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护照 6-9
作者: 贝壳印章,收录日期:2007-05-11,777次阅读
6
仙道的手扶上阿神曾经用过的房间的门把手时,有片刻的失神。
三年都不曾有人踏足的房间,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仙道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打开了房门。
地板和覆盖着家具的白布上积聚着厚厚的一层灰,连光线中乱舞的尘埃都充斥着强烈的窒息感;还有墙角那几张稀疏的蜘蛛网,也摇摇欲坠地颤抖着……
仙道的脚下意识地向后挪了一步。
“喵~嗷!”突然的一声尖叫惊得仙道急促地抽了一口气,在这喘息之间,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一直都紧闭着呼吸。
仙道转头,立刻迎上的是‘篮球’的怒目而视。
“对不起,对不起。”发现被自己的脚严严实实覆盖住的一条黝黑的猫尾巴,仙道一边迅速地抬起脚,一边满脸愧疚地道着歉。
‘篮球’左右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尾巴,然后昂首挺胸地往门边一站,目光一眨不眨地定格在仙道身上。
仙道觉得‘篮球’瞅他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在瞅一失魂落魄的‘白痴’,于是不由地想到了流川那双流光华彩的明眸,心突然一下子感受到一种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萌动,全部的压抑就如此轻而易举地烟消云散了。
“‘篮球’,既然流川和森普特都不在,那你就跟我作伴一起整理房间好了。”仙道蹲下来冲着自己的‘难兄难弟’说道。
“喵~呜~”‘篮球’表示赞同。
其实房间的布置非常简单,家具除了墙边一张警局配发的单人床外,就只剩窗边的书桌台了,这和仙道房间的精心设计相比,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
因为仙道和阿神搬进这里前,就决定住在一起了,所以只装修了仙道的那间,还特意定做了一张豪华舒适的双人床。而这间主要是阿神为了看书和工作时,不被男性荷尔蒙分泌过旺的仙道打扰的场所;另外,阿神的衣物大多也都放在这里。只不过已经在三年前,被阿神的母亲收走了,因此现在这里显得格外空荡起来,仿佛一颗被掏空的心。
然而现在,当仙道真正面对此情此景时,先前的空虚感却荡然无存了。或许是因为有‘篮球’的上窜下跳、左摇右晃使空间变得狭小了;又或许是因为这里三年的寂静终于要被打破了;再或许,只是因为要住进这里的是一个叫做流川枫的男人……
总之,仙道觉得自己这三年来,反而此刻的心情居然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不免想起了自己的那位恩师田岗。
在住宿十分紧张的单身警员宿舍,竟然能有一个房间空了三年之久,如果不是田岗怕爱徒一时无法面对挚爱永别的现实而特意作了安排,那可真能堪称世界第八大奇迹了。所以也难怪三井他们有时会愤愤不平地抱怨田岗偏心了。
晚上流川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像迎宾队伍似的站在玄关处,笑得一脸谄媚的仙道和‘篮球’。
“流川,你看还满意吧!”仙道迫不及待地拉住流川的手就往里拽,‘篮球’P颠P颠地紧跟其后。
打开房间的顶灯,泻下一室的光辉。
虽然家具没有添置多少,但摆设得干净整齐,而且桌上的几株常绿盆栽散发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
温馨的感觉,很合流川的心意。
“还有这款新换的窗帘。”见流川目色柔和,仙道颇为得意,继续秀着他的劳动成果。
随着分开两边的窗帘向中间缓缓合起,仙道突然感觉流川周遭的空气开始变冷。
“……”流川看着乳白底色上印着各式各样热狗汉堡图案的窗帘,无奈地撇了撇嘴,连‘白痴’都懒得骂上一句。
仙道立刻惊觉自己被涮了。
原来,下午去选窗帘的时候,仙道怕自己选得流川不一定称心,所以就特地带上了‘篮球’当‘参谋’。本来自己是选上了几款样式图案相当不错的,结果都被‘篮球’给否了;直到他们看到了这款‘热狗汉堡’窗帘,然后篮球就死活不肯离开了。
对流川会中意这种幼稚的款式,仙道一直是持怀疑和犹豫态度的。他还反复询问过‘篮球’好几次诸如“你确定流川喜欢这个?”,“你真得确定流川喜欢这个?”之类。当然得到的答案都是完全肯定的,所以最后他才坚决地买了这款。
“‘篮球’,做~猫~要~厚~道~”仙道一脸阴森地瞪向‘篮球’。
“关它什么事?”流川不满仙道的威胁。
“‘篮球’,这主意是谁出的?”仙道继续威逼。
“喵~恩~”‘篮球’一脸懵懂地瞧着流川。
“休想逃避?”仙道一个箭步横在流川和‘篮球’中间。
“‘篮球’,我们去吃饭。”流川绕过耍宝的仙道,悠然步入客厅。
‘篮球’朝仙道抖了抖胡子,然后趾高气扬地踱着小猫步,跟着流川出去了。(记住,猫的尾巴=老虎的屁股——碰不得!喵~呜^0^)
仙道感觉自己像浇筑在路边的电线杆,此刻挂牌:‘线路不通’。
“流川,你蛮上镜的嘛!”吃过饭,仙道看着电视里正在回放的今早麻理采访流川的新闻赞叹道。
“别吵。”流川窝在沙发的一角昏昏欲睡。
“流川,困了就回房间睡吧。”仙道知道流川这阵子一定会特别辛苦,因为要尽快熟悉组里近三年来所有数据,当初自己也是这样。
“几点了?”流川揉揉眼睛问。
“就快十点了。”
“遥控。”流川刚才还直打架的眼皮一下子弹开了,伸手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就按。
电视屏幕正在显示节目预告,22:00 NBA洛杉矶湖人VS萨克拉门托国王。
“流川,你这么喜欢篮球?”仙道问正精神熠熠盯着电视的流川。
“是热爱。”流川平静却坚定地纠正。
仙道羡慕地舒了口气,就像他每次在M&K看到激情洋溢的泽北时一样。仙道想,他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流川和泽北这样拥有火热执念的人吧!
“流川,警局的‘新年篮球赛’就要开始了,听说报名应该就在这一、两天,不如你去参加吧!”
