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泽北──
　　泽北匆忙的跑进卧房，迅速的打开计算机，屏幕很快的亮了起来。一个穿著可爱讨喜的小女孩显示了出来。
　　＜您好，请问您今天的选项是那一个呢？＞
　　泽北键入选项四，小女孩礼貌的一鞠躬，＜谢谢！＞
　　屏幕由小女孩转成一群嬉戏的孩童，开心的玩闹着。其中一位男孩笑说，＜开启程序中，请稍候。＞说完又转身嬉闹了。泽北打开书包，翻开一叠资料，一名小朋友站了起来，指着四项程序，＜请选择您的选项。＞
　　泽北不看选项，只是将鼠标向左下移，到一只吠叫的小狗身上按两下，顿时屏幕转为一堆乱码，泽北键入他所设立的密码，＜密码审核通过，开启程序“流川枫”，电码A01742BZK。＞屏幕再次转为黑暗，不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清秀的面孔。漂亮的男孩。在睡觉吧？
　　「喂，小子！」泽北喊道。
　　男孩爱困似的睁开眼，斜视泽北，又将眼睛闭上了。
　　「喂！！起来了！！」
　　男孩仍闭着双眼。
　　「喂！！！我可是你的制造者耶！！！你再跩，小心我把你的程序改掉或杀掉啊！！」
　　男孩双眼万斤重似的，张了又闭，泽北火大。
　　「你！！！！我可是计算机程序天才，人人都敬我三分，你这烂程序，竟不理我？！」说完一想，“烂程序”？！不不不不不不！！我这计算机天才写的程序怎么样都不会是烂程序的！
　　「听好，我，泽北大人，三岁就会玩计算机，八岁会设计程序，十一岁出版了三十八本着作，本本都是大学教才，十二岁时获得全国程序设计奖，十三岁时获亚洲程序冠军，十五岁获国际总合冠军，十六岁时…」一阵打呼声传来。泽北正在享受自己的盛名，却见男孩睡的死死的。火冒三丈，泽北的七孔似乎生烟了！
　　「你你你！！我真搞不懂为何我当时会设计你这混蛋程序！！！来气我这天才吗？！」
　　男孩不感兴趣的打个呵欠，＜天灾吧？？＞ 〔注：日文“天才”与“天灾”同
　　音…〕
　　相田记者自远处彷佛听见泽北的怒吼……
　　泽北深呼吸，「不行，我要维持形象！」瞪了男孩一眼，「不管你了，反正再三个月有个国际程序展，我是压轴的，你要再这付死样，我可真要将你改造了！」说完，不理男孩，也不关计算机，径自出房间了。
　　男孩也不当一回事，又睡着了……

　　男孩──
　　男孩是没有童年的，他的第一个意识是他十六岁生日，其它的，一概没有概念。成天被关锁在黑盒子内，唯一的生活乐趣只有惹泽北生气。他也不是要和泽北吵，只是一成不变的生活令他如受困之“人”，毫无自由可言。当泽北开计算机时，他才得以看见外界，但也只限制于泽北的房间。＜谁要看他的脏房间呀…白痴…＞他是知道在线路中，有许多其它小孩，他们都是有伴的，但因他身处于“密码程序”中，根本无法动弹。但今天，泽北那个大笨蛋似乎提到什么国际程序展，又什么要他争气点，难道是要带他去？他虽然只是个计算机程序，但天才般的泽北到是给了他一颗“人类”才会有的“心”。他有意识，有感觉，感情；会痛，会疼，会笑，会哭，有喜，有怒，有哀，有乐，而且，不可思议的，他有他自己的思考模式！！看着泽北气呼呼的走出房间，他隐隐约约感到，这次的程序展，将会改变他一生……即使他只是个计算机程序……

　　仙道──
　　他无趣的走在大街上，一群可恶的醉汉在海滩乱吐乱玩，臭死人了，谁也不敢在那钓鱼吧？炎热的夏天，人心怎样静的下来嘛，咳～！只是走着走着，似乎看见一个眼熟却不大认识的人，偷偷摸摸的走进一家计算机书店，仙道的兴趣来了！他跟在那个人身后，走了进去，只见那人在机器人制造书区翻阅着，“偷东西吧？”仙道想。感趣的靠过去，「唉呀！这不是我们的泽北大人吗！？」仙道大喊出来，只是泽北却像是偷窃被逮似的，吓的摀住仙道的嘴。
　　「干嘛叫这么大声！？」
　　「你在偷东西呀？」仙道学着泽北细细的说话。
　　「偷？偷你的大头啦！」
　　「那你在干什么？」
　　「十一月有个国际计算机展，我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我目前秘密进行的程序！」
　　「是机器人呀？」
　　「…你！…这是秘密，你别说啊！」泽北吓一跳似的…
　　「喔！好。但是你干嘛来这间书店呢？离你家这么远？」
　　「笨，这家书电和国外联机，所有新书这家会是第一家会出售的！」
　　「你为何偷偷摸摸的？」
　　「笨，防记者啊！」
　　「啥？爱出风头的泽北大人在躲记者？」仙道又喊了一次。
　　「喂，小声点！我这个程序很难，我自己都快受不了了，没时间理记者了！」
　　「喔～～原来如此。为什么是秘密呢？」
　　「你……，很烦耶你！对了，这是十一月十三号至十五号程序展的ＶＩＰ票，来捧我场啊！」
　　「喔～～好啊。」
　　「我要闪了，byebye。」
　　「byebye。」
　　泽北走后，仙道不禁思考起来。泽北和他同年，同是高中生，但成就却差十万八千里都不只…泽北专注于计算机程序设计，客观而言，真的是举世知名，而他自己则是在篮球方面颇有天份，泽北对于仙道的女人缘可是又爱又恨，又忌又妒的。
　　只是仙道不了解，追求他的女孩多多，但他就是没有任何感情，是对感情不起劲吧？十一月十三至十五号……等球队练习完，展览早结束了……。管他的，再说再说！

二
