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耳倾听 番外 前辈

作者： 橙与路，收录日期：2006-04-12，1182次阅读

三井寿从一架飞机底下钻出来，觉得眼角有些辣辣的，于是抬手去擦汗。手抬到半空，瞥见自己油腻腻的手指，便改用手臂在脸上撸撸。



大概因为离太阳近，太空罩里的火星总是四季不分，永远是夏天的温度与湿度。但三井喜欢待在火星上的这幢红色大房子里，也喜欢火星的温度与湿度。而且，膝盖上的旧伤也已经不再隐隐作痛了，三井满意地跺跺脚，走到巨大的推拉门前面，开始“咣咣”地拉开门。



阳光顺着拉开的门缝一点点扩大，三井条件反射地眯住眼睛。这时一只手臂从门逢里伸进来，三井觉得耳朵上一凉，夹在耳朵上的烟便不见了。三井的腿脚比嘴巴反映快，他先一脚飞踢出去，然后再咋乎“鬼呀——”。



门外被袭的“鬼”很敬业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百忙之中把烟往嘴里一塞，再纵身望后一跳，两只手不停地摆“唔喂——喂——”。三井眼冒金星，大声嚷嚷“见鬼了仙道！！！”做势要扑过去掐他的脖子。两个人一掐脖子一踢腿觉得见面不容易，都有些感动了。三井哈哈大笑，直到一个声音传过来。



凉凉地，缓缓的声音。是薄荷之于夏天的感觉的声音。那个声音说：“大——白——痴。”



三井挑挑眉，一转身看见倚在仙道飞机上的人。那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见三井望过去，便赏了他一记白眼，然后慢悠悠地将脸别开去，一副表明置身事外的样子。三井觉得他的态度太过笃定，也不禁怀疑起刚刚那个大——白——痴究竟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仙道，于是便站在那里想，想到后来三井简直要怀疑刚刚自己是否幻听了。仙道很仗义地将陷入浆糊状态的三井解救出来。“那，一点小毛病，” 仙道和三井勾肩搭背以示亲近，顺便用手指指蓝色的小飞机，“根本不需要惊动安西先生……。” 三井也合作地和仙道勾肩搭背，“你是没脸见他老人家吧……”三井咂咂嘴，“对了——你是怎么把烂成这样的飞机开到天上去的呀？”



三井和流川第一次见面，就三井方面来讲，是留下了某种莫名的印象的。因为这种印象拜那声大白痴和那个大白眼所赐，所以三井觉得莫名其妙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三井很快就把这种情绪抛到脑后，爬到屋顶和仙道喝酒去了。



流川对喝酒没兴趣。此时他正在大大小小的飞机之间转来转去，一边想要不要回仙道的飞机上把自己的电脑搬下来。流川的脑子里一边想着自己的电脑，一边还想着在来这里的路上仙道说“那个三井，早几年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嘿……是个人物。”流川那时正与磕睡虫努力搏斗中，模模糊糊听见仙道末了还补了一句“是条汉子。”流川将其他说法通通自动过滤，剩下个“我……不是他的对手……”在脑子里转啊转。



流川从红房子里出来往仙道的飞机走过去，正想得天昏地暗，觉着头顶上方呼呼作响，本能地一抬手，金属罐又打着旋画着弧线直奔屋顶上的始作俑者。三井背对着流川的方向，正手舞足蹈地和仙道说什么，一抬手，刚刚被他反手扔出去的金属罐子回了他的掌握。回头对流川一笑，简直就是潇洒。流川照例奉送白眼一个，转身便走。刚走没两步，后面“哗啦哗啦”一阵响，潇洒的三井脚下打了滑，死到临头拉仙道垫背，两个人拉拉扯扯地正往下滚。

流川便又慢腾腾地踱过去，在一片尘土飞扬中蹲下来，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对确定不是仙道的那人说，“和我一对一。”



三井抹抹脸，呲牙咧嘴，“那是请求前辈的态度么？！”



话虽如此，看得出来三井对此也是有期待的。仙道一直没说话，看着流川站起来，往飞机那边去了。“嘿，仙道，”三井先打破了沉默，“我在想，也许我能给他一些……”“我懂，”仙道转头望向三井。



两人靠在墙角又坐了会儿。

“三井，那两个字我就不说了吧，怪不好意思的。”

“……MD。酒全洒了。”



流川原本以为两人会来一场模拟战，没想到三井只是摸出两个啤酒罐和两把气手枪。于是流川蹙着眉站在那里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肘，右手摸着下巴，仙道两手放在裤兜里只管抬头作无语问苍天状。三井嘻嘻一笑，拍拍左膝，“这里受过伤，还得要养半年哪……”又觉得不好意思地，于是补了句，“医生说的。”



流川于是点头，全然没注意到仙道目光一滞。



虽然不必拳脚相向，但要用气手枪在五枪内把啤酒罐打到指定位置对枪法的要求可算高到了极至。气手枪很难控制，角度的偏移对冲力的产生影响极大。流川开了四枪完成任务，连仙道眼里都流露出赞赏之意。那三井……竟只开了两枪。



两人都在五枪内完成了任务，算是打平了。但流川显然对身残志坚的三井产生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好感——至少仙道这么想。因为在他们告辞回陵南的时候三井很不舍地说，“哎……虽然是前辈，却不能陪你模拟战，我真的是非常地惭愧啊……”流川马上想安慰他，“前辈……”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仙道好似被当头一个炸雷——我陪他一对一了一年半了，除了“仙道”这个称呼被提了为数不多的几次外，就只有“喂”了。他居然叫三井“前辈”！



仙道开着飞机的时候便怨念四起。回到陵南以后更是恶向胆边生，冲回房间打开可视电话，“三井！你耍诈呢么？！”那边厢三井笑得格外可恶，“仙道！愿赌服输！你说过如果流川叫我前辈的话你无条件帮我做一件事！”“我没想到你这个人为达目的博取同情居然骗人家说自己残废！”“我哪有说自己残废！何况，我的确是受了重伤！”



其实，我真的很高兴，看到你能走出那阴影。“哼哼……说罢，气手枪这招练了多久了？”

谢谢你，仙道，我真的……能面对自己的改变了。“从我们刚刚定下赌约的三个月前。”



“卑鄙！哼哼……要是被流川知道你占他便宜……”

“那又怎样！要是被他知道你拿他下赌注……”



两个人互相威胁，其乐融融，不能自拔……



“仙道！泽北叫你到议事厅，”泽北的手下名叫深津的看着被吓到的仙道，“嗯，你忘了关门咧。”

仙道松口气，“知道了。以后不要突然在别人身后说话——会出人命的……”

“唔……你自己不把门关好咧……对了，刚刚看到流川从你这里走出去，气色不太好的样子，生病了么？看到他的眼神我被下了一跳咧……仙道，仙道！你怎么了？哎呀，怎么出去一趟大家都病了的样子咧……”



“深津，你去转告泽北，就说我突然有急事要离开陵南几天，请他不要找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