“今天,我已经报了。”流川转头,突然眼神凌厉地投向仙道,“真想和你比一场。”
仙道是警局的篮球王牌众所周知,当年他曾和阿神一起拿过6座冠军金杯。可自打失去了阿神这个最佳拍檔后,就再也没人目睹过王牌的风采了。
“我好多年不打了。”仙道笑着叹口气,“累了,我去睡觉了,你看完也早点睡吧。”站起身要回房间的仙道却猛地被流川攥住了手臂。
“逃避是永远无法灌篮成功的。”声音淡然,可目光却犀利地射穿了仙道的双眸直击心门。
“……”仙道无言以对。
流川轻轻地放开手,又窝回进沙发里,神态自若地融入了比赛。
仙道回到房间,背贴在门上思绪翻滚,最后目光百感交集地落在一只盛满唱片的箱子上。
那是今天刚从另个房间搬过来的,阿神的母亲唯一没有带走的东西——萨克斯风的音乐唱片——阿神的珍藏。
阿神刚离开的时候,仙道也试过用这些唱片来慰藉相思。可却事与愿违,因为每当他听到这些音乐时,脑海中都会无休止地闪现阿神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恐怖景象,以至于灵魂有种快要溺毙在那片红得绚目的血海中的错觉。
后来仙道将这些唱片连同那个房间以及有关阿神的一切,都一起封印了起来,这就是流川所说的逃避吧!
自欺欺人的懦弱行为,多么可笑,仙道心知肚明。然而情感这种东西,平淡的时候你可以控制,强烈的时候能够尽力克制,可一但爆发了,如同排山倒海般地席卷过来,心堤还是会垮掉,理智终要被淹灭。逃,似乎成了唯一的生路。
面对仙道这个‘逃兵’,有人会同情,比如木暮;有人会不耻,比如三井;仙道自己则是笑着自嘲……然而流川最聪明,他选择了最简单却又最有效的方式——说出事实。语气听似冷漠,作法看似残酷,可眼中那两簇旺盛的火焰却足以给人涅盘重生的勇气。
仙道取出一张唱片放进床头的唱片机里,流淌出来是阿神最钟情的《永浴爱河》。
仙道在舒缓的音乐中静谧地睡去,他梦见了阿神久违的笑脸,还有,一个漂亮的篮球男孩儿。
7
仙道笑嘻嘻地抚摸着篮球男孩儿柔亮的黑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篮球男孩儿的唇微微动了动吐出几个音节。
“什么?你大点儿声好吗,我没有听清楚。”在田野嘹亮的蝉鸣下,尽管仙道竖起了耳朵还是没听见。
篮球男孩儿无奈地撇撇嘴,然后将脸向仙道靠近,再靠近……直到仙道感觉到有两片柔软的唇贴在了自己的耳际,一阵温热,心跳加速……与此同时,回答的声音轻轻地传来:“喵~呜~”
仙道心里正纳闷儿男孩干吗要学‘篮球’的叫声,突然神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仙道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正在舔自己的‘篮球’和自己爱抚‘篮球’的手,他啼笑皆非地耸耸肩,略带遗憾地想,果然是场梦啊!
仙道起身,盖上了早已停掉的唱片机。他第一次意识到,萨克斯风的音乐竟然可以谱出美得如此奇特的梦境。
没有触目惊心的血红,只有明媚绚丽的朝霞。就连依然还隐在海平面下的太阳仿佛都近在咫尺,暖意包裹住自己一颗冰冻已久的心。
仙道走出卧室,正好瞧见刚把早餐放在桌上的流川,于是他的大脑就像在暗夜中被烟花照亮般恍然大悟过来。
原来为梦境描绘出斑斓色彩,为即将溺毙在血海中的自己唤回呼吸的,并不是那些禁锢在唱片上的音乐,而是面前这个鲜活耀眼的人——流川枫啊!
“傻笑什么,快迟到了。”流川冲大早晨起来就开始抽风的仙道白了一眼。
“流川,怎么这两天都没听你吹萨克斯风啊?”仙道边往嘴里塞着食物边问。
“怎么?”流川不明所以。
“很想听。”仙道笑得满眼期待。
“谁叫你在M&K时不听。”流川一付‘活该,谁管你’的表情。
“你……当时就注意我了?!”虽然挨骂,仙道却喜出望外。
被仙道这么一问,突然发现自己说走嘴的流川一时有些窘。他用余光瞄了眼仙道,正看到对方一脸狡诈的笑容。
“白痴太显眼!”流川忿忿道,然后一口气将饭扒进嘴里,“洗碗。”起身回屋了。
室温很舒适啊,流川的脸应该不是热得泛红吧!仙道收拾着餐桌,心满意足地想。
在警局忙碌了一天的仙道,终于在下班时间舒展地伸了个懒腰。接着,他整理好文件向流川的办公室走去。
步履轻松的仙道不禁又想起了今天上午,当自己去内勤处报名参加‘新年篮球赛’时,学弟相田彦一起先那瞠目结舌的有趣表情,和之后饱含热泪地夸张大叫:“仙道学长,我终于盼到这一天了,我终于可以在有生之年亲眼见证我最崇拜的仙道学长,篮球天才仙道学长的真正实力了!啊,仙道学长~~~”
这个时间爆炸物处理B组也早已人去楼空,仙道径直来到流川的办公室前敲响了门。
万籁俱寂。
难道睡着了?再敲。
“损坏公物是要赔偿的。”这时,仙道身后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仙道回头,看见提着快餐靠在B组门边的流川。
“买这个做什么?”仙道瞄一眼流川手中的东西莫名其妙地问。
“吃。”流川皱眉,言简意赅地回答了这种白痴问题。
仙道的嘴角抽了一下,自己似乎又忘记和流川对话务必‘直截了当’的首要原则了。
“你不回家吗?”
“值夜班。”流川面无表情地陈述。
“……哦。”仙道沉默了半天,才怏怏地应了一声。
在流川以‘麻烦’为由,拒绝了仙道一起到外面吃大餐和留下陪他聊会儿天的提议后,仙道只得略感失落地驾上他的黑色VOLVO独自回了家。
当仙道喂过‘篮球’,自己也凑合塞饱肚子后,突然就有点儿无所事事了。于是他开车去了“M&K”。
踏进“M&K”仙道就觉得奇怪,这个时间泽北怎么居然不在?
