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ualism 1-4
作者: 鸟目,收录日期:2006-04-02,1188次阅读
第一章
我坐在有着美丽行道树的大街上,手里掐着爱笔。早春的风凉凉地划过我的脸庞,沙沙地吹动我手中的素描本,和我一大早就爬起来辛苦梳好的帅哥头。这里不让车进来,只有行人可以闲闲地逛着两旁的商家,可现在是上班时间,没人有那样好兴致闲蹓达。
我外表现在看起来一定是恬静自乐的吧,不过老实说我很烦,所谓街头素描,总要找个目标来画画,但我眼前的人个个好象赶死般地冲过来冲过去,我连他们有几个眼睛鼻子都还没来得及数清楚便已经冲得不见人影了,更别说下笔去誊画他们的轮廓。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伫立在街灯下的他。
”他”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我对这点相当不满意。因为我是个彻底的写实主义者,与其画偶像明星般的脸孔,我更愿意去画一个骑着四轮车汗流浃背的老伯。老朋友越野常笑我自己就长了一副帅哥脸,眼里却只关心别人的衣服皱折长啥样,笑我是受到了报应,活该以后去娶个很”写实”的老婆回家慢慢研究皱折。
废话不多说,我很尽职地提起闲置已久的铅笔,慢慢地、轻轻地将那个男孩的轮廓打在有点粗的纸面上。他一直不动,这点倒让我很感谢他,毕竟他是一上午以来这条忙碌的街上唯一保持同一个姿势超过5分钟的人。说真的,不管我再如何天才,再怎样习惯在这种大街上做我的常态速写练习,以人们这种来来去去的速度,我的素描本还是光鲜亮丽得挤不出一点炭粉来。
第十张了,我相信我的嘴角一定是微扬的,很久没那么好心情作画,纸上的男孩也从简单的速写变成栩栩的素描。
他真的很适合当模特儿,高佻的身材,几乎和我差不多高,却不会让人有笨重的感觉,大概是因为瘦吧。但看起来又很精干。头发很漂亮,长长的浏海披在额前,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绿。他的皮肤很好,也很白,是会让女孩子咬牙切齿的那种。看不出来他会用防晒乳或保养品这类东西,只能说神天生就比较偏爱某些人。一张脸孔精致得让我想起妹妹收藏的那些Super Dollfie,一个要好几万元,有次我不小心泼了一杯咖啡在她最爱的SD身上,她气得一个月不跟我说话。美丽的事物总是教人疯狂,有点想知道让我妹妹看到眼前这少年会怎样。
几张画散散地摊在旁边的柏油路上,画上的人儿让路过的女孩们有点恋恋不舍,甚至还有人问我卖不卖。我只是笑,微风般地对她们笑,然后把画一张张恶狠狠地揣进资料匣里。我的动作吓到了她们,不过我可不管那么多。我知道这有些幼稚,但不知为何我就是不想让她们也盯着这男孩子看,即使是画中的他。
大概我真的盯他太久,他一眼瞪过来,凶得很;而我竟然能读懂他在说啥,一个二字真言,一副杀气腾腾。我笑,人常说笑是最好的沟通桥梁,尤其是像我这样阳光璀璨的笑,所以我笑给他看。他或许有点近视,总之我的笑容没有发挥任何友好的作用,他硬是扭过头去不再理我,动作大到看起来像是扭了脖子。他有点不耐烦地揉揉僵硬的颈子,果然扭到了。谁让他凶我,上天果然还是偏爱我这个大帅哥的。
我再笑,嘴角突然生疼。是抽筋。
或许上天认为他比较帅。
第二章
在街头呆了快6个小时,是人都会厌的。虽然后来也有不少养眼的妹妹经过变成了我灌溉素描本的肥料,不过她们看我的眼神倒像我才是她们的大餐。再往街灯那头一看,那个男孩果然不见了。不过也是理所当然,谁像我老是把街头当自家一坐就是十几小时。
