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泪融心 序-4

作者: 萱岚 ,收录日期:2006-03-27,695次阅读


 
 神奈川纪
    348年  六月,海南燕王帅师伐翔阳,破枥芜。八月,王崩而返,子燕王牧申一立。
    七月,湘北井婴起兵作乱,掠十郡。
    349年  正月,海南王趁湘北内乱未平帅师七十万亲征。
    三月,海南取二十九郡,至丘山,危及湘都。
    湘北遣使木暮公延借师陵南。
 
1~2
 
 雪将住,风未定,寒风如刀。在这个人们都坐在炉火边把酒谈天的天气里,一匹快马自东踏冰雪而来,“嗒……嗒……”的马蹄声回荡在空寂无人的官道上,衬应着天地间永恒落寞。
    木暮的手指已被冻僵,脸已被冻伤,渗出裂口的血结成冰屑,在这天寒地冻中不分昼夜的策马奔驰十天对一介武夫来说都已勉强,更遑论手无缚鸡之的文人。精神凌架于肉体之上,肢体已麻木、大脑已停止思考,木暮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坚持住、坚持住、坚持下去就有希望……陵南的都城马上就到了。
  日落时分木暮赶到陵南都城就一头跌进了翠红苑---陵南最大也是最著名的青楼。木暮知道现在的他需要休息,不管他多急多赶时间,他都必须休息。因为他将代表湘北国的形象---即使是将亡之国。所以他跌跌撞撞的跌进翠红苑,在老鸨赶他前扔出五十两银,只说了两个字:“大夫”就昏过去。
    翠红苑是销金窟、温柔乡,是开门做生意的----只要有银子不要晦气,有银你就是爷一切听你的就算是快死的人。认为妓女无情吗?那你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谁说妓女无情,只要你有银子她们会是最温柔的情人给你无微不至的照顾。
    翌日立于陵南大殿上的又是那位儒雅风流的湘北名士----木暮公延。

    陵南国主端坐于至尊龙座上,文武百官并立大殿两侧,木暮行过朝礼后将国书交于侍士,由侍士上呈陵南王。陵南王阅毕,木暮对陵南王言及湘北借师之意。
    闻言,陵南诸臣有人出列奏道:“天寒地冻于战不利,未战将士已为寒所伤。不易出兵。”
    木暮侧头一看原来是兵部侍郎植草 ,向植草微微行礼反驳:“植草大人,陵都地处极北尚严冬未去,然边境现已早春三月,虽有寒峭已不伤人。”
   是时,礼部大臣由加亦出列奏言:“海南势正强,我国即使出师也未必可挡其锐。”
   “由加大人此言有损陵南国威,”木暮嘲讽道,“合湘陵两国之力如不能阻海南之势,则陵南离亡国亦不远矣!”
   由加被木暮说得满面潮红,羞愤不已,在国主面前又不便发作。
     
   木暮见又有大臣欲出列,便抢先对陵南王施礼,不卑不亢得进言道:“木暮虽为湘北之臣,亦为陵南所想。湘陵两国比邻而依,唇亡齿寒之理国主必知。湘北国力本弱,海南有破国之志,湘北危若朝露,如湘北见亡,海南必北侵陵南。陵南出师既施恩于湘北,又使战事远离本国,免国民流离、桑田百废.”
   
    陵南王沉吟半晌道:“先生请先于馆驿休息,明日再予回复。”
    退朝后陵南王诏诸臣于偏殿议政。有的说:“陵南本连年天灾,国力受损不能借师湘北。”有的说:“湘北地处海陵之间,实为陵南屏鄣,今日施恩于湘北,他日我国欲霸天下也可得一臂之力。”还有说:“如战不胜恐祸至。”又有说:“合两国之力必可给海南以重创。”
    主战主和双方唇枪舌剑久争执不下。只有明王彰依窗含笑赏雪未进一言。

2、明王
  
    被七嘴八舌争执不休的众臣子吵得头痛的陵南王转头看见仙道彰竟然依窗赏雪还百无聊赖的打个哈欠,心中愤然冷声问道:“对湘北借师之事,明王有何看法?”吵吵囔囔的众臣子听出陵南王问话中隐含的怒气,一时间全都安静下来。
   “呃?”突然的安静使神游天外的仙道彰微微一怔,环视发现十几双眼全看着自己,便对众人附送一个无辜又无害的笑容。
   “湘北?”未听清楚问题的仙道彰答非所问的回道:“嗯,湘北长公主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众臣偷瞄着陵南王泛青的脸,大气不敢出,偏殿内针落可闻。
   “朕是在问你对湘北借师之事的看法!”强压怒火,陵南王威严的声音在议政厅内回荡。
    从来以挑畔王的威严和怒火为乐的仙道彰斜依窗户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是这事’,慵懒笑道:“随便吧!圣上说了算。”言下大有‘你是皇帝你定夺干嘛问我’之意。
    闻言陵南王盯着仙道彰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变白的变化不定;仙道彰挠有兴趣的看着陵南王阴晴不定的脸;众臣在心里哀叹着想‘谁会成为炮灰’。出人意料的陵南王的怒气并未向往常一样的暴发出来,而是隐忍半晌后对仙道彰及众臣下达旨意:“湘北借师之事就由明王仙道彰全权处理。”
    虽惊讶于陵南王的决定,仙道彰却在心里想‘气量变大了嘛,有进步!’
     “遵旨。”仙道彰嘲弄的行礼告退:“臣先行告退。”
    看着转身离去的仙道陵南王阴鹫的警告:“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身份。”
    听到陵南王的话,冷笑在仙道的嘴边层层荡开如石子投入冰洋引起漪涟阵阵。‘不知你是在何时记起我的身份?----我亲爱的父皇!’仙道在心中嘲讽着,未曾回头得离去。
    众臣望着离开的仙道,又偷瞄了下阴沉的陵南王均在心底叹息,担忧陵南国的未来。明王的绝世才华是无用置疑地但他那恣意妄为、把国事当儿戏的性格,视人命如草芥、只求目地不论手段的雷庭作风,让人担心胆寒。唉,……