泽北回家后，立刻开启了另一台白色计算机。而程序“流川枫”所处的黑色计算机萤幕上，男孩仍是醒着的。男孩无趣的以屏幕保护程序来避开与泽北正面交谈。只是泽北也没理他，抓了一堆书就埋头苦干了起来。至深夜，泽北母亲送点心进来，看见黑计算机仍开着的，但却听的见规律的呼吸声。她消除了屏幕保程序，看见男孩睡着了，而秀气的脸蛋却尽是寂寞。泽北拿起饼干就吃，边说着：
　　“我想带这个程序去展览。”
　　“是吗？”
　　“嗯，我想把它输入机器人中，让它更像人类，就像在魔鬼终结者中一样，只不过我的程序更人性化就是了。”
　　“不会危险吗？”
　　“放心啦！我这个程序可以说是无人可及了！”
　　“……”泽北的妈妈不说话，在出门后才又想起似的，“对了，今天全球报及尖端时报的社长打电话来问候你。”
　　“啊，想探究竟的啦！我可是天才耶！”
　　母亲笑着出去了。

　　一个半月后──
　　男孩看着泽北设计着一个人形的机器人，他知道泽北是要带他去，但他不晓得拥有一个身体，自己控制的感觉是什么。也不晓得泽北将会如何把他输入机械人中。他和泽北是心平气和的聊过，也紧张火暴的吵过，终于在机器体完工时，达成协议。就是，在展览前两天，也就是十三，十四号时，男孩有绝对自由。可以在展览会场四处闲逛，但十五号时，也就是泽北上场当天，男孩必须尽全力配合才行。也是可以啦！反正男孩乱跑也是有助于泽北的知名度嘛。
　　男孩看着泽北一一装好手脚及内部零件，一个高挑修长的人形便出现在男孩眼前。男孩的心情是充满期待的！泽北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人造发肤，套在机器人身上，几乎就是个真人了！！
　　“喂，你是从那里弄出这些零件及人工制品的？”
　　“第一，请叫我泽北大人！第二，我这天才当然有门路，我可是大众偶像啊！”
　　“少吹嘘了…”男孩嘀咕着。
　　“你说什么！？”泽北一瞪。
　　“也～！”男孩做个大鬼脸，泽北则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似的转身忙计算机去了。男孩没看过自己的脸，因此他只有看着机器人的脸。算很漂亮吧？白皙的肌肤，微红的面颊，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男孩吗？

　　十一月八日──
　　泽北将计算机与机器人联机，按步就班的将“流川枫”输入晶片内。男孩再次张开眼时，只有一股很真实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是个“人”！这种感觉不好也不坏，至少他目前还没有出门的欲望。
　　泽北为他取着名字，想用泽北这姓，但他是机器人，用河田的话，他又没河田那么大块头。唉，思索了好久，仍想不出来，却在看到黑色计算机时想起，文件名是“流川枫”，何不叫男孩流川枫呢？
　　啊哈！灯泡一亮，其它的就快了。生日，童年，背景一一给泽北掰了出来。看着男孩，流川枫，泽北真正的骄傲了起来。
　　“喂，流川，会走路吧？”
　　“？”流川仍在适应新身体。
　　“走过来我看一下！”
　　“…”流川照话走了过去，歪歪斜斜的，不像是会走路的样子。
　　“哎呀，不行啊，糟了，你怎么不大会走路呢？”
　　“……”流川不语，他只觉得身体很重，不像以前只有在计算机中飘来浮去的。
　　“再走一次我看。”
　　流川好象仍在适应一个实际的身体，竟也乖乖的走了几步，泽北一直在前伸出手，以防流川随时摔的稀烂。慢慢的，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间，流川第一次看见了一个“家”该有的样子。客厅，沙发，厨房，餐厅，起居室，等。但也几乎也是同时，流川只专注于屋内的摆设，竟也没注意到在前方鬼吼鬼叫的泽北。只觉得好象踩到什么软软的东西，然后是一阵惨叫。接着，自己竟噗一下往前翻，往前翻也还好，到是正前方的泽北不见了，泽北不见了？？那现在正前方是什么？流川向前看，咦！？怎么空空的？还没想过来，流川已像颗巨型人球般，碰碰碰的，一路由楼梯滚下去。（作者：请读者自行想象…）
　　如果这是奥运，流川这一滚，准定有个金牌，如果这是烹饪大赛，流川这一滚，保证也有个完美寿司奖……
　　流川是机器人，至少他感受不到多少痛，只是站起来时，泽北正如一滩烂泥般，死在楼梯上。流川不会爬楼梯，但他仍吃力的走上去，象拿破布似的拎起泽北，甩一甩。
　　“喂！白痴。”
　　“……”泽北只觉得轻飘飘的，这边有个木星，那里有个土星，后面是金星，前方有火星，而正上方有许多小星星。
　　“喂！！！！”流川学泽北叫他起床时的方法，在泽北耳边大喊。
　　“喂！！！！！！！”

　　（暂停。请等泽北休息一下……）

　　“混蛋流川，你当我听不见啊！！”泽北努力的想矫正自己的脸，好象鼻子及嘴巴歪了……
　　“我从楼上滚到楼下了。”流川事不关己似的说道。
　　“你活该！滚就滚，还踩扁我英俊潇洒的脸，你是妒嫉我啊！？”
　　“妒嫉？”流川知道这词，但不大懂它的用意。
　　“笨，妒嫉就是讨厌啦！”泽北说。“像仙道那家伙就很妒嫉我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雄才大略…”