然后木暮告诉仙道,泽北和流川离开那晚的第二天,他就收到了泽北的电话,只说是最近有其它事要忙,这几天都过不来了。
听说泽北不来,仙道反而有些无趣。不知怎的,他今天就是特别想感受泽北那种为了理想近乎疯狂的激情。
昨晚睡得不甚安稳的仙道,在第二天清晨6:00被锲而不舍‘演奏’的门铃催醒后,体内难得涌出一股想找人干架的冲动。
不情愿地打开门,笑得一团和气的泽北就赫然出现在了仙道面前。
“仙道,早啊!”泽北简单地打了个招呼,“我找流川。”
“他昨晚值夜班,还没回来。”仙道语气不爽。
“我能进去等他吗?”泽北晃晃手上提的东西,仙道认出那是流川的萨克斯风盒。
仙道侧身让进泽北,关上门,便自顾自去洗漱了。
一身清爽的仙道再回客厅见到泽北时,态度有了180度的大转弯。其实刚才的怨气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说实话, 仙道是很欣赏泽北这个有志青年的。
“泽北,不好意思,刚才睡得有些迷糊。”仙道放一杯茶在泽北面前的茶几上。
“没什么。”泽北笑得一脸纯真,“和流川的‘起床气’比起来,你只是小巫见大巫啦!”
经泽北这么一提,仙道也回想起了流川铁拳亲吻自己左脸的事件,顿时生出与泽北志同道合的无限感慨。
“泽北,听说你最近忙得连M&K都没去。”
泽北嘿嘿地乐,似乎不打算向仙道透露什么内幕。
仙道也微微一笑,其实他也不过是随口一问。
突然,泽北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听说?听流川说的吗?”
“哦……不是。”仙道有点儿惊讶于泽北的兴奋,“我昨晚去M&K时听木暮说的。”
泽北的情绪一下子低落到0度。
“没心没肺的小子。”泽北小声嘟囔,“亏我还一直惦记着给他把萨克斯风送来。”
“对了,流川的萨克斯风怎么会在你那儿?”
“还不是那天送他回来的时候,我看他困得梦游似的,偏又不准我跟他上楼,所以就没让他拿走。”泽北轻轻拍了拍盒子,表情紧张地说,“这可是他老姐送他的生日礼物,万一有个闪失,流川非被他老姐骂S不行。”
“原来如此。”看着泽北就快噤若寒蝉的样子,仙道突然也对流川的这位老姐肃然起敬起来,“不管怎么说,泽北,我先代流川谢谢你。而且昨天我还在想听流川吹萨克斯风呢!”
“想听他乖乖地吹,那可太难了。”泽北无奈地摆摆手。
“可是,他在M&K时不是表演得相当精彩吗?”
“嘻嘻~~~”泽北神秘地一笑,“那是我的彩头。”
“彩头?”仙道颇感兴趣。
“告诉你吧,吹这玩意儿其实不是流川那小子的兴趣,全是他老姐的威逼利诱。”泽北忍俊不禁道,“赶巧流川天份又高,不但一学就会,而且技艺高超,所以这么多年也没能逃出他老姐的五指山。”灌了口茶后,泽北继续侃侃而谈,“流川真正热爱的只有篮球而已。他最喜欢的就是找强手一对一,我就总是成为他挑战的对象。”说到这里,泽北很是自豪地扬了扬下巴。“赢了就能让流川答应我一件事。不过,”泽北轻叹一声,“我现在能赢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那天就只是和他打了个平手而已。所以最后只能各自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你的要求就是让流川在M&K演奏。”仙道了然,不过面对泽北任性的要求,流川应该会反击吧!“那他的要求是?”
“那个,”泽北似乎难以启齿,“他让我3天不能烦他。”
“噗!”仙道不由自主地喷笑出来,真像流川的作风。难怪这几天不见泽北和流川联络,自己还纳闷呢,照那晚的情形来看,他俩关系应该不一般的。原来泽北是迫不得已啊!“不过我说泽北,就算‘报仇’你也不用挑这么一大早吧!”外面天还乌漆抹黑呢。
“咦~你不知道吗?”泽北奇怪道,“流川每天早上6:00都会去练球的。”
仙道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每天自己的生物钟在7:20准时敲响起床时,流川却已经做好了早餐。
这时,一直在墙边好睡的‘篮球’突然摇着尾巴跑向门口,“喵~呜~”
意料之中,流川顶着一脸困倦进了门,看见沙发上同时笑着注视自己的两个人后,眨了眨朦胧的睡眼,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强抖几分精神走到泽北面前,“有事快说。”
“流川,这件事我想第一个让你知道。”泽北‘腾’地站了起来,“ROCK唱片公司和我签约啦!”难以抑制的激动,“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试音呢!他们说这个月就安排我和当红摇滚女歌手岛村叶子发一首合唱的单曲。”
仙道想,原来泽北守口如瓶的就是这件事,梦想成真,可喜可贺!不过,他应该只在乎流川的祝福吧!
仙道悄然无声地去了厨房,琢磨着不知自己做得早餐流川爱不爱吃。
流川仍然面无表情,只是眼睛亮闪闪的,宛如泽北刚才来时看到的启明星。
“我会听的。”流川语气平淡,却传递出沉甸甸的期盼。
泽北抓牢了这份坚定的支持,紧紧地拥抱了流川一下,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流川回身,正对视上仙道水波微漾的双眼。
流川看看仙道手中两人份的早餐,“我睡醒再吃。”打开房门又转头补充道,“白痴,真心的祝福没有人不希罕。”然后,关上门会周公去了。
仙道又一次哑口无言了。
流川说得对,祝福只有诚心和假意之分,没有轻或重的差别,只要充满诚意,谁不奢望多多益善。自己凭什么武断地认为泽北不在乎别人的祝福。真得很白痴呢!
