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落传奇

作者： 落雨晴空，收录日期：2006-08-09，875次阅读

如果不是那天海边夕阳的光辉闪了流川的眼睛，他绝对不会把视线转向海的方向，也不会看到那个坐在海边木栈道上抱膝流泪的人，更不会与他上演一场传奇。
可是，事实是流川他命中注定去看日落的夕阳，于是命中注定看到那个人脆弱的一面。命中注定的东西，谁也抗拒不了。
流川那天看到的仙道，抱膝坐在那儿，双眼直楞楞的，眼泪无休止的流着。没有声音，没有表情，根本不能称之为哭泣，而是那种绝望到极点的流泪。流川楞在那里。这就是那个总是一脸堪比阳光的灿烂笑容的仙道吗？流川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是那天，不知怎么的，就是放不下。他朝海边走过去，叫了一声：“仙道。”
后来，后来的细节流川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仙道拉他坐在自己身边，然后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下午。出乎流川的意料，他没有一丝困意。
再一次遇见，是两个星期后。流川去陵南那边的耐克专卖店买新版T恤时，诧异的发现仙道在那家店里打工。
这时的仙道，又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痞痞的笑容，朝天发嚣张的立着。一边看着生意，一边和来店里买东西的女生打情骂俏。看到这个样子的仙道，流川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仙道看见流川，扯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走过来，问他要买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流川看他实在是不顺眼到极点。他理也没理仙道，转头往店外走去。
仙道不知道流川怎么了，赶忙追上去。两个人拉扯了一会儿。流川推开仙道，狠狠地盯着他：“你这个样子，很假。”
楞了楞，仙道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以至于流川在恍惚间认为那只是自己的一个假想。
看仙道再无动作与表示，流川转身走出门外，毫不迟疑的骑上单车走了。仙道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笑容渐渐隐去，表情寥落起来。流川，你不明白，如果我不微笑，那么我将抑制不住眼泪。

打完工后，仙道悠悠的往海边走去。压力大的时候，他喜欢一个人在海边坐一会儿，让海洋给自己一些平静。这是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没有人会把这时候的仙道和那个阳光而又霸气的男孩联系起来。那天实在忍不住了，第一次流下眼泪，就让流川看见了，仙道觉得挺难堪的。虽然他相信流川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但他这么长时间建立在流川心中的伟岸形象，就这么毁了。所以，今天的流川才会那么奇怪的说出那句话吗？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海边。木栈道上一个清俊的身影映入仙道的眼帘。不是流川是谁。仙道诧异的走了过去，坐在流川身边。感觉怪怪的，好像往事换位重演一般，只是流川没有流泪，他只是默默的看着海天相接。
仙道没有说话，他知道流川不爱说话。以前无数次一对一，他们几乎不说一句话，只是燃烧自己的汗水。用这种方式来交流也许对彼此来说是最合适的方式。偶尔坐下来休息，也是自己时不时的说几句，流川无论听见没有，一概不作回答。其实仙道根本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人前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似乎成了一种掩饰内心的手段。他一点也不喜欢说话，也一点都不快乐。有时候，仙道觉得，大部分时间里，是另一个灵魂在控制他。或者可以说，是他在扮演另一个人。也许是他演技出色，一直以来，他竟习惯于这种状态。
所以，今天流川说，仙道，你这个样子，很假。仙道真的很震惊。他身边的人，无一不是用欣赏崇拜的眼神望着他。男孩子说，仙道球打的好，超仗义，是一个好榜样。女孩子说，仙道君英俊潇洒，阳光健康，笑容更是迷死人。老师说，仙道这个学生全面发展，成绩优异，是个人才。队友说，仙道的篮球是为胜利而存在的。教练说，有仙道在，球队就永远不会丧失斗志。可是从来没有人说，仙道，你这个样子，很假。
流川，你为什么会这样说呢。只是因为，你看到我流泪了，知道我并不是外表所表现出来的这么坚强吗？如果是别人这么说，也许我不会在乎。可偏偏是你，你清澈却带一丝愤怒的眼睛看着我，你知道吗？你让我一瞬间有了要倾诉的欲望。
就在整个时间都凝固了的时候，仙道听见流川说：“如果你要说，我就听。”