　　（他一定很‘妒嫉’那位叫‘仙道’的‘家伙’）流川心想。他和泽北天天相处，泽北这点他到是蛮了解的……
　　“文武双全，才高八斗，出口成章……”
　　即将要出门见世面，而自己却连走路都不会，混蛋泽北还在吵。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流川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怪凄凉的……（作者：像小丸子那样，脸上有黑影，背景很暗，有微弱的光及秋风……流川啊，保重啰！）

三
接下来的日子，流川没有一刻是在休息的，况且，他也不须要休息，因为他是机器人。由他的卧房走到楼梯口，由楼梯口走到他的卧房。一步一步，起先有点吃力，但在习惯之后，也就走的不错了。摔的“五体投地”是不少，四脚朝天也不是没有，只因对于“世界”的向往，流川不放弃。泽北的母亲也热心的为流川整理出一个宽敞的房间，买了许多合身舒适的衣物，将流川当小儿子般看待。
　　泽北白天上学，流川在家走路，泽北晚上念书练球，流川也是练习着走的更顺。至于到了楼梯这部分，流川也真是摔出心得了。一天摔十几二十次，似乎也没什么。而泽北也是舍命陪君子，常莫名其妙的被撞的一塌糊涂，兵败如山倒。吵到后来，泽北似乎也自认倒霉了。
　　一天，泽北偷溜回家，刚进门，张嘴正要喊流川时，只听“碰碰碰”的巨响，立刻有股不好的预感令泽北打个寒颤。此时，忽有庞然大物左滚右摔而来，盖一流川枫也。泽北还没来得及逃，流川已如一个巨型的保龄球滚来，“乓”的一声，全倒！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邻居看在眼里，已是见怪不怪了。
　　「你……！你……！」泽北死在地上，不过好在不是第一次被撞，泽北习以为常似的站起来，只因在大门口，不方便教训流川。抚着红肿的脸，暗想，（改天得去拜访三井寿一下，问问他假牙在那做的…再撞下去，我可真的要装假牙了…啊啊啊！！我的牙！！疼疼疼！！！）
　　流川拍拍身上的灰尘，看见泽北按着脸庞，扭曲的表情比被河田揍更为见不得人。
　　「你翘课。」
　　「你混蛋！」
　　「泽北太太会生气。」
　　「她不会，因为我要带你出去走走！今天已经是十一号了！混蛋！」说完，转身就走。流川听见是要出门走走，眼睛一亮，快步跟上去。
　　世界很漂亮，只是污浊的空气，吵杂的环境令流川吓一跳。拥挤的人群及热闹的街道却不如流川想象中有趣。有人抽烟，有人撞他，他只想回家里。
　　泽北倒是挺开心的四处逛着，一点也没注意流川的反应。女孩子们对高大英俊的流川指指点点，不时因着流川无心飘过的双眼开心的偷笑脸红。其中有一位似乎特别有气质。
　　「喂，小子，叫什么名字啊！」一名看似不良的红头少年走了上来。
　　「？？」流川不懂这是什么，泽北没告诉过他。
　　「樱木！」那名少女喊着那位叫樱木的不良少年。
　　「喂，大哥我叫你听见了没呀？」
　　「？？」
　　「喂，打架喔！」路人喊着。
　　「樱木，别这样啊！」女孩子拉住樱木。
　　「晴子小姐，对于这种跩的要死，有问无答的人，只能用教训的。」樱木霸道的说着。
　　「樱木！！」晴子被甩在后面。
　　「哇，那位帅哥是谁？」路人甲。
　　「不知道，反正被樱木盯上准没好下场。」路人乙。
　　「那可不一定，你看那黑发男孩块头及气势也不输樱木呀！」路人丙。
　　四周一片吵杂。
　　「喂，小子，报上名来！」
　　流川被樱木军团的团员们包围了。
　　「喂！」一个胖子推了他一下。
　　「小子，你要识相，就快快报上名来。否则樱木大人发火，可是不好玩的。」
　　流川不喜欢这种威胁感。泽北的父母是很有礼貌的。
　　「对呀，对呀，你这小痞子也敢来踏入樱木大人的地盘，你找死呀？」一位褐发留着小胡子的人说着。「踏上人家的地盘也就算了，你还勾引晴子小姐，我看你是看扁人喽！」
　　对于对方不友善的口气，流川不说话，只是注视。
　　泽北并未发现自己的“程序”正被挑衅着，只是自顾自的走着，记者围了上去。
　　这时，樱木因为有问无答而火冒三丈，这倒是令流川联想起暴躁的泽北。
　　「喂，我可是人人敬畏三分的大哥‘樱木花道’，你这无名小卒听见了没？」
　　「……」流川无趣的闭目养神一会儿，「白痴。」
　　听见流川骂樱木，四周的人们吓到般的倒退了几步。
　　樱木愤怒的脸比他的头更红，狠狠的一拳下去时，只是被打的流川似乎没什么反应，倒是樱木的手立刻红肿起来。
　　众人讶于樱木的拳头对这位美男子似乎没什么作用！
　　「你！！！」樱木气的说不出话来。
　　「原本如此，那现在是换我了吧？」流川依样画葫芦的握拳，照样狠狠的一拳下去，只是围观的人尚未来的及反应，樱木已化为一颗闪烁的星星，在遥远的天边闪烁了，樱木军团的团员们追了上去，众人哗的吵了起来。
　　（作者：樱木及樱木军团迷，抱歉啦！^^；；；；；；；）
　　厌烦。流川有着疲倦的表情。
　　「很抱歉，」晴子走上前来。「让您惹麻烦了。」