身边挤着一堆对我惊为天人的妹妹好心留下来给我的救济品,我从那些救济品当中翻出了一个红豆面包,饮着微温的矿泉水,对着我一上午的成果审核了起来。
最后一张是个有着伟大上围的妖艳大姐,自己找上门的,在纸面的下方还留有她的口红印和电话号码。字很漂亮,人也很漂亮,或许晚上可以考虑去投怀送抱一下。倒数第二页是旁边便利商店的小弟,我猜他有可能是个御宅族,因为他工作时老心不在焉,时不时拿出裤袋里一本粉紫色的小册子对着上面的电玩美少女笑;笑得有点恶心,所以我只画了他颈部以下的部位。
一页页翻下去,有给我留下一地点心的两个女孩的笑脸,好象叫淳子和信子什么的,还在我的素描本上画了几个可爱的自画像,Q版的那种。我笑笑,女孩子真是可爱,尤其是她们的学生服,画起来特有快感。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恋水手服的变态,我只是喜欢短裙翻飞的线条,流利的后领,还有几乎把整个小腿包裹住的夸张长袜。每个人都各占了我素描本的一页,啃着微甜的红豆面包,心里也丝丝甜甜的。
谁说帅哥都喜欢纸醉金迷?这样闲散的生活我倒觉得很乐。我喜欢这样坐一天,把一天的回忆都倒进画里,以后就算人老珠黄了,至少还可以搬出这一本本的素描簿回味我美丽的一生。
翻到后面,我有点呆掉了,手上啃到一半的红豆面包也忘了继续啃。画中是那个凶巴巴的男孩。
从他静静的背影,画到对我回眸一瞪,到他揉自己的颈子,到他站着睡着。看到这里我又笑了,这家伙站着也能睡!睡着时一个站不稳像要跌倒,惊醒,然后又垂下眼睛昏昏欲睡,嘴里嘟哝着像在骂谁。我画得兴起,竟然没发现我画了20几张这家伙的素描,一直画到淳子和信子和我搭讪,我和她们聊着,那男孩不知何时便走了。
在这样的大街上我不知和多少人天南地北地聊过,最后总是潇洒地挥挥手后再没见过面。不知为何,唯独对他我感到有些依依不舍;不知为何,总想再看他多瞪我几眼。
我站起来乱没形象地伸个懒腰。明天,难得的假期就要结束了。公司有一堆要命的文件等着我去和它们相亲相爱,还有一个巴不得我干脆和公司结婚再不要离开公司半步的秘书彩子小姐。想想我的笑在学生时代一向是所向披靡,不知为何出了社会便不大管用。我笑到脸抽筋也不甩我的人彩子大小姐是一个,今天那男孩子又是一个。
我抓起我的背包,一个用力将它甩上了背。不是我臭美,每回我回去带的东西总是比来时还要多上好几倍。可这回那些爱心救济物资当中,偏就没有可以灌溉我干渴喉咙的甘泉。后来想想,为何那个时候牙尖嘴利的我会一时答不上半句话来,或许就是因为实在太渴了吧。总之,我随便走进了一间SEVEN—ELEVEN,拿了一罐水回身正想结帐之时,好死不死就和一个壮硕的身影撞了满怀。
人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只能说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学生时代打过篮球的我身高傲人,没理由这么容易便被人放倒。偏偏撞我的也是个堂堂九尺男儿,一头红发更具威胁恐吓之效,硬是把我撞得七荤八素跌在地上,连背包里的素描本也认命地随着主人跌了出来,图纸飘飘然散落了一地。
「混蛋!!你眼睛长在脚底啊!敢撞本天才———」自称天才的少年话说到一半便停在那里,见鬼也似地呆呆看着地上的画...正确来说是看着画中那个男孩,再看看我,嘴角可说是很不怀好意地抽动了一下,不一会就鬼吼起来:
「狐狸!喂!狐狸你给我死过来!!」
我可怜巴巴地坐在地上半天搞不清楚状况,只见一个高瘦的男孩从货物架后探出头来,脸很臭,怀里还抱着一瓶家庭号鲜奶。
「吵死了,白痴。」
是他!
