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
作者: 兔子,收录日期:2006-03-28,1061次阅读
给我一刹那对我宠爱,给我一辈子送你离开。
静夜,仙道躺在床上,透过高大的玻璃窗看到城市间隐隐浮动的霓虹,可以看到大朵大朵的云散发着清凉的气息飘过碧蓝的天壁——这是属于东京的夜,有单纯的双眼和妖娆的身体。
所有的气息都退得很远,只剩下无边无际膨胀的漆黑。而这种漆黑要么让人疼痛要么让人沸腾。而这种状态是歇斯底里。仙道知道。
他转过头,看睡的很熟的流川枫,然后俯下身,去亲吻他淡色的嘴唇。流川呻吟了一下,长而浓密的睫毛舞动,然后睁开了眼。他出乎意料的让打扰他睡眠的家伙至今安稳的活着——这是仙道的特权,是离别的特权。
流川接吻不闭眼,这仙道知道。只是那么多次,他仍是无法习惯他床上依旧清冷的双眼。微微气闷,仙道抬起上半身。流川把握时机,腰一用力顿时两人位置对调。仙道习惯的闭眼承受他粗鲁才的亲吻。他的唇印在他饱满的额上,然后是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辗转,往下——这是安抚,是道别,是承诺。
两个人都明白。
第二天起来,人已经走了。床的另一边,是冷却的温度和那人身上沐浴露的香味。仙道有些迟钝,眨眨眼,然后想了起来——流川今天去美国。他要回神奈川赶飞机,所以很早就走了。
“唔……”仙道显然很满意自己的记忆力,转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十点种的太阳晒不进屋,是因为流川临走前帮他把窗帘拉了起来。又可以睡一大觉了。仙道满足的哼哼。
真好呐,枫! 真好呐,假期!
(插花:暴走的彩子:“仙道彰怎么回事啊?!这种重要的时候竟然迟到?!”手里扇子乱挥,空气里“劈劈啪啪”响,怪吓人的。众人附和。
兴奋的樱木:活活活活~~狐狸肯定被甩了!没想到狐狸也有今天!果然我才是天才!哈——哎哟。”空气里有青筋跳动的声音,终于得到大猩猩铁拳伺候。众人称快。
流川描一眼众人,打个哈欠:“他今天下不了床吧。不会来的。”
众人大惊,满头黑线。
流川视若无睹,挥手自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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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记忆如钢铁般坚固 我该微笑 还是哭泣
如果钢铁如记忆般腐蚀 这是欢城还是废墟
数学老头儿有奇怪的考试癖好。每周一考。仙道撑着头,对着试卷有点头疼。
“恩……切线长?!这个图似乎哪里见过?”
仙道的思绪总是在无意识的游移。“恩——美国和日本隔着日本海?!啊!不对!是大西洋?怎么可能!貌似应该是太平洋的样子……“
拿出尺子连接切线与圆心。“有个什么什么切割线定理——咦?!我好象有抄在手上的呀……”
伸出手来,很无聊的比画着。
“地图上美国和日本应该有两个手指……啊!三个?!——那么那么长?”
根号——似乎开不尽的样子……
“家里地图的比例尺是1:33000000吧……”
哦!对了!某仙笑,在试卷上写上“答”。
“反正离那个家伙应该不太远。”
草稿纸上有35*33000000的式子。“厘米的话应该除以100,再除——再除?唔…真的不很远呢。”放下心来。(插花:我们家地图的比例尺就是1:33000000,我真的有量美国到日本的距离,36厘米。我的手指是10厘米,那么……突然发觉自己很无聊|||)
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一分钟时,某些开小差的家伙终于开始心无杂念求函数式了。
“仙道同学!根号117是115500?!!怎么算的你!!!”办公室里数学老头儿指着试卷上的低级错误开始暴走。
咦?!仙道微微一惊,开那么多次小差从来没有错过这种问题啊……那么低级的错误——唔,肯定是跟流川混久了才变白痴的!
