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wn
作者: 嘻嘻哈哈,收录日期:2006-03-29,862次阅读
1
是昨夜留下的夢嗎?為何今晨的霧裡還再掙扎著想逃脫?
坐在窗前,初夏,天空是那麼的藍。流川轉身面對房間。打開櫃子,男孩的
臉依然溫柔的微笑。修長的手捧起收藏好的相框,男孩英俊的面孔似乎也被霧遮
住了。
「啊…」失聲輕喊,相框掉到地上,玻璃沒有碎,但是裝著相片的框倒是壞
了。試著想彎腰把相框撿起來,但卻摔倒在地上。手到是搆到相框了。
「流川,我今天來時遇到了…。」越野沒敲門就進來。流川狼狽的看著越野
,地上的相片被越野看見了。
越野體諒的什麼也沒說,把手中大包小包的放下,輪椅拉過來,吃力的將高
大的流川扶上去。流川緊閉著雙唇,像是個做錯了什麼的孩子。
「我來的時候碰見木暮和三井。」越野若無其事的拾起壞掉的相框,把照片
放回抽屜。
「…。」流川看著窗外。
「他們約著暑假要去美洲遊學。」
「你想說什麼就說,我無所謂。」流川打斷越野的話。
越野有點惱的看著流川。流川鬱鬱的看著窗外。
「那我說,把他的照片丟掉,沒必要留著了。」
流川打開窗戶,轉頭看著越野,苦笑。
「流川,都已經快半年了,你為什麼還是對他念念不忘?」
「……。」
「我答應你幫你保密你現在的所在地,你也答應我你會忘了他,不是嗎?你
並不是那種猶豫不決的人呀。」
「要是…,」流川思考著。
「什麼?」
「要是感情也像腿一樣,一砍就斷就好了。」
越野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流川先生,檢查時間到囉。」護士敲了敲門,很可愛的一位護士。
流川閃過無言的越野,自己滾著輪子跟著護士走了。越野生氣的打開抽屜,
將那張照片撕的粉碎。
鈷六十的治療並沒有想像中的久。或是自己對於每一次的等待已經習慣了?
而流川每次治療後的劇烈嘔吐及偶爾的暴戾,好像也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這麼
做,不是為了流川,而是自己欠流川一份怎麼補也補不回來的殘缺。為了償罪而
留下的吧?
「醫師,他的目前的情形怎麼樣?」
「情形不是很好。癌細胞已經漫延到肝及淋巴腺了。」
「什麼??你不是說砍斷小腿就可以抑制的嗎?」
「越野先生,我說的是抑制,不制徹底治療。」
流川自己在病院的中庭晃著。遠處的樹下坐著一位小男孩,一點毛髮也沒有
。想想,自己還不是因著治療而喪失了所有的頭髮?摸摸頭,一頂鴨舌帽。男孩
抱著一隻秋田犬,笑容滿滿的溢在臉上。
「醫師,那流川的日子還有多久?」
「我認為…,應該不會超過兩個月吧。」
越野看向窗外。
「你確定嗎?」
「我的判斷是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越野看見在中庭的流川,他身旁圍著一位小男孩。
「越野!」流川由中庭回到醫院大廳。
「幹嘛?」
「可以幫我向三浦醫師請一天假嗎?我想去海邊。」
「海邊?為什麼?」
「我…,」流川對著地板說,「我想和自己的過去做個了結。」
越野沉默了。做個了結是嗎?看著牆上的鐘,四點四十三分。突然很討厭4
:43這東西。海邊嗎?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仙道就是在海邊對流川提出分手
的。做個了結呀~~。
一路上,流川是安靜的。只是會偶爾的按按自己被砍斷的小腿。
海邊人很少。不是週末的關係吧?流川將自己推向海邊。
「你知道嗎,越野。」
「?」
「你其實不必要這樣對我好。因為他的離去不是你的錯。」
「!」越野傻傻的看著流川。
「我知道你是為了贖罪才來陪我的。但是…。」流川看著海。風吹亂了他的
衣袖。他壓了壓帽子。「你不必這樣。」
越野十分吃驚的看著流川,一向冷酷的流川,像是殺死過去的自己般,強迫
自己說了很多話。
「可以…讓我自己靜一靜嗎?」陽光灑在流川臉上。是個新生的青年呀。
越野不說一句的朝著岸邊走。就算自己沒告訴流川還能活多久,流川自己也
知道。
流川看著海,第一次和仙道接吻就是在這個海邊…。
「白癡。」低聲罵了自己。事隔半年,心傷了又傷,竟還是忘不了他。
「今天的海很漂亮啊。」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是仙道。是仙道。是當年,狠心的在他生命中最絕望的那天將他甩
了的仙道!!!!
