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英雄出少年 1-3

作者: 梁小岌,收录日期:2006-04-02,923次阅读

第一章

人如剑,锋芒冷,湘北流川漠如风……

 

 

时逢盛世,百废俱兴。

作为神奈川历史上最英明的君主,为了国家的繁荣将来,为了提高本国臣民的个人素质,‘普及教育’这一有着深远影响的政策诞生了。伴随这一政策诞生的还有‘学府’这个新兴机构。

国家法令规定,凡年满六岁孩童,无论贫富贵贱,必须进入学府学习,直到完成所有教育才可以在各个行业工作。聘请私席和送小孩到私塾读书,不再是富贵人家的玩意。

于是乎,各种官办、民办的学府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接下来,就是招募学生的问题。

可惜,只有少数父母将小孩送进来,一部分人采取观望态度,一部分人当成当耳旁风。

直到一个在武举考试夺魁的人因为不识字而被弃用,一个才子在文试因没有学府的推荐而取消了应试资格,大家才意识到这条法令的重要性。

一时间,无数小孩被送进学府,就怕慢了一步,断了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希望。

时至今日,这条法令已被执行了好些年,看着自己国家日益强大繁华,当初抱着质疑的态度的人不得不佩服王的英明神武,送适龄孩童去学府学习就像是每日吃三餐一样必不可少。

*********** ***********

官办学府中以‘智’‘勇’‘谋’‘胜’四大将军创办的学府最为有名,而其中又以智将军安西创办的‘湘北学府’最为没名,在众多的学府之中不是特别的受人青睐。

那真是一种恶性循环,因为没名——

所以没人慕名而来。

所以招收不到好的学苗。

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有潜力的年轻人,投入‘王者海南’、‘翔阳’还有‘陵南’的怀抱。

所以,‘湘北学府’出产的文武状元数量为零也就不足为奇。

据说历史上的最好记录是文试出了两名探花,武试则还没打破鸭蛋。

不过,听说明年春试有打破这个纪录的可能。

今天,天降大雪,气温毫无预警的降到最低。

午休时,很多学生跑到离学府最近的‘湘江茶楼’。没有比雪天喝热茶更惬意的事情了。

二楼角落处,二名青年隔桌对坐。

左边那个看起来年龄稍长,皮肤黝黑,身形壮硕,五官组合起来虽然跟好看完全不搭边,看起来却非常的有威严。

右边那个和他比起来有天地之差,白皙斯文的五官,浓浓的书卷气,让人一见就生好感,是个看起来就知是好脾气的人。

现在,右边的青年正在微笑,对续好茶的茶博士有礼的道谢,直到茶博士走到另外一边招呼其他客人听不见这边的谈话才垮下脸,对对坐的青年抱怨道:“赤木,拜托你,又不是在军训,表情轻松点,会吓坏人的。”

叫赤木的青年闻言表情略有缓和,中规中矩的端起茶杯喝茶。

“这样才对嘛,不要总板着脸,看起来很难亲近的样子。”

“木暮,什么时候你变罗嗦了,受那笨蛋影响吗?”

本来还想再说赤木表情还不够柔和的木暮,一听赤木将自己比作樱木,立刻吞回奔到嘴边的话,努力地埋头喝茶。

不过,话说回来,赤木的脸色是真的很臭啊!像是有人欠他巨额钱财不还。只是,这样的话,木暮只能在心里想想,却没胆说出来。毕竟,赤木拳头的硬度他还不想领教。

隔了会儿,换成赤木开口:“木暮,今天有人找你吗?”

“有啊!”木暮点头。

“谁?”

啊?赤木的表情有点期待的样子,弄得木暮不明所以。

这人怎会突然关心他的交友状况了。不过,老实的木暮还是实话实说:“就是你啊!今天就你找我出来喝茶。”

碰!

拳头击上桌子的响声。

在茶博士看过来的当口,木暮连忙露出最有亲和力的微笑,告诉对方没事,同时,双手费力的压住赤木的拳头。

“喂,赤木,打坏东西要赔偿的,若你心情不好,我们马上回去打沙包好了。”既锻炼身体,又不用担心要赔钱。

“该死的家伙,嚣张的小子,第一天就不来报到,真是可恶,可恶啊!”对面边传来努力压抑后的猩猩吼。

木暮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终于弄明白赤木发怒的缘由,“你是说,已经办好入学手续,今天应该来报到的流川枫,目前人还没有来?”

怪不得问自己今天是否有人来找,原来如此啊!

“哼!那个该死的家伙。”

看着赤木怒火下隐藏的心焦,木暮露出笑,安抚道:“也许流川枫家里有事耽搁了也说不定啊。好啦,不要生气了,或许一会儿我们回去,他就来报到了。或者说,他已经来报到正在等我们回去也说不定!”

赤木抬眼和木暮对视,似乎在衡量木暮说的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过了会儿,估计是认为木暮说的话极有道理,吸气,开口:“喝完没有,要走了。”

啊?!转变的这么快,已经不气了,还迫不及待的要回去?

木暮吃惊地看着赤木,心想,赤木一定很期待流川枫的到来吧!毕竟,想在明年春天打破武试零蛋的纪录甚至排进前三名,流川枫的到来,的确可以增加很大的胜算。

流川枫啊,没想到你让能力过人的赤木这么的期待,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正想起身和赤木一同离开,一道身影旋风一样刮到面前,“哈,没想到眼镜兄和大猩猩偷偷跑来喝茶,真是,也不叫上本天才。”

一个红发高个少年急停在二人面前,然后不客气地拖张椅子坐下来,自顾自的倒茶喝。

“樱木,你怎么来了?”木暮开口询问,还好心的叫茶博士过来续茶。心里却很疑惑,平时这种午休时候,樱木应该缠着晴子小姐不放才对啊。

“哈,还是眼睛兄你最好了,等本天才当上大将军一定好好照顾你。”樱木开心地拍着木暮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木暮拍到桌子下面去。

还是赤木看不下去,扯着樱木的衣领把他提起来,“樱木花道,让你做的练习做完没有?”

刚要发怒的樱木花道也不知想到什么,乖乖地坐来下,一脸讨好的笑,点头:“做完了,做完了,那点运动量还难不倒本天才。”

赤木点点头,道:“那就好,喝完茶马上去做下午练习,我们先走了。”

说完,便示意木暮一道离开。

“喂,喂,不要走啊!这么冷的天干嘛急着回去啊!”

赤木不想理会他无视众人目光的哇哇大叫,抬腿就走。还是木暮好心的回身,略带歉意地说:“樱木,下午流川枫可能会来报到,总要有人在啊!”

流川枫?流川枫?流川枫?流川枫?流川枫?流川枫?流川枫?流川枫?流川枫?……

视而不见赤木和木暮走下楼梯,樱木花道呆站在原地,依然在想‘流川枫’三个字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还不止一遍。

在哪里呢?

在哪里?

啊!!!

想起来了!

那个‘流川枫’不会就是不小心救过晴子,并被晴子念念不忘,崇拜到极点、仰慕到极点的那个‘混蛋流川枫’吧!

哇呀呀!!!

这怎么可以?

若是流川枫也来湘北,那他怎么办?晴子是他一个人的。

“不准去!大猩猩,你们给我回来!不许找流川枫!”

没人看清他的动作,一阵狂风卷过,二楼已经没有人影。

远远的街头,一直飘荡着‘不准去!大猩猩,你们给我回来,不要去找流川枫啦……’

震耳欲聋、经久不散……

*********** ***********

很多人都很好奇?想知道明春最有可能在武试考出好名次的赤木刚宪所重视的流川枫乃何许人也?