仙道痛定思痛,深刻忏悔。“因为日本和美国的距离是115500千米啊,老师!”仙道笑得无害,不顾全办公室老师越来越僵硬的脸色。
“啊!今天天气真好啊!等会儿取钓鱼吧!!!!”连续的感叹号证明某仙内心无比的愉悦。脸上的笑容更加万里无云。
俗话说乐极生悲,这话还真TMD有道理!所以仙道开始破天荒的失眠,而人在失眠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胡思乱想思绪万千,比如现在的仙道同学。
啊啊,其实呢——流仙相遇相知相爱相X的版本我实在是编的太多了,以至于现在有点犹豫。不过为了对自己喜欢的人负责和自己的人身安全,我还是忍着俗套往下编= =~
“于千万年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张爱玲笔下的男女总是有温情的甜蜜,而这些对那两个男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是善于幻想的仙道,也没有把针锋相对的斗牛想象成柔情蜜意的邂逅的能力。
两眼对上,两人从鼻子里同时哼出一口气,“喂,让开!别挡道!”,然后同时去争夺木地板上弹跳的橘红色圆球。
那场球赛骄傲的流川枫输了。两人同时在心里刻上对方的名字。
“仙道彰!”
“流川枫!”
然后在往后的日子里经常能看到一个塞着耳机的男孩闭着眼睛骑着单车冲过大半个神奈川最后准确无误的停在陵南高校前,逮住翘了练习正在翻墙出逃的陵南王牌。
仙道篮球技术很高,爬墙的技术却着实不怎样。他恨恨的吐掉口里的泥土,终于有点凄凉的承认原来自己这个天才还真不是样样在行。突然后颈被人大力拎起。仙道颤巍巍的回头,看见湘北高校的流川枫同学白皙俊俏的脸,背脊一阵发凉。还没等酝酿好自我检讨的情绪,一句冷冰冰的话扔过来,伤害了仙道同学幼小脆弱的心灵——
“白痴!姿势那么难看!”
他把仙道拎到一边,后退几步,轻松向上一跃,如猫般灵巧的翻过墙头。标准示范性动作!仙道目瞪口呆,随后拍手称绝,开始拜师学艺。
“好厉害,流川君!教教我吧!”小女生样的崇拜,希翼的望着流川。
流川在篮球技术高自己一筹的仙道面前终于有了出头之日,欣然答应。于是艰苦训练自此开始——注意,“辛苦”这个形容词!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就在陵南阴暗的小角落练起了犯罪技术。当时流川并没想到学会翻墙的仙道给陵南的教师带来了多大的烦恼;仙道也没料到在这里学的技巧为大学“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这一准则的实行奠定了深厚的基础——当然,这是后话。
“喂,脚上去点!白痴。”
……
“喂,你干吗?!哼!比猪还笨!”
……
“……像猩猩!”嫌恶的皱眉。
TMD!仙道从没想到这小子嘴那么毒!
“你!……”望着流川枫的冷骏面孔,“公报私仇”这四个贬义词硬是被生生压了回去,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忍气吞声。仙道觉得自己颇为凄惨。
夕阳投下美丽的红晕,照在仙道同学汗汵汵的脸上,投下奇特的阴影。他坐在墙头,面对夕阳,嘴张了张,又闭了起来……眼里,一片哀怨。
“白痴!坐那里发梦啊!”流川抱胸靠在树下,不耐烦的催促。
……你狠!