不对,是他我有什么好高兴的?我们又不认识,总不能对他说我很想念你瞪我的样子。以我的识人之明我敢保证,若我真这么说,明天彩子小姐就得为她英明神武的老板准备讣文了。
「狐狸,这刺猬头背包里都是你的画,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红头发的少年捉奸在床般地嚷,还有些懵懵懂懂的男孩明显不爽他,把鲜奶瓶朝他的脸丢过去。
「不认识。」低低的嗓音,大概是想睡了,咬字不是很清楚。再如我所愿地补瞪我一眼。
红发少年看着我,眼神越发古怪,我知道他心里已有两个字在成形,然而我引以为傲的口才却在这时无影无踪,只好对着他苦笑。
想想今天本来是很平常的一天,彩子小姐难得好心情给我放个假,我在街头画画,遇到的妹妹个个可爱大方,一切都很美好......想着想着,突然我有些愤怒。不是因为被当作变态,而是感到被打扰。
「对不起,我是个业余画家,平时就常在这条街上画素描。这些画如果您想拿回去也没关系,很抱歉给您造成困扰...」我摆出商业用的”仙道彰”的脸孔来,不知为何我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秒钟。
被唤作”狐狸”的少年轻轻扫了我一眼。胸口有点疼,想逃的感觉更明显了。
「算了。」他缓缓地说,回头就走。红发少年忘记结帐就追出去,被店员吼回来,不一会也走得不见人影了。
我一个人,手里提着敞开的背包,忘了我是进来这家店干嘛的。我也逃,却很没有骨气地捡好了那些画才逃。后来我才发现,我只拿回了那男孩的画,其它的都还留在店里,包括那张关系到我今晚的艳遇、写有电话号码的美女素描。
第三章
「仙道先生,我是麻理,还记得吗?上次合作过的...晚上吃个饭好吗?人家很想你...」魔音。
「总裁,下午有个会议请您务必出席,时间是...」噪音。
「仙道彰你这个混蛋!!!」我美丽能干的大秘书彩子的声音...
我吓到,突然回过神,彩子美丽的脸成无数倍放大在我的面前,恶狠狠地像是恨不得再靠近一点好咬下我的鼻子。
「仙道大老板,您可是还要你的公司不要?从上午上班到现在你只是叹气发呆,敢情昨晚又和哪个大美女生死相许?」
好个彩子,虽然进公司不到半年,却已是一副功高震主的跋扈样儿。我扯出最无辜的笑容,小心地应付这位终极BOSS。反正她再没多久就要调走了,听说是老爸有个熟人儿子拼了命挖角她过去。
「我的好秘书,怎么这么说呢,你可是怀疑我对你的一片痴心?我连公司都系上缎带送你了,又怎会去找别人?」
「好个一片痴心,我倒宁愿你将自己系上缎带送别人,省得我一天到晚充黑脸泼妇骂街。」
彩子一面笑骂着,一面将手里的文件哗啦啦望我桌上倒。
「这些是明天以前要提交的案子,烦请大老板拨空审一审,不然何时我把公司卖了你都没个警觉。」
「彩子~~~」我一脸委屈地望向她,只得了她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说不得,只好乖乖干起活来。
我甩着手上的钢笔,恨不得把这些文件都画上满满的拉拉队女郎。看着纸上青春洋溢的女郎们我歪歪嘴。莫不是欲求不满吧?有点恨,早知道昨天那张漂亮大姐的画也该捡回来。
