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西元前

作者: maximus,收录日期:2006-04-04,954次阅读

我,曾经是一个巴比仑人,像许多其他的阿维鲁一样富裕而闲散的的住在美丽的底格里斯河畔。而如今我成了一名时间的旅人,穿梭于一个个转瞬即逝的时间的缝隙之间,小心翼翼地寻找那个也许已经千百次擦身而过的家乡和一名叫做‘流川’披着一身月华走进我灵魂深处的人。

我叫仙道彰,一个远离自己爱人的流浪汉。

你第一次看到那块巨大的黑石柱时,同色的眸子里便流光溢彩,一个字一个字地逐个看过去,还时不时地低声哼出几个表示愉快的单音。我叫你,你却只是轻轻点几下头就不在理我,所以我只好闭上嘴开始仔细端详你近在咫尺的侧脸。

一如现在。

斜飞的眉,锐利的眼角;直挺的鼻,紧闭的薄唇;每一样都构成我深爱你的理由。于是,再一次情不自禁地抬起只有自己知道其实是在不住颤抖的手,轻轻抚上。。。
冰冷坚硬的触感使我猛的深吸了口气,再看时,眼前只剩一个映在橱窗上的石像的淡影。
呆呆地看着对面静静矗立的古老班驳的玄武岩,灵魂被生生抽离身体般空荡荡的痛楚使我也不知是第几次重新意识到:我早已离开自己美丽的国度,也已经不再陪伴于你身边许多,许多年。。。。
现在,这里,只是几千年后于我来说一种叫做‘博物馆’的沙漠,可以让我看到那些埋在记忆深处的美丽蜃影。

一切从那道映着七彩的白光开始。


在下仙道彰,阁下是否就是南纳?我听见自己这么说。
你楞了楞,随即眯起了狭长的黑眼睛,样子可爱的不得了,于是我开始期待你肯定的回答——期待在你的回答之后就将眼前这位迷路的神祈带回家。果然很快就听到你略带沙哑的好听声音,白痴,认错人了!顺带着附送了一对动人的白眼和一个扬长而去的背影。


‘白痴’这个词对一个初次见你的巴比伦的阿维鲁——比如我,来说是一个很新奇而陌生的词。我自做主张地把它理解成一个等同于‘阁下’至少也是‘你’之类的称谓,当然在不久之后我就发现这真的是个颇‘白痴’的错误。


我开始笑着跟人家说我见到了南纳——那个苏美尔传说中的月神。朋友们开始‘赞叹’我那极富于浪漫主义气息的首先是幽默感其次是想象力。家里的厨师——那位高大严肃的苏美尔男人开始不在我的食物中放盐,究其原由说是这样可以为我亵渎神灵的行为赎罪。不过,这些都不影响我经常性的一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那令我着迷的眼角眉梢,也不影响每晚我对着天上银亮的月亮时脸上止也止不住的笑意。

这些良好的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通常情况之下我对于我那位苦口婆心的管家越野关于我应该时刻紧记自己身份的的措辞得体的进言都是一笑置之的态度。因为像这种于生俱来的东西,我认为,是没什么放在心上的必要的。
可适当所有人在看到我的到来之后整齐的匍匐在地上以示对我的尊敬时,我忽然发觉身份也未尝不是个不错的东西。
因为这样我正好可以毫无阻碍地看到笔直地站在对面的你。
你被控打掉了一位一看就知道脑容量小于肺活量的男人的牙齿,也因此被要求赔偿一颗你的牙齿。
当我问那个原告被打的原因时,一直情绪激昂的他却一时间支吾起来,半天才哼出‘言语不合’几个字。
‘言语不合’?他还挺会措辞的呢,想必时说了什么下流话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无名火起。
于是我要求你也把事情的经过也讲一次??好找机会名正言顺得让你脱身??教训那个饭桶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可是你却只用很轻的声音告诉我‘哼!’

我笑了笑,然后抓了抓头。
你能证明你的牙齿原本不是松动的吗?我抻着那种贵族特有的懒洋洋却并不模糊的声音问道。
他当然不能。
于是,我将他叫到了近前,仔细审视了他左脸上的淤青之后,活动了下自己的左腕,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完成了一个使他的左右脸颊可以对称的动作。
被害者捂着那个新得来的伤处,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我这个他万万得罪不起的肇事者。
这只是个实验。
很快我就得到了我想听到的话:我的力气比你的大,而这次那个受害者却没有掉任何一颗牙齿。
所以我很快就在众人的期盼中站起身,开始宣布我的判决:‘你掉的那颗牙齿和他打你的那一拳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所以,他不用赔他自己的牙给你,不过,你所受的伤,我是指两次受的伤,都会得到其他物质上的补偿的。你可满意?’
看着我的臣民门虽不能完全理解却绝对认同和崇敬的态度,我暗笑——我那一拳虽重,可重心完全放在了他的下颌骨上——他就算是碎了下巴也绝不会掉任何一颗牙的。

‘众生愚钝’——我父亲生前的口头禅也不是没有依据的。

至于你,我笑着看着对面这个一直不动声色的人,‘你虽无须赔偿,可是你的卤莽行为是应该受到警告的。’
示意我的侍从将你一起带走之后,我就心满意足地打道回俯了。
收获很好。

