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段梦
作者: 桐,收录日期:2006-03-28,676次阅读
从学校走廊望向外,白色的云端映着绿色的森林,手里好像牵着透明的细线,走廊下面的草地上跑过的女孩,池边的水草生的浓密,一味的茂盛掩住波光的湖面。跑过的女孩,黑色的头发张扬在风里,停顿的时候顺着惯性一道弧线,站在对面的男孩,居高临下的看不大清楚脸孔,应当是一贯的清秀爽朗,有着源赖久的侧脸。
“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沉默,很年轻的孩子并未能够成熟的应付着这样的情况。
“其实我也是一样的。” 旁边又突兀的响起一个声音。
女孩红起脸庞,即使距离这么的遥远。
“那么,放学之后一起走。”嘴角挂起笑容,看着眼前的一对年轻男女,顺口答到。
男孩垂下头,略显不安的摸着头发。
“在学校的门口等着你。”声音又再次响起。
女孩的笑容透明而明亮。
“……,你的恶趣味。”原本只是安静的当着一段感情的见证人的仙道,侧过眼睛看着刚刚说着‘其实我也是一样的’这句话并同时出现在身边的藤真。
藤真也同仙道一样趴在走廊窗户的边上,笑着:“恋爱中的人,说的话不是这样的吗?……,看。”向着楼下的方向向仙道示意着,果然,女孩与男孩很羞涩的拉起手。“你不也是很无聊的在这里看吗。”
“只是碰巧而已嘛。”戏已经看完了,很漂亮也很符合一般规律的告白演出,主角已经退场,配角依然逗留。“你呢,跑来陵南不会仅仅是顺便吧。”
依然趴在窗台上的两个人,仙道微笑,藤真也在微笑:“今天晚上有聚会,过来玩。”“好啊,在哪。”仙道于是回答道,丝毫没有作为三年级生应当有的紧张与压力。
“嗯,应该还是在鱼住那里吧。那里比较便宜。”
“上次鱼住可是准备把我们都扫地出门的,还去?”
“所以,这次订下规矩,严禁携带家眷。”
上次聚会有人带去“亲爱的”,至少是踏中了当场三个人的心中永远痛,于是原本就很热闹的聚会变得热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继续趴在窗台上面,藤真面朝内,仙道面朝外,依然是微笑,夏日的阳光,依然是明丽。
仙道突然想起了什么:“湘北的那对猴子狐狸呢?”
“这次得让他们拆伙,否则鱼住一定会把我们列为拒绝往来对象。”
“上次流川去的就已经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因为牧许诺,他去就让你免费的陪他练球到他喊停为止。”藤真说道。
“我被人卖了。”
“有人买你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被这样的毒舌来损,仙道也只是不上心的笑着,懒洋洋的伸着懒腰,“晚上见。”
拎着衣服,提着书包,依然是踩着三点一晃的步子途经校门先前往回家的途中,黑发飘飘,飘进眼睛里,女孩显然不习惯于这样做,局促不安的绞着手指。
含着笑容,擦身而过。
鱼住,应当称呼的是前队长兼学长,这样的修辞手法使用的似乎有些奇怪,不过偶尔也会庆幸到学长竟然会继承父业的老实做了料理师,故且不论味道如何,至少价廉。
廉价到现在的曾经神奈川的中坚力量们会偶尔到发展到长期跑去开所谓聚会。不管陵南,湘北,翔阳还是海南,以至于现在搞的好像一家亲一般,没有了以前的剑拔弩张与仇恨心理,大概也是因为大家都放弃了吧。
没有了敌对的理由,似乎也就开始成为了朋友。
拉开木制的帘门,哗啦一声,里面已经有笑声,几个人早已围坐在一起,熟练的喝着清酒与啤酒。
“唷。”笑着打招呼,仙道将带来的东西丢进台子的后面,首先同鱼住打了招呼。“他们来了多长时间了?”“计算一下酒瓶就知道了。”鱼住已经捏好另外一盘寿司:“顺手带过去。”“好。”
