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梦·玉鸾花上飞 5-9

作者: 三刀用,收录日期:2006-04-02,888次阅读

第五章

“出了什么事?”
彰的心里隐约不安,翠红楼那里不是有武林人士把守吗?为什么还会突然失火?
“爹……你没事吧!”一个红毛小子在大街上叫着,看到满身是血的大汉就迎了上去。
那个大汉满身是血,而他手里还抱着一个昏迷的小女孩,他们似乎正是从失火的翠红楼里逃出来。
“花道,快去备马车,我们要离开这里!”
“可是你的伤……”
“我没事!”大汉擦了一下脸上的血,他的模样让其他围观的人胆战心惊,不但忘记逃跑,也不敢上前帮忙。
“放下那女孩!”
一群劲装打扮的女子匆忙赶到,她们个个手里拿着利剑,眉宇间都是杀气。
“哼,你们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吗?”大汉抱紧怀中的女孩,一副誓要保护的架势。
“要怪只能怪她投错了父母,我们决不能留了她!”
那群女人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她们咄咄逼人,在一阵对峙之后,就对受伤的大汉展开攻击,所使用的都是致人与死地的招数。
彰在楼上看着,那刀光剑影让他内心莫名的兴奋,一些波及的剑气让街上的路面都产生裂痕,一种叫做力量的东西彻底展现。
“哼,真是愚蠢的男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娃,竟要枉送性命。”
人未出现,但声音却清晰的传入所有人的耳朵,一阵风过,一抹紫色的人影直向壮汉攻击,仅在五招之内就把对方内脏震裂,吐血的撞到墙面。但女人还不罢休,她抬起手掌,欲要了结他的性命,以及那昏迷的女娃。
“休伤我父亲!”
红毛小子刚找到一匹马回来,却看到父亲吐血的场面,不由得怒火中烧,直直的奔过去。
“又来个送死的。”紫衣女人冷笑,从袖中推出一把利剑……
看到这里,彰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他一跃从窗口跳下,然后硬生生的接住女人欲刺向男孩胸口的剑,以及男孩狠烈的拳头。

“唔……”
身体受创,彰差点站不稳,他左右晃了一下,然后无奈的苦笑,原来那小子说自己天生神力果然不是虚话。
“你是谁?”弥生皱眉,从没有人敢阻止她杀人,可这个欠揍的小子……
“放开我,你这爱管闲事的家伙,我要杀了那个臭女人!”
花道拼命的挣扎,为什么这个碍事的家伙会来妨碍他,他要替父亲报仇!
“喂,我是在救你,你干麻不知好歹?”彰被这个小猴子搞得头大,真是好人难做。
“谁要你救,我要杀了她!”花道使出拳头,不停的砸在碍事者身上,可恶!
彰一边忍痛,一边劝说道:“可是她这么美,难道你就忍心吗?而且,当你以为小枫是女孩子的时候,你还拿鸡大腿给他。”
“你……这怎么能一样!她可是伤了我父亲的坏女人!”
“那你还不去救你父亲,如果他死了,就是你的过错。”彰瞥了一眼墙角的男人,他恐怕……
花道停下所有的挣扎,然后被突然点醒一样,跑了过去。
解决完一边,彰无辜的看向另一边,这个美艳的但有杀气的女人。
“我叫仙道彰。”自顾自的介绍自己,然后坦然的说道:“我能请求女侠,能放过那个可怜的孩子吗?”
弥生先是错愕,然后是嘲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请求?你以为你是谁?”
“唔,我是没资格。”彰不好意思的微笑,看了看美艳的女人,然后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武功,也没有什么神力,更没有指使别人做事的身份,如果有人想杀我,那简直易如反掌,可是我还不想死,至少现在不想,所以呢,也看不惯别人死去。”
彰就像跟好朋友聊天一样,丝毫不在意此刻的场景,以及周围虎视眈眈的几十双美目。
“你的手不疼吗?”弥生看着他滴血的手,眼里出现了一丝玩味。
“疼啊,当然疼。”彰皱着眉头,但依然不敢松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总有一些意气用事,而我现在就是这样。”
两人僵持着,旁边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而小枫似乎被吵醒的走出客栈,看到彰受伤,欲要上前,可却被一记眼神愣住,彰不想被他打扰。
弥生瞧着眼前的少年,原本她可以一刀结果了他,可以又有些不忍,因为初次蒙面她就已经对他产生了好感。
“爹,你不要死……”
花道悲呜,他的父亲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一开始昏迷的女孩竟苏醒过来,茫然的看着四周。
“小兄弟,今天我非杀人不可。”弥生冷酷的微笑,然后示意随从,让她们动手清理那个漏网之鱼。
接到命令,那些劲装的女子提剑上前,可在女孩的尖叫中,一阵掌风阻碍了所有人的举动。

“血债应该已经偿还了,弥生,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残杀无辜?”
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待大家回过神来时,眼前就出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残杀无辜?”
弥生看着老者,然后咬咬嘴唇,不甘心的说道:“他们根本不是无辜,如果不是被秘籍引诱,那些人根本不会自投罗网,现在好了,翠红楼被一把火烧的干净,而这丫头,我也不会放过!”
“你这又是何苦?”老者转身,摸了摸瑟瑟发抖的女孩,慈悲的说道:“她父母虽然罪有应得,但那却是上一辈的恩怨,所以今天,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老者虽是慈眉善目,但一番话绝不是开玩笑,而弥生见到这个情形,也不禁心惊。
木然的收回长剑,看到少年疼痛的皱眉时,弥生露出一丝苦笑。的确就想他所说的,他们都是意气用事。
“师伯,我自问还没有能力在你面前杀人,但如果日后,那两个小鬼来找我报仇的话,可就怪我手上不留情了。”
说完这番话,弥生头也不回的走了,她的那些随从也听命的离去,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香气。
“彰……”危险解除,小枫立即上前,他拉着彰的手,对上面的伤口一阵心悸。
“我没事,小枫不要担心。”彰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手上很痛,但心里却觉得很好笑。“看来,我实在太自不量力,让小枫看了笑话。”
小枫不说话,但他不认为彰的行为有什么可笑,他只是有时犯傻罢了。
“孩子,好好把你的父亲安葬吧。”老者走向跪在地上不停呜咽的花道,温和的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话,红发男孩猛的抬起愤恨的眼,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报仇,我一定要宰了那个臭女人!”
“哦?”老者没什么表情,他知道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如此反应,何况又是一个小孩子。
“不过,凭你一辈子的努力,恐怕也杀不了她。”
“那又如何?”花道暴戾的起身,扶起父亲的尸体,然后背在背上,欲要离去。
彰见他如此,一时也没有多想,脱口说道:“如果你要报仇,不如先拜在这老位先生的门下,让他教你武功,日后不是更有把握?”
一席话让所有人吃惊,大家定定的看着少年,觉得他实在很愚蠢,因为刚才谁都看见,那个女魔头管那个老先生叫‘师伯’,他们既然是一家人,怎么还可能……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老者微笑的点头,明白少年个中的含义。
“哼,就算他肯,我还不肯呢。”男孩倔强的偏头,眼里还含着泪水,“我要靠我自己的力量,觉不需要他人的假慈悲。”
说完,他就毅然离去,可是彰也知怎么的,却直上前拉住他。
“老实说,如果不是这位老先生,你还有小命活到现在吗?”彰不紧不慢的说着,然后故意瞧了一下老先生,继续道:“而且他也一把年纪了,身边又没个弟子搀扶,你忍心让一个孤独的老人独自上路吗?就算是抱刚才的救命之恩,你也该送他老人家回去。”
话有点道理,可是谁都知道那老先生不是一般的老人家,所以其用意实在明显,但是有的人就是直肠子的白痴。
“唔,那我把父亲安葬后,就送他回去。”花道不想欠别人的,他看了一眼老先生,于是说道:“明天,我会来这里找你,然后送你回家。”
“那谢谢你了,说起来,一个人上路实在不安全。”
老者配合着男孩的语气,然后慈祥的看着他凄楚的背走父亲。
一段风波差不多过去,彰看了看小枫,然后微笑:“走吧,我们回客栈。”
“恩。”小枫点点头,不理会任何人,径自和彰走进客栈。
看到两人的态度,老者若有所思,比起对红发男孩的兴趣,他更在意这两个奇怪的孩子。