    五年前,陵南属国玉丰起兵叛乱,扰其边境。护国将军森村武领兵十万征伐玉丰,攻至国都羿城,经月不破。森村武认为征伐半载士兵都已疲劳不堪不宜久战,且战线过长补给不足如被对方截断粮食必败无疑,因此宣布撤军。当时身为偏将的仙道彰阻拦道:“玉丰反复无常、骁勇善战应趁此机灭掉永绝后患。若此时退兵将功亏一溃,所有阵亡将士将白白牺牲。”森村武不听执意退兵,仙道彰竟以“护国将军森村武通敌”为名矫诏诛杀之,将森村武首级悬于军营外示众。随后仙道彰命令所有将士只备三天干粮,把余粮集中在全体将士面前烧光,诱之以利说道:“三日后当与诸位在羿城内庆功。准掠城一日所劫归已。”当时有将领越野宏明、福田吉兆不满仙道彰的作法,擅自令属下军队拔营离去。羿城内玉丰诸将得知陵南军内乱----三军统帅被杀悬首级于军营外、诸将不和各自撤军兵力减损三分之二,于是定计趁其军心不稳、实力大减之时夜袭陵南军营,攻其不备必能大破陵南军。入夜、玉丰袭陵南军入营中突然火光四起、喊声雷动、陵南士兵纷杀而出以一当十勇不可挡。玉丰军拼死突围而出却见羿城旗织已换,玉丰士兵大惊之下均无斗志又遇伏兵,死伤无数。原来越野、福田本是佯装不满领兵撤走,仙道算定玉丰会在今夜劫营,命越野、福田于今夜悄悄反回趁玉丰大军夜袭之际,其城内空虚攻下羿城,后分兵出城夹击。
    城破,杀掠一日、血流成河。
    名不见经传的仙道彰因羿城一战名动天下被封为明王----世称冥王。
    那一年仙道彰十六岁。


 
3、暗潮
 
 当众人揣测着仙道彰是否会发兵救湘北时,仙道彰却以“正闲着无聊,不如去实地了解情况后再做定夺”为由,只带了数名随从和木暮起程去战火纷飞的湘北,而且还在这种风向不定、随时会遭遇暴风的季节选择走海路。闻此消息,众人只能哀叹,第二天陵南有近二分之一的大臣均称病未敢上朝。(为早朝的众臣默哀--陵南王的盛怒呀!^^)

    三丈长的帆船不算小,和无垠大海比起来却小如飞萤;三尺高的浪不算大,但这只是风暴的前兆。一个海浪打来,将帆船打的向左顷斜,船弦几乎没入海里。帆船巨烈的颠簸着,使人错觉下个海浪打来船就会倾覆。仙道彰心情愉快的伏在船弦边,望着波涛凶涌的大海一个浪接着一个浪打向船弦,化为层层泡沫退下。仙道很喜欢海,海的广阔、海的残酷照映着人的渺小、人的脆弱;他喜欢在风暴中咆啸的大海展现出来的凌架于一切的摧毁性力量。

    仙道彰收回注视着海浪的的目光,侧头看着身边因颠簸无法立稳而紧抱船弦的木暮,浅浅笑道:“湘北也是海岸线很长的国家,先生不会连这点风浪都没经历过吧?”眼眸中虽充满嘲讽,仙道心里却微微赞许:作为文臣能面对如此风浪而没有瑟缩,也属不易。
   “但走海路是最快的,这样才不会耽误时间!”
    闻言本已面色极差的木暮脸上泛起青光----这位在面对自己“救兵如救火”的指责淡然回答着:“湘北再不济也还能撑三个月,不急。”的人现在却说“为了赶时间,走海路。”鬼信!从海路到湘北的确是最近最快的,但在这种季节这种天气出海----唉,找死也不用拉湘北陪葬吧!还在这里说风凉话,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王爷,木暮身体不适,先行回房休息。”言毕,木暮转身踉跄离去。
   “呵,还满傲气的嘛!”仙道彰看着木暮步履不稳的背影轻语着,“湘北的人都是这样吗!”