相较于上次,这次来的人明显少了很多,难怪,不准携带家眷嘛。“太好了,正好肚子饿了。”藤真接过仙道手里的盘子,里面有鳗鱼寿司,很好吃,从而映证了鱼住的选择或许是正确的。
翔阳只来了藤真,原先的三年级在强力的凝聚之后便定势般的各奔东西,搬家,出国,考到其他的地区,以至于考上神奈川本地大学的人只有他一个人。海南的闲人只有牧和阿神,湘北的人更奇怪,三井和在一旁没有睡着的很神奇的狐狸。
所谓的闲人,是指曾经的三年级,如今已经考上大学的人,所以面对着流川,仙道很奇怪这样的一个能睡不醒的小鬼竟然会连续两次的跑来。
注意到仙道的眼神,阿神很温和的看着两人,然后才转向牧:“有人因为要讨债才过来呢。”牧是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只是笑了两声便无后文。三井则挑着眉毛说道:“有人是很认真的。”
流川只是冷哼:“白痴。”仙道则微笑,“也好,反正机会也不多了。”
众人安静下来,很多双好奇的目光毫无保留的关照到仙道。
“马上要去美国,我可是很值钱的。”仙道补充到这么一句,似乎是在反驳着藤真先前的毒舌。“彦一知道了,一边跑一边哭着骂大笨蛋。”
暂时的沉默,很久才有人这么说道,有才华不用是很浪费的。
冷场之后,藤真天使的面孔恶魔的笑,“灌死他。“
响应号召般的,一阵狂轰乱炸下来,连在很远地方观战的鱼住也不禁担心,仙道会不会真的就这么被挂掉了。
即使仙道酒量很好,也绝对禁不住这样的几个人密集轰炸,何况,仙道的酒量并不好,借用彦一的资料本来说,实际上仙道是一个连喝米酒都会醉的一蹋糊涂的人。
在现场比其他的人更有良心的牧喊停之后,“今天谁送他回家?”谁都不会相信以仙道的样子能够安全的穿越过半个神奈川回到他的家里。
“陵南今天没其他人来。”三井摇头,他是现场唯一的有车一族,不过只是摩托车,但是以现在他的状态自己都已经够让人担心了,自然不放心将未来的花朵放在他的手里一起给摧残了。
流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安静到寂静的坐在旁边,没有参与到集体的活动中,从浅口的酒杯中慢慢的喝着酒,清水色的酒。只到这个时候才说道:“我送他。”
三井转过头看着流川,突然说道:“把他丢在这里也可以啊,反正鱼住是他学长嘛。”“不,还是送吧。”藤真笑道,“否则下次就真没地方了。”
“拜托了。”藤真微笑着对流川,流川点点头。
把仙道塞上车,流川一拳头打中仙道的头,“真醉还是假醉?”“真醉。”仙道把自己从脑震荡中拉了出来,“醉的程度有两种,一种是无意识到只好胡言乱语,另一种就是难受到只好闭口不言。”“你会让他们这么灌,少见。”“因为机会真的不多了。”
会发生不舍与留恋,是人的一种普通心理,即使是平时里一些很小的细节也会偶尔会让人觉得很意味深长并铭记于心的。
人人都有需要记忆的东西。
仙道将头靠在后座上面,“牧答应的是,陪你打球打到你喊停为止吧。”
“那不是你答应的。不算。”流川看着窗外。
“啊,也好。”
总觉得仙道刚刚好像是使了个套等着流川讲这句话。
流川趴过去摸仙道的衣服,仙道的触觉神经很发达:“干嘛,痒啊。”
“闭嘴,白痴。”流川的手伸到仙道的衣服里面。
仙道一边头晕一边笑,“住手啊,再这样就吐了。”
流川利用两记冰眼为仙道降温,“送你回家难道要我出钱?”仙道一愣,把头靠到车窗上面,闷闷的说道:“早说嘛。”从衣服的内袋里掏出钱包递给流川,流川没接,仙道的手在半空晾凉了很久,酸到仙道只好重新转过头看着流川。
“已经到你家了。”提醒一下仙道,他递钱包的对象弄错,应当直接递给现在明显笑的汗流狭背的柴可夫先生。
“笨蛋流川。”下车的时候关上车门,狠狠的骂道,一脸的表情说不出来是幽怨还是怨恨,因为在路灯下面不甚明白。流川脸色一沉:“白痴没有资格骂别人是笨蛋!”