　　流川什么也不说，他只想回家。远处的泽北是听见打架闹事的声音，才同记者们一起围上来。流川锐利的眼神在人群中搜索着，直到他看见了讶异的泽北，才懒洋洋，却又不耐的说道：「我想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流川一句话也不说。泽北走在他身后，也觉得流川这小子有问题，该不会是后悔不肯在第三天配合他了吧？他不想改变流川的程序，至少不是现在。他造流川的目的是要证明机器人也可以有感情，而流川是证具。流川有颗心，一颗会淌血，会难过，会受伤，也有感情的心。他想，流川会不会是他将来的负担？当初刚设计好流川，兴奋的激活时，那股淡淡的不安，被自满盖过。如今，他成功的将流川带出计算机中，要再将他关回去，只怕是会有股罪恶感。天天和流川吵，但至少这是他设计的程序，性格他最了解，若流川感到一点压迫，可是会转身就走的。泽北自幼如众星拱月般长大，若他的“产品”背叛，或离弃他，他承受不了那股被出卖的感觉。所以要保护流川，所以要锁定流川。只是，如何是好呢？要在展览会上展示流川绝对会对流川强大的自尊造成威胁甚至伤害，怎么说也不可能再让任何事来叨扰流川了吧？况且，流川可以说是非法居民，尚未申请版权的。会不会想太多了呢？或者，他根本不该设计流川？
　　回到了家，收拾点行李，处理一下流川的档案，准备明天去检视会场。下楼时，经过了妈妈为流川整理的房间，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流川现在的心情，是什么呢？

四
十一月十二号──
　　泽北和流川一早便由专车接到了大会为他预定的高级饭店，放了行李，又再送到了会场的总部，里面早有许许多多等着明天展览开始时大显身手的程序设计家在准备及布置自己的摊位了。泽北不慌不忙的告诉流川，他可以在今天，明天及后天自由行动，只要在晚间十一点前回到饭店就好了。流川是机器人，但泽北仍给他一笔零用钱来买些东西吃，搞不好流川会想买什么也不一定。大会主办者看见闲散的泽北，开心的上前来。
　　「泽北先生，好久不见啦！」主办者散发着一股成熟稳重的气势，豪爽却也绅士的伸出手。
　　「哎呀，牧先生，不好意思，刚到此地，还忘了向你打声招呼。」泽北成熟的外表下却是一颗顽童般的心。
　　「今年你一定又有什么新鲜玩意了吧？记得前年你的程序是一只小狗，可把那群孩子给迷住了。」

　　「这位是…？」牧转头微笑着看着流川。
　　「喔！对对对，忘了向你介绍，这位是流川枫。我的在美国的远房亲戚，回来探亲的。」说着，将流川拉上前。流川生涩的笑了笑，牧则握了握流川的手。「流川先生不会说本土话吧？」牧有着大将风范。
　　「…会说的…」流川不喜欢社交。
　　「哈哈，开开玩笑。」牧蛮有亲和力。话题由展览过程到奖项，到布置，到一切。聊啊聊，聊到周公桥，周公看流川快睡着，赶他出去玩。不耐久候的流川，便趁两人七嘴八舌时，偷偷由侧门溜了。出了会场，两旁巨大的立体停车场都是新的粉刷，上面挂着一个大看板，写着“第十三届国际程序展”。流川在附近走着。展览明天开始，他却一点也不兴奋。
　　会场是靠海岸的，所以在会场玩累的人，也可以到海边跑一跑。只是会场所在处靠乡下，而且已入秋近冬了，流川在街上走来走去似乎也看不到什么人，只是在街上胡乱走着。他在来的路上，听见泽北和司机聊到附近的海滩。﹝是很多很多水，湛蓝，深不见底的大水，和天连在一起的。﹞是泽北太太告诉他的。他想找到海。搞不清楚方向的他，四处乱走着。只是在走到接近这条大街的尽头时，听见了好大的水声。
　　﹝是海！﹞流川反应。他不会跑步，没有练习过，所以只能大步大步的走着。水声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刺骨。终于，在两旁的房屋到了最后一栋时，一种豁然开朗的空旷挥去了方才的狭窄。
　　好美！这是流川第一个反应的词。好远好远！是那深不见底，湛蓝的，神秘的海，在好远好远的天，那么微妙，那么无心的连成一片，却又故意的分隔一线。柔软的沙子领向看不见的另一端，海浪不停的在沙滩上来回，分不清沙及海的界线。再远一点，是岩岸，有人在钓鱼。流川觉得很平静。他忘了自己是机器人，忘了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溶入这个世界。
　　心情极好，流川慢慢的在海边走着。他弯下腰碰了海水，﹝冰冰的…﹞海风吹乱了他乌黑的短发。远方在钓鱼的人对他大叫着。
　　「嗨！可以把地上的勾子拿给我吗？」
　　「？」听不到。钓鱼的人的声音被海风吹散。
　　「可以把地上的勾子拿给我吗！」那个人有着怪怪的发型。
　　低头一看，沙滩上有个银亮的勾子。流川捡起它，心情仍是极好的走上岩岸，走向陌生人。
　　「你的勾子。」
　　陌生人在看清流川面孔后，突然呆住了。傻傻的看着流川。
　　「你的勾子！」见陌生人仍然没反应，且被盯的不自在，流川只是将勾子放到陌生人脚旁的盒子内，转身就要走。
　　「……啊！」陌生人睡醒了。「对…对不起，请等一下！」
　　流川回过头，望着冒失的陌生人，「…？」
　　「谢谢。」陌生人的脸上有着和气的笑。
　　流川不语，只是盯着这怪怪的陌生人看。
　　「你是刚搬来的吧？」陌生人笑着。「以前没看过你。」
　　「……」流川不喜欢别人如此问话，牧也是如此问他。
　　「啊，太冒昧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仙道，仙道彰。刚才我的鱼勾被风刮走，谢谢你帮我拿回来。」仙道笑着。
　　﹝仙道？﹞流川想起泽北曾说过的话。﹝像仙道那家伙就很妒嫉我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雄才大略…﹞