    但还比不上他!仙道彰转头望着凶涌澎湃的大海,觉得很像他在战斗时散发着凌冽斗志的眼神。七天内比了三场他输了三场,真不明白他从何而来的傲气。每次赢后对上他平淡空漠的眸子就会有种深深的挫败感,明明胜的是自己?
  第三场自己以半招的优势险胜时,每次输后未置一言(平时也很寡言)的他淡淡的说道:“谢谢。”
  谢什么?谢我打败你?谢我让你看到自己的弱点,知道差距?原来一直以来我只是一个参照物般的存在。总算明了为什么自己总有种无力的挫败感,因为不论是赢或是输我都无法在你清澈澄透的双眸中确知自己的存在,即使赢了也没有一点成就感!除了战斗时的对手,你的眼眸中从不曾印入任何人和物吧!……

在经历风暴后,帆船终于有惊无险的在湘北海岸靠岸。
  仙道打量着这个曾经有过繁华过往,如今却人迹罕至港口对木暮歉然笑道:“咦,好象偏离目的地了。”语气却中毫无歉意。
  木暮观察着四周,在确定方位后指向东方言道:“这里是栖林港,向东行二日即可到达湘都。”
  “栖林?”仙道眺望西北方,在脑海里搜索着相关资料,“离丘山不过二百里地吧?”
  敞开的门户,凌乱的街道,处处遗留着人们匆匆离去的痕迹,但是从地面残留印迹来看这里并没被海南军过境的迹象。
  “丘山还没被失守吗?”如无意外,半月前海南就应该攻陷丘山,想着仙道转身问木暮:“丘山的守备是宫城良田吧?”
  闻言,木暮觉得头痛--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他还未开口,就听见仙道彰愉悦的声音响起:“我们去丘山看看!” 
  

  两军对垒,旌旗招展、锣鼓震天、战马嘶鸣。
  阵前半月前平定井樱之乱帅军支缓丘山的湘北流川枫与海南的清田信长撕杀的难解难分,立于城墙上的仙道彰看着远处的战场上金色和银色两个光影分合纵离。
  身披淡金色软甲的流川枫折射着阳光放射着耀目的光芒,合着因执着的胜念由体内散发而出的锐利杀气势不可挡,让人在一瞬间错觉是战神--靠战斗证实存在!
  双方战马交错而过时流川枪换左手将清田挑下坐骑。当流川准备补上清田一枪时,牧申一已当先一骑从海南军中杀,人未到,在流川长枪刺下时,牧申一双掌在马背上一撑,人离鞍而起后双足在马背上借势一点一招擎天掌夹万均之势袭向流川,硬生生的打在收势不及无法变招的流川的胸口上;流川枫强压下涌上咽喉的气血,稳住身形,牧申一已掠起地上重伤的清田倒纵而去。
  此时,双方旌锣响起,各自收兵。


  “流川三年不见,你一点也没变呀!”仙道彰微笑着对回城的流川枫寒喧。
  流川枫因意外的遇见仙道微微一怔,眼神却没停留的从仙道彰脸上滑过,看向旁边担忧的宫城,对宫城点点头,示意自己没有受伤。
  “应该伤得不轻吧?”仙道彰对着擦身而过的流川笑问道,却是肯定的语气。没有人能硬接牧一掌而不伤毫发,况且流川的武功以轻盈见长。
  流川闻言止步,缓缓的转过身看着仙道彰,眸光淡淡的、神情厌厌的,轻侧头用下巴示意着一旁的空地冷冷的说:“比一场。”言下之意:我奉陪。
  仙道彰打量着这个前一刻在战场上光芒万丈如耀阳,此时却淡淡清清的如寒月下飘渺虚幻的影子,不象真实存在的人,淡然的说:“我没兴致,”唇边泛起冷淡而刻薄的笑,“等你能胜过我时再说吧!”
  危险的半眯起修长的眼眸,闪过一道寒光后,流川无言的耸耸肩--随便你,留下沉思的仙道和惊谔的宫城--流川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转身离去。
  望着流川枫修长挺拔的背影,仙道彰再次确认他--不喜欢流川枫,他讨厌他那双如黑曜石般晶莹亮丽、漠视一切的眸子。那双眼眸太清澈,清澈至虚无,虚无的不留万物。


  拴上房门,流川枫再也无法支持的跌落在地上,依着房门手无力的从门拴上滑落。仙道彰没错,牧申一那一掌的威力的确厉害,即使是平时硬生生的挨上这一掌,恐怕也得三月半载的将息,而现在自己身上还有余毒未清(流川在平定井樱之乱时曾中毒箭)。咳、咳、咳,流川压抑着巨烈的咳嗽声音,不能惊动人他人,临敌主帅受重伤对军心的打击是不言而预的,所以一定要支持下去。。。。。。