第二天下午放学,仙道很老实的呆在篮球馆练习,教练和队员大吃一惊。
“教练……我想练习……”仙道抱着篮球,对着田冈忏悔。眼里一片凄凉和悔恨,非常真诚而且可怜。
“5555~~好…好啊。浪子回头……”田冈感动得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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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悄悄地在风里长大。
(插花:得到成绩,心情不好,文字郁闷中>_<)
在一对一的某个下午,流川对仙道说“我喜欢你”。聪明如仙道早已觉察他们两人之间不一样的情愫,所以他不吃惊。他坐在篮球架下,抬头,看着被高楼切成几何图形的蓝天,下意识的笑。突然有阴影笼罩了他。
流川走上前,低头,夕阳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红晕,晶莹的汗珠滑下,洒在地上,散成美丽的花瓣。仙道眯了眯眼,觉得异常美丽。(插花:想起某次期考写的一篇关于流川的作文,从外貌到气质到动作到精神洋洋洒洒行云流水。最终被打了低分,据说是没有升华中心。= =~怒!难道要我升华到流仙吗?!)仙道喜欢漂亮的东西,于是他开始诱敌深入。当流川的唇覆上他的时,仙道知道自己完了——那小子的吻技不知比自己差多少倍,而且咬的自己生疼。但却开始莫名其妙的沦陷,世界虚无,只剩下在粗鲁的掠夺自己的小鬼。
也是在那时侯,仙道发现原来流川接吻不闭眼的。每次亲热,总会被他盯得前所未有的害羞。“那小子是故意的!“仙道颇有些愤恨,但却从来没有胆子说出口。
告白之后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他们每天重复着一对一的游戏,重复着坐在篮球架下发呆,重复着吃球场对面的中华凉面……其实仙道对这种现状颇为满意。因为他懒,懒得改变。不过他偶尔会埋怨流川冷淡,流川睁着朦胧的眼睛,一挑眉,火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天凉至秋,生活总算有了些改变——不能吃中华凉面了。当然,不仅于此。只是我们那两个主人公迟钝着,只能感受到这个程度罢了。
平常的早晨,仙道平常地晃进了学校体育馆。看到不平常的众人,有些吃惊。保姆越野拎着他的耳朵进来,把一张报纸甩到他的前面。是份八卦报纸,但头条照片是流川吻他的镜头。这个报道看来足以让这份报纸的销量上升二十个百分点。仙道为自己做了如此好事而高兴。当然,前提是越野大人不在他旁边。
“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什么?”
“怎么回事?”
“哦——接吻。咦?!越野你什么时候那么纯情连接吻都不懂了?”
“人!!人是怎么回事?!!”越野抓狂中,闲人勿近。
“是流川和我……”仙道把“有什么问题吗”这后半句咽了下去,真是个聪明人。不过他显然也发现了什么问题。他摸了摸下巴,越野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为什么我的头发有点塌下来了呢?!那个发胶是冒牌的,我要投诉!!”
…………
就在越野快扑上去掐死那个人的时候,被池上拉住了。他把越野抓到一旁,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越野愣住了。回转头,看见一个篮球从仙道手里画出美丽的弧度,然后精准入篮。
嘴角上扬的度数叫做淡定温和,周身环绕的气质是疏离冷淡。当然谁都知道这不是仙道故意的,他只是习惯了这样存在于人群中。
池上说:“仙道的事我们都管不了。”
是啊是啊,谁管谁都得气死。越野哼了一声,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不忘再警告一下:“亲热给我选好地方!别给我们破坏形象……”
“呃——如果等不及呢?”仙道笑得纯良。
……妈的!越野对掐死这个人没再有任何犹豫。
(作者无良想象:田冈找仙道同学谈话:“你说,这……这是不是真的?!”语音不自觉的颤抖,皱纹扭曲成一团。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报纸。
仙道怕怕的看着教练颤抖的身躯,颤抖着承认。
“哦呵呵呵呵果然不愧是我们仙道,没看过《三国演义》都会使美人计!哦呵呵呵呵,去吧!打探湘北情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哦呵呵呵呵——”= =~)
反观湘北则平静得多。
“狐狸!你……你……美丽温柔的晴子小姐不要竟然去找那个刺猬头?!果然是同性恋狐狸,我才是天才活活活——哎哟!”这世上总有些人学不乖。
“流川,到哪步了?上床没?!”更低级的生物不是没有,比如这两只曾经是小流氓的湘北主力。
“说起来,仙道的头发似乎塌了一点,用到冒牌发胶了吧?流川快去问问他哪个牌的,不要我也用错了……”彩子女王不愧是天才!仙道君死也瞑目了。
“白痴!”流川君的盖棺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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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爱你是错的,那么我不要做对。
仙道的家庭是一个很平凡的家庭。至于教出这样不平凡的儿子,他的父母也百思不得其解,并且非常头痛。
下大雨的晚上。流川开门,看见自己的恋人如同落汤鸡一般狼狈,在门口尴尬的笑。流川一挑眉,把他让进门。
“别弄脏我的地板!”流川嫌恶的皱眉,顺手把他推进浴室,然后很好心的帮他找了浴巾。“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仙道嘟嘟囔囔,但还是顺从的进了浴室。因为他觉得有点冷。
出来时流川正翘着腿翻《篮球周刊》,对正在一旁擦头发的恋人视若无睹。这另仙道有些哀怨。往流川的方向挪了一寸,仙道可怜兮兮的说:
“我被赶出来了!”