彼此都沉默了,又过了一会儿,几乎是同时开口说道:“看什么看,开车啊。”
司机慌张的开了车,丢下站在路灯下面被昏黄色的灯光拉出长长影子的仙道,坐在车内闭着眼睛冷冰冰的流川,偶尔会睁开眼睛看着丢在前台的钱,仙道将已经回程的钱放在了台子上面。
流川拉高衣领,那个白痴,竟然会被他抢先一步,明明应该是自己丢下他才对。
天气,夏日里,晴,雨,风,无霜,根据着心情而改变的天气,根据天气而改变的心情。
躲在篮球社更衣室外的树阴底下,老师们也似乎是知道了即将离开的消息,总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大开绿灯,偶尔会在相视的眼神中读出一丝君将远去的所谓悲凉。
很夸张啊。
不过能够顺利的逃脱日本的联考的确也是很幸运的事情,如果说要将自己的心力完全的放在一件事情上,很辛苦的事,而且这件事情的回报是很不确定的,有时候会想,说什么过程是最重要的事情,那往往是胜利的人才会在领奖晚会上面说出来的话,有谁喜欢自己的付出到最后没有丝毫所得,也有的人说现代的人都是这么的势利,想着付出的同时一定是想着得到的。
喜欢冥想的人,要么是哲学家,要么只是无病呻吟。
仙道不喜欢无病呻吟,所以选择的很直接的做法,既然这里没有鱼钓,那么就只有觉睡,不,还有人看。
逃课的人不止自己一个人,黑发的女孩穿的是一年级的校服,坐在另一端的树下,黑发被束起,却还有几缕短发并没有完全的束起而落在外面,在颈后莹白的皮肤落下小小的阴影,笑脸上透出的一丝甜蜜,纤长的十指玩的是传统的女红,可惜看的出来并不精于此道,偶尔会看见小小的啊呀一声,并将手指放到嘴里。
仙道睡在草地上,本来是往左侧看的脸,眉毛挑了几下,对于女性而言,做出来这样的改变,大抵是为了心目中的那个他吧。不禁的想把左手放到右手臂上面抚上几下,有点汗毛倒竖的感觉了。
几乎是有些落荒而逃,在周围的空气都飘着粉红色心心的情况下面,就算是能够在暴风里稳坐钓鱼台的人都有坐立不安,所以在对方并没有多加注意的情况下把东西都扔进就近的更衣室里,轻松发挥篮球队主力球员的力量落地无声。
“阿呀!”跳进去的同时却听到不幸人士发出的一声小小惨呼,相田彦一正抱着仙道扔进去东西,身子往后弓着,看来三分投篮的本领即使不是篮球也一样准确无比。笑出来,阳光灿烂:“对不起,彦一。”怎么会知道他这么巧的走进来。
彦一把头偏到一旁,一声不吭的把东西放在桌上。
仙道继续的笑着,走到桌子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当时你是生气了吗?”那时站在彦一的身后,看着一边跑一边哭着骂大笨蛋的彦一,感觉上面更加像是搞笑一般。相田彦一紧紧的抿了抿嘴唇,“仙道学长一向都是不关心别人感受的。”“唉?”仙道仰起头,努力回想着,的确是这样吧。但是,对于彦一,小学弟的感觉比较多一些,挺闹腾的一个人。
观察,我要认真观察。突然想起彦一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仙道不由的笑起来。
“仙道学长要走的消息,我竟然是最后知道的!太侮辱我身为未来名记的自尊了。”彦一很气愤的大吼道,吼的仙道撑住脑袋的手往下一滑,哭笑不得:“你就因为这事生气的?”“当然,不过……”彦一停顿了片刻,才说道:“以仙道学长的才华,离开这里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实在没有想到,最早离开的竟然会是学长。”