　　﹝仙道？﹞
　　「你还好吧？」仙道脸上有着纯真但又似老练的笑。
　　「……」觉得陌生人没有恶意，流川稍稍放松了点。「风那么大，不适合钓鱼。」
　　「啊？不会的！你看！」仙道亮出水桶，里面有四尾鱼，游来游去。
　　﹝好漂亮！﹞流川联想到以前计算机中，屏幕保护程序中的鱼，和这些鱼，一个有生命，一个没有生命。就像他和眼前这个怪人，一个是人，一个是机器人；一个有灵魂，一个没有。是空虚感。
　　「我要走了。」有股不安的感觉侵扰着流川。
　　「啊？」
　　不再多说，流川跨步走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仙道说。
　　流川回头，没有转身。仙道脸上仍是那和气的笑。
　　「流川……流川枫。」这次他真的走了。
　　仙道看着流川的背影直至消失。是白日梦吧？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男孩？那么诗意的名字？那么淡然的态度？那么虚假的存在？海边已看不见男孩的身影，究竟是梦还是真？有点失落的倒掉桶内的鱼，收好钓具，仙道郁郁的离开了海边。
　　流川机动性的记忆力使他丝毫不费力的走回会场。泽北和牧都不在，一位戴眼镜的工程师告诉他泽北和牧在会议室内。依方向走了过去，只见泽北及牧面色凝重的走出会议室，流川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处。牧对他笑，流川没反应。
　　「那么，我们明天再聊吧。」牧转身说着。泽北点点头，径自走了。
　　在回饭店的路上，流川呆呆的望着窗外。
　　「怎样？流川，去了那些地方啊？」
　　「…」流川看了泽北一眼。「海边。」
　　「海边？哈哈，不去街坊逛，反而去海边？这虽然是靠乡村，但风景及建筑却是最有名的哩！」泽北心情不是很好。
　　「…你心情不好。」流川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
　　「……」泽北沉默了。
　　「…碰见一个怪人…。」流川回忆着。「很奇怪的人。」
　　「仙道？」
　　流川讶异的看着泽北，泽北似乎是疲倦的笑说，「会在这么冷的冬天去海边的只有仙道了。」
　　﹝仙道？﹞流川想起仙道的笑。
　　找不出有什么话好讲，两人个抱着不同的心情回到饭店，等待明天的来临。

五
十三日一早，泽北就像赶飞机般的把流川打醒。流川迷迷糊糊的醒来，见泽北穿著深灰色笔挺的西装，凭良心说，倒也蛮俊挺的，只是他的脸太孩子气了。
　　「不搭调。」流川睡眼惺忪的说着。泽北这家伙竟没反驳，浅浅的黑眼圈像是没睡好似的。〔紧张吗？〕流川想着。
　　「喂，场合正式，这套西装给你穿。」泽北递给流川一套黑色的西装，深红灰花纹的领带。流川摇摇头，「我不要。」
　　「要！」
　　「不要！」
　　「不要也得要！！」泽北硬是要流川穿上西装，只是在一场蛮干下，看着碎成布条的名牌西装的份上，姑且容忍流川穿著轻便的牛仔裤去会场。
　　坐在专车上，一向喜欢对流川叽叽喳喳的泽北竟是莫名的沉默。流川也乐的安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快靠近会场时，人潮早已将大门挤的水泄不通。司机技巧的将车开到 VIP 专用后门，方便流川及泽北下车。此时，泽北突然递给流川一个牌子。
　　「那是 VIP Pass。你有这个就可以随时到后台或休息室找我。」
　　接过牌子，流川不经心的将牌子随意褂在颈子上。
　　「走吧！」泽北怕是流川不在眼界似的让流川走在前。
　　会场中，人声顶沸，流川起初还跟着泽北走，但在泽北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记者包围后，他无趣的自己走了。大部分的设计者都有着很棒的主意，流川看见有声控电冰箱，电视，专门陪伴小孩的计算机褓母，多功能的电动车等。场内主要都是男性，当然也有一些嘻嘻哈哈〔作者：不…不是我啊！〕，来看有没有帅哥的年轻女孩。有些聒噪的，看到了那位较英俊的，便像苍蝇般黏在他身边。较有气质的则只是掩着嘴唇轻轻的笑。流川不停的被两种女孩指指点点及包围。
　　一转眼，似乎看见那天向他道歉的女孩晴子。红发樱木则是乖乖的跟在她身边。晴子似乎是爱上了电动娃娃，在摊子前和设计者聊了起来。想避开，但眼尖的樱木却及时叫住流川。
　　「喂！小子！」
　　晴子转身看见流川，脸庞飞过两朵红晕。
　　流川假装没听见，转身就要走。樱木却追上来，一把挡在前，不让流川前行。
　　「…」流川不说话，反而樱木凶巴巴的说话了。
　　「喂，小子，不理人也就算了，至少报上姓名吧？」
　　流川不想理他。周围的人以为怎么了，开始围了上来。晴子羞红的以明亮清澈的双眼看着流川，静静的在人群中看着。
　　「喂，不是要找你打架，报个名你又不会怎样！」
　　流川只想离开。想起了和樱木有着不同气质的仙道。想起了仙道的“冲冠怒发”。是谁写的词呢？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喂！你是在考我耐性呀？我对你的名字没兴趣，我是受人之托问的啦！」
　　流川不想理他，樱木眼看就要失去耐性，此时，一位高大的身影闪上前来。