回到房间,小枫拿湿毛巾帮彰清理手上的伤口,那伤口很深,血和肉都模糊了。
“幸好我带了自治的伤药。”彰有点自嘲道:“平时都是被那些动物所伤,今天倒开了眼界,尝到宝剑的味道。”
小枫静默,一点也不理睬彰的自言自语,他只知道看见彰受伤,他就心痛。
一阵敲门声想起,彰好奇的抬头,小枫无奈,只得去开门。
是那个老先生,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小瓷瓶,脸上微笑道:“知道小兄弟受了伤,所以拿了药过来。”
对于好意,彰也没有拒绝,他只淡淡的说声谢谢,然后拉开椅子,请他坐。
“我看小兄弟的伤势不要紧,但是……”老先生看了看小枫 ,然后微皱眉,“这个孩子的脸色如此苍白,想必有不足之证。”
听到这话,彰惊讶的抬头,想了一会后,又黯然神伤。
“老先生好眼力,我弟弟的身子骨的确虚弱。”彰看着为他包扎的小枫,无奈的微笑:“只可惜,连天下第一神医都没有法子医治,而常人看到,也只是说说罢了。”
话语直白,但老先生也并不生气,他环顾四周,觉得房间里充满了童趣,桌子上都堆满了小玩意。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他脱胎换骨,你可会相信?”
彰错愕,不仅他,连小枫也疑惑的回头,不知道这老先生是不是口出狂言,还是胸有成竹。
“呵呵,竟然你们见过凤提,那么可知道他有位叫安西的大师兄?”
“难道老先生就是?”彰惊喜,他的确听那个叫藤真的少年说过什么安西大师伯,可是……
“我的确就是安西。”老先生微笑,突然觉得这次川蜀之行,收获实在不小,因为不出意外,他会再收一个徒弟。
“我有套武功叫《逝梦楼迦》,也就是天下人争抢的武林至宝,为了它,那些邪恶之徒曾截杀弥生的父兄,可是那孩子为了报仇,十年后的今天竟给所有人设了个骗局,把相干的,不相干的都烧死在翠红楼。”
听着一番描述,彰很平静,因为刚刚他已经见识到那个美艳女人的狠辣,可是现在,这位老先生竟毫不避讳的把一切实情告诉他们这两个不相干的孩子,其用意实在很诡异,
“告诉你们这些,是因为小兄弟你已经深中巨毒。”安西平静的说着,然后看向那被包扎的伤口。“弥生的映霞剑不仅锋利,而且剑身淬有巨毒,虽然她留下的那阵香气可以暂时缓和毒素的扩散,但一个月内,你若不去天下第一庄寻求解药,你必定全身溃烂而死。”
彰吃惊,但没有顾及自己,只是惊恐的看着小枫,他刚才帮他清洗伤口,那不是也沾染了巨毒。
“这孩子不要紧。”老先生像读出人的心思一样,微微笑道:“因为他的体质异于常人,所以非常虚弱,可是也因为如此,他的抗力也相当之强。”
从瓷瓶里拿出一颗药丸,递给那个冷清的男孩,安西见他毫不变色的脸孔,实在赞叹。
“看这孩子,我实在喜欢,所以想跟你这做兄长的做个请求,可否让他拜入我的门下?我想带他回玄阳山。”
“你想收小枫为徒?”彰诧异,难道高人收徒是如此容易?而且看他慈眉善目的,应该不缺徒弟。
安西点头,平静的说道:“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明天可以给我答复。”
说完,老先生就站起身,不再多说的离开房间。

屋子安静下来,可以听见两人的呼吸,彰眉头深锁,看着小枫没有表情的吃下那颗药丸。
“小枫……”彰轻唤,闷闷的问道:“你愿意做那老先生的徒弟吗?”
“不要。”
“为什么?”
“因为我要和你去找那女人,找她拿解药。”话语冷清,小枫走到彰面前,搂住他的脖子,“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可是……”彰难过的说道:“就算我的毒解了,那你呢?难道要我看着你一天天的苍白虚弱,然后等死吗?”
小枫不说话,只是拥的更紧,他不想和彰分开,一点也不想。
“听我说,小枫。”彰仔细思索,然后下定决心道:“你必须拜那个老先生为师,这似乎是注定的,而我,就先去找那个叫弥生的女人要解药,然后我就去找你,哪怕是在灶膛边烧火,我也要每天看到你。”
“你说真的?”小枫疑惑,他知道彰很疼他,所以绝对不会丢下他不管。
彰微笑,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捏了捏小枫的脸颊,打趣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小枫可是我最亲的人,我们还要长命百岁呢。”
“恩。”小枫点头,然后亲了亲彰,再抱紧他。
彰的心微微激动,他希望和小枫有未来,而不是每天胆战心惊的计算日子。
唉,想看着他变成少年,变成青年……而当那个老先生的徒弟,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让人不敢小觑的高手,呵呵,小枫以后一定很威风……可是……
脑海里是凤提的话语,这也是彰心里存在的最大隐忧,他怕小枫会忘记他,怕小枫日后会不快乐,怕……
“彰,你怎么了?”
“唔,没事,只是想到要分开一段时间,所以就有点舍不得。”
“我也是。”
“哦?”彰微笑,轻轻说道:“日后,等你学艺有成,我们可以一起回家,回那个山谷的家。”
“恩。”

以为这是短暂的分别,所以小枫跟着那个老先生去了玄阳山,路上和红毛小子打打闹闹,而彰则去了中原,去找天下第一庄的弥生小姐要解药。可谁知道,他和小枫的分离,竟整整用了七年。
在一开始,小枫每天都惦记着彰,希望他能平安的拿到解药,希望他能快点来找他,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开始不安,曾试图偷跑下山,可结果都没有成功。
后来,安西师傅开始传授他武功,把吃饭睡觉之外的所有时间都排得满满的,让他没有一丝的松懈,所以渐渐的,他脑中的杂念被消除,生活的唯一目的就是练习,不断的练习。