这一瞬，仙道的心脏像失了血色。静谧的傍晚海边，夜色前夕，冰冷不再。仿佛有一丝温暖透入心田。这是仙道很久没有尝试过的幸福。他迫切的想抓住这丝温暖。他甚至认为这时的流川像普罗米修斯，是来救赎他的。于是，他侧身抱住了流川，将眼睛触在流川的颈上.流川冰冷的体温是仙道最好的宣泄处。泪水汩汩的流出，心理防线随之倾塌。仙道喃喃的唤着流川，紧紧地抱住他，像抱住几万年的轮回。
流川惊住了，但是他的震惊并非来自仙道在他面前释放的脆弱。他的震惊来自他的身体。他一向拒绝与任何人的亲密接触，可是他的身体竟没有半点推拒的接受了仙道的亲近，而且仿佛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仙道的拥抱。身体不会说谎。流川想，仙道真的是不一样的。
泪水停止的时候，仙道依然贪恋流川的肩线，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嗅着流川清淡的气息，唤了一声流川。流川以为仙道要对他说了，说他的泪水与脆弱。谁知道仙道微微笑着，问他今天为什么要来海边。流川的脸红了，他把头扭向一边，倔强的不说话。他总不能告诉仙道，他只是觉得仙道会来这里，所以就来了吧。
仙道也不追问，空气又沉静下来。流川一直在等，可是仙道并没有要倾诉的迹象，只是一直抱着流川，仿佛那是他心灵的沉寂处，是他世界尽头的保护人。
流川的心里，有微小的怒气。他都已经说了会听，可为什么仙道依然不说。难道仙道还是要保持着这副假模假式的模样，压抑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吗？他以为他可以帮助仙道，他气恼仙道不愿接受自己的帮助。流川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是这一次，他拒绝不了自己的心。
正在这时，仙道松开了流川，和他并排坐着，望向海天交接处，他说，流川，你知道西藏吗？在中国，整个世界海拔最高的地方。
流川迷茫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知道。
“我想去西藏，想去那儿看一看神山圣湖。卡格博雪山，梅里雪山，还有喜玛拉雅山。想去那儿看看转经的路，听听经筒的声音。西藏人信奉藏传佛教，相信轮回转世。等我老了，就去那里，死了再转世，英俊潇洒的去找你，说嗨流川，一对一好吗？
流川默默的听着，仙道讲的西藏，西藏的风景，西藏的习俗。一直讲一直讲，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里，他想，仙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流泪的原因呢。
看到流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睡去。仙道借着星辉看见流川漂亮的脸庞单纯而又执着的闪着天使的光辉。流川，你果然可以救赎我。只是，我的悲伤不想让你知道。