还有,为何他可以让有着旋风般速度的红发小子如此的愤怒?

流川枫,何许人也?

真是让人好奇!

那么,引起大家好奇心的流川枫呢?

他在哪里?

为什么第一天就没来报到?

*********** ***********

暗夜,无月无星。

阴沉的天空仿若下一刻就会飘下雪花。整个街道,家家关门闭户,一种说不出的诡谲气氛笼罩著大地。

终于,最后一户的灯火熄灭,静谧得让打着灯笼正在喊更的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好冷的天啊,若是喝壶热酒,再往热炕头一躺那有多惬意。只是不能啊!为了养活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他只能喝杯热水、提了灯笼出来打更。

梆!梆!梆!

三更天了,过了五更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更夫拉高衣领,缩缩脖子,沿着一幢建筑物的外墙继续走,走了大半天,还走不出这墙的外围。

若是他家有这么大该多好,更夫忍不住幻想。事实上,他每夜经过这里都要幻想一下。

“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从围墙里传来,划破黑夜的寂静,听来似鬼似魅,又似勾魂夜叉正在拘提不甘愿赴黄泉的人们,吓得更夫手上的灯笼掉到地上,烛光摇摇晃晃,忽明忽灭。

“谁?是谁?”大着胆子斥喝,却发现声音都得厉害,像是被卡住脖子的鸡。

呜……怎么回事?是贼还是盗?是采花还是劫财?为什么会弄出这么吓人的声音?

没有回应。

他抖着腿,挪近墙根,想弄清楚里头到底发生什么事。

没有声音了,他又仔细听了会儿,确定里面再无声响,才仗着胆子,爬上墙头,睁大眼睛往里看去。

啊?!他发誓若他逃过此劫,以后绝对绝对不敢干坏事,也发誓不再贪小便宜了,就算捡到东西,一定不会再贪财留下。

因为他眼前所见,竟是人间炼狱!地上、门边、桌下,全是斜倒的尸体,尸体上汩汩流出鲜血,受惊枉死的人五官扭曲,不甘愿地控诉着。

不可抑制想尖叫,却硬生生用手堵住,咬紧手指,就怕被杀人狂发现灭口。

想从墙上按原路滑下,双腿却不听使唤。

呜……他还不想死啊!

终于,腰部一软,攀着墙头的手终于忍不住松开,他从墙头跌下,却来不及开心,只因,在跌下的前一刻,那个手里拿着滴血大刀的杀人狂看到他了。

虽然只有一眼,这一眼也不过眨眼间,可他还是忍不住发抖。

完了,死定了,他一定会被灭口的。连滚带爬,一心一意想着有多远爬多远。

“你以为你看到这一切,还走得掉吗?”

更夫看着眼前的厚底靴,看着厚底靴上复杂的花纹,看着从刀尖上滚落的血珠,就是不敢往上看那人的脸。

“这位爷,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呜,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自小就眼盲,对,就是眼盲,天一黑,我什么都看不见,而且,我还耳聋,打雷都听不到,呜,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哇,饶命……”

不管三七二十一,更夫闭上眼,拼命地说,把从茶楼听说书人讲过的求饶方法,记多少,说多少。

“什么都没看见?”

“没……没……没有……”

头摇得像拨浪鼓,决定等离开这个杀人狂,再去官府报案。

“没有?”声音吊得高高的,摆明了不信。

更夫的心也提得高高的,终于忍不住,睁开眼,抬头:凶手在狞笑,手里的刀已经举高,就等着手起刀落。突来的勇气,让他猛然站起来,掉头往后冲。

一阵冷风在他面前吹起,也没看见人是怎么移动的,那杀人狂已来到他的眼前。那把刀还是高举着的,只是刀尖滴落的血更加艳红,他这才后之后觉地发现大腿有些痛。

触手一抹,湿腻粘手。

杀人狂笑了,满足的笑,像是很钟情这种猫戏老鼠的变态游戏。

“叫啊,叫不出来是不是?跑啊,再跑给我看哪!”

腿伤让他吓跌在地,喉咙哑掉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真想知道你的家人看见你的尸体是什么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各方神仙,如果我能逃过此劫,一定早晚三朝拜。各路英雄好汉啊,如果救了我,就算让我做牛做马都行,我还不想死啊!

认定面前的弱者再无戏弄的乐趣,杀人狂决定下一刀就要他命。

更夫认命的闭眼,意识到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是不成的。

叮!

是金属的撞击声。

感觉不到痛,这就是死亡吗?

有人踢他的腿,一下、两下、三下,一次比一次重。

不是说人死就会脱离肉体,那他怎会感到腿痛,不应该的呀。

这回配合着踢他的动作还有声音,“喂!”

感觉不对地睁眼,几乎是喜极而泣的看着眼前逆转的形势。

略显瘦弱的高挑身影背对着他挡在身前,看不清五官,只知恩公的皮肤极白,在黑黑的夜里像是会发光的白玉。

现在,恩公那白玉般的双手,一只提着扁扁的包袱,一只拿着长剑,而那柄剑正架开杀人狂的刀。

真是救命恩人啊!更夫用很崇拜、很崇拜的眼光看着这个背影很年轻的少年。

少年开口了,声音不是很响亮,却清晰无比,用很不耐烦地语调说:“闪远点!”

啊?!

了解!

原来是怕打斗起来误伤他,让他走远些。

真是心地善良的好少年!

更夫顾不得腿伤,一直跑到墙角,还顺道点起灯笼照亮。

忽明忽暗的烛火中,杀人狂表情狰狞,气急败坏的想用刀震飞对方压制自己的细长剑身,却徒劳无功。

“你这小子到底想怎样?追了我两整天了,你不累老子都烦了。”

“东西还我。”清冷的五官没有表情,淡淡地陈述。

“都说弄丢了,没了。”

“……”

“好了,这回可以走了吧!”不出声就代表相信了。

“不信。”

“啊?!说了你还不信,不信你就搜身啊,看你有没有本事。”

话虽这么说,身体却始终戒备着,对于能追踪自己两天还没跟丢的少年他感到深深的头痛,真是有着顽强毅力的家伙,特别是只凭一招就压制住自己,让他深感不妙。

“好!”

少年眉头微挑,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片剑影。

啊?已经开打了!好快的剑法。没抢到先机,一时间,杀人狂左支右拙,有些狼狈。

过了十招,少年的剑法更加凌厉,像是恨不得马上打完,比剑法更凌厉的是他的眼神,闪着必胜的决心。

二十招的时候,杀人狂已经招架不住,肩膀被剑尖划开。

不行,他不能败在一个少年手里。想他出道二十余年就没失过手,怎么能丢这么大的脸,看来只能用杀手锏了。

想到这,他右手虚晃一招,左手伸进怀中。只要掏出那包药粉,就算比这少年再厉害的人物也要立刻倒下。

想到这,他已经忍不住要微笑了。

对,就是这个时候,药粉已经拿出来了,只要下一个错身,和对方对调个位子,借着风力就可以了。

出刀、攻击、躲剑、错身、撒药……

碰!

肉体落地声。

少年停下来,闭气,冷冷地俯视着自作自受的人。

哼!自作孽,不可活。好在他看情况不对,及时反击,用内劲使药粉反扑,不然倒下的人就是他了。确定那人已经没有攻击能力,少年蹲身,在对方怀里搜来搜去。

没有?!

眉头微皱,嘴唇抿紧,再搜!