「夏天快到了,釣魚也會變的很熱了。」
仙道…。
「你生病多久了?」
他不記得我的樣子?完全不記得了?
「你不舒服嗎?怎麼都不說話?」仙道靠過來。
流川本能的撇過臉,不想見到他。全身莫名的顫慄。也難怪,當年的流川現
在可是坐在輪椅上,沒了腿,連頭髮也沒了。
「你沒事吧?」仙道不經意的碰到了流川的肩。
「不要碰我!!」流川嚇一跳似的閃開。
「你…!」仙道吃驚的看著流川。
「仙道彰,你離我遠一點!!」面對緩緩靠近的仙道,流川只有後退。
「流…,流川楓??」仙道下意識的走上前。
「請你離我遠一點!!」流川一慌,輪椅沒控制好,整個連人帶椅的落入海
中。
「啊!!!」還沒來的及喊,流川已被海浪捲走了。
「流川!!!!!!!」仙道仍在反應之中,發現情況不對時,流川已然落
入海中了。
要游泳!!腿要動!!腿…,我的腿…?我的腿…。流川看向上,深深的海
中,陽光閃閃的穿入眼中。其實死亡並不可怕呀。反正,現在死和兩個月後死都
是一樣的…。眼前閃過男孩的臉。
“我的是腦癌,後天要開刀了。”
“我們加油一起努力活下去。”男孩的微笑。
不能死!!和小正約好不能死的!!開始掙扎的同時,也是越陷越深的同時
。鹹鹹的海水不停的灌進口中!!不能死!!!!我不要死!!!開口喊,出來
的只有氣泡。不能…死!意識快消失的同時,好像有一雙臂膀緊緊環住自己。有
人吻上了自己的唇,好熟悉的感覺…。空氣再次進入自己,睜不開雙眼,只是無
助的緊抱住這唯一的希望,不肯放手!!
仙道將流川抱出海中,踉蹌的腳步,保護流川!!
越野驚慌失措跑上了前,一句也不問就喊。
「仙道,你想殺他呀!?!?」憤怒的越野要強過仙道懷中的流川。
「越野!我…!」
「你傷害他傷的還不夠嗎?你要怎樣才肯放手??」
流川意識未清,仍舊恐懼的抱緊仙道的頸子。曾經也是抱緊過的頸子。
「越野!!」仙道想解釋什麼似的。
「流川…,走…,沒事了。沒事了。」越野硬是扶過仙道懷中的流川,放在
輪椅上,脫下自己的外衣,蓋著流川。
「越野…!!」流川打著哆嗦。
「沒事了。我們回去。我們回去…。」將流川推上在一旁等待的計程車,頭
也不回的開走。留下仙道一人濕淋淋,落寞的站在海邊。
流川…!腿沒了!!為什麼??不可能!!那個流川,在球場上叱吒風雲,
威風凜凜的流川楓…!腿被砍斷了,再也不能打籃球了…。剛剛看到他,好像連
頭髮也都沒了!!是癌症嗎??癌症…,流川會死!!!!流川會死!!!
「啊~~~~~~!!!!!!!!!!!!!!!」仙道心痛的跪倒在地,後悔的嘶吼,他的心愛的流
川…難道,流川這半年的失蹤就是為了等死?
“流川先生,經過我們精密的檢查,您得的是骨癌。”
握緊手中的復檢證明書,骨癌中期近末。
“我們看了X光片後,覺得砍斷雙腿應該可以抑制癌細胞發展。”
除了雨水外,四周什麼也沒有。
“但是如果切片檢查結果沒那麼糟的話,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絕望的跑。不想再聽下去。跑到海邊,仙道約他在海邊。仙道他一定知道該
怎麼做。
“我們…,分手吧。”仙道說。
流川怔住。
“我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覺得,你不須要我吧?”
難不成仙道把自己的感情當遊戲?流川無助的眼前發黑。
“你總是不關心我。”仙道完全沒有注意到流川的反應。
為什麼是同一天?為什麼在同一天判他兩次死刑?