仙道喝着自己煮的牛奶,果然没有流川煮得甘醇。
8、
ROCK唱片公司要力捧新人泽北的消息,没几天就荣登了日本各大报刊娱乐版的头条。
听说这件激动人心的事情后,最来劲的当属三井。他一边骂着泽北这小子真没良心,如此值得高兴的事儿,事先竟然一点儿口风也不透;又一边和木暮商量,要在M&K给泽北开个出道欢庆会。泽北自然乐得欣然接受,还亲自邀请了流川和仙道。
当天晚上,欢庆会的场面甚是热烈,而且不乏温馨感人。来参加的都是M&K的常客,他们见证了泽北一路走过的努力与汗水。
庆贺、勉励、祝福……
高歌、畅饮、欢笑……
鼓乐、劲舞、呐喊……
有限的空间高涨着无限狂热的激情。
身处其中的仙道发觉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全情投入地享受着这种疯狂,一种他从前根本无法忍受的疯狂。
或许人是会变的,即使随性如自己也不例外。仙道这样想着,淡淡地扬了下唇角,无关悲喜。
“仙道,你想听萨克斯吗?”流川明亮的双眸像有节奏的鼓点儿般黑白分明。
仙道惊讶地望向身边问话的流川,酒吧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仙道隐隐看到流川两颊有微微的酡红,“你醉了。”仙道伸手点了点流川泛红的脸蛋儿。
“白痴。”流川拍掉仙道胡乱比划的手指,“好好听。”
当《夜之尽头》的主旋律从舞台中央的萨克斯风中流淌四溢,酒吧的喧嚣逐渐平息了。
静,夜一般的寂静,仿佛今晚的酒吧自始至终平静如斯。
醉,梦一般的沉醉,仿佛灵魂浸润氤氲的温泉洗尽铅华。
仙道深深地笑开。
原来自己从未改变,之所以开始享受四周火热的空气,在于自己的心情一直淡然。这是因为一个名为‘流川枫’的空间,纵使外界斑驳陆离、铄石流金,只要身处这个空间,无论是他在他身边,亦或他在他身边,内心便可以保持风平浪静、纤尘不染。
一种绝对无法为外物所左右的心情,很奇妙的感觉。
仙道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流川,他发觉那个剪影在自己眼前异乎寻常地清晰起来,依然优雅的姿态,一个只属于流川枫的瞬间。
很久之后仙道才记起,《夜之尽头》是阿神吹给自己听的第一首曲子,一直徘徊在自己成人礼生日的那个午夜——无法忘怀的午夜。
可当再次听到它旋律的这个夜晚,他的瞳孔中唯一存在的却只有流川枫一个人的影像。这是对未来的坚持,还是对过去的背叛?仙道在酒精的醉意里思考不了这个问题。他只记得那晚在离开M&K时,他亲口对泽北送出了自己真诚的祝福。
自打M&K的那次欢庆会后,时间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星期。
流川觉得在这一个星期里,仙道总是早出晚归、神秘兮兮,似乎又在搞什么鬼,这让他心里不停地犯嘀咕。因为流川已经听说了仙道报名参加警局‘新年篮球赛’的事情,所以现在有些担心那人是不是又想整点儿什么名堂出来临时退出。
自己可是等这个再次和仙道一较高下的机会太久了,当初那句“下次我会打败你”的誓言,如同融入沸腾血液中的催化剂一般,跃跃欲试着企图证明自身的存在。
“仙道,你休想逃避!”流川蜷缩在沙发上暗暗咬牙,心中不停默念着:“打败仙道!打败仙道!打败仙道!……”,便又去会那位自己永远不得不俯首听命的周公老爷子去了。
当仙道深夜回到家,看到的便是在电视闪烁荧光陪衬下,流川一成不变的别扭睡姿。而这番光景却总能令到仙道露出艳阳高照的笑容,心情大好。这时,他会从流川手中抽走遥控器关掉电视,然后唤醒流川回屋睡觉,接着自己再回屋睡得高枕无忧。
可今天正当仙道取下流川手中的遥控准备关电视时,屏幕上的画面却让他的目光迷失了焦距。
那是一档介绍世界游览名胜的旅游节目,此时正在为观众推荐观光圣地——塞班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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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国吗?”12岁的阿神天真地这样问。
“灵魂升入的那个地方?”仙道不明所以。
“不是,”阿神痴痴地笑着解释,“是塞班岛——人间天国。”
“仙道,昨晚我梦见我们坐在塞班岛白色沙滩的帆布椅上,把脚丫子浸在清凉的海水里,静静聆听那不绝于耳的波涛声,好棒……”18岁的阿神兴奋地讲述着自己的幻想。
“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和彰一同去人间天国——塞班岛,尽情享受那里的蓝天和阳光……”22岁的阿神在仙道为自己点燃的生日蜡烛前面,许下了一个飘渺游荡的心愿。
“是水银启爆装置。”作为爆炸物处理A组组长的仙道,站在封锁的路段上望向近郊某公寓的6层,声音低沉地对阿神说。
这是拆除难度最高、危险性最强的一级炸弹,通常都是交由各除爆组组长完成的任务。
“放心交给我吧,仙道。”阿神自信地笑着拍拍一脸严肃的仙道。
仙道点点头,下意识地瞅了眼自己打了石膏的右臂,将左手握得咯咯作响。
等待总是最漫长的,尤其是当夙愿如晨曦即将照亮的第一道光芒般触手可及时。
仙道此时的感受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煎熬。他用力抚着自己的上衣口袋,那里存放着通向天国的护照——两张飞往塞班岛的机票。
这是仙道瞒着阿神,在田岗那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为二人拿到一个月的大假,又悄悄办理好出国手续后订下的机票。他原本打算今晚给阿神一个惊喜的,却没想到突然接受了这次任务。
尽管仙道对阿神的能力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信任,可他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紧张到狂跳的心。
直到对讲机中传出了阿神‘炸弹排除’的报告,而后仙道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雀跃,迫不急待地率先冲入了现场。
“阿神,你等着,我上来了。”仙道边跑边用对讲机传递着自己的喜悦,“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好,我等……仙道,不要上来!”阿神原本缓缓流淌的声音突然之间变成了激湍飞转的吼啸。
只见原本已经停住的炸弹计时器又开始启动。
00:00:03
00:00:02
00:00:01
“仙道,我爱你。”
00:00:00——炸弹无情地准时爆炸了。
“阿神!”在被炸弹爆破的冲击波推向楼梯护栏不省人事之前,仙道撕心裂肺的喊声成了永远无法到达另一端的电波,消失在游离的尘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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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一只篮球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仙道的头上。
仙道朝篮球飞来的方向看去,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的流川。
流川直直地站在窗边,月光照射进他的眼睛,分外明亮。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流川走到仙道身边拿起地上的篮球,“无聊的话,就去打场球吧。”
“现在?”仙道反应迟钝地揉揉自己的脑袋吃惊地问。
流川并不答话,只是从衣架上摘了仙道的外套迎面丢给他,便自顾自地出了门。
仙道感觉自己像着了魔似的,不由自主地披上衣服就追了出去,根本没考虑现在正是东京时间凌晨1:30。
运球声回响在警局的室内篮球馆异常清晰,反而更衬托出了四周的寂静。他们甚至可以从空气的震颤中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流川知道,现在的仙道如同一头张牙舞爪的困兽,在拼命想要挣脱一付无形的桎梏。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困兽要么会丧失理智、烦燥不安,要么会丧失斗志、苟延残喘。
然而仙道绝对是不同的,他不但冷静地骇人,每一个动作都做得精准无误,而且渴求胜利的信念与流川相比,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仙道,这样最好。来吧!”流川在心中呼喊,“只有战胜这样的你才有意义——无论是我还是你自己。”
流川眼中的火焰燃近了极致。
汗水浸透了衣服,滴落在地板上发生“啪哒、啪哒……”的响声,像某个新生命破壳而出的动听乐音。
……
最终,两个人都脱力地躺倒在球场上,沉沉地睡去。第二天,他们不约而同地患上了轻度感冒。
流川处理完组里的事务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打开电子邮箱,翻出一封陈年的旧信。
“亲爱的小枫:
你好吗?