还是没有。

少年站起来,狠狠地踹了对方几脚。

杀人犯只是身体不能动,感觉还在。被少年泄愤的猛踹,已经招架不住,偏偏发出的声音比蚊子还小,只能拼命用眼睛示意对方停下来。

终于,少年踹累了,狠狠地瞪着他。

“在,在帽子里。”杀人犯拼命将眼睛向上看,示意对方看他的帽子。他本来是不想说的,毕竟他好不容易才偷到这块价值连城的型如枫叶、色泽也如枫叶的玉佩,可他还不想死。只好拼命的明示、暗示,希望少年拿到东西赶紧走人。

偏偏那少年迟钝的很,当他在翻白眼。

“帽子!”

终于,在少年做出要脱掉他全部衣服这一决定前,他拼命喊出来,声音刚好被少年接收到。

帽子?

少年迟疑了下,看了看皮帽。

杀人犯拼命配合着点头。

好吧!若是没有你就死定了。

少年用眼神说完这句,就摘下帽子,翻弄起来。在夹层里翻到自己的玉佩和其他三两块玉佩。略微迟疑,少年在杀人犯快哭出来的表情下,将所有玉佩揣在自己怀里。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些玉佩的价格,也不是贪财,只是单纯地想拿样东西做个证据,等他向他娘解释这两天的去向时有理有据。

一切搞定后,少年转身就走。

“恩公?”

“……”没反应,继续走。

“恩公?等一下!”

停下脚步,却没回头。等着人影挪近,站在面前,借着灯笼微弱的光看出是个很瘦小的男人。

“……”有事快说。

“恩公,那人怎么办?”更夫指了指躺在地上不动的杀人犯。

“……”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他同伙。

“他,杀了人,很多人。”

“……”那又怎样?送官府也不用我批准吧!

看着少年剑眉微挑,很不耐烦的样子,长长的头发遮住眼睛,眼神虽然不像打斗时那么凌厉,却也冷冷的,标明‘生人勿近’。

更夫也不知道为何要问这少年,若是说怕那个杀人狂灭口,想寻求少年的庇护也说不通,现在那个杀人狂像个破布一样倒在地上一点危险性也没有。那就是单纯的想征求少年的意见?一个成年人无比依赖的征求一个十五六岁少年的意见,说出去谁会信啊。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正挡在少年身前,阻住人家的去路。

“……”怎么不说话?

“……”这人怎么这么烦!

“……”恩公不说话我要说什么啊?

“……”挡住我又不出声,真是白痴!

“送官好不好?”忍受不了沉默,更夫率先提出意见。

“随便。”扔下这两个字,少年走人了。

还想问恩公姓名的更夫迫于对方的气势,硬是没敢开口,只能默默的目送少年走出视线。

接下来干什么?还是找根木棍把那个坏蛋打晕好了,免得突然醒了,危害我的生命。

“喂!”

清冷的语调响在耳畔,吓了更夫一跳,抬头一看,是走而复返的少年恩公。

少年察觉到了,顿了下,声音放低:“这是哪?”

啊?

还没恢复过来的更夫一头雾水。

“这是哪?”少年又问一遍。

光顾着追偷他玉佩的人了,根本忘了看路,现在就算他想回家也不知道往那边走。

好在这次更夫听明白了,很快答道:“这是湘北城西三大街。”

少年点点头,原来这就是湘北城,他的目的地。

看少年想走,更夫迟疑的开口:“恩公,我们湘北有夜禁,若是想出城要等天亮才行。”

“不出去。”

已经适应少年的简洁言词,更夫道:“看恩公不像本地人,若是对这里不熟的话,夜晚还是不好乱走的好,那个,如果恩公不介意,要去什么地方,天亮我可以送你去。”

不知道哪句话改变了少年心意,他竟然折回,靠墙坐下。

过了会儿,“咳,恩公,我还不知道您尊姓大名?”

坐在墙根的少年慢慢抬头看向这边,再慢慢睁开眼,“流——川——枫!”

好奇怪,明明没有月,没有星,为什么在他看过来的那一刻,我觉得好像看见满天星斗呢?更夫喃喃地自言自语。

抚着伤腿,找了根粗大的木棍将杀人狂彻底敲晕,坐在离少年三米远的墙根,拢紧领口。

剩下的就等天亮送他去官府好了。

希望,今夜不要下雪啊!

冰雪少年火焰心,湘北街头遇‘仇人’,话不投机就动手,一团烟土一团尘……


第二章

 

流川枫是那种命好到惹人妒的那种人。

当然,并不是说他身家显赫。

他既不是皇亲,也不是国戚,和国内富豪也不沾边。只是单纯的命好,非常非常的好。

比如说流川枫喜欢吃辣的,水煮鱼、水煮肉片、宫保鸡丁、辣子鸡统统都爱吃,而且吃完脸上不但不生痘痘,连个红点都没有,就像景德镇进贡用的优质瓷器。

再比如流川枫喜欢吃甜食,各种糕点、糖酥,只要是甜的他都来者不拒,有多少吃多少,可他不但不长蛀牙,牙齿还洁白的像天山终年不化的白雪。

还有,流川枫喜欢吃‘高宫包子铺’的肉包子,从能吃饭开始吃,吃了十几年从没吃腻过。可他全身上下却没一处像包子,脸不像,身材也不像。倒是高宫家的独子高宫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会移动的包子。据说高宫夫妇曾经不断托人打听流川家的瘦身秘方,可惜白白努力了十多年,得到的回复永远只有‘没有’两字。最后只能含着泪,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小望从小笼包变成太子包。

如果说这些还不说明什么,再举个例子。

流川枫喜欢睡觉,擅长睡觉,躺着睡、坐着睡、倚着睡、站着睡,就连走路都能睡,简直是随时随地。

流川枫不是鱼,走路睡觉时眼睛一定是闭着的,闭着眼睛就不能看路,不能看路就容易撞东西,撞上东西当然就容易受伤。

可就这一点上,流川枫就与常人不同。每次撞上东西都是他没事,对方受伤。无数次,流川枫放着街边的摊子、门框不撞,偏偏去撞奔驰的马车。

结果,车翻了、马瘸了、车里人头破血流了。

他呢?

他站起来,揉揉眼,拍拍灰,继续走他的路。

 

流川妈妈常说,儿子虽然是她生的,却是老天在养,不然怎能没病没痛活这么大。

前不久,他们全家从富丘城搬到湘北城。由于一些事情还没打理好,小枫并没有跟着一起来,而是决定一切安定下来再搬来。于是,就把他先寄放在富丘的舅舅家里。

富丘和湘北距离很近,骑马只要二个时辰,走路一天也到了。

因为事情全部打理好,小枫读书的新学府也联系好了,于是在三天前通知他,让他自己过来。想他已经快十六岁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结果,原本前天傍晚就该到的人,今天早晨才见踪影,害她和流川爸爸整整担心了一天两夜,就怕小枫又把人家的马车撞翻,没来得及逃跑被人抓起来。

说起来,今天小枫能找到家,还是让位好心更夫送过来的。

那个更夫对小枫无比崇拜,一口一个恩公,说是小枫抓住个杀人狂,连带着对自己这个‘恩公’的母亲也是无比尊敬。

问小枫怎么想去抓杀人狂,他摇头说不知道。只说那人偷他玉佩,他追了他两天,现在东西已经要回来了,而且还附带了证据:三块价值不菲的玉佩作证明。从他呆头呆脑的眼神就知道,他对自己拿回来的东西一点价值概念都没有。

一等事情交待完了,他就往最近的房间走,不用问也知道是要找床睡觉。还好,走了两步还知道停下来,回头,对着送他回来的好心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说明自己家教还不算太失败。