三日中双方没有发生正面对战,海南在筹划一举攻下丘山城的对策,而湘北也有等待反攻的契机。
  仙道彰扰有兴趣的待在丘山不提去湘都,也不提谈借兵之事;湘北长公主鹰舞彩从得知仙道彰在栖林登陆的消息后就日夜兼程的赶赴丘山。
  彩公主赶至丘山的当晚就在守备府内设夜宴,宴请仙道彰。彩公主与仙道彰位居上座主位,宫城为丘山守备本应尽地主之谊会同身为靖亲王的流川枫居左手客席作陪,仙道彰赴宴所带的两名随从座于右手客席。
  虽处战乱一切从简,但即为夜宴,仍是琴瑟笙萧薰薰然,妙曼歌舞醉人心。赏着丝竹歌舞、品着夜光美酒,彩子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引到借兵上。
   ......
   ......
  “海南虽号称七十万大军,但实际兵力不足五十万。”彩子轻颦浅笑的反驳仙道。
    “五十万,呵、呵......”闻言,仙道对着彩子笑起来,转头看向中庭歌舞,眼光稍过发现旁桌的流川枫完全无视周遭的繁华,微垂着头一点一点的竟已入梦。仙道彰将目光停留在美艳的舞姬身上,嘲讽道:“据彰所知,湘北还有十万左右的兵力,陵南最多也只能派现驻守湘陵边界的福田出兵十五万以助湘北。二十五万联军对五十万海南精兵,彩公主认为胜算有多大?”
    “战事瞬隙万变,并非以简单加减可以得知其结果。”
  “彩公主此言不差,但陵南凭什么要陪湘北一起赌呢?”
  “如果......”
  仙道彰挥手打断了彩子的话,笑言:“别说那此有的没的的话了,如果的情况是会有很多的,但我们心里都清楚,两国联军的胜算并不大,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坐山观虎斗对陵南更为有利,而且湘北若亡对陵南也并非全无益处。”看着彩子明艳的脸上表情分呈变化,继续说:“不过彩公主应该也知道彰处事一向不循常理,让彰出兵也不难。”侧头看看仍在梦游的流川,仙道彰的笑变得恶意而暧昧,“我要流川枫!”
  呯!仙道话音未落,宫城已拍案怒喝道:“仙道彰,你不要欺人太盛!”
  惊得弦断舞停,也惊醒闭目养神的流川枫。
  “宫城。”彩子颦眉道。
  宫城在彩子的轻喝下恨恨的重新落坐,彩子难堪的笑道:“属下无礼,请明王见谅!”故意会错意的说,“流川只是皇室宗亲,如果陵南想要人质,湘北可以......”
  “彩公主这么聪明的人应该很明白彰的意思。”仙道用手撑着头闲闲的说着,笑得邪气而俊美。
  彩子闻言一呆,无法应对。这是羞辱,仙道彰绝对是故意的,但他目的何在?
  ......
    ......
   “明媒正娶。”
    在仙彩对持的冷场下,冰质无波的声音划破僵持的空气惊得众人心头一凉,严霜一片。

  虽近暮春,但夜风仍微寒刺骨,吹得池边垂柳竦竦作响。
    此时夜空如水水如冰。
  中空冷月如霜却冷不过池边负手而立之人。
    “枫,关于夜宴时陵南明王说……”
    “彩姐,明日招告天下。”流川望着中空寒月,淡淡的说道。
    “啊!”彩子惊的倒吸一口凉气,“兹事体大,不论仙道说的是真是假,意图何在?此事关乎湘北国体、你的声誉!”
   流川转头看着彩子平静的说:“国之不存何体之有,亡国之人何誉可言?”
  眸光淡淡的,眸色黑如夜空。
    “……”
  彩子无言的望着像旁观者淡然而清醒的看着事态发展的流川想着:如此冷静,枫真的如外表一样淡然无所谓吗?
  叹喟一声,彩子无奈言道:“这个赌太玄了!”
  “相信我。”淡淡的口吻,必赢的把握。

  相信,怎能不相信吗!五年前崛起的流川枫对湘北来说就象个奇迹:在湘北国力空虚、人才匮乏之际年少的流川枫展示出惊人的才华凭一已之力支撑着在乱世中风雨飘摇的湘北;无论多艰难多无望的战争,有流川在,众人相信胜利只是时间问题;流川的决策,没有人会怀疑其正确性,那一定是最有利的决择。
  信任的基础是实力,这个强到不可思议的人常常认让忽略他还是一个比自己都小的少年。近一年来由于父王多病,自己代理朝政时常会有力不从心之感,才知道信任是一种千斤重负,可以压的人无法喘息,再想到枫时胸口会闷闷的,会时常想一件几被遗忘的儿时往事:
  儿时枫和樱木因小事起争执,两人打起来。在被众人扯开时樱木对着枫恶言道:“你是没人要的小孩!”意外的流川没有反驳的转头跑掉了。
  彩子找了好久,才在御花的水池边找到流川,当时流川双手抱着腿,坐在水池边,下巴搁在膝上,眼睛看着水面,近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筛射在来映着枫侧面打着明暗的光影,面目模糊不清,听见流川念着:“都一年了,为什么爹、娘还不回来?”
  无法回答的彩子只能陪坐在一旁望着因风吹皱的水面听着流川低声自答: “一定是枫不乖。”
  重复着问答直至大人找来。
  为什么还不回来,彩子跑去问母后。看着女儿满是疑问的小脸,皇后将彩子揽在怀里轻轻喃语道:“他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好奇的问。
  “无法到达的远。”
  “那他们不会再来了吗?”枫好可怜!
  “嗯,所以彩要好好照顾枫哦!”
  “好!”
  望着哀戚的母后,七岁的彩子虽然不明白母后话中含意,但她清楚的知道枫的父母永远不会回来了----他们已将枫遗弃。
  当时的自己在心里暗暗想着,自己比枫大是姐姐,从今天开始要好好保护枫!可是不久自己就遗忘了,强势的枫常常让人忽略他的年龄,当自己还少不更事与同伴嘻戏玩耍时枫已开始参政。最近常想儿时玩伴现在都已基本可以独挡一面,枫应该可以轻松了,但是当危难发生时大家仍然不自觉依赖枫,将重任压在枫肩上。
    相信,当然相信,再难这一次枫也会象过去带湘北渡过危难,但这么多年你可曾为自己想过!
  