“恩——后悔了?”
仙道眨眨眼,笑。不答话。
流川突然一个翻身,把手撑在他两边,刘海下沉淀野性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他,清澈而专注。仙道仰起头,看他“你说呢?”流川的眼眸瞬间风起云涌,最后剩下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说:“后悔,也没有退路了。”
然后俯下头吻仙道的唇,比第一次总算有点进步,凉凉的,坚韧的质感。
摸索
引诱
交缠
——交换誓言
仙道第一次感觉到,流川是那么认真的爱着自己。只有他,看得见自己笑容后面的伤痛,然后用流川的方式,强势的方式,仙道可以接受的方式去安慰他。让他安心,给他承诺。保留了仙道最后的骄傲。所以仙道很安心。他闭眼,伸手揽住流川,接受他的掠夺。
在那个晚上——仙道被父母赶出来的那个晚上,在全世界都反对他们的那个晚上,他们第一次做爱。 灼热交缠的身体述说着恒古就上演的情感世界,爱,嗔,痴,怨,别。流川没有经验的技术弄得仙道很痛,但可能是身体上的疼痛掩盖了心的疼痛,仙道忽然觉得心没有那么难受了。
仙道开始打工。因为知名度和铺天盖地的负面报道,他很难找到工作。最后跺在了街角一个阴暗的小酒吧做服务生。工作不很辛苦,和他的作息表也没有冲突——从下午六点工作到十点。而无论多晚,仙道总会在酒吧门口看到流川靠在一旁的墙上点着头。他就笑着走过去拍拍那小鬼的头,让他搭自己回家。
酒吧里通常鱼龙混杂。一个男人经常来酒吧纠缠仙道,但仙道总可以笑着不着痕迹的推开他,走在喧嚣的环境里游刃有余。终于那个男人开始不耐烦了——通常欲望之中的男人,特别是欲望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就很暴躁。他摔杯子摔酒瓶掀桌子,大骂仙道不就是个骚货还装什么清高!然后连带流川也一起骂上了……
酒吧老板把仙道推了出去,让他自己摆平这见事。仙道跨过满地的玻璃屑心想死了死了摔坏那么多东西我三个月的工资都不够赔啊!
仙道只得走上去温和相劝,最后的结果是被那个男人用玻璃片划伤了手,血流如注。男人见事不妙就跑了。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受伤的手,红得艳丽的液体一直哗啦哗啦往下淌,觉得真奇妙啊。并没有觉得很痛。仙道想流川一定睡着了吧?幸好幸好他没有进来没有看到——男生总不喜欢在自己狼狈时遇见自己在乎的人,何况骄傲如仙道?