“或許我不是你要的。”仙道一點也不在意的看著流川轉的更蒼白。
真…,真正不體貼的人是你呀!!流川在心內喊。心淌的血仙道又怎麼會心
疼?
腦中轟轟的什麼也聽不見。直到仙道走遠,流川依然一句也沒說。也沒有告
訴仙道,自己的死期。身子承不住如此殘酷的雙重打擊,流川昏倒在海邊。陰冷
的海邊。
幽幽醒來,流川看不清窗外的天氣。越野的臉冒了出來。
「流川。」
「口很渴…。」
越野倒了杯水,扶正流川。
「三浦醫生說下週使用新的治療。美國使用的 Mustard 現在證明對癌症有很
大的幫助,所以先告訴你一聲。」
流川不說話。只要還活著一天,就試試看吧…。
「有一個叫“正”的小男孩來找過你。我說你在睡覺,他很失望的走了。」
「是嗎?」流川看窗外。只要還活著一天…。
「你沒事吧?」
「沒事。你不是還要回去上課嗎?」
「沒關係。我請過假了。」
「如果…,你碰到他,告訴他,謝謝他救了我。另外…,」流川欲言又止。
「我不會告訴他其他的事的。」越野感覺的到流川的心情。
「……,謝謝。」流川感激的低下頭。
到了學校,仙道早就在等他了。
「仙道,不要問我。我不會告訴你的。」越野先發制人。
「越野你…。」仙道啞口無言。
「你們之間的所有都斷了,請你離他遠一點。」越野竟有種為流川報復的快
感。
「不是我推他下海的!」
「這個我知道,流川也要我轉告你,謝謝你。只是流川不想見到你,而且當
初提出分手的是你。」
當年說過的話全回來反咬自己一口。半年前而已呀…。
「我先走了。」越野轉身。
「至少告訴我他還能活多久。」
越野沒有回頭。他可以說,也可以不說。他決定要幫流川出一口氣。
「兩個月。」越野轉身。
時間,空氣,大自然都在周圍靜止了。仙道臉色蒼白的看著越野。他希望越
野是在騙他。
無言,越野獨自走了。兩行眼淚也在轉身的剎那間滾落。
Mustard 的反應是恐怖的。流川窩在馬桶前,全身都在反抗著 Mustard 兇猛的
藥性。嘔吐,暈眩,不時暴戾的罵人。越野遞著毛巾,拍著流川的背,跑東跑西
的找著乾淨的毛巾,安撫流川。又要防止流川不穩的摔倒,因為流川沒有腳。反
應是比所有之前的治療更為劇烈。
兩個小時後, Mustard 的藥性好不容易的安定下來。越野整個人虛脫的趴了
下來,明天還要上課哩。看著倒在床上熟睡的流川,如果帶仙道來見他,一定會
被他宰了吧?但是,流川的心,明明就還在仙道身上呀。如果就這樣讓流川孤單
的走,是否他會在陰間懊悔的哭泣呢?不敢想。如果,當初仙道沒有在球場見到
木暮的話,如果自己沒有一昧的順著仙道,流川現在,會不會快樂一點?
一進門,仙道狠狠的把書包砸向牆。越野這兩天都沒有來學校。流川現在怎
麼了?
半年前的那一天,在球場上遇見了憂鬱的木暮。當時並不把木暮當成一回事
,只是位朋友罷了。上前尋問,才知道木暮是為了不想離開三井,但若不去考東
大,勢必會被父母責罵。為難的軟弱,木暮難過的對仙道說了很多。當時看見傷
心的木暮,頓時和絲毫不透露感情的流川做個比較。意外的,木暮的溫柔激起了
流川所勾不起的心情。好像是喜歡木暮這種溫柔的人吧?流川太剛強了。流川不
會像木暮這樣因著他而傷懷吧?雖然木暮的心在三井身上,但他願意試。猶豫該
不該和流川分手,因為他誤以為自己喜歡的是木暮。問了越野的意見,他並未告
訴越野對方是木暮,只說是個溫柔的人。越野本身就對仙道和流川走的近就沒什
麼意見,聽仙道考慮要分手,只是告訴仙道要做出最明智的決定,不要因此而傷
害到別人,況且流川的感情不是可以隨便糟蹋的。於是仙道將流川約到海邊,冬
天的,下雨的海邊。
“我覺得…,我們並沒有我想像中合適。”
流川一句話也不說,臉色慘白的瞪著仙道。
“我覺得…,他比你更須要我,所以…。”仙道知道流川不會留他。
“我相信你沒有我也可以堅強的活下去...。”
流川似乎暈眩的按住了頭。
“我...,走了...。”仙道希望在轉身的一剎那間聽見流川留他。
“保重。”
流川一句話也不說。堅強的一句話也不說。直到仙道走遠,終於才支持不住
的倒在下雨的海灘,昏迷不醒。直到越野發現了浸透在海中的他。
後來,越野憤怒的打了仙道一拳。
“你為什麼那樣對流川??”