第六章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虽然江湖表面太平,但实际上却风涌云起,一些新兴的门派开始四处活动,掀起一波波的流血冲突。而期间,影响和骚动最大的,就是天下第一庄。
据闻,天下第一庄的匾额是当今皇上亲自题写的,弥生小姐虽是女流之辈,却深得皇上的信任,所以无论黑道和白道,都相当畏惧她,说她是皇帝御用的杀手。
七年前,川蜀流云的惨案死了上百条人命,可事后竟没有一个出来主持公道,其中原由,江湖人的心里都清楚。

人人都说江南好,说它风景如画,说它美女如云,每一个来江南的人都不曾抱怨过什么,他们都喜欢江南。
可是,就有一个少年在面对如此美景,还静静的闭上眼,没有一丝的波动。
“唉,真不知道小师弟是怎么想的。”赶车的青年看了一眼车内,无奈的苦笑,“这七年来,他每天都是练功和睡觉,别人跟他说话,他也不理,就像是哑巴和聋子,难道他不屑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为伍吗?”
听到这话,坐在窗口的年轻女子则轻轻摇头,一脸疼爱道:“若论武功,天下间大概没几个在他之上,连师傅都说,小师弟有足够的资格傲视一切。”
“呵呵,是藐视一切吧。”青年扬鞭,一点也不在乎的说道:“龙翔师叔的事,大家都知道,所以我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还要传授师弟那套邪功,他难道不怕他最后也自杀吗?”
“唔,凭师弟的资质,应该能突破魔障,师傅对他有信心。”
“说的容易,如果事情那样简单,这二十年来,师傅也不会只收一个关门弟子,连花道那家伙……”
“别提那个冒失鬼。”女人摇了摇蒲扇,红艳的嘴唇透着不屑,“他自己丢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牵扯到大家,真是可恶!”
对于女人的抱怨,男人只是轻松的调笑,继而说道:“谁让他喜欢阿晴呢?不过,我如果是花道,我就会带着心爱的女人私奔,而不是陪她一起去报仇,呵呵……”
一路笑着,马车很快奔进繁华烟花之地,离京城只有三百里的庶城临安。

将马车停下,三井跳下车,看着阿彩叫醒小师弟,然后进入别院,而他自己则牵马去马厩,给它喂些草料。
“彩师姐……”一个梨花带雨的女孩扑进阿彩的怀里,然后失声悲呜。
阿彩无奈,温柔的安抚女孩,轻声道:“不要紧,你们已经没事了,有师姐在这里。”
“我……我对不起大家,给师门丢脸了……”女孩很后悔,她不应该贸然的离开师门去报仇,不但自取其辱,还牵连了大家,而且花道……“师姐,花道受伤了,他为了保护我,被……被那个叫森重宽的怪物打伤了……”
听到女孩的话,阿彩叹了一口气,然后直接进了内堂,去探视那个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壮汉,让花厅里只留下小师弟一人。
流川在窗口站了一会,然后从右侧的小径进到院子。这里是大师兄在江南的别院,屋内屋外都非常的简单,他虽然没有来过江南,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里的空气比玄阳山湿润,连风也柔软的多。
一个人静静的走着,想着这次为什么下山,老实说,连他自己都觉得模糊了。
七年来,他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练功,就像师傅说的心无杂念,可是,在武艺不断进步的同时,他也逐渐的失去一些东西,一些重要的但又模糊的东西。
也许,时间真的很有魔力,让人在腐蚀中不断的改变,连脑海中曾有的影像也越来越远去,不断的褪色一样,而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剑招,就只有心法……可是,一定有东西比这些更重要,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想不起来了?难道他的记忆真的被侵蚀干净了吗?
“流川……”三井走近少年,轻松的说道:“大师兄叫你去见他,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嗬,一些时日没注意,这位小师弟已经长得这么高了,想当初师傅带他回来时,他那么的瘦小,可如今……
流川点了点头,直接离开,一点话语都吝啬的不舍得。
“真是怪人。”三井唇边微笑,摇摇头的跟上去。

赤木曾是安西的大弟子,可如今却是皇帝的靖远将军,因为军功显赫,所以在朝野上下颇有威信。但是在三个月前,他被派遣到江南,肃清这里水陆要道的贼寇,以保证富庶之中的安定。
“这位就是小师弟?”赤木端坐在椅子上,虽然表面平静,但内心却满满的赞叹。
原来素未蒙面的小师弟,被师傅满心得意的小师弟,竟是如此的人物,冷冷清清,如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是啊,流川可是我们玄阳第一的高手,他十五岁起,就再没有人能跟他过招。”三井嫉妒的笑着,有这样一位师弟不知道是一种福气,还是一种悲哀,他的存在,简直把大家踢进无望的深渊,连存在的价值和意义都要被抹杀。
“玄阳第一,并不代表天下第一。”赤木平静的说着,如果在以前,他绝对不敢辱没师门,可就在三月前,他离开京城的那一天……
“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三井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一脸玩味,“如果有武林大会,大家能做个评比就好了,到时你就可以知道,玄阳第一到底是什么意味。”
“呵呵……”赤木笑了,他觉得三井说的话实在很幼稚,他站起身,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然后说道:“三个月前,弥生小姐在他的山庄里办了一场大会,让她手下的那些杀手公开比试,而我也有幸观看了,最后也得到了一本小册子。”
说着,他就把那本小册子递给流川,平静的说道:“他们虽然是杀手,但也算得上是当今武林排行前十位的人物,而这次师傅允许你下山,也就是希望你去挑战他们,好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位置。”
流川静静的听着,然后打开手里的册子,清冷的扫了一眼。
“师傅还说,等你成为天下第一,就要回玄阳山见他,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赤木说着,就拿起一叠银票给流川,“在你成功之前,你可以去任何地方,而这些钱是盘缠,可以让你不为俗事分心。”
三井羡慕的看了一眼那叠银票,如果小师弟不乱花的话,那至少可以供养他二十年,呃,师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把小册子和银票揣在怀怀里,流川向赤木点了一下头,就直接走了出去。