那之后的一个月，仙道和流川都没有见面。仙道知道流川去国青队集训了，而他自己，学习，训练，打工，还有家里的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是每当人前用笑容搪塞的时候，总会想起流川对他说，仙道，如果你要说，我就听。
流川集训回来的那天，下了新干线，坐上巴士。等到他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仙道打工的地方。他站在门外，呆呆的，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就在流川傻傻的站在那里的时候，打完工的仙道正好往外走。一出门，就看见那个漂亮的少年楞楞地站在那里，看见自己却转身就要走。他笑笑，赶紧跑过去拉住流川，嗨，好久不见了。
流川站住，抓抓头发，傻傻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仙道嘿嘿一笑，一搂流川，想我了呗。看你还拿着行李，刚集训回来吧。走，吃饭去。
流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仙道拖进了拉面店。两个人一人一碗面吃的希里哗啦的。仙道先吃完，看着埋头吃面的流川，温暖的感觉又一次涌现。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抚摸流川的头发。柔软而顺滑的指间触感，使仙道恋恋不舍。
流川僵直了一下，又慢慢的放松，头也没抬地继续吃面。明明碗里一根面条都没有了，却还是低着头用筷子拨拉着面汤。仙道笑了，他确信这是自己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把流川从饭碗里拽出来，结了帐。
两个人走在深夜的湘南海岸。快要入秋了，有些丝丝凉意。仙道帮流川提着行李，随意的问流川关于国青队集训的事。流川虽不多说，但每个问题也都会简单的回答几个字。气氛和谐，仙道觉得心情不错，他相信流川也是。
一阵风吹来，仙道打了个喷嚏。流川停下脚步，拿过行李，从里面拿出一件深紫色的运动外套扔给仙道。仙道嘿嘿一笑，接了过来。一边穿一边说，早就看好你小子穿的这件衣服了，限量版耐克纪念装啊，你穿着帅的要命。
流川的衣服仙道穿上很紧，拉链都拉不上。仙道抓抓头，咱俩的体型差不许多啊，怎么衣服差这么多。流川你有这么瘦吗？过来过来。
流川迷茫的任仙道把自己拉到他身边，然后仙道抱住了他，两只手紧紧地合在流川的腰间。流川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不知道要做什么。他从未有过拥抱的经验，如果上一次仙道伏在他身上流泪算是仙道对他的依靠的话，那么这一次，他是被仙道结结实实的拥在怀里了。一种无法描述的契合感，让流川有些安心，又有些慌乱。
仙道将脸庞紧紧贴在流川的颈侧，他轻轻地呢喃，即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流川。为什么我就是想拥抱你呢？
静默了一会儿，流川的声音响起，为什么。
仙道一楞，这个问题他没想过答案，更没想过流川会问，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他沉默，只是紧了紧抱着流川的双手。
谁知流川推开他，紧紧的盯住他，为什么，仙道。眼神里清澈而坦然，像纯洁的雪。
仙道的笑容在夜里绽放，他甚至觉得心里也开了花。就在流川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看清了一些事，一份坦然又清澈的心情。他的，流川的。
将流川的脑袋扳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头盖骨和肩线契合的十分完美。仙道认真的说，因为喜欢一个人，就想要拥抱他，这是理所当然的啊。
流川又推开他，不罢休的说，仙道，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可是我知道有句话说喜欢不等于爱。
看着流川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气势，也很惊异平时不解风情对女孩子连看也不看一眼的流川枫竟然会在这里和他研究喜欢与爱的差异，仙道差点要笑倒在地上。
看着仙道眼里漾出来的笑意，流川很不满的甩头准备走人。仙道赶紧把他拉回来，无比认真的说：“你吻吻我的嘴，如果是酸的，那就是喜欢；如果是甜的，那就是爱。
其实，洒脱不羁如仙道，在当时也没把握流川会怎么做。不苟言笑的流川会不会给他一拳这也是仙道担心的问题。只是当流川如西藏雪山般冰凉的唇吻上自己的唇的时候，他才真切的感受到那份情意。吻着一个人像吻着他的心。流川的心意就这样坦荡荡的释放在他面前。他爱仙道，就是这样。
过了很久，四唇依依不舌地分开。流川的眼睛亮亮的。仙道，甜的。
天知道，我是多么多么的真心。仙道一把抱住流川，像抱住一生的幸福。

流川还是不爱说话，只是看到仙道，就眼睛亮亮的。仙道还是会带着面具式的笑容，只是在面对流川时，那笑容是平淡的。放学后流川会骑着单车去陵南，帮仙道一起打工。这样仙道就可以提前下班。然后两个人就到小球场打一场一对一，直到天色暗下来，再慢慢的走回去。日子到也过的有滋有味。
只是流川心里总会想，仙道那两次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流川的父母离异，他就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在市区的一间公寓里。有天晚上，在流川房间里，仙道抱着他坐在地板上，两个人闷闷的都不说话。时钟滴答滴答的响，屋子里静的难受。
仙道看着流川一个人生活的空间，忽然问他，流川，你一个人，寂寞吗。
流川想了想，既然他们两个要分开，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有没有寂寞，我不知道。
仙道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流川吸了口气，他说，仙道，你要是想说，我还是会听。
拿下巴轻轻地蹭着流川的头发，仙道想把他的故事讲给流川听。无论怎样，他知道他都是流川爱的那个仙道，这就足够了。