送走了更夫,流川妈妈终于想起今天是流川到新学府报到的日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最近的房间,才发现小枫已经开始吹泡泡。无奈之下,只好帮他掖好被角,等过午再叫醒他。

***********       ***********

过了晌午,雪势转小。

流川闭着眼,梦游一样走在街头。

因为没睡醒,所以精神不好;所以没记住地址;所以丢了妈妈交给他如何去‘湘北学府’的地图。

突然,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而且声音非常的大,几乎是用吼的,出于本能,他停下,向声音的来源望去,而声音的来源也一阵狂风一样向他卷来。

等他脑袋发出示警时已经晚了,一个红头发的少年已经狠狠和他撞在一起。

同时,一句清晰的话后知后觉地飘进耳朵,‘不准去!大猩猩,你们给我回来,不要去找流川枫啦……’。脑中的想法竟然是‘‘然是叫我名字,我没听错。’

不过,敢撞他的人是不可原谅的。

红发少年没想到有个高个少年堵在路中间,他一路跑来人们都是自动让路的,所以他避无可避的撞过去,只是没料到那人不但没被撞飞,还让自己退后一步才稳住身形。

“啊?你这个家伙,没事堵在路中间干嘛?”

红发少年,就是赶去阻止赤木和木暮的樱木花道,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来,近距离脸色不善的看着这个头发遮住眼睛的黑发少年,却发现对方正慢慢地睁开眼,周身不断的散发出凌厉的怒气。

流川枫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红发少年,“是你撞了我?”

唔,好冷,樱木甩甩头,纳闷自己怎会觉得冷嗖嗖的,不过也就那么一下下,等他明白黑发少年说了什么,立刻跳起来,手指流川:“喂,你胡说什么,没听本天才问你话吗,明明是你站在路中央,挡住本天才走路。”

“啰嗦,我最讨厌睡觉时被人吵醒。”

“什么?”

樱木没听清流川枫含在唇间的低语,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对面的黑发少年动手了。面对来势汹汹的踢腿,樱木本能的收腹、侧身,避开要害,再伸手去抓对方脚踝。决定抓住了,一定狠狠地给他摔个跟斗。

流川枫没料到对方反应如此灵敏,不但避开还有余力还击。急忙出手隔开对方的擒拿手,身形后跃半步。

唔,还是很想睡。算了,不理这只红毛猴子,先报到,再睡觉。

做好决定,流川枫转身就走。

樱木盯着落空的手,不敢相信自己完美的、从不落空的擒拿术失灵了,被个黑发少年轻而易举躲掉了。]

真是岂有此理!再来!

燃起雄心万丈斗志的樱木正准备大干一场,抬头才发现那黑发少年竟然背转过身走了。他气得大喝一声:“喂,打不过我就想跑吗?胆小的狐狸!”

‘胆小’的狐狸?!

刚走了三步的流川‘刷’的回身,冷冷的目光瞪住樱木,“你说谁胆小,红毛猴子。”

‘红毛猴子’?!

樱木生平最记恨别人拿他发色做文章,此刻这句‘红毛猴子’从对面少年嘴里吐出来,更是让人无法容忍。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以二人为中心围成圆圈,里三层外三层,这么多人堵在街头,别说马车,就连行人也过不去。

群众甲:谁会赢呢?两个人都好高啊!

群众乙:红头发的吧,不但高还很壮!你看那表情多凶。

群众丙:黑头发的少年也不差啊,眼神好凌厉,我都不敢看耶!

群众丁:总之,有好戏可看。嘘,别出声,开打了。

樱木和流川用眼光较量着,对周围的耳语议论,充耳不闻。

“红毛猴子,想打架就快上。”打完好睡觉,这还需要酝酿情绪吗?

“不许叫我红毛猴,白脸狐狸!我的名字你知道吗?我叫樱木花道,是樱木花道!你给我记清楚!”

“我已经忘记了。”云淡风清,云淡风清。

“混账,你是什么意思?”竟敢藐视天才的存在,樱木一把抓住流川衣领,奈何身高差不多,想将人提起来是不可能的。

“放手!白痴猴子。”

“你!——”樱木气得抓住流川领口不放,寻思着把人丢到哪里会比较解气。

“我不是狐狸。”冷不丁冒出一句。

“啊?”什么跟什么。

“我叫流川枫!”

流川?

流川枫?

大猩猩和眼镜兄要找的流川枫?

晴子小姐念念不忘的混蛋流川枫?

樱木花道现在满脑子都是流川枫这三个字。

流川枫看着樱木深受打击的表情,不解的想:这个白痴猴子要干嘛?打架互报姓名有什么稀奇的。真是和看起来不一样,做事罗罗嗦嗦的。伸手拍开抓住自己衣领的猴爪子。不料这一动作惊醒了樱木,不用想,手腕一翻,又抓住流川的衣领。

知道对方是情敌流川枫,那,刚刚的一切更是不可饶恕了,形势,一触即发——

***********       ***********

街头转弯处,出现五条人影。

一女四男。

女孩子边走边笑,对着身边四人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不然这么东西都不知要怎么拿回去呢!”

黄发高个少年提着两个大包包,也是一脸笑:“没关系啦晴子,为女孩子服务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矮矮胖胖的少年也提着两个包包,这时接口道:“就是就是,特别是像晴子这样的漂亮女生。”

留着黑胡,看起来略显老成的少年晃了晃手里包包,开口:“樱木那小子知道了不知道要多羡慕我们。”

“就是就是!”其余三人一起附和。

一直没开口的黑发清秀少年笑了下:“晴子,樱木今天哪去了?怎么没跟你一起出门。”

“樱木被哥哥留下来做附加练习。”唯一的女孩子晴子柔声解释着。

“哦!这样啊!”四个人点点头,表示了解。

“晴子,你买这么多布做什么?”黑发清秀少年拍了拍背上的大包。

“这个啊是给新报道的学生做衣服用的。”听哥哥说流川枫今天会来报道,他穿上这个颜色一定很好看,想着流川穿上白底红边的衣袍,晴子脸开始发热。

“给新生的吗?我们刚从‘和光’转过来,是不是也会有?”

“当然了,洋平,大楠,高宫、野间,还有樱木,你们统统都有哦!”

“我们也有吗?哈哈……咦?前面围了好多人,马车撞人了吗?”

“打把势卖艺的吧!”

“也许是买药的。”

“都不是,是打架!”

打架?

四人对望一眼,兴致勃勃往前冲,很快就护着晴子挤到外围。

“咦?中间那人是红头发,难道是樱木?”

四人眼前一亮。

野间:“樱木对面那人也好高哦!”

大楠:“是啊!头发很黑的少年。”

高宫:“皮服也好白!”

洋平:“看起来很清秀,不像会打架啊!”

野间:“难道?樱木欺负人!”

大楠:“那个人眼神很凌厉,一点也不怕樱木的样子。”

洋平:“樱木怕是遇上对手了。”

很高?黑发?白皮肤?很清秀?眼神很凌厉?在湘北城。在湘北学府附近。今天是流川枫报到的日子。

种种迹象组合起来——天啊!难道是流川枫?

因为身高的关系,晴子只能凭大家的描述猜测。刚得出推论,有人已经肯定——

高宫:“喂,那人好像是富丘的流川枫。”

“啊?好像很有名,高宫,你怎么认识的?”

高宫:“因为,他总在我们家包子铺买包子啊!买了十多年。”

三人看了看场内瘦高的流川,再看看身边圆滚滚的高宫,怎么看,都是高宫比较像包子啊!