    附注:流川枫的父亲为镇西将军在流川五岁时边关战死,其母亲常乐公主为湘北王同母亲姐,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二天就自杀殉情了。此后流川枫由皇室收养,十四岁参政、十五岁封为靖亲王。


4 虚实
 
 海南军营
    牧申一正和军师神宗一郎在帅帐中,商讨战局。与宫城已对持将近月余,眼看要破丘山城,流川竟能及时领军来支援,流川的到来还说明了井婴叛乱已平,虽然兵力不多但却给了守城将士很大的鼓舞。这对原想趁湘北内乱一举将其灭掉的海南来说是个意外的变数,不想在丘山城拖得太久的牧申一和阿神正在对着地图商议计策时,远远的就听清田在帐外叫喊:“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阿牧哥……(清田的生母黎妃因难产而亡,清田由皇后扶养,和牧申一感情甚笃,比他年长两岁的牧申一怜其幼年失母也对他爱护有加,故即使现在牧申一虽已为国君,但如非在朝堂大殿之上议政,清田都保持着对牧申一‘阿牧哥’的称呼)”听到清田的叫声,牧申一抬起头正看见,清田手中拿着一份明黄色的帛缎,边揎开帐帘走进来,边大笑着说:“湘陵要联姻!你们一定猜不到是谁?”
    听到清田带来的消息,牧申一轻轻的皱了下眉头:不管主角是谁都说明陵南会帮湘北,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湘北公主彩和陵南明王彰。”阿神笑答。
  战略联姻对象通常都是两国公主和王子,湘北待嫁的公主只有目前代理国事的彩公主,而仙道彰现在又是陵南王唯一的子嗣,这不难猜。
   “错了、错了,竟然流川枫和仙道彰!”清田边说着,边将手中东西递给阿神看,“哈哈哈……我看湘北的人一定是都急疯了,这种没人信的东西还敢诏告天下!”
    牧申一闻言一怔,看向阿神(征询他的意见)正对上他转过来的肯定目光。阿神将诏书展示给牧申一看面色沉静的
说:“上面有湘北国印,虽然没有陵南国印,却有陵南传国之宝九龙玉印。九龙玉原为九色彩玉,陵南先祖得此玉后请高人依其天然纹理雕刻了九条精致异常的龙,每条龙一种颜色,绝无杂色。当陵南国主大婚时会将此玉作为文定之礼送于皇后,此后皇后将会其传于太子,如此周而复使。仙道彰虽未正式定为太子,但他现在是陵南唯一子嗣拥有九龙玉佩不足为怪!”
   “也许是伪造的,也说还定。”
   “不这玉印一定是真的,三年前在翔阳王滕真健司的登基大典时,臣奉命前往祝贺,在驿栈中与同往道贺的仙道彰有一面之缘见其腰上佩饰即为九龙玉佩,因此玉奇特不免留心。曾见玉上有四条交纵的裂纹,显然是曾经有人摔过,因此玉质坚未碎留下裂纹。”阿神指着玉印上几条纹路给牧申一和清田看,“你们看这里。”
    “不可能吧,他仙道彰再恣意妄为不至于娶个男人!就算真要娶也应该娶翔阳王……”
    “清田!”牧申一一声低喝打断清田的妄言,用严厉的眼神警告清田不能乱说话。
    一国之主的声名岂容他人随意诋毁!这种话如传到翔阳,必会引起两国争端,虽年前海南曾大破翔阳,但貌若处子的翔阳王也非等闲之辈,再战海南未有必胜的把握。
  “仙道彰处事非常理可度,此事也并非无可信之处!”为化解气氛,神笑言道,“那个人呀,没有作不出来的事!”
  确然,如临敌矫诏诛杀主帅、酒后醉宿闹市街头、皇宫内庭聚众招妓这些事都已在各国被传的无人不晓了!
  “但对方可是流川枫也,那个比冰还冷的人!”清田背着牧向神作了个鬼脸。
  “这份诏示真正奇怪的地方就是湘北的态度!湘北是个非常注重名誉的国家,而流川枫为湘北重臣也从未听闻有劣迹!”神探究着手中诏示。
  “哼!管它是真是假,就算陵南出兵也救不了湘北。难道我们海南怕它陵南不成,干脆一起灭了!”
  牧颇为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个总是大话连连的王弟叫嚣着,隐隐感到好像忽略了什么!
 