他让老板帮他简单包扎一下。老板正埋怨着怎么惹来这种人,只冷冷的扔给他一些纱布。转过身去时仙道听到他厌恶的说:“谁知道有没有爱滋……”仙道顿了顿,走了出去。
果然看到流川靠在墙上,他也依旧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说“走吧!”流川迷迷糊糊睁开眼就搭着他七扭八歪的骑车回家。
一到家仙道刚要进浴室,就听见流川的声音:“想感染死掉吗!”仙道愣了愣然后无奈的笑,伸出手让流川帮他上药。流川看了看他的伤口,不说话,只是小心的帮他重新上药,包扎,然后很仔细的帮他套了个朔料袋防止伤口被水溅到。
可是仙道不会知道流川看着他每天被那个男人纠缠,手握成拳,指甲陷进手掌,不疼;仙道不会知道流川看着他被那个男人辱骂,紧咬嘴唇,嘴里有了血腥的味道,不疼;仙道不会知道流川看着他被那个男人用玻璃割伤手,拳头用力打在墙上,一样血流如注,不疼……
仙道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比如流川把那个男人打进医院住了半个月;又比如流川把那个酒吧老板连带他的酒吧整得体无完肤等等等等。
从那以后换成仙道靠在墙上等待,然后拉着迷迷糊糊的流川坐最后一班新干线回家。
有时两个大男生不得不去菜市场,超市这些地方买些生活用品。街上总有无聊的人指指点点,使得流川颇为不耐。他对旁边的仙道伸出一只手,仙道有些无奈地笑,却毫不犹豫把手递给流川。顿时抽气声四起。两人眼里都有浓浓的笑意。
其实仙道始终觉得那段日子他过得是很快乐的。一种反叛的快感,互相依靠的温暖,
就算全世界都反对那又怎么样!至少还有你——这是流川和仙道的任性。(插花:我点明中心了我真的点明中心了= =~还要怎么升华?!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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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远都看不到我最爱你的时候。因为只有看不到你时,我才最爱你。
仙道的大学生活是一种单调的重复,有着王家卫的空虚和张爱玲的琐碎。像是翻来覆去的沙漏或是不断回放的电影。流言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大概是其中之一的主人公离开了吧,总之,仙道现在的生活单纯平静到可怕。
值得说一下的是,流川那时教他的爬墙技为大学的逃课奠定了深厚的基础——这前面似乎有说过。
仙道通常在温暖的下午到外面乱晃,照例去钓鱼。有时则躲在宿舍发一下午的呆或看一下午的书或碟。有时会看A片,不过大多数还是会借些不知名而无聊的影碟回来。无聊的情节发展让人无法看下去,适合发呆。而人声让仙道觉得自己还活着,还安全。
偶尔会借到一些好碟,比如王家卫的《春光乍泻》。仙道很喜欢里面的黑百镜头。
男人在车里点烟,有一半脸隐藏在黑暗里。明晃晃的火光跳跃,勾勒出男人侧脸的曲线,有一种奇妙的质感。在这时仙道便会不自觉的想到流川。两人在黑夜里做爱的时候仙道就发现流川的脸部线条漂亮得惊心动魄。
在王家卫的电影里重复是永恒的主题。无常的宿命一次又一次直到N次呈现在你眼前,就像一个人在你面前不断的撕开伤口来向你证明“我在流血”一样。最终逼迫你恐慌逼迫你心疼逼迫你流下眼泪。
仙道不会流眼泪,但他会伤感。有人说喜或怒只是入心而已,而伤感却能入骨。可仙道那薄薄一层的伤感只要被太阳一晒很快就会蒸发,连水蒸气都不剩——当然,水蒸气是看不到的,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由此看来,仙道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家伙——当然,这也是我说的,或许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总之天才就是天才!逃课和成绩处理得游刃有余。
到了大三那年,天才终于在电视上看到天才的恋人。不过镜头很少,有时只是一瞬——流川枫进了湖人队,成了板凳球员。
当天才穿上学士服时,他的恋人开始名声鹊起。虽然不是主力,但能打进NBA的日本球员本来就不多,日本方面开始大肆报道。
当仙道是小有名气的建筑师时,流川枫已经是全球偶像。
虽然仙道并没有特别注意,但关于流川明星的消息还是无孔不入的涌过来。父母看着电视上的流川打球,不说话。不过眼神已经变得柔和多了——看过流川打球的人,一定会被震撼,一定会喜欢上他。纵是仙道也忍不住感叹,那家伙对篮球的执着和热情真是无人能极!