“咦?晴子呢?”洋平疑惑。

“啊?晴子小姐不见了。”

“晴子冲进去了。”

四个人不顾周围人抱怨,跟着往里挤。

而此刻,晴子已经挤到核心,清清楚楚看见樱木花道一手抓住流川的衣领,一手握拳悬在距离流川脑袋一尺处。

樱木他想打流川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樱木,快住手!”

“晴子?”樱木下意识松开手。

“哇!主角都到齐了!”四个人挤进来,准备看热闹。

“用暴力伤害别人是最下流的人,樱木!我看错你了!”

“啊?”樱木因为晴子的话深受打击,呆呆的杵在一边。

“晴子你误会了!”洋平伸手要阻止,但晴子根本没在听,她跑到流川面前:“流川,你没事吧?”

“你们看,她竟然那么喜欢流川。”樱木失魂落魄的指给洋平他们看。

“流川,你的衣领扯坏了,我帮你补补……”

“不用。”流川拉拉领子,好像真的脱线了。

“不行,一定要补好,这么冷的天,最好马上就补……”

“少罗嗦,你究竟是谁?不要你管!”没睡好觉,报道的地方又找不到,还被一群人围观,流川觉得烦死了。

他,他竟然忘了我,完全不记得了。

“你竟然无视晴子对你的关心。”

看见晴子难过,樱木忍无可忍,冲上去,对着流川太阳穴就是一拳,力道大得流川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哇哇!樱木快点住手!”晴子惊呼。

“……”好痛,混帐东西!

流川头晕脑涨,用手一擦,满手血。

来而不往非礼也!一站稳流川也不客气的回了一拳,目标,樱木的鼻子。

鼻子酸酸的,快要没感觉,有什么粘粘湿湿的东西流出来,伸手一抹,红色的,是血。“混账!你以为我怕你呀!要决胜负吗?”

“……”怕你不成!

“……”来吧!

两个人怒视着,没人敢靠前,除了一人。

“流川,没事吧?你流了好多血!”

“不要你管。”流川的声音倔倔的,淡色的唇抿成一线,视线里的景物蒙上红雾,拉起袖子擦干。

听到流川再一次漠视晴子的关心,樱木疯了一样对着流川一阵拳打脚踢,流川当然也不示弱。

你一拳,我一腿,毫无章法,两个扭打的身子在雪地上滚来滚去,竟然势均力敌,打成平手。

樱木学武未久,攻守间把招式早抛到一边,全凭多年打架积累的经验和天生蛮力。流川无论招式还是内力都在樱木之上,若是真正比武,不出十招,樱木早就趴下起不来。

但,流川见了樱木的蛮力打法,好胜心起,当下也开始比起力气来。 所以,两个人才会打得难解难分。

也不知打了多久,周围看热闹的人潮已经散去大半,实在是对这种顽童打架的方式提不起兴趣。

“第一次看到有人挨了花道一拳没有倒下去的……流川是个难缠的人物。”洋平边看边想。

晴子在一边急得团团转,看洋平他们却是一点也不急的样子,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樱木,你实在太多份了!我讨厌你!”

说完,人已经跑走了。

这边,动手的人已经完全停下来。

“她真的已经完全讨厌我了!”深受刺激的樱木花道不顾一边看着的流川枫,用头撞地。

洋平四人已经冲过来,拉住他,安慰着:“花道。冷静一点!没问题的,晴子只是误会了。”

“没用的,她说她完全讨厌我。我失去晴子了。”

“樱木,闹够了没有,湘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远处传来猩猩吼,接着一条高大魁梧的身形冲过来,一拳砸在樱木头上。

世界,终于安静了。

 

高大的人影后面还跟着个儒雅青年,在赤木镇压樱木的同时,木暮来到流川枫面前,抱拳当胸,行九十度的鞠躬礼。

“这位小兄弟,真是对不住,樱木他一向莽撞,得罪之处,万望原谅。在下木暮公延,代替他给你赔不是,希望你原谅他。这里离我们学院很近,不如到我们那包扎伤口,再将衣服补好,你看如何?”木暮温柔的说着。

流川枫低头看看扯坏往里灌风的领子,再晃晃有点晕的脑袋,点头:“好!”

木暮松口气,拉过流川要走。

“喂,眼镜兄,不要理那只白脸狐狸,他死不了的,你快来看看我的伤。”话没说完,头上又挨了大猩猩一拳。

“闭嘴!”赤木就快忍无可忍了。本来找不到流川枫火气就很大,偏偏这笨蛋还到处打架惹麻烦。

“哼!说穿了,你们就是藐视本天才,偏心流川枫。”

“什么流川枫,关流川枫什么事……等等……你说谁是流川枫?”赤木一把提起樱木花道。

还有谁,“当然是那只白脸狐狸。”樱木一比流川。

下一秒,他已经被赤木丢到地上。

“哇……大猩猩,你想摔坏本天才的屁股吗?”樱木哇哇大叫,可惜没人理。

赤木以迫人的气势走向流川,眼光贪婪的盯住流川的脸。

这人就是富丘过来的流川枫吗?这就是给湘北带来无穷希望的流川枫吗?

有点不适应猩猩男子眼神中的热切,可是流川枫也不允许退避的,于是,流川枫静静和赤木对视。

“你是富丘流川枫?”

点头。

“流川,欢迎你到我们湘北,我是湘北学府武院的负责人赤木刚宪。”赤木上前一下子握住流川双手。

没等流川反应过来,刚刚那个儒雅男子也是一脸激动地上前,看他像是要拥抱自己,流川警觉的后退保持距离。

湘北的怪人真多啊!

这就是流川对湘北的第一印象。

陵南仙道如春风,暖日朝阳笑颜中;心似璇玑,剑若游龙,多少成竹在心胸……

第三章


提起仙道,你可能只觉耳熟,毕竟,这只是百家姓中的一个普通姓氏。

若是提起陵南仙道,你的脑中只会出现一人形象,那就是被誉为‘天才仙道’的仙道彰。

仙道彰并非土生土长的神奈川国人,十几岁才全家搬迁到陵南城。三两年住下来,邻里街坊莫不赞仙道家人母慈子孝、兄友弟恭、亲邻睦里、随和友善。

今春武试,仙道校场内艺压群雄,高中状元,敕封四品武将,和被誉为‘神奈川双璧’的阿牧、藤真同殿称臣。

原本,还有人对毫无领兵经验的十六岁少年高居四品武将颇有微词。正巧十月底,三浦台守将村雨不满朝廷统治,聚众造反。仙道就被一帮老臣以‘没有战功,不足以立军威’为由,要求他领兵出征。

他们的本意是想让仙道吃场败仗,连带挫挫这帮少年将领的锐气。谁知,十一月初领兵出征的仙道,不过月余就平定‘三浦台’叛乱,还不费一兵一卒活擒反将村雨,正大光明的官升三品,让那些从阿牧藤真开始就不满老臣们,饮恨不已。

聪明点儿的老臣,意识到朝中新旧更替的时刻已经来临,当务之急,不是铲除异己,而是闭紧嘴巴、唯求明哲保身。

话又说回来,谁知从没带过兵的仙道那么厉害,让一向勇猛著称的村雨变成一只纸老虎呢。

就连留传后世数百年不衰的《神奈川名将录》,在仙道篇里对于他平灭三浦台这场成名战,也给予了极高评价。

摘录部分原文:‘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仙道君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某种意义上说,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仙道,在兵法的运用上已经超越了百战百胜的牧绅一。

依照这个趋势发展,仙道彰的仕途可谓平步青云。官升二品将军、一品武侯不过是早晚的事。

现在,‘天才仙道’这四个字,在神奈川已经等同于‘乘龙快婿’。只要有女儿的人家,莫不密切关注仙道的一举一动,务必在最恰当的时刻,让自己女儿以最佳面貌出现在他面前。虽然目前还没有过成功案例,相应的,也增加了入围机会。