  丘山城驿馆中
  “哎,这么很狠,竟然诏告天下,想逼我就犯吗?”看着属下刚送来的诏示,仙道伸手搔着头发很无赖的调笑着:“嘿,我还从来不知道仙道彰会是个守信的人也!”


  诏告发出后,各方都没有妄动。
  第四日的午后,仙道彰懒洋洋的靠在棵大树下享受着在陵南少有的和风暖阳时,随从带来了两个消息:
  “少主,陵南王传书请您速归。”跪见的随从言毕将信简呈于仙道。
  仙道慵懒的靠着树,姿势都懒变的伸手接过书信,展开看了两眼,笑起来,“嘻,这次老头气很不轻也!替我回‘将在外圣令有所不受!’另一件事?”
  “有消息:湘北海岸丘山附近有陵南军队登陆。”
  “嗯?”怎可能?没有自已的军令,陵南怎可能出兵?(仙道彰为陵南兵马大元帅,统管全国兵马。)
  仙道彰皱着眉头坐起来思考原由。
  半晌,仙道彰立身,拍拍身上杂草对下属吩咐道:“备酒水,将有贵客到访。”


“三日后,湘北会弃丘山,退守湘都。”
  “你就如此笃定我会帮你!”
  “利益所在。”
  “哦!国家利益呀,好像没有人认为我仙道彰会将国家利益放在首位也!”无赖又无心的笑言,“流川,你是不是太天真啦!”
  “是吗?”流川枫定定的看着仙道,眼神充满了仙道彰所熟悉的不肖和嘲讽。
  世人皆云:仙道彰贵为王爷不尊礼术,恣意妄为、视国事为儿戏,但有谁见过仙道彰曾因一已之喜好枉置国家利益而不顾;那些为众人纷传的荒诞事虽气死陵南国主老臣、惊煞世间万民,但有那件会损及陵南国利。仙道彰的洞察先机、利国决策,全被他看似不负责的懒散笑容、放荡不羁的行径所掩藏。
  对着仙道彰无心的笑容,流川枫淡漠的说:“你只不过是讨厌权势。”
  笑容陡然凝固,被刺中要害的仙道彰,脸上黑云密布。
  讨厌权势--不,应该是厌恶!凭什么父亲听信妄言一句话就可以将自己打入黑暗不闻不问的任其争扎。自己无怨无由的努力适应着,那个人却突然的发现缺乏个继承人,才想起有自己这个儿子。然后一句话就把自己推上前台,以恩惠的姿态出现,好像自己应感激涕澪。凭什么他能如此的左右他人的人生?就凭他是高高在上的陵南王吗!就凭他手中的无上权威!他痛恨权势、痛恨地位所表代的无上权威!但再怎么怨着、怎么恨着,他都是陵南人、都是那个人的儿子、都是陵南继承人,不可改变的种族、无法忽略的血统、不能推卸的责任,国家利益怎么样也无法不顾!流川枫竟可透彻的看清自己的本质,预测自已的行为,真是让人不快,何况那空漠的眸子是如此冷傲。
  “凡是都会有意外!”仙道彰阴恻的说:“流川枫,你真得以为自己每次都能算无遗策吗?”
  “算无遗策?也许!”轻轻将嘴角钩起,流川眼眸中的嘲讽全部挂于唇边,“只是尽人事。”
  千般思考、万般可能,谁又真能每次都算无遗策呢!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言已至此,流川认为无须再谈,起身告辞而去。
  仙道彰饮尽杯中残酒,低语:“只是尽人事吗?竟作到如此地步!真想看看湘北亡国时,你会如何自处?”
  不高的声音,经内力传出,如流川耳边私语。


  附注:仙道彰为陵南国四皇子,其母丽妃为筻泺郡王之女,进宫后受尽恩宠,陵南王曾数度欲废后立之。仙道彰九岁时,陵南王游猎至筻泺郡,筻泺臣子背其主欲行刺之。事败,筻泺被平,丽妃无辜受诛。此后,仙道彰被弃置寒珏宫(和冷宫有得一拼^^.没人认为仙道能翻身,其处境可想而知)。怎奈陵南王虽有四子,可均命不长。长子出生即夭折、三皇子十岁时死于怪嫉、二皇子因玉丰犯境随军抗敌时意外的死于流箭。至此,十六岁的仙道彰才被陵南王忆及。  