最近我特别开心,因为我终于可以和彰一起去人间天国——塞班岛了。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呵呵……想起来就忍不住想笑。原来彰他偷偷地为我俩向上级请了长假,还订好了机票,就在这几天。可他却一直没有告诉我,不过已经被我无意中发现了。我想,他一定是希望给我个意外惊喜。既然这样,我也不拆穿他,反正两个人开心就好。你说呢?
好期待啊!
爱你的表哥”
流川把这封电邮刻进了已存有前75封信的光盘,然后封入了一个白色信封。
这时,流川不由得回想起后来阿神曾在MSN上问他关于此事的看法,他记得当时自己只说了两个字:“无聊。”阿神听后,笑得前仰后合:“小枫,这不叫‘无聊’。等到你长大谈过恋爱就会懂了,这叫‘情趣’!”
流川用力摇摇头,到现在他仍然不明白两个大男人之间“骗”来“骗”去的,有什么“情趣”可言。但那是他最后一次和阿神在MSN上聊天儿,这是他今生难忘的。
“铃……”办公桌上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流川的思绪。
“流川枫。”流川拿起电话自报家门。
“流川组长,请您立刻到缉毒组来一趟可以吗?”
“好。”流川放下电话,快步出了办公室。
自己和缉毒组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会有什么事呢?流川思索着来到了缉毒组门口。
“泽北?!”他怎么会在这儿?流川一头雾水。
9
今天,在唱片公司的安排下,泽北要和岛村叶子前往冲绳为他们的新单曲录制MV。
正当泽北、叶子以及随行的工作人员通过安检准备登机时,保安却在叶子的行李中发现了一小包可疑粉末,经鉴定后证实是毒品。于是涉案一干人等都被请到了缉毒组录口供。
流川赶到的时候,笔录工作已经结束。公司也派人给泽北他们办理好了保释手续,大家正在陆陆续续地离开。
泽北跟着流川回到了B组办公室。
他看起来有些沮丧,对此流川很能理解,毕竟这是他多年坚持才抓到的机会,没成想却出了这种事。
“事情会解决的。”流川将一杯热水塞进泽北手中,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流川,”泽北垂着头没有看他,声音里带着隐隐的自责,“我让你失望了。”一想到流川对他出道新歌的满怀期待,他的内心就愧疚不已。
“白痴,”流川捧起泽北的脸,强迫他与自己的目光对视,“不关你事。”温柔地眸光托住泽北沉陷的心。
下班和仙道一起送泽北回家后,流川就一直坐在仙道的车上一言不发。
仙道知道这次流川并不是睡着了,而是在担心泽北。尽管脸上仍旧一贯的面无表情,可他眼中的忧虑却显而易见。
“流川,”仙道轻唤一声,“你知道岛村叶子是什么人吗?”
流川终于将注意力集中过来,然后用眼神示意仙道“愿闻其详”。
“岛村叶子是小田龙政关系最密切的绯闻女友。”仙道向流川做出暗示。
流川果然没辜负仙道的信任,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略感惊讶地喃喃道:“小田龙政不是……”
尽管流川没有把话说完,但仙道清楚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接着说:“这件事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流川点点头,怒意难平地握紧拳头,“又一个政党间勾心斗角的牺牲品!”
仙道发现今天自己又窥探到流川冷漠外表下丰富情感的很多面,比如他对患难之交的不离不弃,再比如他对上层社会卑劣行径的义愤填膺,这些都令仙道感觉自己的胸襟竟愈加开阔起来。
看着犹自生气的流川,仙道宽慰道:“别气了,咱们警察也不是吃素的啊!我相信缉毒组会查出真相的。”
目前,日本政党以海南和翔阳两派势力最盛。为了谋取各自的利益,他们已经在政坛内外明争暗斗了数十载,至今仍未分高下。其次就是对两党一直虎视眈眈,妄图在“鹬蚌相争”之后,坐享“渔人之利”的丰玉,实力也不容小觑。从而使得三足鼎立之局面日趋成型。
小田龙政扮演的正是海南领导人牧绅一首席秘书官的角色。那可是牧的左膀右臂,地位举足轻重。别说是他自己有什么行差踏错,就算他身边无关紧要的人被揪住了小辫子,也是会牵连到牧,进而动摇海南政治地位的大事。更何况事实上他和叶子已然订有婚约。
因此,叶子藏毒的事件一发生,牧就通过各种渠道,利用各种手段对媒体封锁了消息。
然而俗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是终究包不住火的。
第二天清晨7:30,在河合麻理主持的‘新闻纵论’早间场中,就赫然利用了将近整个节目的时间,独家详细披露了此次事件的全部过程和涉及的相关话题。尤其是对某政党高层可能介入到“官匪勾结,权钱交易”丑闻的含沙射影,堪称是继“花藤恋”之后投向政界的又一枚重磅炸弹。顿时,日本政坛一片哗然,舆论界一片哗然。
仙道看到整个上午,缉毒组的同事个个都忙得焦头烂额,就知道他们肯定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不禁深表同情。然而正当他还在为别人情感泛滥之际,搜爆A组突然接到了出发命令,全组随即刻不容缓地动身了。
案发地点是东京某电视台的地下停车场,时间大约是上午10:00左右。
当时,结束了新闻播报的麻理因为通宵工作的关系,打算回家稍作休息,便来到停车场取车。不料她才刚坐上驾驶座,车里突然就亮起一个显示屏,屏幕上是一句警告:“Don’t leave the seat!”
