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跟光的恋爱
作者： 小绿，收录日期：2006-03-28，756次阅读
——现在是黑暗跟光的恋爱
然而，终究是没有希望的
偏僻的小巷，隐隐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又到了毕业的时间，要指导那些学生写论文，一年中最繁忙的时候，希望别像去年那么令人头痛。流川低头沉思着，慢慢地朝公寓走去，丝毫没有注意踉跄着奔来的黑影。
直到一个冰冷的金属贴上他的腰间。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冲他微笑。一身的凌乱和肮脏，还有斑斑的血迹。引人注目的是颈里挂着的一颗饰物，椭圆的黑褐色。
逃犯？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字眼，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多么危险。
疲惫憔悴的脸上却不失优雅，“先生，我想我可能要麻烦你……”话没有说完，人已经倒了下去。
朦胧间，听见嘲讽的骂声——“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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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猛的从噩梦中惊醒，浑身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呻吟了一声，懊恼地想起昏迷前的事。
黑漆漆的一片，也许自己现在已经被送进了监狱，好不容易才逃脱成功的……
灯却“啪”的亮了，反射性地遮住眼，从指缝中看到一张年轻冷峻的脸。
流川冷冷地瞪着他，这个白痴，妨碍了自己今天晚上的安排。
仙道惊讶地看着这个不久前自己还打算挟持的人质，不太明白自己的处境。
“我家。”嘴巴张那么大干吗，活脱一副白痴样。
“你……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是不明白。
“我救了你。”皱眉，白痴的身上好臭，几天没洗燥了。
“救我？为什么？你不知道我是警方正在通缉的罪犯吗？”看看身上包得歪歪扭扭的绷带，明显是这个人的杰作。
“知道。”那么显眼的发型，想认不出来也难。真白痴，不懂得犯罪要掩人耳目吗？
“那……”仙道实在搞不懂眼前人的想法。
“我高兴。”掷地有声地甩下三个字，他转身离去，“快去洗澡，浴室在右手边。”
仙道苦笑，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穿着“救命恩人”的衣服，恩，有点小。衣服是放在浴室门口的，这个人，还挺细心的么。
流川在电脑前准备资料，戴着眼镜，神情专注。
仙道静静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唇边露出一丝笑意，走到他身后。
“人们只愿意看到愿意看到的，人们喜欢看到的只是能够看到的。正如当初弗洛伊德的发现是基于热力学、物理学和进化论的心理学之外的科学发现的启迪一样，精神分析未来的发展……”仙道大声地朗读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 “看不出，你还是一个很有学问的教授啊！”
流川转过身来，带着一丝恼怒，“我工作的时候不要打扰我！”
“OKOK！”仙道笑着指指自己的肚子，“不过你听到他的抗议吗？有没有东西吃？”
“厨房，左手边。”撇下一句话，流川不再理他，埋首工作。
几分钟之后，厨房响起一阵惨叫，“啊~~~~~~~不会吧，只有白粥！”仙道夸张地提着一个锅子冲过来，“你看看，还烧得这么糊，连下粥的菜也没有！”
“白痴！”流川真的生气了，“爱吃不吃！”
“呜，你就这么对待一个受了重伤的病人吗？”哭丧着脸，继续耍宝，“现在的我心灵和肉体都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你——”流川摘下眼镜捏得嘎嘎响，“冰箱里有鸡蛋，自己煮。还有泡面，随便你！”
望着他快喷火的眼睛，仙道适时撤退，“我知道了，你继续工作吧，不麻烦了。”真是个好玩的人哪。
入夜。
流川终于完成了资料的整理，他伸个懒腰。可恶！都是那个混蛋，不然早就可以上床睡觉了。
走到床边，那个混蛋不知廉耻地占据了唯一的睡觉工具，还打着呼噜。
“白痴！”毫不留情地把他踢下床。
“哎哟！”仙道捂着头醒过来，“你干吗？”
“我睡床，你睡地板。”果断地下达指令，不容违抗。
哼哼唧唧地躺在地板上，他抱怨：“很硬很冷啊！”
扔下来一条毯子。
“没有枕头我睡不着。”
一个枕头砸在脸上。
“啊~，伤口好痛啊~浑身痛，大概又裂开了。”
“……上来。”
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爬上床，喃喃地说，“还是床最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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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脚步匆匆地回家。那个家伙，不知道今天怎么样。昨天吵死人了。今天买了肉松，这下吃白粥该没意见了吧。
打开房门，屋子里却静悄悄的。没有听到他聒噪的声音。
卧室，没人。厨房，没人。浴室，没人。
好象从地球上突然蒸发了一样。
失落感。紧接着是愤怒，那个家伙，不说一声就走。把这里当什么了？避难所吗？
默默地从厨房里拿出粥，拌上肉松。咸咸的，真好吃。哼，让那个家伙吃不到！
可是身体里还是有什么好象丢失了一样，随着他的消失而远去。
“白痴！大白痴！！我才不稀罕呢！！！”愤怒地喊着。
敲门声。
不耐烦地开门，看到那个白痴大包小包地出现。
惊讶与……欣喜。
还是板着脸，“你回来干嘛？”
“别这样。”仙道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我去买东西了。你家里什么也没有，买点菜回来好作饭啊。整天吃粥跟泡面会营养不良的。”