仙道不懂越野的憤怒,但他感覺到事情不對時,早就為時已晚了。得不到越
野的諒解,流川更是退了學,消聲匿跡。木暮則是和三井商量著兩人的未來。
仙道第一次感到懊悔的滋味。也是那時才了解,自我的人,固執的人不是流
川,是自己。更是明白,流川在心底的位置,不再只是“純純的愛戀”,而是真
正的愛了。仙道毫不顧惜自己的朝牆打了一拳。血,緩緩流下。流川……。依然
深愛著的流川…。
原本以為流川是受到的刺激太大而搬家了,想不到,流川是因為等死而消失
。
2
流川因為數次 Mustard 的治療,身體明顯的起了好轉。越野比醫師還更興奮
的又叫又跳。流川的病有起色了!!感到周圍快樂的氣氛,流川的臉上也露出罕
見的微笑。三浦醫師更是開心的與流川和越野討論著流川病癒後裝義肢的過程;
護士們和流川談著流川可以在病癒後回到醫院來鼓勵其他病人;越野則是找尋著
適合流川的新高中,新的開始。小正也因著這種氣氛而增強了活下去的意志。六
月的天氣,是人人都喜愛的呀。
「流川,你看,這是在長崎的一所高中,他們有對於殘障學生特別輔導中心
,復健課,殘障生專用教室,電腦,設備及許多其他福利耶!!」越野把剛寄到
的校園簡介拿給流川看。
「在長崎呀?」流川感興趣的翻了翻。正太私立綜合高極中學。像是個好學
校呢。
「對了,我要回老家了,下週一整週都不會來,你會照顧自己吧?」
流川看了越野一眼,微笑,「你當我是小孩嗎?況且你已經講了不下十次了
。」
「哈哈。這是我老家的地址和電話。那就這樣了。等我回來再來找你。」
越野提起行李。 流川朝越野揮揮手,低頭細細的讀著那所私立高校的簡介。
越野走出醫院大門,下午四點四十三分。五點的電車…,啊!!快來不及了
!!!拔腿就跑,流川在六樓看了不禁呵呵的笑了。
仙道鬱鬱的走在海邊。流川倒底在哪呢?越野這小子,一放暑假就跑回老家
,想跟蹤他到醫院的機會都沒有…。第一次吻流川就是在這呢。
……仙道莫名的緊擁流川。流川漂亮的眼睛下是隱藏的溫柔。仙道輕輕的觸
上了流川的唇。他沒有反抗。於是仙道大膽的更深一步的吻流川。流川很明顯的
沒有任何接吻的經驗,但是好像也沒有人會特地要學接吻的吧?才不一會,流川
已經會反攻了。仙道放溫柔的重新淺嘗流川。誘人的流川……。
遠遠的看見三井和木暮走在海邊。
「仙道!!」木暮微笑的招手。三井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走上前,一對小新人呀。要是流川…。老套的打屁,閒聊。話題繞到當初木
暮傷心的大學。
「我決定報考東大。三井則會先在東大附近補習一、兩年(我也會逼他的!
),然後也報考東大。」木暮幸福的笑容洋溢臉上。
「哇!!三井,一補可是兩年呢!」仙道笑。三井也要考東大呀?