当然,仙道之所以如此的受欢迎,除了上面所述的人品优秀、前程似锦以外,他出众的外表也是主要原因。虽说自古讲究郎才女貌,但若是自家夫君长得像飞天蟾蜍也是不可容忍的。

关于仙道的五官,没什么可细述的,他吸引人的也不是他五官本身,而是他的笑容。

仙道的笑,温暖如寒冬暖日、灿烂如晨光朝阳、舒适如三月春风,让人忍不住想亲近沉溺其中。

最有力的佐证就是《神奈川名将录》的编著者相田彦一曾在〈仙道篇〉正文下附加的那行小字,以对比方式对仙道彰的无边魅力做出最诚恳的正面评价:

‘世上没有一个英雄能抵挡泽北哲治的轻轻一剑!也绝没有一个少女能抵挡仙道彰的微微一笑。’

这就是陵南的仙道,与海南的清田、翔阳的花形、未来湘北的流川、樱木、三井、宫城、赤木、陵南的鱼柱、福田,并列为神奈川新生代的十大名将。

‘十大名将’加上‘四大名相’藤真、阿神、木暮、植草,使神奈川在第二次井上大战中立于不败之地。

这些热血少年都将成为神奈川国史上的中兴名臣。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说到底,不及弱冠的仙道彰,尽管前途无量,目前也不过是名不满十七岁的少年。

***********       ***********

小雪初晴,大地一片银白。

陵南谋将军田冈府邸的积雪已经扫清,露出青砖铺成的路面。书房内瓦盆里的炉火烧得正旺,却因敞开的门扉,热气流失了大半。

中年的田冈将军手捧书卷,眼光却频频看向大开的门口。每看一次,脸色就臭上一分,直到臭得不能再臭,终于爆发,“混蛋,说好清晨来,都快晌午了还不见人影,真是没时间概念。气死我了!”

田冈将军一遍一遍骂着,中气十足的声音让所有仆役躲得远远的,没半个下人敢接近书房。终于,田冈将军骂累了,气呼呼地坐下来,“哼!有能耐再别进将军府半步,不懂尊师重道的小子。”


阿嚏!

本该响亮的喷嚏声因棉被的阻挡,听起来闷闷的。

首先,一只骨节分明、带有薄茧的手从棉被里伸出来,再慢慢拉下蒙头厚被,露出塌下半边的朝天发。

炉火熄灭了不知多久,呼吸间看得到一团团白气。好冷啊!还是窝在暖暖的被窝中什么都不做最幸福。

嘴角挂上幸福的笑,朝天发的主人左眼开了半条缝,瞄向窗户看天色——

还早啊!天还没亮,再睡会儿好了。

朝天发翻个身,换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外面早已日上三竿,室内门窗上为了保暖挡着厚厚的棉帘子,任阳光如何调皮,也无法进入。

***********       ***********

湘北学府跟其他学府一样,大体分为文武两院。

上午是公共的必修课,下午则是选修,想考文试的报文院,想考武试的报武院,文武都不想考的可以直接回家。

想当然而,流川枫众望所归的报了武院。

吃过午饭,所有武院学生都来到练武场站好。说是所有人,实际上两只手就能数完。

没办法,湘北的武院一向不出名,怎么慕名也慕不到这来。

赤木看看人都到齐了,“大家集合!按身高排成两列,面对面立正站好。”

十来个人分成两列很快就站好了,因为人数实在太少,流川和樱木身高又太过接近,两人避无可避的挨在一起。流川眼角右瞄,樱木眼角左瞄,眼光相撞,互不服气。

流川:“……”没想到这家伙也在武院。

樱木:“……”他也是为了晴子来的吗,可恶。

不理会两人间暗潮汹涌,赤木道:“我是武院的学院长赤木刚宪,下面,欢迎流川枫来到我们湘北,为尽快熟悉彼此,现在开始自我介绍,说明擅长的功夫兵器。”

率先开口的是带着波斯眼镜的短发少年,“我是石井健太郎,学过三年功夫,最擅长用枪。”

接下来是个清秀的黑发少年,“我是左左冈智,七岁开始练武,最擅长的也是枪法。”

“我是桑田登纪,学过一年工夫,水性很好,擅长峨嵋刺。”叫桑田的少年眼睛大大的,看起来很柔弱。

站在第四位的是流川,看见轮到自己了,流川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吐字缓慢清晰:“我是流川枫,什么兵器都可以。”

话音落地,大家开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没了?这么短?”

“好狂妄啊!”

“他任何兵器都可以?”

“真令人佩服!”

“流川,你的爱好是什么?”出于偏爱,也为了更了解这位看起来不太好亲近的新人,赤木问了个附加问题。

原本这个问题很容易答的,比如说听戏、看书、下棋、写诗、钓鱼、骑马、遛鸟、打猎、种花……实在不行就算说喜欢唱歌、跳舞也行。

大家一致把目光调向流川,想知道这个从认识就一种表情的同窗到底喜欢什么。

等了一会儿,没有反应。

在大家的热切注目下,流川习惯性的右手托住下巴,这是他在动脑筋思考的表现。

爱好?“大概是睡觉吧!”

众人傻眼。

樱木当先笑出来,“他没有爱好,只会睡觉,像猪一样……”

“下一个。”赤木出声。

樱木充耳不闻,继续在流川耳边刮噪:“原来是常睡觉脸孔才会那样没有表情。”

“下一个,樱木该你了。”赤木这次几乎是吼的。

“到我了吗?我是樱木花道,大家都称呼我为天才的樱木花道。擅长的兵刃是——‘爪子’”

细小的声音清楚地插进来,和樱木的前半句衔接得天衣无缝。说是细小,却足够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见。

没看他人注视的目光,流川坚持把要说的说完,“猴子用爪子就可以了。” 谁看过猴子用兵刃的。

“啊?你竟敢侮辱本天才。狐狸才用爪子呢!”樱木暴跳如雷,开始反击。

“狼牙棒也行。”流川又补充。

“混帐,那是野蛮人才用的?本天才——”

“一样的。”再一次打断。

“什么一样的!”胆敢把本天才比作野人,“你这只白脸狐狸嫉妒本天才比你英武是不是?”来吧,想打架是不是?

“……”怕你不成?

第二次狐猴大战的号角已经吹响。

嗅到危险气息的木暮赶紧冲上去拉架,“好了,樱木,自我介绍还没完呢!”

木暮头痛地推推眼镜,不懂明明一天说不到一句话的流川,为何在樱木面前比较多话,每次都把红毛猴子刺激得哇哇大叫!

“明明是那只狐狸不对,眼睛兄偏心。”

眼角余光看见流川嘴唇一动,显然是要开口,木暮急忙先发制人:“流川,你不要跟樱木一般见识。”樱木,委屈你了。

“哼!”流川瞥过头,不理暴跳的猴子了。

狐狸虽然不理猴子,但掀起的战火却没熄灭,猴子仍然在原地暴跳。

“够了,木暮,你开始自我介绍。”赤木以暴治暴,镇压下张牙舞爪的猴子,心里仍停留在震惊阶段。如果说他猜得没错的话,流川刚刚的举动明显是在报复樱木笑他爱睡觉,面无表情。

真是从表面看不出来流川这么会记仇呢!