　　「红发的，你要打架也别找我表弟打嘛！」那人有着怪怪的发型。
　　「你表弟？」樱木说着。晴子脸更红了。
　　「我表弟叫泽鸣信，可以了吧？」那人的声音很好听。
　　「泽鸣信？」樱木探身再看流川一眼，转身看看晴子，怀疑似的看看那人，却也走了。众人见没有要打架，也散开了。
　　〔泽鸣信？我什么时候变成泽鸣信了？〕流川想。 那人转过身，和气的笑容，冲冠的怒发…
　　「仙道！」流川喊出来。
　　「嗨，流川！」仙道笑。
　　「你不用上学吗？」
　　「要呀，但我感觉到你会在这，所以我就来啦！」
　　流川不喜欢这种话，但也没有皱眉。仙道笑了笑。
　　「啊！对了，你昨天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哩！」
　　「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刚搬来此地的啊？」
　　「……也算吧？」流川不喜欢被问到这种身世问题。
　　「也算吧？」
　　「……是从美国回来探亲的。」流川不大会说谎。
　　「探亲呀？真好，那你亲戚怎么没陪着你呢？」
　　「…〔你问题太多了吧？〕…他太忙了。」
　　「是吧？你该不会是泽北的那位表弟吧？听说他有一位来自美国的表弟来探亲呢！」仙道的问题多多，问不完似的。
　　「……」流川不语。
　　「啊哈！不说话就是默认啰？」仙道笑的很可爱。流川不说话。
　　以为流川心情不好，仙道拉着流川，「泽北很忙，不能陪你也不是他的错啦！走，陪我逛逛会场！这可是两年一度的国际大展，今年刚好在日本哩！」
　　流川被他拉着就走，好象也没什么力量拒绝。他虽然早已逛过一次了，但热情的仙道使不擅长撒谎的流川找不出理由不和他再逛一次。仙道像小孩般的，对任何事都感到好奇及极高的兴趣。流川看着仙道，算是个英俊中带着童真，稚气中带着稳重，女孩最喜欢的型。难怪泽北会妒嫉仙道。发现流川在看他，仙道也不以为意的假装没看见。
　　「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对我们的影响很大呀？」仙道说着。
　　〔我们？〕流川不发言。
　　「十五年前，有一位忘了名字的设计者，设计了一个和人类没两样的机器人，当时社会的反应可以说有两个极端：赞成和反对。」
　　「机器人？」流川吓一跳。「十五年前？」
　　仙道点点头。「那个机器人有着所有人类的特质，除了生命外。赞成者说机器人是人类知识的证明，反对者说机器人是违反自然的，恶魔的。那位设计家不顾社会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设计，但直到有一天，他莫名的由世界消失，再也没有下落，但那机器人及今天你看到的产品都和未来世界息息相关呀！」
　　「那…」流川的“心”似乎止息了。「那个机器人现在在哪？」
　　仙道打个哈欠，却像在遮掩什么似的揉揉眼。
　　「我也不知道。设计家消失前，机器人早就不见了。」
　　〔不见了？〕流川害怕起来。
　　流川一直是被动的，陪仙道逛了一天。
　　傍晚，仙道走后，流川走到休息室找泽北，却在议室门口，却听见里面牧及泽北的争执声。不动声色，流川只是倾听。
　　「泽北，这真的是太危险了，难到你不了解吗？」
　　「我当然知道，但这也是科学界的一大步呀！」
　　「但是你是在违反大自然的法则，创造非生命物。上次一只狗就已经勉为其难了，这次是一个人还得了！？」
　　「牧，你要相信我，我不会乱来的。」
　　「不行，太危险了，万一这种机器人进而取代人类还得了！这不是不可能的事。难道你忘了昨天我告诉你上一个机器人所造成的麻烦吗！」
　　〔上一个机器人？是仙道说的那个机器人吗？〕因为自己也是机器人，流川的“心”万般沉重了起来。他想起了仙道。〔我只不过是个机器人，违反大自然法则的机器人。〕流川不喜欢被玩弄的感觉。他的本质太像人类了。
　　「牧！你别担心，我对一切都有打算。他不可能会取代人类，因为他体内的自爆装置是我昨天半夜熬夜装置的。」
　　〔自爆装置！？〕下意识的按住“心脏”，一块特别硬的东西在内。〔泽北昨夜熬夜，今天精神不佳，就为了装自爆装置？〕
　　「在心脏处。」泽北又说。
　　〔泽北打算在展览后消灭我吗？是在利用完后的将我销毁？因为我是机器人，所以就又要被消毁，即使我和人类一样有感情？那消毁之后，“我”又会是什么呢？难道仙道所提起的失踪的机器人，也是在被人类看腻后毁灭的吗？〕流川遭到严重打击般的向后倒在墙上。泽北及牧闻声开了门，只见流川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不回头的转身走了。
　　「流川！流川！！」泽北欲跟上去，他知道流川不会跑步。但身后的牧却拉住泽北，示意说让流川自己静一静，也表示牧了解流川人类的本质。流川受伤的表情则如火般烙在泽北心上……

六
翌日，泽北一早就爬了起来。昨夜等流川等到凌晨两点，迷迷糊糊睡着了。
　　坐在床上，什么也不能想。他虽然是流川的制造人，但他一直是以人性来看待流川的。伤害到流川的自尊，罪恶感缠绕着泽北。转头看看流川的床，整齐的像是没用过。〔流川还是没有回来……。〕