紧接着出现了电子计时器的倒计时:
02:00:00,
01:59:59,
01:59:58,
……
是炸弹!
仙道他们的任务仍旧是严密彻查警界区域,确保找出所有可疑物品。
不久,仙道看见流川带领爆炸物处理B组也赶到了现场,心中便是一紧。尽管他知道最近三井的A组在进行人事调动,这期间的任务一概将交由B组负责,但他依然不情愿总在这种场合下见到流川。
“和上次的手法很像。”流川神色如常地对走过来的仙道说,“只是换成了压力启动计时装置。”
仙道记得上次的炸弹是利用藤迟惠里的指纹来启动计时的,如果炸弹感应到手指离开的话,便会立刻引爆。这次应该是一旦压力产生波动的话就会立刻引爆吧。
这时,流川递过一张记着东西的纸给仙道,“刚才还剩30分钟时出现在屏幕上的话。”
“无法解开谜题的骑士啊!你将永远臣服于皇后脚下。记住,牢牢抓紧你反击的唯一weapon才可能战胜命运:366-365-012-004-013-078。つづく……”仙道轻声念完,抬头与流川目光交汇,里面了然地写着“果然两次手法如出一辙”。
全体人员撤离完毕,红毛猴子照惯例来要求流川记得请他吃饭,结果如愿得到一句“白痴”后便消失了。
仙道看着那两个人向对方表达关心的古怪方式,心中是哭笑不得的感动。
然后,流川的目光转向早已结束搜索任务并未发现异常情况的仙道,催促他立刻闪人。
“……”仙道也照惯例始终保持着沉默,只是举着自己的手机冲流川晃了两下就离开了。
提醒自己还欠他一个铃声录音吗,流川心中暗暗咬牙。自从那天深夜两人在警局体育馆上演了“夜半球声出灌篮”之后,小胜的仙道就一直追着自己要他的彩头。可这家伙的要求居然比泽北还过分,他要自己录一段声音来做他手机来电的彩铃。这也还罢了,但一想起那内容,流川就不由得脊背发凉。他真不明白那个白痴的脑袋里究竟进过哪国的海水,正常人能琢磨出像“彰哥哥,快来接电话嘛!人家是亲亲小枫啦!”这么无聊、恶心又肉麻的话吗?BT!自己可没兴致陪他一块发疯。
想到这,流川用力甩甩头,准备集中精神开始工作。
一直坐在车里吓得纹丝不动的麻理,在刚一看到流川时,立马怒上心头。他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拒绝自己采访的第一人,那件糗事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耻辱。所以流川早被划入这辈子她最恨的男人的黑名单行列,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然而,当麻理逐渐意识到电子计时器上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将永不回头时,流川又俨然化身成为她可以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救我!”麻理声音颤抖地将手伸向流川,眼中打圈的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流川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回握住了麻理,鼓励她说:“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感受到流川手上传递着的暖意,听到流川沉着镇定的声音,麻理终于安心地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了流川。她扯开一记轻松的笑容,充满信任地淡淡道:“拜托了。”
下午下班后,流川来找仙道,说他想去探望泽北。仙道点头应了声和他一起去,两人便要踏出门口,恰在此时,赤木行色匆忙地迎面赶来。
“仙道,耽误你一会儿可以吗?”大黑柱不好意思地问。
“是关于那个暗号吧。”仙道开门见山。
“恩。”见仙道猜出他的来意,赤木也不惊讶。反正那颗刺猬脑袋的与众不同全警局都心知肚明。
“K。”仙道脱口而出,“不过仍是不明含义。”
“Kenji!”仙道的提示让赤木惊呼出一个名字。
众所周知,麻理是翔阳的头号拥护者。她之所以处处和学妹藤迟惠里针锋相对,就是因为二人完全迥异的政治倾向。这次大爆叶子藏毒案,原因之一也是为了沉重打击海南的声势,报上回惠里炒作“花藤恋”而危及翔阳的一箭之仇。
所以,如果依照上次赤木的推断,“M”——Maki——是透过惠里而暗指海南领导人牧绅一的话,那这次的“K”——Kenji——就很有可能是借由麻理来向翔阳的头把交椅藤真健司挑衅了。这也许是两派间你来我往的暗战,或者是第三派比如觊觎他们已久的丰玉的杰作也说不定。
但这仅是赤木个人的想法,起码仙道就存有不同观点。
“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仙道阐述着自己的疑惑,“假设M真得是取了Maki的首字母的话,那藤真就应该取Fujima的首字母F,可为什么罪犯会选择Kenji(健司)的K呢?这似乎不合情理吧。”而且仔细分析一下就会看出,这种对三派而言都无利可图的事情,他们应该都不会做的。更何况如果事情原本就是碰巧而已,完全与政治斗争无关又怎么说呢?这些话仙道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中默默盘算着。
“流川,先休息一下喝杯牛奶吧。”仙道看着一回家吃完饭,就坐在电脑前开始与报告鏖战的流川,很友爱地帮他煮了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仨小时才艰难吭哧出个开篇的流川,写作效率和他利落的拆弹身手相比,真是天渊之别啊!仙道这样想着,便毛遂自荐道:“别难为自己了,不如让仙道哥哥助你一臂之力吧。”
流川眯起双眼,危险的气息弥散了整个房间。
仙道下意识地提高警惕,做好了脚底抹油开溜的准备。
“把你的手机拿来。”出乎仙道意料,流川只是一字一顿道:“录、音。”
仙道一听喜出望外,立刻吹着口哨一路小跑地取来手机递将过去。
流川调出铃声录制,对着MIC吐出铿锵有力的五个大字,“白痴,接电话!”然后抛还仙道开始往嘴里灌牛奶。
尽管并非是仙道所期待的更有生活温情(?)的那句,不过聪明如他自然懂得适可而止。否则真得寸进尺惹毛了流川,严重后果可是自己不愿自负的。
将空杯塞回仙道手中,流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难得好奇道:“为什么你破解暗号比刑侦科还要快?”
