爱从未改变，也许就是这样要一辈子去爱一个人，此生唯一，即便不在一起。

所以在离开日本的时候会没有一句告别。因为从未想过要和仙道告别。

没有告别，就永远不会结束的吧。

九．

离开的第一年，时间在麻痹中度过。找不到呼吸的痕迹，找不到想念的那个人的呼吸。

离开的第二年，时间在沉静中度过。思念化为难以名状的心痛，心痛化为深沉刻骨的平静。

离开的第三年，时间在平淡中度过。不去想心里会牵挂的人，直到变得真正平静，真正可以离开他好好地生活。

离开的第四年，分离的时光长过了在一起的时光。可是，爱情竟从未变淡，曾以为时间会抹淡一切，然而，自己真的错了。

流川想，自己是不是太过执着，让自己的执着变成了任性？

仙道想，自己是不是太过自由，让自己的自由变成了放纵？

他们都想，自己也许并不懂得真正的珍惜，所以心爱的人才会 离开自己却无法挽留。

生活，不过就是最平淡的柴米油盐，喜好不同是人最平常的情绪，为什么不能多包容对方一点？现实的幸福不是小说写的，有爱就会永远快乐，而是需要彼此去维护的温暖。

我们，是不是都错了呢

可是没有人知道怎样继续。

曾经是那么期待，期待想象中的以后，可是期待之后呢？

可是，仙道，我们没有结束。

可是，流川，我们就像天和海，注定在远方相遇。

十.

三十岁的生日，流川一个人回到了神奈川。依然是多年前的学生公寓。

他有雇人打扫，所以公寓一直很干净。什么都没有变，只是，这次只有自己。

安置好行李，冲了淋浴，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流川闭着眼，熟悉的环境仿佛把他带回了很久很久以前，不能自拔。

那个时候，自己常和仙道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看球赛，或者看那家伙非要看的厨艺节目。有时候在流川迷糊欲睡的时候，仙道会轻轻拥住自己，还像大人哄孩子一样在耳边细语，只是流川从没清楚他说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思念突然像泄了闸的洪水放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变的很脆弱，心在无法控制地痛，某个地方变的很酸楚。快呼吸不过来。

流川起身，穿好外套，他想去外面走走，也许寒冬的温度可以让自己好受一点。

就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流川整个石化掉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仙道。

“仙…仙道。”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流川结巴起来。

“流川……？！”仙道也被眼前的人吓到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许久。流川注意到仙道的手里提着的袋子，里面似乎还放着清洁用具。难道……流川将视线再次移到仙道的脸上。

仙道看出了流川的疑问，嘴角渐渐扬起：“流川啊，难道你不知道你的房子是我一直在打扫吗？”

流川没有说话，他确实不知道，他交代助理安排这件事情时只说找个可信的人整理房间，没有说有什么具体要求，后来助理说安排好了他也没有多过问。没有想到，自己想象中的清洁大妈竟然是…仙道？！

“我的业余时间多到不行，想多参加体力劳动，正好就看到你家的公告，薪水也很好，所以我就来了。”依然是貌似漫不经心的笑。

流川知道，仙道成为了一名职业摄影师，他是有天分的，作品常被登到国内外各大知名杂志上展示，外带他各种各样的消息。所以这些年，即使流川没有和仙道联系过，也知道他的生活怎么样。而流川当然也不用说，在各种财经杂志上都会报到这个传奇般的家族产业的继承人。

“仙道，你在钻空子。”流川淡淡的说。

“哈，又没有法律规定不能钻这样的空子。”

“这是俗话说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流川调侃起来。

仙道诧异了，流川学会了开玩笑。他不知道，这几年商海的滚打，早已让流川的交流能力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呵呵，流川你真会开玩笑。”

“仙道，我没有开玩笑。”

流川是认真的，仙道看出来了。只是仙道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明明分开已经快10年，此时相见却似乎没有过分离一样。仙道静静看着眼前的流川。他的眼眸还是那样黑得发亮，头发短了些，脸上的线条更成熟了，说话，也更坚定了。

流川没有想到那么多，他只是觉得，他应该紧紧抓住这一刻。生命中绝无再次的这一刻。

“仙道，这也是你的家。”只是一句简短的话，简短到几乎没有讲过。可是仙道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流川……”泪竟然就这样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白痴。”流川拥住仙道的背，轻轻的说：“我回来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