离开别院,流川一时不知道往哪去,但他也没细想,只是顺着路一直走。
临安城是个繁华的地方,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而一身清冷的流川沿着大街绕了几圈后,就走进了一家酒肆。
“客倌,你要喝点什么?我们有山西汾酒,泸洲老窖,还有茅台,大曲……所谓天南海北的各色名酒,我们都有的卖,客倌,你要点些什么?”
“桂花玉露。”
流川看了一眼那墙上的木牌,念出名字后,就径自在一角的桌子边坐下。
酒肆里到处飘着酒香,在浓郁之中,都可以让人醉,而那些酒客都是一副德行,狂饮之后,就是豪言壮语。
小二端上一壶酒,以及一些下酒的小菜,流川看了一眼后,就放下手里的剑,拿起酒壶,倒了一杯。
味道很淡,只是一股清凉流入,流川静静的喝着,回味嘴里的清香。
“唔,敢问牧先生,您这木雕到底出自何人之手?恕老夫冒昧,以前我在流云的时候,也看过相似手法的木雕,唉,只可惜……”一个富态的老先生直直感叹,他的眼睛紧盯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红木雕,而桌对面的精悍男子手里正拿着它。
“呵呵,越老爷见笑了。”男人微笑的喝着烈酒,看着手里的木雕,“这只是我朋友的一时劣作,我看着好玩,就随手拿了来。”
“唉,牧先生走遍大江南北,认识的朋友自然不少。”越老爷收回目光,转而说道:“这次我来临安,就是特意来见先生,希望赢得贵宝号在川蜀的授权,我们越家也足够有能力涉足钱庄的经营。”
时代不同了,靠镖局押送镖银,实在太冒险,所以乱世过后,南北各省出现了金字号的钱庄,利用分布在各地的店铺做转账结算,而短短几年间,各大商号都与他们挂钩,得到授权,也更加方便了商贸的往来,正因为如此,川蜀的越家自然不能落后。
“越老爷是蜀中第一富商,我们金字号自然会考虑授权,不过……”牧绅一拿起酒杯,痛快的喝下,“不过我现在只想喝酒,不想谈论其他事。”
“唔,说的是,老夫就陪牧先生干了这杯。”老鬼见风转舵,赔笑的喝酒。
对于此等情景,牧绅一并不以为然,他今天本来不想被人打扰,只可惜,这老鬼运气太好,竟在酒肆碰着了,还做个纠缠不休……
唉,天大地大,好像有半年多没有再见到那个人了,呵呵,上次在漠北,他们还一起骑过马,笑谈古今趣事,而说起来,人间难得知音人,还真是想念他。
喝着刺喉的烈酒,牧绅一无视老鬼的唠叨,径自的回忆着,眼里却是一股说不清的情愫。

不知道怎么回事,当那个小巧精致的木雕出现的时候,流川的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他边喝酒,边注视着那男人手上的小玩意。
一切很平静,而等到那人站起身,离开酒肆时,他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那人走的很快,虽然身在闹市之中,可身法却异常的灵敏,流川没有多少考虑,丝毫不放松的紧跟其后。
“小兄弟,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站在城门口,牧绅一的身形停住,非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呵呵,他的武功不错嘛,一直没有跟丢。
流川的眼神平静,只是盯着男人的手,那里握着一个让他在意的小东西。
“唔……”牧绅一顺着少年的目光,然后轻笑的摇摇头,“对不起,我是不会把它卖给你的。”
“它是谁雕刻的?”流川抬头,认真的看着对方。
“呵呵,是我的朋友,至于名字,我并不想告诉你。”牧绅一挑眉,似乎有点意气用事,他并不想告诉少年木雕出自何人之手。
转身,男人欲要离开,可少年却拔出剑,猛刺了过去。
牧绅一诧异,在身体不断的躲闪中,他发现少年不是一般人,不但剑凌厉,连眼神也是,他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在城门口就这样大打起来,看着周围的观众眼花缭乱,虽然少年的气势惊人,但那精悍的男子却非常冷静,没有一点败输之像。
“阿牧,你什么时候跟小孩子见识起来了?”
嘈杂中,那个声音不大,可却清晰的传入对决的两人耳中,他们竟同时停了下来。
人群里有一匹剽悍的黑马,上面坐着一个俊朗的青年,他一身靛青长袍,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仙道……”
牧绅一首先反应过来,他径自走过去,笑着说到:“半年不见,你跑到哪里去闲逛了?如果你不来信,我还不知道你会在今天回到临安。”
“这么说来,你的金字号实在欠缺火候。”青年下马,对好友的迎接方式实在称奇。
拉着缰绳,仙道的目光停留在少年身上,在一丝惊异之后,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露出一抹看似好人模样的微笑。
“小枫,别来无恙。”走到他面前,仙道说的很平静,与普通的招呼没有两样。
流川直直的站着,看着跟他打招呼的青年,然后说道:“我叫流川。”
“流川?呃,是你师傅取的吗?”仙道恍然的了解,然后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下了山,那现在可有落脚之处?”
“没有。”流川坦白的回答。
“那好,我在临安还有个地方,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对于询问,流川想了想,然后点头。
站在一边的牧绅一非常惊讶,因为他没想到仙道和这少年认识,而且看样子,似乎认识了很久。
“阿牧,你要不要一起来?”仙道回头,促狭的说道:“我这次遇到了不少好事,你老大的耳朵愿不愿意听啊?”
“唔,我非常乐意。”


第七章

仙道在临安的住处只是一座水榭,整个院落引入了一眼活水,连地板下都有水连通,所以住起来冬暖夏凉,非常的安静。
可是,这么好的屋子,仙道每年却住不上几天,平常的时候都是由一个瘸了腿的丑男人做打点。
流川走进庭院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院子里的树,那里有一棵火红的枫树,非常的大。
“阿福,这是小枫,以后要住在这里。”仙道放下鞍袋,看着阿福把马牵了进去,然后又对流川说道:“他是阿福,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他说,呃,他人很好。”
流川听着,看了一眼那人的瘸腿,然后点头。
对于两人之间的氛围,牧绅一并没有多说话,但看见仙道往厨房方向走去,他就微微皱起了眉头。
仙道竟然要下厨做饭?是他性情大变?还是这个叫小枫的少年太有面子?

牧绅一吃过无数的山珍海味,身为金字号的大老板,他有太多机会见识那些五花八门,而人为吃所花费的心思,他也有做过一些研究,可从没有一餐是这样的特别。
仙道煮了一锅像大杂烩一样的东西,里面有蔬菜,有肉,也有枣子,以及一些其他的水果,呃……总之一句话,特别的变味。
“仙道,你是不是故意整人的啊?”阿牧咋了咋舌,实在搞不懂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仙道对阿牧的态度不介意,他只是微笑着看着小枫,看他一口一口很认真的吃着。
“喂,吃这种东西小心坏肚子。”阿牧好意的提醒,实在不忍那少年闷不吭声的被仙道拿来宰。
流川只管自己吃着,对旁人的好意并不理会,而牧绅一也觉得无趣,于是跟仙道闲聊起来。
“原来你去了南诏,怪不得呢,对了,听说那里的下关风很厉害,你被刮到了?”
“呵呵,当然被刮了,而且听当地人说,风季时,那里几乎每天都在狂风咆哮,有时刮得地动山摇,屋瓦雷鸣。也因为常年刮大风,为了减少风的压力,那里的树都光枝秃身,只剩下树顶有一簇可怜的枝叶。”
“那么可怕?”阿牧有丝玩味,轻松说道:“不过我听说下关风,却是因为一个美丽的传说,呃,说是什么南诏公主……”
“这个我知道。”仙道兴奋,喝一口酒后,就娓娓道来他听来的传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苍山猎人,他经过千辛万苦,终于与南诏公主成亲。可是没多久,却被罗荃法师祭法打下了洱海,化作石骡。公主的呼号惊动了白狐仙子。为使南诏公主重获团圆,仙子向观音菩萨借来六瓶宝风,若用瓶里的风吹干洱海水,石骡便可复原为人。谁知仙子心急如焚,走到下关西洱河天生桥时,被罗荃法师设下的绊脚石绊倒,摔碎了五瓶风,仅剩一瓶风。此后,下关常年从狐仙洞吹出来狂风,就是那摔碎了的五个瓶子放出来的风。
“但是神话终究是神话,我在当地探察过,发现下关风其实是自然原因造成的。”
“哦?”牧听得兴致勃勃,期待着仙道有什么发现。
“当地的苍山是一座很大的屏障,它挡住了来自南面的季风。”仙道拿着筷子,沾了一点酒后,就在桌上画起图来,“可是苍山南端的下关西洱河谷,正好是个天然的缺口。于是,长驱而来的季风,从下关这一小小的风口刮过,让风力、风速成百倍、成千倍的增加,才使得下关成了远近著名的风城。”
“唔,你在那里没干什么大事吧?”听到仙道的话,阿牧有点担心起来,他还记得上次在草原,仙道闯的祸……
“呵呵,我原来是想炸山的。”
仙道无所谓的说着,可让同桌的两人同时怔住,如果炸了苍山,那个南诏王还会让他回来吗?
“可仔细一想,发觉不妥。”仙道有点苦闷,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地图,“那里的地形很复杂,山河湖泊都是经过千百年的锤炼,虽然它们的存在会引起一小部分的麻烦,可如果把它们抹杀了,那后果是相当可怕的,所以人还是卑微点比较好,上天做的一些安排总有一些道理。”
话语平静,同桌的两人都好奇的看着仙道,只不过一个在赞许,一个在迷惑。
“看来,你这趟受益非浅。”阿牧自斟自酌,发觉每次见到仙道,他都有一些成长,他虽然只有二十三岁,但体会的生命奥义比那些百岁的人还要深刻。
夜色渐浓,两个很久没有见面的朋友相谈甚欢,而流川则觉得无趣,他吃完饭后,就去洗澡,然后在阿福的安排下,住进了客房。