“哼，你会做菜吗？”翻个白眼。
“嘿嘿，今天让你瞧瞧我的厨艺！别吃惊哟！”
真是个白痴，再翻个白眼，“喂，你哪来的钱？”
“你抽屉啊。都不上锁，钞票乱放，偷了你也不知道，真是的……”他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
这白痴，随便翻他东西。很想给他一拳，但现在他心情好，算了吧。
“喂，你有没有看到我挂在脖子上的东西？”从厨房探出一颗头。
“没注意。”
“就是圆圆的，褐色的，是颗松果啦。”
“不知道。”
“是么……”带着失望缩了回去，“大概逃跑的时候弄丢了……”
松果……流川放下笔，发起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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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仙道难得地睡不着。他看看还在一旁工作的流川，“喂，你干吗不报警？不怕我伤害你吗？”
“……你不会。”
“哦？”他笑起来，“为什么这么认为？”
流川停下手，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犯罪心理结构，从其机能来分，由三个亚结构和心理状态组成：是犯罪心理的动力结构，包括反社会意识，强烈的畸变的需要，犯罪动机、犯罪人的兴趣等；二是…………”
仙道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他，“你们这些人，就喜欢用这些条条框框去看人，把人定死。我告诉你，人性才没那么简单！”
“人性？”流川冷笑起来，“你所谓的人性是什么？难道就是杀人越货坑蒙拐骗无所不为？难道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无辜的人？难道就是为了所谓的江湖义气做出那些有违道德有违良心有违法律的事？”
“够了，你住口！”仙道愤怒地喊，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讲话。
流川冷冷地看着他并不停口，“你们只会用暴力跟武力使人屈服，掠夺他人的财富，又不敢暴露在光里，只能夹着尾巴生活在夹缝里，整日东躲西藏，真是没出息……”
一只杯子迎面飞来，打在他不及闪躲的额上。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鲜血缓缓地滴落。
两个人都惊呆了，没人出声。
良久，仙道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是生活在黑暗里的，你，永远不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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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那个贱人的儿子！”
“抓住他，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打死他！跟他妈一样贱！”
一大群人拥过来，象潮水一样，一张张邪恶恐怖的面孔，青面獠牙。
他跑，他拼命地跑。想躲避那些人的魔爪。可是他们好象地狱里的恶鬼，如影随形地跟着他，抓住他。
“啊——”仙道惊醒，满头的汗。又做这个噩梦了，从小困扰他的恐怖梦境。
“你还好吧。”流川站在床边担忧地望着他。
“没事。”
“该换药了。”流川拿出纱布和药水。
“你的伤……”他看到他额上的纱布。
“没关系。”
“……对不起……”他伸出手去，轻轻触摸，感觉他微微颤了一下。
“很痛吧。”他温柔地吻上伤口。流川吃了一惊，向后一退，撞在床边的栏杆上。
他板过他的脸吻上去。他拼命地挣扎扯着他的衣服，两个人失去平衡倒在床上。药水和纱布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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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沥的雨丝中，僻静的街头响起了枪击的声音。
十几分钟后，警车呼啸而来。
“报告指挥部，XX街发生枪战，怀疑是黑帮内部骚乱。有多人伤亡，请速派救护车。”
仙道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已无力起身。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着，咳出鲜血。
哎，真不甘心哪。还不知道那家伙叫什么名字呢，老是喂喂地叫他。真想再见他一面。他想着，缓缓地闭上眼睛，嘴边挂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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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一起玩吧。”小男孩冲着他说。
“好啊，可是……”
“来吧，来吧。”他拉着他向前奔跑。
哈哈哈哈~~~~真有趣，他放声大笑，尽情地在阳光下奔跑着。
“喏，给你。”男孩递过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松果。妈妈说，它可以给你带来好运气哦。”
“……谢谢。”
“我要回家了，下次再见吧。”男孩朝他挥挥手。
流川醒过来，四周静悄悄的。又是这个梦，很多年不做了。
他坐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颗椭圆的黑褐色的小玩意儿放在灯下仔细看，松果么……
“又下雨了。”他望着窗外低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