“因为是我想要首先抛弃某些东西的。”仙道笑眯眯的说道,然后比出一点点的空间来,继续笑道:“心只有这么大,太小了。”
“学长……”彦一眼睛的瞳孔由大转小,然后才疑惑的说道:“那是针尖吧。”
坐在拉面店里面,被加上了很多的辣椒,整碗面是全国江山一片红。“我说,藤真,这是谁的口味?”“我的。”藤真坐在旁边,笑起来。仙道侧头看着依旧是清水一碗的藤真那边,“我们换。”“你不是无所谓的吗?”藤真反手在自己这碗里也加上辣椒,两边都一样,看仙道怎么选。仙道收回手,被抢先了。
“你总是话套话。”仙道拿起筷子,认命的面对红色拉面。藤真说道:“抱歉,职业习惯。”“你的抱歉非常没有诚意。”“因为我并没有真正的感到有歉意,这么说也只是习惯。”“日本人的习惯。”“你让日本女性把说话最后面的那个‘呐’音去掉试一下。”仙道一愣,才坏笑道:“你对女性很有研究哪。”藤真一句没接上来,正在吃着的面一下子呛到嗓子眼里,侧过身子咳的凶。
自作孽不可活。
递过去牛奶,很多人都不喜欢喝牛奶,不过如果说起止辣来,牛奶是最有效的。藤真喝了几口,把拉面往前一推,脸上通红连带着眼睛里都夹着眼泪。“卑鄙,趁人吃的时间说这话。”仙道一边吃着面一边口齿清楚:“只是你单纯的心里有鬼罢了。”“哼。”藤真斜过去一眼,“谁心里有鬼,是人都知道。”
回应的是唏唏哗哗的吃面声,吃完了,双手合什道:“吃饱了。”转过眼睛,透着笑意:“你请客,因为要买的东西太多,没钱了。”藤真丢过去一道白眼,“身上没有几毛钱还敢到处跑。”“因为你们都很有钱哪。”“出了国,可没人替你付账了。”藤真掏出钱放在桌面,垂下眼睛:“很突然哪。”
仙道揉揉头发,缓缓的说道:“实际上……,预谋相当久了。我是个阴谋家嘛……”“走吧,阴谋家。”藤真拎起包,走出拉面馆。
小巷的灯光很暗,仙道摸了摸身上,叹气:“再继续让我蹭一晚上吧。”“得寸进尺。”藤真看仙道,一定是他出门的时候把钥匙给丢在家里了。“忍心看我露宿街头?”仙道开始发挥表演天赋。藤真浅笑:“你又不是没试过。”“车站和花园的警察会赶人。”“那我帮你找个不赶人的地。”
报复,一定是报复。
盯着楼上,仙道被很不雅观的踢了出来,藤真坐在车里,笑着:“这位置好。”“而且,你刚刚用电话铃声把他给吵起来,送我上去被扒骨折筋。”“不然你就去你的车站花园。”藤真没理他,挥手说再见。
眼神从绝尘而去的汽车转转转到亮着灯的房间,一个身影从窗子前面晃过,再转了回来,拉开窗户,手里抓的东西一脑子砸了下来,砸的仙道捂着耳朵往旁边一跳,真是记仇的家伙。
“白痴,上来。”
“你不开门我怎么上来。”仙道浅笑,一道一道水波般的痕迹。
流川一愣,没吭声,然后身影消失在窗户边上,片刻,打开的门逆光的灯映出流川的影子。
“骂你笨蛋是有理由的。”仙道这句话是在进门之后才说,而且是让自己很安稳的落座在沙发上面才满脸皮的笑容才开的口。“早就说过白痴是没有资格骂人笨蛋的。”流川并没有生气,“门根本没锁。”仙道闭眼,再睁眼:“是你回来的时候忘记了吧。”“……”
仙道把自己埋进沙发里,流川的眼睛闪了闪,没再吭声,轻声的步子往客厅的另一端走过去,流川的家,背后是河滩,到膝盖的草茂盛的长着,枝枝叶叶纠缠不清,会随着风的纹路波浪的运动。到了夏天,萤火虫的光芒也会一点点的跃动,只是流川一般都不会去看,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是睡着的人,而没有睡着的仙道会偶尔的趴在客厅一角的窗沿上,五十九,七十三然后再数着数着数到零的,用奇怪的逻辑看着窗外面梦幻一般的世界。