「沒關係。」三井自信滿滿的說,摟住木暮的肩。「小暮會支持我的。」
「你呢,仙道?」
「我呀?」仙道看著天空。「我自己也不知道。還有一年。再說吧?」
木暮的眉稍稍皺了一下。「我…,聽說流川…。」
「什麼?」仙道不敢聽。
「我聽說他生病了…。」
「…這我知道了。」仙道故意別過臉。
「他……,沒事吧?」
「…,我不清楚。不過一個月前越野對我說,流川還有兩個月。現在應該只
剩一個月了吧?」仙道的鼻音重了。
「是…,是吧?」木暮說著。三井摸摸他的頭。
「我先走啦!!」仙道打起精神。
「加油啊。」三井看著仙道。仙道回頭,和氣的笑。
晚間九點半,越野到達了老家。父母仍是老樣子,喝茶看報。疲倦的越野仍
是拿起電話,打到醫院去。
「神奈川癌症綜合病院。我是小早川。」
「啊,請幫我轉到病房634。」
「請說出病人的名字來確認。」
「流川楓。」
「謝謝,請稍等一會兒。」
私立醫院的服務就是比較周到,連護士的聲音都比較悅耳。
「喂?」是流川的聲音。好像又聽到了笑聲。
「我是越野。」精神一振。
「越野呀?」流川聽起來精神很好。
「今天一天還好吧?」
「很好呀。你在老家呀?」
「嗯。為什麼你身旁這麼吵?」
「小正和他的護士在這。」
「開 Party 呀?」越野呵呵笑,流川是這麼積極的想抹煞過去的自己。
「那沒事了。我再連絡你吧。」越野道,打個哈欠。
「再見。」流川掛上電話。
他聽起來很好,越野想。一定會好起來的。懶的洗澡,越野躺在床上一下就
睡著了。一定會好起來的。
回老家後,越野心仍是那樣的懸在那。天天都打一通電話過去,看看流川的
情形怎樣。 Mustard 治療後,也有一位護士去照顧流川。這樣過了三天,直到一
天半夜,電話的響聲刺破了寧靜的夜晚。
「…,喂,越野家。」越野的父親惺忪著睡眼。
「是嗎?請你等一下。」父親站起身,敲了越野的房門。
越野老大不爽的接過電話,是醫院打來的。流川病情突然巨幅下降,昏迷不
醒,醫師認為可能撐不過這兩天。母親也被吵醒了。
慌亂。越野不知該怎麼辦。忙亂中就開始亂塞行李。歇斯底里的不知在說些
什麼。直到父親咬牙賞他一巴掌,提醒他半也沒有電車時,越野才突然清醒似的
,虛軟的倒在地上。怎麼會這樣?不是還在討論將來的事嗎??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選在我不在他身旁的時候?為什麼要死的不是仙道而是流川?
越野無助的伏在母親的膝上哭泣。流川要死了…。
越野搭乘翌日最早的電車,四個半鐘頭的車程。流川…。
中午十一點多到了神奈川,坐計程車到醫院,整夜沒睡,疲倦不堪的越野看
見了醫院的大門。不要命的跑進去。
634,634,坐電梯。二樓,三樓,五樓,六樓!!越野急的電梯門一
開就跑,流川!!
一進病房,小正坐在流川身旁。而流川……。
臉比紙還白的躺在病床上。測量生命的心電圖在旁邊。流川依然昏迷的樣子
,像死了一樣。越野顫抖著走到流川身旁。
「流川?」
小正頭也垂的低低的。
「流川?我是越野。你聽的見嗎?」
流川微微點頭,卻仍閉著雙眼。
「太好了…,我趕上了…。」越野抱著流川的手哭了。
流川像是很難受般的掙扎了一下,心電圖變的很亂。護士急忙的找來了三浦
醫生。
「流川!!」越野慌張的喊。
心電圖停了。成一直線。
「電擊!!先調到最低!所有人員閃開!」
流川纖瘦的身體彈了起來。小正抱著越野在哭。
「再一次!!!」
流川蒼白的臉仍舊蒼白,但心電圖有了些反應。
「5 C.C.強心劑,氧氣!」三浦醫師臨危不亂了下著指令。
小正看不下去的跑走了。越野則是面色慘白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流川剛剛死
了幾秒鐘。死!!!
這麼做可能會被流川殺死吧?但是越野仍控制不住的跑出了醫院。真的不知
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腦中就是有一個聲音命令越野跑出醫院,跑出流川
的墳墓,朝著仙道家跑。為什麼?