想到这,那个男孩的脸又一下子闯进我的脑海。第一次痛恨起我身为艺术家过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干嘛?不过是长得比我帅那么一点,我这样巴巴地记着人家做什么?何况对方还是个男孩子,没胸没屁股的没道理我这么对他念念不忘。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将文件望两旁一推,纸堆山崩也似地倒了一地。我快乐地欣赏原本被文件山遮住的美景,美丽的彩子秘书翘着二郎腿、性感的红唇彼此咬合着,看那副狠劲,显然被电话那头的人气得不轻。年轻的女孩真好,腰和小腿的线条都很完美,实在让人手痒想画。老实说让我坐在这总裁的位子上真是天大的错误,要怪只能怪我有个钱多到没天良的老爸。好好一个惊世的艺术奇才就这么给他埋没在冰冷冷的办公室里了。
我踢踢那人人称羡的总裁办公桌,继续甩着钢笔朝门外走去。彩子刚讲完电话,看我走出来一脸狐疑。
「彩子小姐,已经12点了。」我指指办公室墙上的挂钟,相信我的表情够诚恳。
「我知道,那代表你又浪费了一上午的宝贵时间,而且为你的秘书制造了更多麻烦。」她斜了一眼那一地文书资料,手指的骨节喀喀作响。
「我才刚收假回来,还没有进入状况。不如你陪我喝个下午茶,好让我清醒清醒?」
我陪笑,彩子显然不卖我的帐,两三下将桌上的杂物收进包里就要走。
「我下午要请假,别跟我讲你没听说。我弟弟这几天刚搬来东京,我得去帮他整理屋子。」
「彩子妳有弟弟?!」我吹了一声口哨,百分之百的兴灾乐祸。跟这位老爸介绍来的大秘书相处半年下来,这蕊带刺玫瑰的脾气我可是摸得一清二楚。若说有哪个男人可以好好地在她的铁扇雌威下安然活过十几个年头,这个人我还真非见上一见讨教讨教不可。
「嗯,小枫本来住在老家神奈川,今年才搬来东京找工作。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没神经,我不照看他一下不知哪天又要闯出祸来。」
「那我也去吧?东京我熟,我可以带他四处去绕绕~」
我兴冲冲地,彩子转过头来瞪着我,似乎不怎么相信我会忽然摇身一变童子军奉行日行一善。又轻扫了那堆文件一眼,精通察言观色如我又怎会不知她在犹豫什么。
「我保证,」我神圣地举起单手「回来我一定让这些公文整整齐齐地叠在您大小姐的办公桌上。」
彩子一笑,拍拍我的肩膀。我知道她是同意了。
我也搞不懂为何我突然这么大发善心,还自告奋勇地要带一个男孩子参观东京。不过只要能让我暂时远离这间总裁办公室,要我干什么都行。
我绅士地将彩子请上了我的爱车,途中彩子要我停车,进去便利商店买了两大瓶鲜奶。
「小枫爱喝鲜奶,一天要喝上一整瓶。」她笑着将鲜奶瓶望后座一塞,笑中满是宠溺。
我突然想起那个抱着家庭号鲜奶的男孩,车子猛地拐了一下,被彩子骂了个臭头。
其实我挺乐,彩子是唯一不把我当”总裁”看的人。她眼里看到的是我”仙道彰”。可惜我们俩八字不合天生冤家,不然我还当真想娶她回去好好供养。
再过几天,她也就远调他乡再没人跟我斗对我凶。想到这里,那间总裁办公室在我眼里愈发显得清冷凄惨。
「到了。」车行不久,彩子研究了一下记事本,敲敲我的车玻璃说道。
彩子她弟弟家其实不远,开车不过十几分钟路程。但我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栋看来惨不忍睹,大门一推就倒,楼梯间满是霉味的合租式公寓居然可以住人?我敢肯定不是我过度娇生惯养不知民间疾苦,因为彩子也是一脸铁青地再三核对记事本上的地址,冷汗涔涔而下。我硬着头皮跟彩子上到2楼最右的那个单位,还没有敲门,就听到门内传出震天价响。
「臭狐狸!!你要成仙你自个儿去,不要拖本天才下水!叫你买个晚餐菜你买回一堆鲜奶干啥?!我又不像你光喝奶就活得下去~」门猛地被拉开,一个红发少年拎着看来还没睡醒的黑发少年丢出门外。看到我怔了一怔,又赶忙将那少年捡回去抱在怀里,手有点发抖地指向我的脸。
「你...你不是那个变态吗?!你来这干什么,我警告你,少惹狐狸!!...」