送走了阿牧,仙道一个人坐在窗边,静静的想一些事情。
唉,人生究竟是怎么回事?经过单纯的童年之后,就是复杂的生命旅程,它由每一天,每一个相干的,不相干的事件组成,不但左右人的想法,而且左右人的命运。
可是想起来,山人寺的小和尚是真的,把小枫当成唯一的彰也是真的,接受弥生条件的仙道更是真的……那么现在,四海漂泊的浪客呢?这样的血肉之躯也是真的吗?
叹了一口气,仙道敲着头来回踱步,希望把脑子里那些理不清的东西梳理,希望……
“阿福?”停下脚步,仙道疑惑的看着悄无声息的福田,他怎么了?
福田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只有一丝气息证明他是活物,对于仙道不解的眼神,他讷讷的开口:“弥生小姐交代,你一回来就要去见她。”
“唔,我没忘记。”仙道点头,既而微笑,“不过,她找我去,又是交代一些任务,这还真没意思。”
“我已经帮你做了。”福田平静的开口,他已经帮眼前这个游荡的男人完成了工作,就像以前一样,他认为他有把握的时候,就会把任务丢给他,让他替他去做。
“呵呵,她终于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仙道笑得暧昧,然后锤了一下福田的肩膀,说道:“这样也好,让大家知道你的实力不可小觑。”
对仙道的轻佻,福田皱眉,但他继续说道:“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影子,所以弥生小姐要给你任务,她说她不养闲人。”
“唉,我也知道迟早有这一天的。”仙道再叹了一口气,然后突然问道:“小枫呢?他睡了吗?”
福田错愕,然后点点头。
“他还是那样……”转身,仙道直接离开屋子,他想去看看小枫,看那个小家伙的睡像是不是依然那么可爱。

夜里的水榭非常的安静,只有一些虫鸣嘶嘶的作响,仙道在门外站了一会,低头看了一眼水中的月影,左右为难之后,他离开了,并没有进去打扰小枫。
算什么呢?他和小枫以前是相依为命,比任何人都要亲昵,可是现在长大了,他在小枫眼里算什么呢?
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颓然的倒在床上,觉得今天的情景真的让人尴尬,还有该死的迷茫。
唉,恐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感谢,感谢彼此还活着,感谢他们还能见面。

流川起的很早,就像以前在山上一样,早起练剑。
仙道是在剑声中醒来的,因为身份的关系,所以他一向浅眠。
穿着单衣,站在回廊上,仙道平静的看着那个舞剑的少年,看他凌厉的气势,看他纯熟的剑招,以及……忘乎所以。
一剑回身,流川直直的刺向回廊上的青年,然后凝住,剑在仙道的喉咙前凝住。
“你想杀我吗?”仙道欣喜的看着流川,因为他清冷的眼中竟然有他的影像。
流川不说话,剑没有刺入,也没有移开,他只是思绪一时有点混乱。
仙道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你生气也是应该的,我没有遵守承诺,没有去玄阳山找你……你一定很恨我。”
“为什么?”流川开口,他想知道原因,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没有遵守承诺。
“有很多原因……”仙道微笑,云淡风清的说着:“但我不想小枫知道,唔……我不想告诉你。”
眉眼低垂,流川收回长剑,既然对方不说,他也不想追问,他……没有那个资格。

吃完清淡的早饭,流川就离开水榭,因为大师兄给他的小册子上,就有一个排名第四的杀手住在临安,上面说,只要在金字号钱庄的第四十八号抽屉押上一个人的名字,那么一个月内那人自然会被索命,然后银货两讫,各不相干。
写上自己的名字,付了一张银票做定金,然后流川就离开钱庄,回到水榭,继续练剑。
仙道不在,他和他的马都出去了,那个瘸腿的男人告诉流川,仙道十天后就会回来,让他安心的住在水榭。
对于仙道的事,流川不想知道,也许他根本就不在乎。

京城·天下第一庄
“听阿福说,你找我?”
青年笑着走进花园,看着那个紫衣女人坐在石椅上赏花,心情不由的愉悦。
“南诏好玩吗?”女人不回头,只是轻轻的问:“是不是看中了哪个小姑娘?所以舍不得回来了?”
“呵呵,苗族的女孩虽然漂亮,但她们实在不好惹。”仙道走上前,也在石椅上坐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漂亮的女人,心就越毒。”
“那我呢?”女人抬头,玩笑似的询问。
仙道挑眉,认真的看着弥生的脸,然后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你也一样,虽然漂亮,但也恶毒,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哦?那我还真荣幸。”
弥生倾身,贴上男人的唇亲吻起来,可是心里却有一丝悲哀,因为仙道的眼神是那样的平静,没有一丝波动。
“如果你爱我,那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结束这个没有感情的吻,弥生无奈的苦笑。
仙道不说话,只是偏过头,看着扑香满园的红花,这里的香气是特别的,可以给人疗伤,也可以让人永远离不开它,不管去了哪里,最后都要回到这里,来吸它的香气。
“三个月前,我玩了一场有趣的游戏。”弥生轻松的说着,额头靠在仙道的肩膀,“荣治拿了第一,成为身价最高的杀手,呵呵,皇帝很看好他,还把芒尘剑赐予了他。”
“那他不是更威风?”
“是啊,茫尘剑比你的七星剑还要厉害呢。”
“那我以后可要小心了。”仙道笑,促狭着说道:“否则被他拿来祭剑,那可划不来。”
“说的也是,不过……”弥生心里有了隐忧,于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仙道,我要给你一个任务。”
从怀里拿出一张图卷,弥生把它交到仙道的手上,“它叫复魂花,长于雪山的极寒之地,据闻它的果实可以让长眠不醒的人恢复神智,而皇帝为了救醒皇后,就派荣治去寻找,可是他恃才傲物,说练剑,不是为了讨好皇帝……”
“唔……”听到弥生的话,仙道不禁闷笑出声,“他怎么还是这样,脑子里除了剑,什么都没有。”
“别笑。”弥生皱眉,继续说道:“复魂花长在极寒之地,除了绝世高手,没有什么人能应付那里的寒冷,而且还要花心思去寻找,所以想来想去,也只有你,呃,你总是四处闲晃,这个差事应该不难吧?”
“这么说来,我还真是没节操。”仙道无所谓的接受,不管是杀人还是干什么,他要做就做,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
站起身,将图卷收起,仙道再吸了一下这里的香气,然后就离开。
望着那人庸懒的背影,弥生无奈的摇头苦笑。