六月四日  牧申一得探报,有陵南军于丘山附近沿海登陆,驻扎距丘山五十里处。牧遣左先锋高砂领兵迎之。
  六月五日  湘海两军战于丘山城外,湘北二万将士皆报必死之心欲血奋战,战况惨烈。怎奈兵力悬殊距大,无回天之力,流川枫下令退守城内,仅剩余部三千人左右。另,高砂大败陵南军,从其数名阵亡者身上均搜得湘北腰牌,知其为湘北伪军。海南君臣合议,认定原本破绽诸多的湘陵联姻诏书为湘北疑兵之计。
  六月六日  海南趁胜,强攻丘山城。湘北残兵力守,城危!
  六月七日  攻城继续。流川枫弃丘山城向湘都方向退离。沿途利地形以阻海南,且战且走。
  六月二十二日  有传陵南福田领兵十万从旱陆经湘北抵海南西北边境。海南众人甚疑之,牧命人祥探以报。
  六月二十五日  流川枫退至湘都,入湘都据城守之。
  六月二十七日  探报海南西北重镇络林失守。
  祥情:福田依仙道彰所授之计,先使部份兵士伪装成平民,分批入城,预伏之。后分兵击海南边城小镇封渡。封渡镇危遣使向络林求救。趁络林守备出兵救助城内空虚时,里应外合一举攻下络林。其后,以络林为据点向海南国都虚攻之,不可伤已方兵力。
  牧申一得报大惊,招众议之:现已攻至湘都城下,应一鼓作气攻下湘都,不宜分兵。络林失守主因为海南一时大意被陵南所趁。令各郡加强防范,陵南军暂不足为惧。灭湘北后,陵南自会退兵;如不退,可迎头痛击之,必败陵南。
  牧申一命人传令各郡遇陵南军勿出战,据城力守,待大军到。
  湘都为湘北王城,甚固。任海南百般挑兴,流川枫坚城以守,拒不迎战。攻城半月,均无进展。
  七月十三日 牧申一得流川枫令人散布的谣言:翔阳有异动,集大军于海翔边境,欲攻海南以被年前之仇。因有前鉴,不敢大意,牧甚虑。先有陵南犯境,再有翔阳出兵,湘都又久攻不下,形势迫人。唯今之计只有在最短的时间攻下以是强弩之未的湘都,灭湘北后再回防。这样关键拼的就是时间!牧令众将士休息一日以养精蓄锐,另备足火药炮石,收集大量油脂。七月十五日将对湘都城发动总攻,必要是火焚湘都。
  七月十四日晨 湘都城门突然大开,有使者出。求见海南王牧申一曰:靖亲王流川枫请海南牧王进城述事,随从不限。虽疑有诈,牧申一自信其力仍领大军入城。毕竟机会难得!

  在使者的带领下海南军进入湘都,牧申一观察着周围环境,防其异变。
  城墙上,守城士兵不足千人,还都带着或轻或重的新伤。极安静的街道上不见行人,家家均门户大开以显示其内并无伏兵。奇怪的是全湘都人太少了,只偶有几户人家还看得出有人在的迹象。
  使者领着海南众人抵达皇宫。牧申一纳闷的想:流川枫只是亲王,凭什么将会见地点定于皇宫?这样会有犯上之嫌。
  牧申一领着两千军马随使者进入皇宫,余部驻留宫外。整个皇宫如街上一样冷清,人迹罕见,空荡荡的足声回音应和着心跳--悚然。使者带着众人在皇宫内左转转右转转竟行至御花园。停在御花园的花径门前,使者恭恭敬敬的牧申一言道:“靖亲王喜静,于花园碧波亭敬侯。”抬眼看看牧申一身后将士,笑道:“园子不大,可能容不下这么人多!”