　　会场仍是人山人海，泽北精神欠佳的走进去，他现在担心的不是明天展览时流川的不配合或缺席，甚至不是流川恨不恨他，而是流川现在在哪里，他一整夜去哪儿了，他能去哪。牧走上前来，泽北摇了摇头。泽北不怕流川出事，因为流川的个性及特质他最了解，只怕万一昨天的刺激使流川芯片中可更改的程序部分被改掉，那流川可能做出什么事，他可真的不知道了。牧完全了解流川人性的本质，因此伤害到流川，牧也是颇为自责。只是牧担心较多的不是流川去哪儿，而是“机器人”去哪儿了。
　　流川其实那也没去。他不会跑步，但他仍是恨恨的一直走。无法谅解泽北为什么把他自己的成就名望建造在他的痛苦上，即使他是个机器人。不知不觉的来到海边，其实沙滩也是他唯一知道的地方。夜晚的海特别凄凉阴冷的哭着。知道了真相，流川痛心的伫立在沙滩上。听着海浪的声音，数着他不愉快的记忆。那时和樱木打架，只觉得冷漠的人们及世界都在排斥他。樱木不友善的话语及路人看热闹的心理，使他发现，一个机器人要溶入人的世界有多难。而今，他唯一比较信任的泽北也背叛他，虽然和泽北天天吵，但如兄弟般的感觉却是不变的。不想想。他吹着冰冷刺骨的海风，就如此孤寂难过的站在海边站一夜。
　　在会场的泽北一直都是待在休息室，深怕流川会突然出现。也不时打电话回饭店察看，只是流川真的不见了。牧有吩咐两三个人以找泽北表弟的名义找流川，只是这会场及乡村这么多人，又没有流川的照片，找也是白找。此时仙道竟走了过来。
　　「嗨，泽北！！」仙道脸上永远都有个可爱的笑容。
　　「……。」泽北在发呆。
　　「喂！！！！！！！！！！！！！！！！！！！」仙道在泽北耳边大喊。
　　「啊呀！！！」泽北吓了一跳。
　　「干什么你！！？？」仙道喊他的方法像极了流川。
　　「喂，你的表弟呢？」
　　「我表弟？」泽北一副傻样。
　　「流川呀！！你怎么了？？」
　　「喔！！！！你怎么会知道他的？」
　　「没有呀，昨天在会场逛呀逛就认识啦。」
　　泽北没说话，他知道流川不会主动和人搭讪的。
　　「你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啊？真是的，小心他走丢啰！我去帮你找找好了。你休息一下吧，脸色不太好。」不等泽北回话，仙道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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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川看见了日初。好美好美，整个天空，云，及色彩的变幻，和他一样不切实际似的，只停留那么短的时间。只是日出天天有，而他可是会永远的消失的。想起了他以前计算机中的鱼。不知过了多久，流川舍不得离开海边。
　　「流川…………………。」是那熟悉又遥远的，被海风吹散的声音。
　　一转头，〔仙道？〕响应的是空旷的沙滩及无人的岩岸。〔听错了吗？〕
　　「流川……………。」又是那被风吹散的声音。
　　在好远好远的另一头，一个梳着冲冠怒发的少年跑了过来。站在原地，流川等着仙道跑向他。是开心吗？流川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嗨…，嗨…。」仙道跑的很喘似的。
　　「嗨。」流川的唇边有着极浅极浅，但也极迷人的微笑。
　　「你也来看海呀？」仙道笑呵呵的。
　　「你怎么来了？」
　　仙道深吸一口气，「我来找你呀！」知道流川和泽北之间一定有不愉快，虽然不确定为什么，但他识相的没点到。
　　流川不说话，但那浅浅的笑容仍在唇边。〔至少这个人是友善的。〕流川想。

　　「你还好吧？」流川问。
　　「喔，没事。你怎么一直在看海呀？这附近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呢！」
　　流川不说话，他现在没有心情玩。仙道见流川唇边的笑消失，有一股心疼感涌上。想让流川忘记不愉快的事，他拉起流川。
　　「走，带你去玩，你回美国后也玩不到这的东西了！」
　　流川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仙道拉着跑。仙道不知流川不会跑步，在跑了两，三步后，拉着流川的手觉得后面一阵重量感传来，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回过头看流川，流川坐了起来，丧气的将头垂的低低的。
　　「你怎么了？」仙道担心的问。
　　「……，没事。」流川的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
　　「脚受伤了吗？」仙道见此，一向冷静的他也有不知所措。
　　流川摇摇头。
　　「你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仙道温柔的语气令流川觉得不真实，一种难以相信的感觉。〔可以告诉他我是机器人吗？〕
　　「是生病了吗？」仙道越来越温柔。
　　「我……，不会跑步。」流川抬起头。
　　这句话差点让仙道呛到。这理由太荒唐，太幼稚，谁也不会相信的。但流川正经的表情使仙道不敢笑。因着忍笑而抽动的脸部因着流川转为受伤的神情静肃了下来。流川站起来就走，仙道这才发现自己伤害到流川的自尊了。