第八章

回到临安,回到水榭,但一切的变化让仙道吃惊。
首先是阿牧告诉他,钱庄里的第四十八号抽屉被封了,原因只是一个少年,那少年的名字叫流川。然后,阿福又告诉他,流川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
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仙道只是敲敲脑袋,很颓废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收拾好行囊,再次告别临安。

从江南出发,一直向北走,仙道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沿途似在寻找些什么。
“折花枝,恨花枝,准拟花开人共卮。花开时,人去时……”
背后远远传来柔和的男声,听声音,他似乎正闲情逸致,可听词调,他似乎有着含蓄的无奈。
仙道坐在马背上,勒着缰绳慢慢的走着,然后看那精致的马车擦身而过,悠悠的驶向远方。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唇边微笑,仙道突然觉得那个吟词的人一定是个有趣的人,他竟然把心中的情意吟得那样若有似无,那样耐人寻味。

越往北走,天气就越凉,但仙道依然走走停停,没有一点赶路的样子。
在一个小镇停下,仙道进了一家小客栈,刚要叫小二去牵马的时候,喉咙却蓦然紧窒,然后错愕的看向一屋子的壮汉,他们几十双眼睛都瞪着他。
“呃,我只是路过,路过……”仙道扯动嘴角,转身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没想到一个柔和的男声想起。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路过,都是客人,兄台也不必惊慌,不防与在下喝杯酒如何?”
说话的是个长相精致的公子,他一身华服,单独的坐在一桌,与那些壮汉的气息格格不入,想必就是这场面的始作俑者。
仙道舒眉,既然有人邀请,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就大方的走过去,朗声说道:“老板,上壶温热的好酒,再来两碟小菜和一碟馒头。”
“唔……好……好……”躲在柜台底下的客栈老板推了推身边的小二,让他出去给客人服务,而自己则半步都不敢踏出。
小二战战兢兢的忙活,然后将客人要的东西全部奉上。
“他乡遇故知,不晓得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仙道倒了一杯酒,微笑的看着华服公子的异样眼神。唉,当年的小乞丐怎么会让人记住呢?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藤真很快的借势推势,轻松的说道:“是啊,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怎么,黑风双刹的徒弟一定让你很威风吧?”
话音刚落,那些壮汉都倒吸一口气,他们知道黑风双刹是赫赫有名的心狠手辣,而他们的徒弟南烈更是恶毒,竟把两老鬼做成人肉包子,请一些江湖人士品尝。而世上没人知道南烈长什么模样,难道就是眼前的青年?
仙道拿杯子的手一紧,他也知道南烈,而且知道不久前,他已经被一个少年从杀手名册上除名了。

“哼,听说那个南烈曾废了朱雀公子的手,那么你们又何时成为朋友?”
角落里出现一个男低音,在众人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出现,但没人看清他的长相,一切都隐藏在黑色帷帽之中。
藤真很镇静,虽然谎言被拆穿,但他依然从容不迫,只是笑着说道:“我和他当然是朋友,因为我已经把血玲珑给了他。”
听到这话,众人立刻把目标转向蓝衣青年,如果他手上有血玲珑,那么……
仙道皱眉,现实的状况已经让他知道,自己惹到一身腥了。
“据闻,那血玲珑是欧冶子特意打造的暗器,能杀人于无形之中,而那个南烈是世上排名第四的杀手,如果有了它,不是如虎添翼?”
黑衣人似乎在喃喃自语,可是语调中却是一种兴奋,这听在藤真心里,直觉不妙,因为他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既然朱雀公子把血玲珑送给南烈,那么在下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一根长针直直的刺向藤真,没有谁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仅在一刹那间,就要取对方的性命。
冷光一闪,仙道的七星剑弹开了透骨针,然后啪的钉在对面的墙柱上,入木三分。

“原来是你。”
南烈的语调是一种惊讶,也是一种愤怒,因为他认识七星剑。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仙道微笑,故意疑惑的说道:“不过,你的四十八号抽屉不是被封了吗?你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事,不用你管!”南烈愤恨,手里有比着一根透骨针,然后猛然攻击起来。
南烈是以狠毒出名的,他是个杀手,每次任务都会干净利落的完成,可是,他却有生以来第一次失败了,败在一个名不经传的少年手上,这口气他怎么能咽得下?所以,他一定要得到血玲珑,一定要把侮辱他的小子刺成马蜂窝!
如鬼魅般,南烈的身法越来越快,出手的招式越来越狠,完全想致对方于死地。
“啊……朱雀公子不见了!”
一个壮汉慌神的发现,然后和其他兄弟一起冲出客栈,可哪里还有藤真的踪迹?
“哼,今天老子有事在身,恕不奉陪。”说着,一阵阴风闪过,南烈也追了出去。
仙道错愕的微笑,看着那些人的远去,心里直骂他们都是猪脑袋,因为藤真根本没跑,他就躲在房梁上。