仙道的家庭没有任何温暖可言。与流川父母的好聚好散不同，从他记事起，父母就没日没夜的争吵。小时侯他总是蜷缩在一个小角落里看父亲打母亲，他上去保护母亲，反而被父亲揍了一顿。
这样的情景一再重演，直到仙道长大，他用武力逼父亲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只是条件是房子和大部分财产归父亲所有。仙道和母亲在陵南租了一间小房子，过着艰辛的生活。本来仙道觉得，生活虽艰难，但也挺好，至少母亲可以开心的笑了。可是有一次仙道在队里训练，喝醉酒的父亲来捣乱，将母亲打成重伤，失血过多死亡。父亲也被叛了刑。
讲到这里，仙道使劲拥了拥流川，因为他感觉寒冷。他淡淡的对流川说，枫，这就是我的故事，我的家庭。每当我一回想起来那个畜生做的事情，就无法平静。母亲曾经告诉我，她信奉藏传佛教，相信轮回之后她会找到我。我想，对于她来说，死亡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她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坚强的活下去。所以不管我有多痛苦，我也要微笑面对这个世界。也许对其他人我的笑容不真诚，可是请相信我，给你的微笑，都是真的。
望着仙道眼睛里深深的真实，流川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说，仙道，你还有我，我爱你。
如果拥抱能代表所有的心声，那他们现在一定没有留一丝心与心的距离；如果亲吻能吻干所有的眼泪，那么他们的痛苦一定都随风而去。仙道想，虽然自己是一个挺有悲剧气质的人，可上天总是眷顾他的，因为流川在自己身边。

学期末的一天晚上，流川和仙道从打工的地方出来，就被一辆车拦住，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走到他们身边。流川脸色一变，与他对视。出乎意料的，男人甩手给了仙道一巴掌。
仙道楞住了，他看到流川投过来的慌乱的目光。这时，男人对流川吼：“你整天就是跟他鬼混？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去，我已经给你办好了去美国的手续！”
流川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要和他在一起，就是这样。”
“你没的选择，等着吧。”男人恶狠狠的说完，上车走了。
流川回过头去，抚了一下仙道红肿的脸庞。“他是我父亲，我们的事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仙道苦涩的笑笑，握住流川的手。可是流川，我们要怎么办呢。
仙道，我不会妥协，可我怕他对你报复。
可是流川，你难道不想去美国打球吗？
去是一定会去的，可是仙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我要去美国，可是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
紧紧的拥住流川，仙道淡定地说，只要你在，我就不怕。