交过年度设计图纸,仙道累得趴在桌上,空虚和寂寞一下子涌上来,措手不及,
七年了……分开已经七年了!
仙道想十八岁的流川,长长的刘海,白皙的皮肤,凌厉的眼神——那是记忆里永恒的画面。然后思念前所未有的强烈。仙道第一次确定,自己是那么认真的爱着流川枫,时间和空间都无法阻挡。
他对父母说:“我要去美国。”他没说要去做什么,不过大家都明白,心照不宣。很长的沉默。就在仙道快要绝望的时候,父亲低沉的声音响起
——“带他来见我们。”
美国的天空蓝得透明,美丽得让人睁不开眼。仙道拉低帽檐,走进体育馆。
仙道挑了个赛季去美国。他想看流川枫打球,想看他燃烧得不顾一切的姿态。很幸运,比赛是湖人队争夺总冠军的比赛。
体育馆座无虚席,美国人对篮球的狂热一表无疑。仙道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安静的坐下,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队员入场。体育场的屋顶几乎被欢呼声掀翻。冷漠的RUKAWA仿若未闻,低头专心致志的整理护腕。仙道看着,嘴角拉起一个弧度——这个小孩儿一点都没有变,眼里只有篮球,还是一样的冷漠啊。不过显然,技术是成熟了很多。
快速的奔跑,灵巧的过人,完美的假动作
——真是,燃烧殆尽的耀眼!另所有人疯狂,包括仙道。他安静的坐着,想到在神奈川挥汗热血的日子,一个个跃然眼前。
大力扣篮,飞翔的快感。重新浮现……仙道下意识的握紧扶手。
汗水,微笑,斗牛——是年少永恒的回忆。无法舍去,小心珍藏。
第一节湖人队一直领先。到第二节时,一个黑人故意犯规,把流川撞倒在地,看着躺在常中央爬不起来的流川,体育场突然奇迹的安静,视线一致的盯着KAEDE RUKAWA,他们总是相信这个强势的男人可以创造任何奇迹。而且没有流川枫的湖人队是否能赢这场比赛,谁都没有信心。
“流川枫。”
声音不大却清晰——他喊的是日语,是用流川枫熟悉的声音与音调。
围在流川身边的人让开,流川躺在地上,看见站在观众席上的男人,挑眉——仙道彰!两人毫不在意全场人的注视,视线胶着,传递的信息谁都无法破解。
仙道笑了,把手举上头顶,伸出食指
——那是湘北与陵南第一次练习赛时仙道露出这样骄傲的笑容,伸出食指,领导众人,说“再进一球”。然后绝地反击。
流川看着他,用手撑着地,努力站起来。他用眼神拒绝了所有伸过来想要搀扶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在全场安静的注视,在仙道安静的注视下,艰难的,一点一点,从地上爬起来。当他站直身子的那一刻,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个笑容艳丽而自信。
仙道眯了眯眼,骤然想起湘北与山王对垒时,流川也曾露出这种笑容,何等相似。流川伸了伸手,不知是对仙道还是对裁判。
仙道重又坐下,他知道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因为流川枫。
湖人对果然夺冠。所有记者都把话筒伸到流川枫面前。他们现在关心的早已不是那场比赛,而是比赛中场时的那段插曲。那个让流川重新站起来的男人那个让流川露出笑容的男人到底是谁。
“Who’s that man?”
“He is my——lover!”流川答得毫不犹豫.
仙道笑得无奈.
然后他听到流川对着镜头用日语说:“仙道彰!和我结婚!”感叹号结尾,强烈的祈使句.明显的命令句式.
仙道靠在床上,抚着左手无名指上总冠军的戒指:“流川君——似乎,程序弄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