拉起一张还能坐的桌椅,仙道叹气的捡起掉在地上的馒头,把表面的脏污撕去之后,就吃了起来。
相对他的平静,屋梁上的朱雀公子倒是急燥起来,但最后还是现了身。
“没想到,兄台并非一般俗人。”藤真笑着,也拉起一张椅子坐下。
仙道飘了他一眼,无所谓的说道:“我劝你还是快走的好,等南烈想明白,自然会调头。”
“呃,你似乎与他认识?”藤真仔细的看着仙道,也极力寻找着过往的一些记忆,他是不是也在哪里见过他?
对于藤真的询问,仙道笑了笑,并不说话。
觉得无趣,藤真站起身,准备离开小客栈,可就在这时,一个少年从楼上的客房走了下来。
“小枫?”仙道吃惊的叫了起来,他没想到小枫竟然会在这里出现?他……
流川睡眼朦胧,但看到仙道时,一丝异样在脑中闪过。
看到两人,藤真恍然想起一副画面,他们……他们竟然是当年的小乞丐!
“小枫,我真的好担心我们再也见不着了,还以为还要再等七年……”仙道毫不顾忌的走上去,然后紧紧抱住流川,这样的感觉让他好激动,他的怀里是真实的小枫……
流川静静的,没有丝毫动作,任由仙道的心跳声传到他的心里,这是熟悉?还是陌生?是清晰?还是模糊?他不知道。
“咳咳……”藤真刻意的打断两人,微笑的说道:“既然是故人,那么藤真有一事相求,不知二位是否愿意帮忙?”
仙道回过神,平静的看着这位朱雀公子,然后坦然的说道:“当年,令师对小枫有救命之恩,我们二人还没有做过报答,那么今天有幸再见到他的徒弟,自然会鼎力相助。”
“呵呵,那我师傅泉下有知,真是欣慰。”藤真笑着说道,可眼神里全是悲哀。
而当他的话刚说出口,听者的两人同时一怔,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连仙道也讷讷的问:“凤提先生死了?他不是天下第一神医吗?他怎么会死?”
“是人都会死。”藤真平静的说着,然后拿出怀里的一个指甲大小的血色球,喃喃道:“它叫血玲珑,我师傅就是被它杀死的,我千方百计夺到它,就是想破解它的奥秘,为什么这样的小东西竟然是暗器之王?”
看着藤真有如芒刺的眼神,仙道不禁轻颤,他隐约觉得那血玲珑是不祥之物,不仅会带来血腥,还可能会让人万劫不复。
“那你要我们做什么?”仙道语调微恙,他可不希望这位朱雀公子在打什么坏主意,如果让他们抓人给他做实验,那可就糟了。
收起血玲珑,藤真轻轻的笑道:“你们可以护送我回四兽堂,只要我能平安回去,就算是你们报答了我师傅对你们的恩情。”
“就这样?”仙道疑惑,有点不敢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
藤真微笑,把视线转移到一直没有说话的流川身上,促狭的问:“江湖传闻,狠毒的南烈败在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少年手上,唔,那人就是你吗?”
流川不说话,只是觉得奇怪,因为一个多月前做的事,现在已经人人皆知了。
“呵呵,如果你是那个少年,我可就安心多了。”
藤真愉快的坐下,然后招呼两人一起用餐,可是,那店家和小二已经不醒人事,不能再应和他们了,所以仙道就去厨房查看了一下,拿了一些好酒好菜,付了银子后,就与藤真、流川开心的吃起来。

“小枫,你原本想去哪里的啊?”仙道喝着酒,问着一边的少年,“阿福说你不告而别,那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去做?”
听道仙道的询问,流川抬眼看了看他,然后点头。
一旁的藤真看到两人的模样,直觉好笑起来:“看来,这个小兄弟还是当了我大师伯的徒弟。”
“哦?”仙道对藤真的称呼在意起来,想来他和弥生都叫安西老先生为大师伯,可是为什么?他们都是什么关系?
“一切都因为四兽堂的缘故。”藤真像读出了仙道的心思,所以径自说起来。
“四兽堂,即拥有玄武、青龙、朱雀、白虎这四个堂主,他们原本属于同一门派,但在二十年前,青龙堂主人的死导致了分裂,然后玄武和白虎也各自分裂出去,最后只剩下我师傅这一支。”藤真喝了一口酒,然后看了看清冷的流川,接着说道:“我所说的安西大师伯,就是当年的玄武堂主,而白虎堂就是现今的天下第一庄,至于青龙堂,因为龙翔师伯的死,所以已经销声匿迹,至于我,现在被江湖人称为‘朱雀公子’。”
原本杂乱的思绪被一下子整理,仙道不可思议这其中纠结的关系,而他也突然想起阿牧,因为那金子号的印章就是一条青龙,这……不会是巧合吧?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但现在还活在世上的就只有安西大师伯,他也是唯一突破逝梦楼迦魔障的人。”
听到逝梦楼迦这几个字,仙道和流川同时吃了一惊,而他们的表情让藤真莞尔一笑。
“你们不用紧张,其实那套武功没那么恐怖,所谓的魔障也只是人的心性作祟罢了,至于龙翔师伯……”藤真停顿了一下,然后悠悠道:“他也不过是个失败者。”
失败者?仙道仔细咀嚼这词的含义,到底做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失败呢?
“唉,不说这些过去的事了,咱们既然有幸遇到,就说明有缘分……”藤真刚要继续说下去,却被流川打断,他清冷的说道:“有人来了。”
仙道眉头微皱,因为那些人在一里之外,而流川竟然能感觉到,就说明他的内功修为已经不是一般的高手。
“那我们尽快离开此地,他们一定是冲着血玲珑而来。”
藤真站起身,欲要离开,可却被仙道拉住,让他少安毋躁。
“既然他们要血玲珑,那么一路上肯定会惹出很多事端,不如在此做个了结,把血玲珑给毁了。”
“你说什么?”藤真皱眉,瞪着说话不负责任的仙道,“你以为血玲珑好毁的吗?他可是欧冶子的心血之作,普通人连怎么使用都不知道,更何况是毁了它!”
“呵呵,它叫血玲珑,球心里都是薄如蝉翼的灵蛊,只要碰到血,外层就会被融化,内心的蛊就会进入人的血液,进而腐蚀或控制人体,虽然江湖人称它是欧冶子所制,但它并不是打造的兵器,而是需要以弹指神功辅助的暗器,所以……”仙道平静的看着藤真,清晰的说道:“所以毁了它很容易,只要浸了血就行。”
听着仙道的话,藤真疑心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是谁?”
“呵呵,我只是有缘在南诏认识了欧冶子,所以就知道了一些。”
正说着,马蹄声越来越近,然后逐渐清晰,似乎把小客栈给团团的围住。
“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藤真皱眉,直接坐下,“至于毁掉血玲珑,我是绝对不会干的,所以我现在倒要看看,兄台要如何化解这场截难,哼,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应该都是大内高手。”
听到藤真的话,仙道并不在意,但是当一个声音出现时,他就不再气定神闲了。