“咳~~~”仙道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趾高气扬地说:“你现在是不是对哥哥崇拜得五体投地啦!”显然已经自动将流川的问话领会成了由衷的赞美。
“嘁~~~”流川一撇嘴,“那种暗号也就是连白痴都能破解出来的程度罢了。”换言之即是指破解出暗号的仙道就是白痴。
嘿嘿,流川终于学会拐弯抹角骂人“白痴”了,真是媲美人类登月的伟大创举啊!仙道气得只剩胡思乱想了。
第二天一早,流川刚从床上爬起来,正准备洗漱后去晨练,就听见“哐!哐!哐!”的踹门声。
他开门一看,面前影像颇为诡异。
只见地板上立着两条属于人类的大长腿,然而向上延伸后却没有想像中人类的躯干和脑袋。取而代之的是将近一米来高的一摞书的“身体”上顶着一头朝天发。
这时,仙道的声音从书后困难地挤出来,“快、快,让我进去。”
流川闪身让进他,看着他把又厚又重的书堆到墙脚去,然后直起腰来累得猛喘粗气,脸上却挂着甚有成就感的笑容。
“是什么?”流川不解地拧眉。
“你昨晚不是问我为什么擅长破解密码吗?”仙道冲流川挤眉弄眼地一指那堆书,“功臣就是它们。”
流川走过去,侧头端详着书脊上的印刷体书名,真是包罗万象、琳琅满目。
比较严肃的譬如有《密码论》、《犯罪心理学》、《古今中外兵法大全》……稍微轻松的也有《东西方民俗风情录》、《世界旅游名胜博览》、《扑克牌溯源》……另外那些,流川认为就应完全归于仙道RP的恶趣味了,《恋爱情话集锦》、《日本政要桃色事件揭密》、《年度绯闻人物排行榜》……
“这就是为什么你会知道小田和叶子关系的头号功臣吧。”流川指着那本《年度绯闻人物排行榜》冷眼睥着仙道。
“流川,你的八卦嗅觉也蛮灵敏的嘛!”仙道大为钦佩。
“弓、虽。”流川略显生硬地念出两个中文发音后,便不再搭理大脑死机边上凉快的仙道,而全心全意执行起自己的作息安排来。
这些天,在流川的关怀鼓舞下,泽北又精神抖擞地回到了每晚去“M&K”演出的奋斗日子。仙道也几乎每晚都跟着流川去看泽北的表演。
今天,三井在警局值夜班,仙道和流川到“M&K”时,看见一个留着一头桔色短发的年青男人正在和木暮搭讪。他们走过去时,男人便识趣地离开了。只不过,仙道总觉得这个男人很面熟似曾相识,尤其是他头发的颜色,可一时半会却又毫无头绪。而且男人离开前看他的眼神似乎充满仇恨,虽然只一瞬,但仙道还是明显察觉到了。也许和自己处理过的什么案件有关吧,仙道如是想。然而仙道自认不是工作狂,而且在这种场合想工作也着实有煞风月,所以他只是调侃木暮道:“哟~看来三井前辈的情敌还不少呢!”
“不是的!”木暮脸一红,慌忙解释道:“他只不过是来询问这里白天营不营业,我告诉他开门但不营业后,他就走了。”
“你不用理这个白痴。”流川看不过眼,替木暮打抱不平,“他嘴里没一句正经的。”
平凡的日子恢复了波澜不惊。
明天,就是警界元老级人物安西光义的六十大寿。他可是位了不起的老人,且不说他在日本国民中可谓家喻户晓、人人称颂,即便单论上流社会的各界要员们也无人不礼敬三分。所以,他的寿宴那必然是全日本名流云集的盛大派对。
田岗是安西一手提拔的才俊,他自然是收到了宴会邀请函,而且还苦费心机顺带帮自己的爱徒仙道也搞到一张。
“狐狸,明天就是老爹的生日了,你说咱们送什么礼物啊!”樱木从搜爆A组溜进流川办公室,难得商量的口吻问道。
“谁管你。”流川坚持“道不同,不相与谋”。
“臭屁狐狸,本天才是怕你的礼物太寒碜,明天丢本天才的脸!”红毛猴子开始叫骂。
“闪边去,偷懒的白痴。”流川撞开挡路的樱木,继续手头的工作。
“谁偷懒了,本天才是来视察你工作表现的!”樱木提高音量,以彰显自己理直气壮,“好了,现在本天才视察完了,发现狐狸还算尽职尽责,给予口头表扬吧!”说完,在流川的白眼相送下,大摇大摆离开了。
富丽堂皇的宴客大厅里,田岗带着一身黑色正装精神熠熠的仙道正在与安西寒喧。
“安西前辈,风采不减当年啊!”田岗开口就赞道。
“田岗,咱们两个就不用这么客套了吧!”安西眉开眼笑,“不然会被小辈们笑话哦!”
“前辈说得是。”田岗边打圆场,边让过身旁的仙道向安西介绍,“这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仙道彰,难得的警界精英啊!”一提爱徒,田岗就乐得合不拢嘴。
仙道正要开口向安西致意,突然被不知打哪冒出的一红发猛男拱到一边。
“老爹老爹,好久不见你精神不错嘛!”樱木快活得像个孩子,托着安西下巴上的肥肉就是一通乱晃,跟玩橡皮泥似的,“不过看上去又发福了,还是减肥一下比较好。”
“呵呵呵……好,好!”安西放纵着樱木的举动,开怀大笑,“樱木,你最近在警局干得怎么样啊?”
“老爹,你放心!”红毛猴子拍着胸脯,大言不惭道:“警局有本天才率领,你就尽管安享晚年吧!”
这时,一直站在樱木身后实在忍无可忍的流川,一脚踢飞了猴子,上前问候安西道:“教练,生日快乐。”
“呵呵呵……”安西一看是流川,赶忙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听说你去了爆炸物处理B组做组长,要好好努力啊!以你的才能,前途不可限量。”
“谢谢教练。”流川非常恭敬地鞠了一躬。
“臭屁狐狸,你竟敢踢本天才,吃我一头槌!”卷土重来的猴子气势汹汹。
眼看寿宴就要变战场,被晾在一旁多时的仙道突然挺身而出,不露痕迹地挡在流川身前笑着开口道:“樱木,今天来贺寿,你带什么礼物给寿星公啊!”
“对了!”樱木恍然大悟,“狐狸,快把咱们的礼物给老爹看看!”
流川双手递过一个没有包装,但做工十分考究的方盒子。安西接过来随手打开,里面躺着两枚金灿灿的奖牌,一枚上面刻着“流川枫”,另一枚上面刻着“樱木花道”,下面均铸着一行小字:“神奈川县第七届少儿篮球赛冠军”。
老人的双眼闪着泪花,目光似乎交汇在了某个遥远的时空,那里正在播放着他永生难忘的美好回忆。安西欣慰地点点头,激动道:“这是我这辈子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谢谢你们!”