闭上眼睛的仙道,听见的是窗户被打开的那一声小小的声音,复古的木制窗户似乎带上些许岁月的痕迹,点上油过了段时间也会依然有声音出来。
“流川……”抬起头,看见的是流川往下跳落的身影,仙道匆忙起身,这才想起,这不是二楼,没关系的。“流川?”踱近窗户,看见的是白色衬衣晃动在及膝的草地里,周围是淡绿色的萤火虫。“……,流川……”
流川抬头看着位于底上的自己的卧室,再埋下头,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片刻便低下头在茂盛的草众寻找起来,风吹起的是黑色的头发,搅起草屑,地球青的颜色铺天满地。
“找什么?”仙道从窗户跳了下来,赤足走在略带潮湿的土壤上面,间或有青涩的划咸,很少有机会踏着土地往前走,现代人已经用水泥把自己与地面隔离开来。流川皱起眉头:“闹钟。”仙道笑起来,难怪他刚刚会抬头计算,以自由落地加风速加弧线,再加上他的手劲,也是差不多就在这附近。也弯着身子帮他找,手摸在草地上,偶尔也会有些不明物体,比说是无脊柱动物,抓起来,吸一口气,再放生,然后再弯着腰找。累了,抱怨一句:“白天找不是更方便吗?”“看到你才想起来。”流川很平静的回答。
原来还可以有这种联想的,仙道无言。
就只有那么大的一块地方,结果是相当长时间过去却一无所获,仙道怀疑是否是计算错误,其实流川的手劲没那么大吧。“你回房去。”流川突然立起身子,对着仙道说道。仙道的语气有丝奇怪:“不是要找东西吗?”“那是我的事。”流川平静的表情一览无遗,说话的口气却不像往常一般带着孩子的稚气与霸道。
仙道停了手,被风吹动的草地,衬衣,以及绿色的萤火虫。
转身,离开的很迅速,重新由窗户回到房间里,落地时,两个深褐色的脚印大刺刺的印进眼睛里,而背后似乎也有一双黑色的眼睛看着自己,背部已经产生一种僵硬感,重新坐回沙发上面,交叉的手指紧紧的抓着,再全力的伸展开来,好像扯断自己的手指一般,却只是当作一个好玩的游戏,收紧,再伸展。
没有转过去看窗户外面的人,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一直都没有消失过,一双凉意的眼睛。但是仙道并不知道,窗户外面的流川,手里紧紧抓着一件东西,坐在河滩边上,看着被黑色改变成深青色的河水与浅绿色的萤火虫。
摇着快要僵掉的脖子,仙道觉得很累,昨天竟然是在沙发上睡到凌晨3点多钟,然后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在地板上度过的,没人争位置还会厚颜无耻的掉下来,这是一种悲哀。从更衣室的里面拿出备用钥匙,庆幸着自己总算是不用再继续寄人篱下,也可以回家了。
虽然说现在家里没有打包的只剩下卧室里的东西了,不过,总比蜷缩在沙发与地板上好。
“好饿……”临出门的时候,流川表现的相当放心把整个家留给仙道,仙道起来的时候很意外的发现流川竟然会起的比自己早,而且,确定是自己没有听到任何的类似于闹钟的声音。但是流川过的生活是在火星上的,拉开冰箱门,除了矿泉水之外,空荡荡到一览无遗,而流川自然是不会体贴用心到准备好早餐再离开的地步,所以,“好饿。”仙道的胃在抗议。
手机的铃声响起,仙道接起,半天才说道:“你应该知道从美国打长途过来很贵哪。”一边往学校的食堂移动一边沉默的听着对面的声音,褐色的眼睛映的是一望无际的蓝色天空,挂在嘴边的笑容偶尔会收敛起来,片刻却又习惯性的回复到原来的位置。“已经安排好了吗……”