“朱雀公子在里面吗?”声音低沉,但浑厚有力,不仅仙道吃惊,连一旁不动声色的流川也微微动容,此人的内功实在深不可测。
相反,藤真听到这声音,似乎颇为悠闲起来,于是温和道:“我确在此地,不知统领大人有何见教?”
“哼,大胆毛贼,竟然在我朝阳宫盗宝!”一个年轻的声音出现,听口气似乎非常的愤怒,“我限你一个时辰内交出血玲珑,否则,我就把这家客栈烧个干净,让你化为灰烬!”
“呵呵,原来是太子殿下,这怎么劳烦您亲自出手啊?”藤真笑得更欢,他知道无能的太子在场,他就更多一份胜算。因为当初,他就是从他手上夺到血玲珑的。
“臭小子,今天我不雪耻,就誓不为人!”
“哦?你不当人,那要当什么,当畜生吗?”藤真讽刺,一点也不留面子,“也对,既然我们曾经以赌为约,那太子殿下就应该信守承诺,否则就要当小狗,呵呵,这可是您自己说的啊。”
“你……”那声音颤抖,在断续中非常的激动,想必是被气炸了。
藤真满面春风,看了看仙道和流川,于是小声说道:“呆会那个大统领进来,你们就帮我对付他,而我就会去挟持太子,有他做人质,我们保证没事。”
“你的话能信吗?”仙道瞟了眼藤真,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他已经知道此人不可靠,非常的不可靠。
“呵呵,你不相信也没办法,如今我们可都在同一条船上。”
藤真站起身,吸了吸口气,于是大声叫道:“啊……你是谁,敢抢我的血玲珑?……哈哈,人称朱雀公子聪明绝顶,没想到会栽我这老头儿手上……你,我跟你无怨无愁,你为什么要在我饭菜里下毒?……哼,怪只怪你不识好歹,老夫的女儿貌美如花,却被你这小子嫌弃,她如今悬梁自尽,我也要你陪葬!……”
藤真切实的表演着,让客栈里的仙道和流川不觉莞尔,而客栈外的人更是信以为真,于是骚动起来。
“不要,不要杀我,我还没替师傅报仇……哼,我管你报不报仇,杀了你,我就可以拿走血玲珑,它是老夫所制,也该由老夫收回……你,你是欧冶子?……正式老夫,想来朱雀公子真是有眼无珠,如果你娶了我的兰儿,现在老夫的一身绝学都会传授给你,可你……前辈,小人给你磕头,求您告诉小人,血玲珑到底有什么奥秘,为什么我师傅会死在他手上?求前辈发慈悲,满足我死前最后的心愿……也好,我就告诉你一人,来,附耳过来……”
“元统领,给我抓住欧冶子,我要活的!”
话说着,一个人影闯进客栈,仙道和流川随之拔剑,也那人对抗起来,而藤真则乘机飞出客栈,一把掐住了那少年太子的喉咙。

第九章

“不许动,否则我就要了这废物的命。”藤真温和的笑着,云淡风轻的示意所有人。
听到这话,与仙流二人纠缠的大统领也停住了身形,紧张的看着他的小主子。
“你,你好可恶!”少年气愤的涨红脸,他竟然再次着了这混蛋的道,又被他骗了一次!
“啧啧,你如果还想活命的话,就给我乖乖的,否则我的手一不听使唤,就把你的脖子给喀嚓了。”藤真悠哉的威胁,用眼神给仙流二人传达意思,然后对那个大统领说道:“这废物多少有点价值,所以,我还有资格和你谈条件。”
“你要谈什么?”男人皱眉,眼睛盯在太子被掐住的脖子。
“呵呵,我要跟你谈的可多了,首先第一条……”藤真停住,阴沉的说道:“我同伴的尸首就在马车里,他的死你也有责任,所以我要你给他磕十个响头。”
“你……”
“第二条,我要这个废物当人质,我要想活命,还得靠他当护身符。至于第三条,就是黄金一千两,我知道你们身上有,不过我要的是现金,不要银票。”
藤真说着条件,仙道已经把马车从后院牵了过来,连他自己的马也一起。
情势逼迫,大统领无奈的朝那马车下跪,砰砰的嗑了十个响头。
“好,不愧是敢做敢当走的汉子。”拽着少年,藤真把他推上了马车,然后回头说道:“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一路跟随,不过,我朋友的尸首一天没有安葬,你们就休想这废物的平安。”说着,他就用麻绳把少年捆在车上,而那少年因为害怕,所以眼睛里流下汩汩的热泪,他,害怕和死人在一起。
“哭什么?小心我挖了你双眼!”
藤真恶毒的威胁,然后直接坐上了前座,对一旁的仙道和流川,则不好意思的微笑起来,
“对不起,恐怕我要一个人上路了,至于你们要去哪,都随便,呃,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他一驾马,就飞一般奔了出去,留下一片飞扬的灰尘。

仙道苦笑,他就知道那家伙会过河拆桥,还让他和小枫替他拖延时间,不过……
那人他认识,那个大统领他认识!
当年山人寺被毁,就是这人为首,而且打死师叔的人就是他!

“你们和朱雀公子是一伙的?”
大统领上前,气势惊人的盯着仙道和流川。而他二人相视一眼,心里更加肯定他就是当年那个毁寺的人。
“我在问你们话,怎么不答!” 田冈怒气,拔出身侧的大刀,“我要把你们关进大牢,如果太子殿下有事,你们就等着被砍首示众。”
仙道微笑,觉得这个老伯还真是老当益壮,都这么多年了,他依然健朗。
“你……”田岗刹那间错愕,因为那笑容很似曾相识,但不可能,那人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那他……“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问话,仙道无辜的挑眉,疑惑道:“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还无须大人问名字。”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有个单字叫‘彰’,对不对!”田岗只是推测,但青年的表情让他知道他猜对了!他果然是那人的孩子。
“你竟然没死,当年悬崖下是深潭,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死人!”
田岗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颤抖,他将视线转移到一旁清冷的少年,于是眼里更是一番神采。
仙道发觉事情有异,于是握紧七星剑,他决不容许有人伤害小枫。
“且慢,老夫不会为难二位。”田岗看出青年的异样,所以及时阻止,“我之所以认识你们,是因为你们都是故人之子,老夫当年曾与你们的父亲结交,所以不会加害你们。”
“那当年火烧山人寺又是何故?”不相信这人所说,仙道讽刺:“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我师叔,他当年可是死在你的刀下。”
田岗脸一阵苍白,只是讷讷的说道:“虽然我和他曾是结拜兄弟,但后来都是各为其主罢了,而我杀他也是迫不得已。”
“说的好听。”仙道鄙视,这老匹夫实在会狡辩,但他也没时间和他穷耗。于是提起七星剑,径自说道:“我们要离开这里,你让是让不让?”
“既然找到你二人,我就要留下你们。”田岗毫不示弱,这次他一定要把他们留住,一定!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这个做晚辈的没有礼貌。”
说着,仙道就在众人面前,与他们的大统领私斗起来,而一边的流川则保持沉默,只是眼神灼热的看着那个陌生的青年。

他身上穿的不再是粗衣麻布,精壮的身体被儒雅的长衫包裹,而原本不修边幅的长发也短了很多,被扎成了髻,不仅是外表变化,连总是含笑的眼睛也变得冰冷起来,他……还是彰吗?这个叫仙道的男人还是他认识的彰吗?
七年来,他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可是在一个月前,他竟然毫无预警的在临安碰见他,而见面就像理所当然一样,自然得好陌生。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如此陌生?曾几何时,他们是世上最亲密的人,可现在……
抬眼看着仙道,流川不敢肯定了,因为他自己都不敢肯定他还是不是小枫。

不理会打斗的两人,流川径自离开客栈,可是他的举动让应敌的仙道察觉,于是惊讶的叫出声。
“小枫,不许你离开我!不许……”仙道狠烈的击退田岗的攻势,然后飞身上前,想拦住欲走的流川。
看着那灼热的眼神,流川似被雷电穿透,僵硬的立在当场,不敢相信刚才那肺腑的声音出自于他。
“小枫……”仙道上前,紧紧的拥住流川,声音沙哑的说道:“不要,我们不要再分开……”
一声一声的波动,那是心脏的声音,从薄弱的胸膛震入流川的心坎里,让他脑海一阵空白。

评论

今天已是2009年了,我对仙流的热度也是深深浅浅不曾褪去,从这篇文的出现就一直想看到后面的内容,只是希望作者不要弃了它才好

adrainlynnnn--2009-02-21 14:2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