只有樱木那傻瓜惹到倒毛的狐狸还不自知。看来,那个流川也不像表面看来那么不好亲近,也是副孩子性呢。

自我介绍仍在继续,等木暮,安田、潮崎、角田一一介绍完毕,赤木下达下一步命令。

“我们这里只有木暮练剑,一会儿首先由木暮和流川交手过招,看看彼此实力。”

大家没有异议,迅速拉开场子。

木暮在兵器架上选了把宝剑,立于场子中心,摆出起手式,剑尖指天。即便在比斗争中,仍不失儒雅风范。

“流川,你先出招把。”他比流川年长,断不能先动手。

流川点点头,缓缓拔出腰间长剑,手腕一抖,挽出漂亮的剑花,剑尖指地,算是对对手的尊敬。

大家颇感兴趣的瞪眼看着,毕竟富丘流川枫听起来就是很厉害的样子。而木暮又是在场所有人中剑术最好的,这两人的比试谁胜谁败不好说,好看是一定的。果然,光看架势就很好看了。

所有人中,唯有樱木还弄不清状况。脑中念念不忘流川挽出的那朵漂亮剑花。

樱木抓抓头,想:难道在比挽花?这个他也会,不会输给流川的。

于是,在流川出手的前一刻,樱木一把拉开木暮,随手操起兵器架上青铜宝剑,手腕一翻,挽出两朵剑花。

围观的人目瞪口呆,莫名其妙地看着樱木,而樱木则得意洋洋的看着流川。

什么跟什么啊?众人一脑袋问号。

在这种情况下,流川不愧是流川,只见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一抖手,三朵剑花。

这是战贴啊!

樱木蹭地跳起来,五朵!

怎么样?比不上我了吧,臭狐狸。

没等樱木炫耀完,流川剑光一闪,十朵。

大家崇拜的看着流川,流川眼神晶亮的盯着樱木。

本天才是不会输的!樱木卯足了劲,十一朵。

就是比你强一点,怎么样?

流川没说话,左手轻弹长剑,剑作龙吟,吟声未止,已挽出十五朵剑花。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法虽快,每一个动作却都清清楚楚,让人绝对不会数错。

大家都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樱木。十五朵啊,就连木暮都未必办得到哦。

樱木深吸口气,眼中燃起火一样的斗志。暗想,自己每次都加一朵,而臭狐狸却可以面无表情的加上四朵。若是自己这次挽出十六朵,那就等于输了。只要先一步挽出二十朵,到时候看那个狐狸怎么办?难不成还能挽出二十五朵。

就向二十朵努力好了,虽然以前没试过,但凭借天才的灵活手腕,一定没问题。

樱木变得郑重的表情,让周围一片寂静。人人都想知道樱木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若是这次超过流川,流川还能增加吗?

大家心思转移在‘谁挽的剑花比较多’上,已经忘了原本的初衷了。

天啊!二十朵——!众人惊呼。樱木竟然做到了!对于用剑,樱木还只是个门外汉啊。大家又一起看向流川,看他是放弃还是继续。

流川的眼睛更亮了,慢慢抬起剑。

“二十七。”流川看着樱木的眼睛,清晰道。

说到做到,不打诳语。

真的是二十七哦!众人感叹个没完,就算天才也有极限吧!流川挽出二十七朵剑花的样子跟挽出一朵的表情一样,不费吹灰之力,气定神闲。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樱木狠狠地瞪着流川,却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挽不出二十七朵的。就此认输更是不能。想了下,嚯的抛开长剑,一挽袖子,也没摆什么姿势,就一连翻了二十七八个筋斗。

樱木不会是气疯了吧!大家小心翼翼的看着,不约而同的退后半步。

樱木冲流川一比手,“二十八个。”

哦!大家恍然大悟,原来换了比试方法。流川呢?不会和樱木一起比试下去吧?

流川依旧面无表情,默默将腰后剑鞘解下,平放在地,将过长的衣袍下摆掖在腰间,也开始翻起了筋斗。

流川:“三十!”

众人彻底的无话可说。

接下来,两人就一替一个翻起了筋斗,务必要比对方多。

翻到后来,两人干脆不停,就这样一直翻下去,看谁先坚持不住。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二炷香的时间也过去……

两个人越翻越慢,却没人停下来。

“好了,够了!”实在是看不下去的赤木大吼一声。

两人同时停下,都是满头大汗,气喘如牛,恨不得就地倒下。却在彼此目光的瞪视下,努力站得笔直。

没人认输,互不服气怒瞪着——

樱木:“呼……呼……认输了吗?臭狐狸。”

流川:“呼……呼……输的是你,白痴猴子。”

樱木:“……”该死!东西都在转,不行,不能输给白脸狐狸,努力瞪大没焦距的眼,还是在转啊!

流川:“……”混蛋!这家伙属陀螺的吗?那么会转,头晕死了。

赤木看着两人,向旁一指,“你们,去那边反省!剩下的人两两一组,开始过招。”

***********       ***********

吃过晚饭,流川正要去后院练剑,听见流川妈妈在前院喊他。方到前院,就被抱个满怀,不高兴的想挣开,来人已先一步松开手:“小枫,让我看看,又长高了是不是?咦?你的头怎么回事?受伤了吗?来,去房里我帮你包扎!”

看到是熟人,流川没有反抗,任她拉进房里。

“嗯,还好不严重,这么大人了还打架?又不是小孩子。”女子动作利落,三两下就检查完处理好。

流川没出声,坐在床边老老实实任人上药任人骂。

“我没错!”

“谁说你错了,就是不想你打架。你受伤,家人会担心啊!”女子笑眯了眼,微曲的卷发,五官明艳照人。

“……彩子姐!”

“你呀,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听姨母说,你从富丘到这里走了快三天?”

“……”哼!流川撇开头,充耳不闻。估计,若面前这人不是彩子早就被丢出去了。

若是一般人,看到流川这样的动作一定以为他生气了。彩子可不是一般人,她是流川的表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看他不自然的动作和微红的耳根,就知道他只是不好意思罢了。别扭的小孩子哦!

“其实啊!我这次来是有事要你帮忙的。”彩子言归正传。

“……”认真倾听。

“这月十六是安西将军的六十岁寿辰。安西将军你知道吧,就是湘北学府的创办人。单以武功而论,安西将军已是江湖排名前三位,仅次于天下第一剑客泽北哲治,就连高头将军和田冈将军也不是他的对手。”说到这里,彩子注意了下流川的反应,见他听得全神贯注,不禁暗笑。果然提到天下第一和武功排名前三位就会得到流川的全部注意。

“这次的寿筵原本是欢欢喜喜的筹备着,可谁知安西将军前日里生了场大病,若想彻底痊愈必须用圣香辅助内力才行。“原本这也不难办,难就难在那圣香太过珍贵,整个神奈川只有中兴城相田家才有。由于某种特别原因,想直接从相田家求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只能这么这么这么办……然后,再这么这么这么办……神不知鬼不觉。虽然相田家护院守卫众多,其中不乏高手。可以你的身手应付应该绰绰有余。可以吗?”彩子对流川说得详详细细,清清楚楚。

“可以。”

“答应的这么爽快,到时候可不要反悔哦!毕竟这是做贼,你内心一点挣扎都没有吗?我是叫你偷东西,会害你名声扫地的啊!不再考虑下吗?”彩子笑眯眯的看着流川,就知道她这表弟最可靠了。

“不用!”

彩子爱怜的揉乱流川蓬松的黑发,“等我拿到相田府的地形图再动身。凡事都要小心,不可大意,不可冒险,你的安全最重要知道吗?”

流川没说话,眼神不满的看着彩子。

忍不住拿扇子往他头上敲去,“这是什么眼神,不是我不信你,是要你注意安全,任何时候,平安都是第一位的,记住没有?”