他眼睛瞪得老大,和他的红发搭配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夸张的视觉效果。我佩服自己到现在还在想如果用浓黑的炭笔来画他一定很合适。
彩子有点讶异地看着双方人马,显然没打算权充鲁仲连。倒是黑发少年一睁眼,看见彩子便乖乖叫了一声:
「姐,你怎么来了?」
彩子这才想起来意,将两瓶鲜奶塞进他怀里,大剌剌地便拉我进了屋里,不顾红发少年的反对,将我按在小茶几旁坐下。
「小枫,」彩子面色凝重看着黑发少年,手指无意识地揉着太阳穴。「这就是你跟我说你找到的”又好又划算”的房子?」
黑发少年四下看了看,没两秒眼光便回到彩子脸上,对着彩子点了点头。
「哪里好?」
「安静。」没错,但更好的形容词是”废墟”。
「哪里划算?」
「便宜。」如果住废墟也要钱的话。
「你不觉得这房子有点...古老吗?」我认为彩子已经算是相当慎选用字了,老实说这房子只能说是风烛残年,坐在这里面连我都有些怕怕。
黑发少年歪着头再想了想,似乎不太了解这句话里的意思。瞬间我突然了解到彩子所谓的”没神经”指的是什么。能当彩子的弟弟而且活到这么大果然是个世外高人。
彩子继续逼问弟弟的近况,叫作樱木的红发少年有一眼没一眼地瞧着我,活像要把我切八块丢出屋外。然而我只是呆呆的,手托着下巴,看着那黑发少年出了神。
一笔,再一笔,我想象用水彩淡淡抹着FONTENAY枫叶纸,三角形构图当中少年如同神祇般傲立。我轻笑起来,笑得很温柔。我知道昨天那种莫名的感觉是为了什么了。这个人,跟他在一起会很好玩吧?
「喂,小枫。」我唤着他的名字,他拿眼白敬我一眼,我竟然觉得很开心。
「流川枫。」他一个字一个字发音清晰,显然不可妥协。
「好吧,流川。你要不要来我公司上班?我可以提供你住的地方,省得你老姐为你穷担心。」我用一口白牙回敬他,很骄傲地用手指比了比自己。
他怀疑地看着我,我马上补充道:
「我叫仙道彰,是你老姐的朋友。我一个人住所以家里空间大得很,3房2厅含卫浴,冬暖夏凉人间仙境。怎样,考不考虑?」开玩笑,没这点好处谁要当有钱人家的儿子?要自由没有,要别墅我可是有好几栋。待遇一流,不怕傻小狐狸不上勾。
樱木一听脸色发青,跳起来就准备把我轰出去,却被流川沉着脸一瞪,只得气呼呼地又坐了回去。
流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眼波中的流动仿佛盛夏的气息,给人一种朦胧胧无法看清的质感。
「条件?」
原来,小狐狸半点也不傻,直爽机灵和彩子如出一辙。
「当我的模特儿。」我童叟无欺地笑,随即在心中划了一个十字架。
第四章
在彩子的威胁和我的利诱之下,流川有些不情愿地答应了我的要求。我见机不可失,马上把搬家大业丢给彩子发落,两三天就把流川大少爷给请来了我家。不过他也有个条件:他什么待遇樱木就什么待遇,摆明我不给那红头小子一份差,管你是谁照样打狗出门。把身家事业捧上去给人家还得让人家开条件,我简直比签南京条约还冤!我咬咬牙,忍一时方成大业。看不出他们仇家也似地却死活要粘在一起。
搬家的时候看得出来流川体力不是太好,光喝牛奶果然养不出健康宝宝。我发誓,等他住进我家,绝对要把这只小狐狸养得白白胖胖光可鉴人,省得彩子大姐调了职还一天到晚耳提面命生怕我虐待儿童。
他刚来的几天,我还是老样子没事爱乱拋几句玩笑话,偏偏遇上这小孩开不起玩笑,往往一拳精准无比揍在我肚子上,教我痛得龇牙裂嘴,还得笑着跟他陪不是。
越来越觉得其实我有被虐狂,不然怎么特特地地去惹了这么一只凶恶的小狐狸,还欢天喜地地送他进家门?