　　「流川，流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仙道急了。拉着流川的手被甩开，流川只是快快的走开。
　　〔他真的不会跑步！！〕仙道想。〔由他不稳的快速步伐，很明显的看出他不会跑步。是脚有病吗？？〕仙道毫不费力的追上了流川，挡在流川前面。
　　「流川，对不起。我不知道。」仙道充满歉意的说着。
　　「你知道什么！？」流川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充满敌意的声音也像在对细心的仙道说，“我在防备你。”
　　仙道讶于流川不好的口气，但也没说什么。
　　「刚才是我不好，对不起。」仙道稳稳的看着流川。
　　流川不说话。仙道沉默一会，才再开口。
　　「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回答表示流川的原谅。
　　仙道笑了。又是那好可爱好可爱的笑。流川不觉的也微微笑了。然后，仙道带流川去附近的小城镇玩了一天。
　　他们先去了最近的山上看枫叶。流川很喜欢火红的枫叶，因为他的名字也有枫这个字。仙道拉着流川绕过小路，来到小溪旁，教流川选石子打水漂，流川懒得学，却像个小朋友般的捡起石头朝水中乱投，倒也溅的仙道一身湿。两人像小孩般的在山上玩了一天。直至傍晚时，仙道问流川要不要看看一些漂亮的东西。
　　「漂亮的东西？」
　　「对呀！」仙道像孩子要分享稀奇的事般，兴致勃勃的问。
　　「是什么？」
　　仙道拉着流川就走，来到了小镇里。夜间的小镇很美，很浪漫。
　　「你知道为什么展览要在秋天的这个小镇吗？」仙道问。
　　「不知道。」
　　「因为现在有秋祭。附近的农夫们每年秋天都会在这个小镇举行秋祭来感谢上天赐给的食物。因此现在趁展览，可以将秋祭这小文化推广出去。」
　　流川看见远方有着的闪烁灯火，很美。
　　仙道带着流川玩，小镇的道路被摊位占满，人山人海。仙道拉着流川玩弹珠，网金鱼，套圈圈，也买了几串糖葫芦，绵花糖及一个狐狸的面具给流川。两人一路开心的逛到河边。
　　流川静静的站在河边，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仙道知道流川被此浪漫唯美的景致所吸引了。
　　「这是“钟河”。」
　　「……。」凉爽的秋风吹来。
　　「传说中，一位痴心女子的恋人被这条河淹死了，而那女子也在秋祭当天午夜时投河自尽殉情，神被她感动而命她为水神。所以现在，只要一对恋人在秋祭那天午夜的钟响十二声的时候在此拥吻，就会得到水神的祝福，可以永远相守。
　　」仙道看看表，十一点四十七分。
　　「……。」流川看看仙道。仙道只是笑笑。
　　钟河真的很美，尤其是现在。四周摊位的灯，烟火，人影都在水面摇摆闪烁。不远处热闹的嘻笑声传来，河对岸的猜谜大会似乎正逼近高潮。流川将自己沉浸在这一刻。试着忘记泽北曾经伤害到的伤口，试着忘记他一旦离开，一旦在那钟响了十二声后，自己将回到会场，实现自己的诺言，展览。他和仙道即使真的拥吻，也不可能得到水神的祝福的。像灰姑娘的背伤版，在钟响后，剩下的只有回忆。只是，他连玻璃鞋也没有。仙道不但找不到他，他也没有“存在过”的证明。心有千千结，曾几何时，他的个性程序变了。身旁的仙道不知说了什么。
　　「什么？」转头问仙道。
　　「没…，没什么……。」仙道怪怪的。
　　忽然想到，自己刚刚竟然想到和仙道拥吻，这…算什么？？
　　仙道似乎读出流川的心般，拉起流川的手。
　　「走吧，太晚了。」仙道脸上没有那可爱的笑，只有温柔。深不见底的温柔，令流川不自觉的自愿跌进去，一辈子找不到出口。好温暖，一股安全感稳稳的包围流川。他不想走。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流川的呢？这个问题，仙道自己也没有答案。他唯一爱过的事物只有海。表面平静湛蓝的海，实际上却是深不见底，充满新奇宝藏的海。他越想探知，就越不了解。所以宁可静待。而流川，何不就是海？他肯守在海边，一生一世。
　　钟声响了。是午夜。巨大的欢呼声响起。流川睁开双眼…。自己是何时依在仙道怀里的！？！？
　　仙道也不懂。自己怎么会紧拥住流川的！？！？钟响了第五声。
　　仙道只是深深的看着流川。他有股吻流川的冲动。流川不语，仙道陪流川一起沉默。直至钟响第十二声时，仙道仍旧没有吻流川。因为喜欢，所以尊重。因为尊重，所以宁可让流川保持原有的形象。那样唯美的形象。他愿如此就好。让流川回到美国。
　　送流川回到饭店。
　　「我明天可能无法来。」
　　「没关系。」流川露出漂亮的笑。他也不希望仙道来，因为他希望一切在还完美时结束。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没有结局的恋情是最美的。似乎也隐藏着，那段凄美的故事。
　　彼此都认为这是永别了。两人都沉默着。街灯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好长。仙道拉起流川的手，无言的吻了流川的手背。是礼貌的吻。不期望流川回美国后仍能记得他，或和他书信连络几十年。至少，他想，至少让他知道他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