  锦绣花路、曲径通幽。流水潺潺、鸟鸣啾啾,飘渺的笛声远远传来,有别于城外战场血腥撕杀、有别于城内清冷死寂,此处静谧祥和的气氛抚慰着久历争战的心。转过假山石,眼前豁然开朗:垂柳依依,碧波万顷,阳光从天洒下映着荡漾湖水闪烁耀眼,天地间一片明媚!不远处湖水上有亭傲然而立,一青衫人斜依亭柱坐于亭中雕栏上,吹着长笛。笛音清越柔慢,笛意缠绵悱恻,无尽的思念若有形萦绕其身,不知此人心中所念为谁?
  使者在青衫人身边轻呼了声“王爷!”惊醒吹笛人,笛声嘎然而止。
  流川枫怔了怔,转头看了一眼使者身后的牧、清田、高砂三人及立于亭外的十数名海南侍卫,起身迎道:“失礼了。”
打了个“请”的手势将三人让入亭内。
  亭中极大的石桌上摆放着数碟果点,流川坐的一边上还放着两份明黄卷轴,不知从那里冒出的宫女在送上茶水后又消失了。看着流川无绪无波的表情,淡漠的眼神牧怎么也无法将对面坐着的这个人和那个吹笛人联系起来,也无法探知流川枫意欲何为?
  “湘北有意与海南议合。”流川枫开门见山的说明其意,将手边一份卷轴递于牧申一。
  原来桌上两份卷轴是湘北单方拟定并经湘北王签字盖有湘北国玺印章的合约。大意为湘北割让海南临近三郡之地并附有少量赔款,海南退兵,此后互不侵犯。
  “哈、哈、哈.....”牧申一看着合约失笑道:“这是只湘北单方的意思吧?”
  “这是湘北能做出的最大让步。”要让海南退兵必须有所代价。战争最终所争夺是地域和财物,湘北国力空虚根本无力支付巨额赔款,好果年年进供巨额赔偿将会是个沉重的负担对湘北的重建是及其不利得。割地求和虽然为国民不耻,但在乱世边彊是打下来的,待湘北有实力可以再夺回来。现在的关键是如何渡过亡国之危,只有仍存在着才有希望。
  “靖亲王,你们湘北现在有能力和海南谈条件吗?”现在我已入主湘都,湘北竟想仅以三郡之地让海南退兵。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哦!牧王很喜欢这里吗?”流川枫淡然的环视了一四周说道:“就让于牧王吧。湘北已迁都伊岭。”早在发布湘陵联姻告示时,流川枫就令宫城领着大队人马护送彩子火速回湘都,会同护守湘都的三井寿,除留下几个小队的守城士兵以待流川归来,其余人等全部撤离湘都。
  听此言,牧想起一路行来看到的景象,脸色一变。王都、王都有王才为都,没有湘北王室的湘都在政治上的意义和普通城池的区别不大。湘北的政权仍在。
  “靖亲王的意思是这个合约海南是不签也得签!”牧冷笑着说。
  “随你意。”
  锵!清田拔出宝剑从牧身边蹿出,将剑架在流川枫的颈项上,怒骂:“流川枫你傲气什么?!我现在就一剑杀了你,再追击湘北余从。哼,没了你湘北也撑不了多久!”这些只要提起湘北人们第一反映就会想到流川枫,流川枫对湘北而言是决对不可或缺的存在。
  “好像是这样说的‘湘北流川枫’,”流川露出极力回忆的样子缓缓说。空气突然凝重。清田惊骇的看见流川枫竟侧头将脸压在颈边的剑上轻轻的蹭蹭。那双空漠冷淡的眸子注视下,清田觉得剑像是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流川枫清悦冰质的声音传来:“而不是‘流川的湘北’。”
  陡然剑上力量一轻,流川枫已离席向右滑出,右手竹笛分上中下三路攻向端杯准备喝茶的牧。牧申一连喝茶的动作都没停顿的就避开了流川的攻击。一击不中,流川即退。这一攻一守、一进一退瞬间完成,他人还未明白,流川枫已坐回原位,清田只觉眼前人影晃晃,流川已脱离他剑下。
  牧申一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喝着茶,听到流川枫说出“不亏”两字,看了眼坐于对面的流川。
  惊谔!
  难以自信的低头看看腰间,再抬头看着流川枫,这口茶噎在咽喉却怎么也无法咽下。  
  流川枫右手支着竹笛,撑着头,左手上闲闲把玩的圆圆带穗物品竟是自已腰间佩饰。
  牧明白流川言语和动作中的潜意:他,流川枫只是湘北国的一人而已,没有流川枫自会有其他人可以支撑着湘北。而且以他的身手最起码可以在他们三个人中间留下一个。
  即使是在逃亡,湘北王室的号召力仍在,各地义军也会纷纷响应。陵南、翔阳对海南不利的消息不停传来,继续打下去,可能无法在短期结束这场战争。这是个危险的赌局,赌注是海南,最后的结果可能会是灭了湘北却失了海南!赌,还是不赌!

  结束了!松了口气,支着右手的竹笛“叭”的一声扣在石桌上,流川枫无力的把头搁在右手臂上,看着桌上合约想着:利用了仙道彰的恶意玩笑,让战局按自己的预计发展,幸运的赢了(可以算吧!)这场本以无望的战争。灭国之危总算渡过去。如果牧申一坚持打下去,湘北只有亡国一途,不过那也不是自己该担的心,怎么样也应该是活人操心。   
  神志在飘离,眼神涣散的流川在心里默念着“爹、娘,枫儿已经很乖了!你们何时回来?!枫儿好累、好累!”
  恍忽间,领口一紧,眼前有红色闪过。

  发现流川无力的扒在石桌上,原本白如玉瓷的脸上透着异样绯红,樱木伸手探向流川的腕脉,瞬间神色大变,抓提起流川衣襟大吼道:“狐狸,你嫌命长啦!竟然服用天青草!!!”
  天青草是一种难得的海底水草,有剧毒。做为药引少量食用可以加强药效,大量服用配合内力可以短期内压制内伤,药性过后会反噬其身使伤势加重,伤其经脉、毒根难解。
  “白痴。”流川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你就不能等我们赶回来吗?你这只混帐狐狸!!!”
  等!我等得起吗?战机稍纵即逝,我拿什么等!流川想着却没说出,因为他已完全没有说话的气力了!


  沉沉倦意从手上、从怀里、从流川身上传来,越来越盛。精力旺盛的樱木觉得自己也被其侵蚀--身心倶疲!是因为意识已消失了吧!所以才会将长期压抑的疲倦流露出来!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流川不过是个普通人!看着怀中昏迷的人,樱木被自己“流川不会再醒了!”的想法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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