风平浪静了几天，星期一，流川像往常一样去打工的地方找仙道，可是仙道不在。心里一惊，一问店老板，果然是被几个人带走了。流川大脑空白一片，他赶紧骑上单车往父亲与继母的别墅奔去。
进了门，就像他担心的那样，仙道被打得遍体鳞伤，而旁边有一个被绳子绑住的女孩子，流川认得，那是仙道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晴子，仙道疼她像自己的亲妹妹。这时，听见自己的父亲冷冰冰的说，仙道彰，你果然够硬气，可是，你要是不离开枫的话，你的这个青梅竹马就小命不保了。福田，给我把她的眼睛弄瞎了！
保镖拿着一袋石灰粉走到晴子身边，流川听见仙道凄厉地喊“不要！”这一瞬间他什么也没想，只是一下子冲过去，为晴子挡住了那纷扬而下的石灰。
一阵巨痛袭来，流川甚至喊不出声，他只是迷迷糊糊的想，好在晴子没有事，要不仙道会痛苦一辈子的。骚乱中他听见仙道大喊他的名字，然后就晕了过去。
流川的眼角膜被彻底灼伤，必须进行角膜移植手术，否则一辈子也无法恢复视力。流川的父亲心急如焚，可找遍整个日本也没有现成的眼角膜。流川以拒绝治疗来威胁父亲不能再伤害仙道和晴子，可是任凭仙道怎么苦苦哀求，流川父亲也不让仙道见流川。直到有一天，仙道跪在地上对他说，请让我见流川，我要把角膜移植给他。
流川父亲震惊了，他无法相信，他问仙道有什么企图。
仙道的双唇绽开了一朵花，因为我爱他，就是这样。
流川的父亲沉默了好久，然后说，你有什么要求。
让我见枫一面，还有，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手术进行的很成功，流川的眼睛又可以亮亮的看着这个世界。他记得，在他昏迷的时候，仙道的大手抚摸过他的头发。他记得这触感。可是当他去找仙道的时候，晴子把他挡在门外，告诉他仙道不想见他，他们要过安静的日子。
流川站在门外，握紧了拳头，又慢慢的松开。他拿出手机给仙道打电话，仙道冷冷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流川，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你父亲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你，足够我和晴子过很长时间。你走吧，我们不用再见面了。
流川觉得冷空气似乎冻住了他的心脏，他声嘶力竭地喊我不相信，仙道彰你这个王八蛋！可仙道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流川的父亲给他办好了去美国打球的一切手续。流川默默的允许了，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去一趟西藏。
当他站在西藏土地上，呼吸着最纯净的空气，看着满目洁白，心情也安静下来。他想，要是仙道来到这里，会想起谁呢。
在转经的山路上，流川看到了一大簇一大簇的高原杜鹃，红得像藏族姑娘的脸庞，听导游说，在有神灵降临的日子里会开成白色。成群结队的信徒从身边经过，口中念念有辞。流川问导游他们在祈求什么，导游告诉他，信徒是在祈求转生。流川想起了仙道说过，等他老了要来西藏，死了之后转世再跟自己一对一。流川的眼泪就那么毫无预警地流了下来，他喊仙道彰你这个王八蛋，为什么就不跟我在一起了呢。
在八角街，流川买了个转经筒，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仿佛能感受到历史与宗教的厚重与亘古。这就是仙道心心念念的西藏，流川想，真的是能把灵魂沉淀的地方。西藏的流云，西藏的旷远，是永恒的烙在自己心里了。

流川在去美国的前一天来到了仙道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做，只是把经筒放在了门口，就离开了。其实他不明白仙道为什么忽然间变了，他也不相信仙道是那种为了钱出卖爱情的人。只是他知道，仙道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从西藏回来，，流川想通了许多。他想也许他和仙道是没有缘分的，又或者两个人根本不适合在一起。总之，仙道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他就遵从他的决定吧。
晴子开门时看见了这个经筒，拿给仙道。仙道看不见，但是摸索着他试出了这是转经筒。他知道这是流川的，眼泪就下来了。
晴子赶紧给他擦干眼泪，责怪他：“你不知道医生让你不要流泪吗？伤口会感染的。”
仙道苦涩的笑笑，没有说话。
晴子叹了口气，她说，仙道你把眼睛捐给流川可为什么不告诉他，还要让他误会你。
仙道笑笑，有一丝恬淡。他要打篮球，所以不能没有翅膀。如果他知道了这一切，他会拼命和我在一起，也会离开篮球。你不知道，他打篮球的时候，有多帅，整个天空都是他飞翔的舞台。我爱他，所以要给他翅膀，就是这样。
晴子的眼泪夺眶而出。
仙道拿起经筒，按顺时针转了一圈。仔细听转动的声音，仿佛轮回了一世，新的生命正破茧而出。

流川，他们说瞎子转世之后会认不出上辈子的爱人。我不想这样，可是也没办法。
所以啊，你要记得这经筒转动的声音。
下辈子，你可千万要找到我。

一场传奇盛大开场。即使没落，亦哀而不伤。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