一个好好的周末就这样赶集也似地过去了。我家多了一只恶狐狸,还有一只红毛猴。我的主卧房离客房相当远,但狐猴大战的声音还是无远弗届地传过来。突然很呕,没事我建两间客房干嘛?害我找不出半点正当理由不让猴子登门入室踏进我家。
第一天上班,我准备出门时流川还睡得人事不知。我笑得灿烂,扯扯领带,望客房的方向走去。
「枫?起床。」我手还没碰到门板,就听见樱木异常温柔的声音。
往里头看进去,樱木坐在床沿捉着流川的双手,仍在一声声唤他起床。流川皱着眉头似醒非醒,嘴里嘟嚷着什么挣扎起来,睁开眼看见是他,叫了声「白痴」。
我脸上早僵在那儿,感到莫名一股气冲上来,赶紧强迫自己调头走开。经过餐桌见着我原本为他准备好的早餐更加不是滋味,抓了公文包就往外冲。一路上我简直是用飙的,还差点撞到一个过马路的老太太。
等我坐在办公室时针指到9的时候,那两人才姗姗来迟。
我瞪了一眼樱木,瞪到流川身上时气势却很没种地弱下来。没看见过有人上班迟到还那么凶,总裁这职位真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流川、樱木,你们迟到了。」我背靠着我的龙椅陈述事实。
流川白我一眼。
「迷路了。」
「我不是有写给你们公司地址吗?」我奇道。
「被白痴丢进洗衣机里了。」是指我给他的记事本吧。
我有点犯酸,送他的东西那么不爱惜。注意到从进来开始两人的手一直交握在一起,声音马上跟着冷下来。
「迟到就是迟到,我会记上你们一笔。流川,你从今天开始代替彩子当我的秘书;樱木,你负责跑业务,有什么问题去问业务部的水户。顺便一提,业务部在3楼。」总裁和秘书办公室在30楼,这个距离令人满意到想狂笑。
樱木明显不服这个判决,流川不知为何更是脸色发青。
我挥挥手示意他们没事就可以出去,低头整理起堆积好几天的文件。为着他搬家,我可是把公司拋下了好几天不管。这些天累积起来的工作够我昏天黑地忙一整个月了。
「我不要。」我猛地抬头,说话的是流川。只见他紧抿着唇,又吐出一句:
「让我去业务部。」
我早一肚子气,气起来说话便不知轻重。
「流川枫!!这里是公司!你进了公司就要听从上司的命令!」
他仍是咬着唇,委屈得好象都是我在欺负他。要楚楚可怜谁不会啊?我的眼泪可是演技派的说掉就掉。想这么一轮,我还是理直气壮起来。
「那...」他果然妥协了,我想想也许以后对付他都该摆出晚娘姿态。
「至少...请你以后都把窗帘拉起来。」他指指我身后落地窗,外头阳光灿烂,实在想不出窗帘哪里惹到他。
「喔...好,没问题。」小事一件,我做大事之人当然爽快答应。
过了三天,在流川有条不紊的打理下,我原本预定要奋斗一个月的工作竟然就那样轻轻松松地解决干净了。我笑得合不拢嘴,天晓得我竟然挺有识人之明。生活白痴的小狐狸换上西装也活脱脱是个菁英。
一闲下来,总裁办公室就变成了我的画室。我可没忘了我引猴入室是用什么样的代价换来的。
我把脚高高翘到办公桌顶,在腿上摊开素描本,流川认真工作的脸就这样一笔一笔浮上纸面来。
我装模作样地捏笔指着他抓比例,他狠瞪我一眼,却啥也不能做,着实让我心里乐开了花。
「喂。」他以一种艰难的角度向我发话,因为我从刚才起就叫他两手背背后趴在沙发上,表面上宣称是高难度模特儿姿势,说穿了我就是在玩他。
「你还要画多久?」他的声音闷闷的显然有点透不过气,不由得我有些心虚;因为我只顾着憋笑,压根儿忘了画。见到我古怪的表情,他一个瞪眼终于了解到我不安好心,跳起来就要给我一拳。
「流川,别闹了。」我一面躲一面笑,心里却着实怕。今天没带墨镜,说什么也不能给他打着。
电梯”叮”的一声,两扇门朝两旁退去。藤真从外头走了进来惊奇地看着我们上演悍妇驯夫记,我这才想起今天藤真约了我谈事情。
看见人进来流川不情不愿收了手,恨恨地坐回秘书椅。藤真饶富兴味直盯着他瞧,不知怎地我又感觉浑身不对劲,忙一手拉了藤真进电梯。电梯门合起来之前,我十分肯定听见了大秘书踹桌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