小巧的身影匆忙的跑了过来,与仙道猛撞在一起,可是却依然垂着头,说话的声音带上一丝沙哑:“对不起。”黑色的头发因为奔跑而显的颇为凌乱,未等到仙道开口说话便冲进旁边的门里,传出的是水击打着水池的声音,似乎是把水龙头拧到最大,而掩盖住了其他的声音。
可是仔细的分辨,却依然可以听到已经哽咽的哭声……
收回注视在门上的视线,仙道重新与电话里的人开始交谈:“对不起,刚刚有点小意外,是马上可以去了吗?……”
云牵着线,手心里写的是掌纹,偶尔湖边的水纹会牵起草的舞动,一二三,太阳的花依然追逐着阳光,绿色的叶子依然追逐着花,七星的虫跳动在叶与叶之间,三二一。
从走廊的窗户往外看,睡在白云上的日子,慵懒的棉花糖,青翠的祖母绿,石头闪着光泽,湖水旁边却不再有一对年轻的孩子,羞涩的脸庞与渐起的红晕。
“后天下午4点30分的飞机,来送我吧。”发过去短信,仙道咬着草茎,酸涩的滋味,呸呸,仙道皱着眉头吐了吐舌头,蜷成一团坐在天台顶上接受无情的阳光直射。
“学长。”彦一抓着写满‘秘’的记事本,眼睛喷火的跑到仙道身边,一脸不平表情。仙道将手机收回口袋里,笑逐颜开:“彦一,订好了飞机票,后天就走。”原本一脸不平的彦一现在像被强行塞进几个大包子,哽了老久才说道:“真不像学长。”仙道则用带着奇怪表情的微笑对着彦一说道:“真是奇怪,我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吗?”“不,不是……”彦一则摸着脑袋,却半天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看着彦一的样子,仙道突然对他手里那本片刻不离的‘秘’字号产生了兴趣,一把抢过来,“看看你到底记了些什么东西,害得他们那帮子人那样灌我。”“原本学长就根本不能喝酒吧!”彦一趁仙道发愣的瞬间很迅速的盗球成功,够值得炫耀的。
“仙道学长?”彦一不解的看着仙道,仙道回神对他一笑:“还有事?”“是后天几点的飞机呢,我们去送你啊。”“……,下午,2点15分的。”
看着满屋子的规规矩矩打包好东西,仙道拎起旅行包一个人晃悠悠的踱步在路上,从路的另外一边走过来一个人,三井奇怪的看着仙道,才看着仙道手里的包,“你不是明天的飞机吗?”“啊,是今天的。”仙道笑容可掬。“好巧。”
三井沉默,“我不送你去机场了,保重。”
“嗯,知道。”仙道笑着同藤真挥手道别,藤真却突然说道:“等一下。”
被扔过来的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闪头银色的光芒落在仙道手上,造型简单的一块手表,镜面却有着似乎从高处落下而造成的痕迹。
“他说,总算找到了。”三井转身离开,背影慢慢消失在街的另一边。
仙道看着眼前的表,想起将它送给流川时的情景,流川淡淡的看着上面滑动着的指针,将它搁在自己的书桌上面,崭新的表面似乎倒映出来天花板淡黄色的灯光。
窗外的云不再是浮在天空而是睡在脚下,规规矩矩的像是铺好的床铺,柔软蓬松的沾沾满阳光的味道。
前天的电话,同医院已经联系好,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动手术。
将座位放低,一觉醒来之后便会到彼崖。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