“哈哈哈……老爹,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红毛猴子得意忘形地招摇起来。
晚宴正式开始后,美酒飘香,觥筹交错。仙道跟着田岗一路应酬,忙得不可开交。好容易等到他跟安西两人一起去了书房,自己才闲下来开始四下找寻流川。
其实流川和樱木刚一出现,仙道就吃了一惊。毕竟此次寿宴说白了就是全日本达官贵人大集会,所以邀请函的分量便可想而知。放眼整个东京警视厅,也就位高权重的寥寥数人手握一张。自己能有幸出席,说难听点儿,纯粹是因着田岗才“买根萝卜搭头蒜”地混进来掺合掺合。仙道当时想,那两个家伙可真够能耐的。
慢慢地,仙道从流川的称呼、安西的反应、还有那份牵动三人往昔的礼物,以及樱木曾经向他提起的过去中,便大致理出了整件事的脉络。
他发现自己突然对流川的过去产生了强烈地试图一窥究竟的念头,这是从前绝没有过的感觉。即使是对阿神,他也只是留意着对方的现在和未来而已,至于他们分开过的那段中学时光,却无半点想要了解的兴趣。
难道今天自己的思维又和酒精发生了莫名其妙的化学反应吗?
正在这时,仙道发现了独自坐在泳池边上望天的流川,便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这么寂寞啊!”仙道就地往流川身边一坐,“让哥哥来陪陪你吧!”
“彼此彼此。”流川反唇相讥。
仙道盯着水中的倒影,仔细端详一身白色夜礼服的流川。不知是不是本就皎洁的月光,在经水反射后,光华便愈发刺目。总之,仙道发觉四周的一切都变得若即若离起来,只有那个流川的影像美得令人眼花缭乱,无法逼视。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水中流川的精致面庞,可手刚一挨到水面,影像即被打散成了凌乱的涟漪,不成其形。
“白痴,你干什么!”流川以为仙道喝高了,急忙伸手拉住他。
仙道回神望定流川,才明白并非是水在作祟。流川的本尊也很美,甚至比倒影更加美,而且更加真实。这时,仙道的心突然挣脱了大脑的意志宣誓道,我绝对不会让这个人像影像般在凌乱中消失。
“流川,”仙道缓缓呼出一口气,“我可能真得醉了啊!”并不是喝醉,而是被一个人迷醉了啊!
流川冷哼一声,脸上的埋怨一目了然:我就知道会这样,没酒量你就别喝那么多嘛!
然后,流川噘着嘴,伸手笨拙地将仙道的头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怒气冲冲地命令:“睡吧!”
于是,仙道就枕上流川的肩头开始笑得犹如花枝乱颤。
“白痴,你睡不睡?”流川不满地晃动肩膀试图躲开仙道。
“别动,别动!我睡,我睡!”仙道赶紧阻止流川,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机会。
流川停止了挣扎让仙道舒服地靠着,正当他以为仙道已经安静的睡着时,突然他又悠悠开口:“要是有音乐就更好了。”然后,仙道感觉流川往自己耳朵里塞了什么进来,直觉告诉他那是耳机。
流川将另一个塞进自己耳朵,打开CD。舒缓的曲子流淌出来,他调好音量,接着柔声对仙道说:“乖乖睡吧。”
仙道看着摆在流川腿上的CD,恍惚中想:阿神只听唱片,而流川只听CD,不一样呢。沉沉入梦。
后来,流川也不知不觉抵着仙道睡了过去。
属于他们的一切静止了,而现实世界却永远烽烟滚滚。
在书房密谈的安西与田岗,内容自是围绕着近来轰动朝野的连环炸弹案和三足鼎立的走向。
安西发表的观点竟与仙道之前的言论有几分不谋而合。首先他认为连环炸弹案绝不是三大党派所为。
原因之一,是由于同一手法的受害人却分别代表了海南和翔阳,所以这两派的可能性被排除。原因之二,现在实力稍弱的丰玉摆明坐山观虎斗更有利可图,同时挑战两大党派无疑是以卵击石,南烈也不是那种蠢材。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曾经和这两派有过积怨的其它小党或一些黑暗势力所为,这应该才是正确的突破口。
然而,这还仅限于连环炸弹案属于政治斗争范畴的推断。但假设整个事件与政治毫无关系的话,就要另当别论了,而且这样解决起来反而会更加棘手。
在对待三大党派的势力走向上,安西认为短期是不会有本质变化的。因为海南和翔阳的根基牢固,想要撼动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尽管目前的藏毒事件暂时令海南陷入了困境,但安西始终坚持此案乃蓄谋已久的栽赃而已,一旦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后,危机自然化解。至于期间的压力,牧还是顶得住的。
最后,安西拍了拍田岗宽厚的背,劝慰道:“田岗,我们都老了,操不了那么多心了。有些事你就放手交由年青人去做吧!他们都是可靠的栋梁之材。”
田岗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不知海南、翔阳、丰玉三派的领袖们是心照不宣,还是不期而遇,都是直到寿宴接近尾声时才陆续到场。
“藤真,别来无恙。”见过安西的阿牧招呼藤真道。
“全是托海南制造出轰动性大手笔的福,最近都没什么曝光率,清闲的很。”藤真笑靥如花,可出口的话却尖锐地一针见血。
“还不是因为过于羡慕前阵子你和花形兄接连抢占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所以也忍不住效法一二。”牧夹枪带棒地还击回去,“不过惭愧啊,始终在这方面还是甘拜下风。”
“我说两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才是啊!”丰玉的南烈不知什么时候也赶来凑起了热闹。
“哼!”
“哼!”
牧和藤真两人一见南烈,难得默契地冷哼一声掉头便走。
最终,三人不欢而散。
仙道后来听说自己错过了这场精彩绝伦的唇枪舌战,着实惋惜了一把。但假如真得让他拿那个好觉来换,他是打死了也舍不得的啊!
つづく……
那个“K”的暗号,有兴趣的亲可以解来玩玩,相关提示已经以文中出现的某本书的形式给出^0^(虽然是初级的初级,但确实是某女想破脑袋才编出来滴,所以众大人就将就一下某女这水平吧,果真不及人家Michael的一根手指头滴说||||)
貌似这篇拖了很久啊,尽管本文情节乏味、漏洞百出,不过某女还是想要把它填完,总要有个结局才圆满嘛(笑……)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