到了仙道家,氣喘噓噓的按門鈴,好像沒有人在家!越野沒命的又朝著海邊
去。果然,遠遠的就看見一位梳著怪髮型的男子。越野衝上前。但是沙灘上好像
寫了什麼東西…。仔細一看,是以竹竿寫下的好大的三個字,流川楓。仙道是愛
著流川的…。越野衝上前,仙道回過了頭。
「快!!跟我來!!!來不及了!!」越野拉著仙道就跑。
仙道雖不知越野為什麼要來找他,但他由那個“來不及了!”聽出,流川不
行了。
跟著跑。快!再不快就來不及了!!!
跟在越野身後,越野隨手招了部計程車。
「神奈川…,哈哈,…癌症綜,綜合病院。」越野還在喘。
「流川怎麼了?」仙道明知故問,他希望他聽的的不是他所想。
「流川,…流川不行了。」越野答。
仙道的世界被蒙蔽了。
「再不趕快…,就不行了。」越野說。司機感到兩人的心情般加快了速度。
來到了醫院門口。越野付了錢。
是間高級的私人病院呢。警衛早就認識越野,也就讓他進去了。廣大的前庭
,花圃上開滿了夏季的花。光跑過前庭就跑了五分鐘。
進到大廳,衝到電梯口,六樓。634。
仙道全身緊繃著。流川…,他會死嗎?自己愛著的,惦著的流川。上次在海
邊,跟本就來不及看清流川的模樣。而現在,就要見到流川了。一直認為流川是
固執剛毅不懂得溫柔的,但是他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局。想不到上天以流川的死
來懲罰自己的自私,讓自己後悔一輩子。
634。
越野衝進去。仙道怯步了。
「流川?」越野輕聲喊。
流川吃力的睜開眼。痛苦的笑。
「我帶了一個人來見你。」 流川似乎知道是誰,掙扎的想搖頭。
「流川,請別這樣。我不用多說你也知道,你忘不了。你難道想這樣難過的
去……。」越野猛的閉上嘴。差點說出陰間這兩個字。
流川別過頭,不以為然。
「流…,流川。」仙道走上前。兩行熱淚早已滾落。他的流川呀…。躺在病
床上,慘白凹陷的臉,極為纖弱的身子,腿沒了,頭髮沒了,什麼都 沒了。
流川故意閉上眼。越野退了出去。小正走上前安慰越野。
「流川哥哥不會死的。」小正稚氣的說。
越野紅著眼眶看小正。
「我和他約定過,會努力活下去。先放棄的人就輸了。」小正哭了。
「流川哥哥很好強,他不會先認輸的!」
越野抱著小正。「謝謝你,小正。」
「流川…。」仙道握起流川的手。流川虛軟的沒力氣反抗。
「對不起。」仙道跪了下來,泣不成聲。
仙道懊悔傷心的掉著眼淚,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一會兒,他感到流川的
指尖在動。
流川看著他,蒼白的臉。到現在仍在逞強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流川…我…!」
「沒關係。」流川的聲音比蚊子還小。「我原諒你。」
仙道好不容易制住的眼淚又不聽話的滾落。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寬大的原諒我?」自責的抱著流川,捨不得
放手。抱著他再也不能抱的流川。他牽過,抱過,擁過,吻過的流川。
他的流川。他再也抱不到的流川。這是最後一次抱他了吧?
「我愛你。」仙道輕道。
流川點點頭。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仙道輕撫流川的臉頰。溫柔的看著流
川的眼。用力的將流川枯槁的面容一輩子的烙在腦中。一輩子。他要這樣的記住
流川,要這樣的摧殘自己。曾經美麗炫耀的流川。
「仙道。」流川喊了仙道的名字。
「什麼事?」
「給你。」流川示意仙道拿走綁在他手上病人名條。
“流川楓。男。骨癌。”仙道將名條拆下,綁在自己手上。
「…,愛…。」流川使盡最後的力氣。逞強著不掉下來的眼淚,因為闔上眼
而滑過臉龐。他仍然來不及說你呀。
仙道平靜的吻去流川的淚,吻上流川冰冷的唇。這是仙道第一次看到脆弱的
流川,也是最後一次。流川…,也是一個會哭的人呀……。
輪椅在床邊。是傍晚的時間。三浦醫師開著死亡證明書。流川楓,死於十六
點四十三分,X月X日XXXX年。
仙道和越野整理著流川的遺物。無意中從抽屜中翻出一封信。越野打開看。
是正太私立綜合高極中學的申請表。流川竟已經填好它,貼好了郵票,準備寄出
去了。
越野哭倒在病床上。
The End…… T_T 作者:仙流命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