打量着站在客厅里的你其实我也是很奇怪的,按照我们第一天遇到的情况来看,你应该不是那种会老老实实地跟我回家的人。
不过答案马上就揭晓了。
你向我勾了勾手指,‘过来。’
我发誓要是越野看到有人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是绝对会晕到的。
可我过去了。
于是我这辈子的第一次拳头架就是由此开始,发展,结束的。
原因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有二:说你的力气没我大和叫你为南纳。
你这傻小子一直认为月神是个女人,并为此颇郁闷了一下。

你就很自然地住在了我家。我也没有问过你是从那里来的,只是每天有时间就和你一起出门到处走,或者就是在你旁边一心一意地看着你。
我开始了解你的脾气,开始习惯你平日里的沉默,习惯你偶尔才会叫我一声仙道,习惯你高兴时会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并叫我‘喂’,也习惯你在发脾气时吐字清晰的喊我的全名。
在习惯之后,我便爱上了这所有的一切,尤其是这一切一切的源头的你。


我们晚上经常会去那片我们初次见面的草地,我叼着草根看星星,你在一旁也不知道是睡是醒。
不知不觉中,我开始给你讲起了我妈妈,讲小的时候她有多疼爱我,多娇纵我,讲她是个多美丽聪慧的女人,讲她的死,讲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爱她,多想再次见到她,讲我在这之前从来没跟任何人讲起过她是因为我想她只活在我一个人的心里。。。。
再看你时,你迷人的黑眼睛亮得出奇,很像我的家族世代相传的据说被施过法术的黑玉石。
过了很久你才跟我说,你懂事开始就没有妈妈,不过你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见到她。
神情倔强得活像一个趴在已经死去多时的母亲身边的幼兽。
我便忍不住伸手去抚弄你揉黑亮泽的短发,再拉起你的手说我很快就能让你看到你妈妈的样子。

昔日的繁盛化成如今穿过石缝间的咝咝风声,给我们讲述着一些奢华过的往事。
天神恩利尔和女神宁利尔残破的塔庙就是那些往事中至今还受人传诵的一件。
月神南纳就是恩利尔和宁利尔在逃脱众神追讨时所生下的儿子。
我们站在轮廓已经模糊的女神脚下,你的表情从没有过的柔和。
她很美,你喃喃地对我说。

我想她很会很爱我的。。。。仙道。。你很好。。。谢谢。。

这句话只今仍像咒语一样不住地在我的耳边徘徊。。。

就是在那个夜晚,我在你耳边以女神之名轻轻许下了一个关于永世的誓言,真的很想知道那些话如今是否也在你的脑海中盘恒依然。。。

从我见你的那一天开始,你就有两件东西从不离身:左手中指的戒指和右耳上的耳环。
两者的样式又有种古朴却神秘的美感,是那种能让人爱不释手的东西,尤其是那只耳环,似乎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如你本人一般。
有一天,我半开玩笑地问你,我将自己传家之宝的黑玉石送了你,就当我一样时刻陪在你身边,你可有什么来送我?
你注意到了我飘忽在你耳边的眼神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之后就顺手摘下了耳环,抛给了我,我很惊喜,因为你很少坦露你的感情,尤其是对我的,也许就是那一刹那,我忽略了你眼中一闪即逝的决断。

我不想去评价这场战争的正义性,我只想尽可能快的完成我应尽的义务——给帝国带来胜利,给家族带来荣誉,给我的部下带来生机,然后就于我心爱的人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自己熟悉的家园里。
所以,我并没打算让你和我一起上战场,我觉得自己有能力让你远离那些令人麻木的血腥和冰冷的铜器。


不是没想到自己会面对不利,也不是没想到你会自己跟来,没想到的只是那个忠实部下的背叛。
耳朵里听的都是听得懂的听不懂的喊‘杀’的声音,眼睛里看的都是认识的不认识的尸体,可摸摸耳朵上的冰凉,就好象自己正和你悠闲地坐在底格里斯的河岸上。

我始终相信无论怎样我都能再次回到你的身边。

弓箭的意义在于在降低了目标猎物的警惕性的同时提高了将其捕杀的远距离遥控性。
我就是这个伟大意义的牺牲品之一。

一切也都结束于那道映着七彩的白光之后。

就此我开始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星星’上了解那些我曾经无法想象的关于你的一切。

时空穿梭的偶然性——你来到我身边的机会的分母是个9位数。
回家的必然性——戒指和耳环是你回家的媒介,转动手上的戒指,耳环就会把佩带它的人带回他最原始的出发点。
你留在我身边的决心——你轻易的把你的家乡和未来交给了我。
。。。。。
。。。。。
。。。。。
知道的越多就爱你爱的越深,了解的越多就想你想得越沉。

每一次旅途的结束都使我害怕是否真的无法再回到你的身边;但下一次的旅途一开始就又重新坚信你是那无数偶然中只属于我的必然。

第711次旅途的入口就在眼前,再次祈求苏美女神的庇佑——这次可以找到我那份西元前就扎根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爱恋。。。

End

谨以次文贺我最爱的711。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