彩子手里的扇子不断变换角度,等待机会伺机而动,大有说‘不’就多砸几下的意思。

流川:“嗯。”


同一时刻,田冈将军府书房。

田冈将军对着面前高个少年暴跳如雷:“你还知道来,都什么时候了,晚了五个时辰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朝天发少年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勺,笑得无辜,为表达自己的诚恳,平日里已经显得谦冲的眉型,硬是随着下垂三十度。

听完仙道光明正大的说出理由后,田冈将军反而发不出脾气来。

谁让仙道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他的优秀足够让人忽略他没有时间概念的小毛病。何况,对着这样的笑脸根本想生气也难啊!

“记住,下不为例,听到没有?”千篇一律的警告。

“是!”少年快活的答应,眼睛笑得更弯了。

田冈将军这才想起急着找仙道的原因,开始交待正事:

“这月十六是安西将军六十岁寿辰,原本我还没想好要送什么礼物,正巧安西将军前日生了场大病,若要彻底痊愈必须用圣香辅助内力。听说相田家拥有圣香,你去借来几日,等安西将军调养好伤势马上就原物奉还。事不迟疑,明早你就去动身去中兴城好了。”

仙道开始还在微笑倾听,听到后来已经快笑不出来。心想,自己不过来迟了些,田冈老师不会故意整他,这也太过严厉了。

“老师,那圣香是相田家小姐的嫁妆之一,不会外借的,我们再想其它礼物好了。我听说……”

仙道正准备长篇大论,介绍他知道的所有珍奇宝物,没想到才刚开头就被田冈打断,“我当然知道那圣香是相田小姐的嫁妆,所以才让你去啊!放心吧,若是你开口,相田小姐一定会同意的。”

相田家想招仙道当女婿在神奈川已经不是秘密了。田冈将军说完还拍拍仙道肩膀,以示鼓励。

就是这样才伤脑筋啊!被人喜欢是一回事,被人疯狂的喜欢又是另一回事了。仙道苦着脸,放低姿态,企图让田冈老师改变主意。实在不行以谋将军的名义去借也好啊!

“好了仙道,老师相信你在十二月十六日一定能让老师带着圣香去湘北的。这样吧,我知道你喜欢休假,这次你的休假可以延期到过完元宵节。”

呜,正月初一到元宵节本来就该休假,他根本一天也没多休啊!

还想再说什么的仙道,已经被田冈毫不留情的推出书房,并且当着他的面,关门,上锁,没有转圜的余地——

***********       ***********

月朗星稀,清风如许。

可以预见明日是个好天,却不适合作案。

中兴城相田府内,飞掠的黑影巧妙的避过府中守卫,中途几不停留,在半空几个转折,笔直向藏宝阁方向掠去。

到了近前,黑影身形一纵,轻巧跃上藏宝阁屋顶。

藏宝阁设计循奇,虽有门窗,却是密不透风,透不进半丝月光星光。斗大的室内,是全然的漆黑,就算内功精湛,眼力极佳的人,也如瞎子般完全看不见。夜里的藏宝阁,只能靠听力触觉和嗅觉来行动。

流川双足稳稳落地,只发出“答”的轻微声响,就像一片落叶飘落至藏宝阁内室。

依靠嗅觉,马上发觉不远处有一股似檀若圣的香气,于是小心地摸黑前进,轻声走到香味最浓郁之处。

寻到目标,没急于动手,侧耳细听,直到确定没有人才放心地出手取香。

谁知,一股袖风带着宏大暖流向他袭来。

有人?!

流川大吃一惊,诧异这人武功高强,在藏宝阁内多时他竟然毫无所觉。

黑暗中听风辨位,‘啪’地一声,和来人对了一掌。

“嗯?”对方惊讶的男声,似乎对他武功之高感到诧异。

趁着对方些微分神,不容对方喘息,流川立刻连下重手。

黑暗中近身搏斗,凶险异常。流川急于夺香,身手尽出。

‘啪!啪!啪!’电光火石间,流川和那人已你来我往,攻守十余招,双方皆心下了然,碰上罕见的对手了。

若在平时,流川遇到对手,定要和他比试到底,只是此刻,他若不赶快将圣香拿到手离开此地,等惊动了相田家其他人,就会前功尽弃。答应彩子的事一定办成,比武可以等改日。

再几个回合,流川察觉周身气流渐渐热了起来,知道对方运起玄门纯阳内功,真气流转周身。他心中暗叫不妙,他是纯阴功体,若是与对方以内力相拼,未必会输。可是拼个两败俱伤,气衰力竭,到时就走不出相田家了。

流川心急之下,手上招数只有越来越狠,越出越快。

突然,流川感觉半边身子一麻,已被对方扣住脉门,对方微一运劲,他身子不由自主地跌入一具温热的胸膛,唇似乎也擦过温热的某处……

时间暂时停止——

此时两人近身不过寸许,流川感觉到有力的手指紧扣着他的右手腕,对方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间,温热结实的男子身躯贴着他的侧身,鼻端清楚闻到男子身上带着的青草味道。

流川又惊又怒,他自幼习武,近年来少有敌手,今日却被个不知名的看门人以这么暧昧的姿势搂在怀里,还……

“你……”对方开口。

听声音也是很年轻,夹着一抹尴尬,似乎在如此处境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抓紧时机,流川就在对方分神之际,“啪”地一掌拍向他胸口,顺势挣出他的怀抱,疾飞而去。

“竟然是个少年……武功很高的少年啊!”

黑暗里的朝天发少年一手抚唇,声音里透露着惊讶和赞赏,在藏宝阁内回响着……


PS:抱怨时间,与正文无关
这一章写得真辛苦,开头不过千余字,竟写了数小时之久。
好在,后面的部分没有太难为我。
小岌:仙道,你出场部分害死我了,你看人家小枫多乖,出场部分一会就写出来了,学着点吧你,不知道大夏天坐在电脑前热吗?
小仙:(满不在乎的看着我)明明是你历史不好,自己不会写,还怪别人!
小岌:(真是一针见血)说的很顺嘛,再说下去呀。信不信这故事没你也可以?我想这故事改成[藤流][南流][泽流]什么的,南烈、泽北一定不会有意见。藤真呢?藤真!这章换你出场……小仙同志,你拉住我干什么。
小仙:(很委屈、很哀怨的看着我)
小岌:别以为你很哀怨的看着我,我就会心软改变主意……你以为自己是枫枫吗?
小仙:……小枫……
小枫:……(推开吃完的包子空盘)
小仙:(不死心)……小枫……
小枫:白痴!
小仙:(伤心欲绝)小枫不理我了……
小岌:(在一边冷笑)哼,你也有今天,以为磨得小枫开口,我就会原谅你?(明知道我对小枫有求必应,竟敢算计我!)
小仙:(摸摸后脑勺,对我露出灿烂的笑)好了,梁小姐,刚刚我说梦话,你听过就算。写到哪里了?该我上场了吧。
小岌:……(脸皮真厚啊!)
小枫:(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别理那白痴,我们继续~~
小岌:(跟着站起来,一脸傻笑。小枫,亲口跟我说话了耶,9个字啊,真幸福~~)
小仙:(一脸感动的看着小枫,接着,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小枫,我爱你……(转移目标于无形啊,高!)
小枫:大白痴!(笨到得罪梁小岌那个记仇的女人,要是改成[x流]我就杀了你!)
梁小岌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九个字啊,枫枫主动和我说了九个字啊,没有重复发音哦~~~真幸福~~*^O^*

评论
梁小岌的作品 1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