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7小时23分钟 9-11
作者： Edy，收录日期：2006-04-03，2176次阅读
Nine Ⅸ 8月15日
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昨夜的暴雨在记忆中显得有些不真实。
可是，暴雨，终究是来过的。
“健司……”
“滚开！”
藤真甩开牧试图搭上他肩的手。
“牧绅一我告诉你，别再在我面前出现！”
仙道醒了。
昨天陪着发着高烧的流川，一夜没敢合眼。清晨时分才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
流川还没醒。
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还是烫着的。仙道忙找来体温计。
38℃。
降了点，一度烧，还好。
仙道边想着，边去拿冰块。
“健司，昨天我是太气了。对不起………”牧后悔着自己的暴行。
藤真不搭理他，自顾着穿衣。周身的疼痛使他禁不住呻吟了一下。
“很疼吗？”牧紧张的问。他哪里舍得藤真受苦，心里的自责更深了。
藤真什么也不说。咬着牙穿上衣服。
“健司，还是休息一下吧，不要硬撑……”
“牧绅一，你给我出去。”
藤真把牧的衣服裤子鞋子袜子一股脑的摔到他身上。
“我恨你。”语气平缓冰冷，没有感情。
流川睁开眼睛。
唔，头有点昏昏沉沉的，身体很热，头上在冰敷。
发烧了，流川作出结论。
昨天的记忆开始返回大脑。一幕一幕，缓缓袭来。
大雨、篮球、仙道、藤真。
刺骨的冰冷、失控的泪水。
倒下的身体、消失的意志。
然后……然后……不记得了。
是谁帮我冰敷的？是谁昨天守侯在我的床边的？是谁一直对我喃喃低语的？
是谁是谁？
流川决定暂时不去想它，因为睡意又一次控制了自己。
牧穿好衣服来到客厅。
“门在那儿。”藤真坐在沙发上。
牧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藤真心疼又加了几分，自责又加了几倍。昨天自己做的很狠，近乎于虐待的索取藤真的身体。一开始还猛烈反抗的藤真到最后根本没有力气动了，随他性子，不再反抗。
这回真的要失去藤真了。牧的心情糟到极点。悔恨、内疚、不平、懊恼、沮丧、不甘、恐慌……等等等等各种情绪把他包围的透不过气来。
他只知道一点，自己绝对不想离开藤真！
“呆着干么，走啊！”
“健司………”牧皱着眉头想了想，“仙道还没回来。”
“不关你的事！滚！”听到仙道的名字藤真显然激动了。
在藤真再次开口前，牧抢先说话，“健司，你想去找仙道吧？”
藤真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在藤真来神奈川之前，自己已经去找过口风不紧的樱木，所以……
“跟我来吧，我知道流川住在哪儿。”
仙道沐浴完毕回到卧室，看到流川安稳的睡着，嘴边不自觉的荡漾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个人永远都是这么的漂亮啊！
来到床边，单膝跪地，面带微笑，身体前顷，仙道有点虔诚的注视着流川。
真是个完美的小孩。至少外貌上是的，仙道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在性格上还是有很大“缺陷”的，呵呵。现在这个小孩就在自己面前病了、睡了，安静的像个天使，宁静的有些不可思议，温柔的令人想要尖叫。
没有了锋利冰冷坚硬的眼神的流川似乎不像是流川了，或者，更像流川了？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仙道又轻轻笑了。没想到自己的无聊程度不低啊。不过似乎也只有为流川才会想这些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想至此，仙道像是惩罚性的伸手捏了捏流川的脸蛋。当然，只是象征性的。他可不想把病着的流川弄醒。
恩，这样算不算宠爱？应该差不多了吧。仙道对着自己傻笑。没想到仙道彰也会宠人啊。不过……
仙道小心的不吵到流川的爬上床，在流川身边躺下，轻轻搂住他。
不过……你让我很安心呢，流川。比和藤真在一起更能让我安心。
我爱你啊，枫。
情绪很好的仙道打算就这么抱着流川好好睡一觉，补补眠。
恩，真舒服。塌实的感觉，心里似乎被什么暖暖的东西填满了。真好………
在仙道彰带着极度舒适美满祥和快乐幸福真挚的感情就要入睡之即，门铃很不合时宜的打扰了他。
仙道是带着怒意与非常的不情愿起身去开门的。
第一，门铃声吵醒了流川怎么办？！他还在生病！
第二，好不容易在自己身上产生的那种极度舒适美满祥和快乐幸福真挚的感情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打断了！好久没有这么幸福的感觉了！
是谁是谁？！气愤的仙道猛力的打开门。
“彰？”藤真被仙道脸上显而易见的不悦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仙道是不会摆脸色给别人看的。
“你怎么了，彰？”藤真有点焦急。
“没什么，只是刚好要睡着。”仙道有些情绪低落。
藤真！怎么会是藤真！该死的，我都差不多忘了藤真了。
“哦，牧，你也来了。”仙道没什么诚意的打着招呼。“有什么事吗？”
看着站在门口没有意思让路的仙道，再看看脸色苍白的藤真，牧说：“先让我们进去好吗？”他觉得藤真应该休息一下。
仙道犹豫了一下，最终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不是我们，是我。”藤真进屋，走的有些踉跄。
仙道看着藤真，然后转回头盯住牧。
对方眼神的深度令牧不自然的动了动。为什么仙道走是一副什么都可以看穿的样子？
牧清了清喉咙，想着怎么才能想个理由进去陪着藤真。他不想置身这件事外，虽然答应藤真不拆穿一切，但那不代表着他就此放任一切。毕竟，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呃……”牧考虑着措辞。
“进来吧。”仙道有深意的看了看牧，转身走了。
牧突然就觉得有些郁闷。
“流川病了，正在睡觉。你们轻点。”
仙道坐在冷气开的很足的客厅里。打量着另外两人。
藤真脸色不好，心情看来也不好。
牧不时的看看藤真，心情显然也不好。
“昨天你陪着他？”藤真觉得怄气。为什么现在的情况就像是自己冲到了别人家里，打扰了一对情人的休息？！明明仙道现在还是自己的爱人！
“对，他病了。”仙道不打算多说什么。
“我也病了。”
藤真语气里即怨又些许像是小孩得不到想要的玩具的赌气令其余两个人稍稍楞了一下。这可不是平时的藤真会表现出来的情绪。
牧是有些嫉妒的。藤真会为了仙道流露出这样的醋意，这是自己得不到却梦寐以求的。
仙道笑了，他理了理藤真漂亮的褐色头发，问：“你哪里病了？”
藤真没什么血色的脸似乎更白了些。他没有说话。总不能说自己是被牧的暴行弄的身体不适吧。
而仙道也没追问。但放在藤真发上的手却停住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去抚摸藤真的头发了？是与之开始交往时就开始的吧！那是因为……流川……自己喜欢抚摸流川如丝绸般柔软的头发，以前也一直玩弄他的头发。后来这个习惯自然而然的变成了对藤真的习惯性动作。流川……是为了流川吗……为什么以前自己没有发现……
“彰，”藤真发现仙道开始神游太虚。
“恩？”仙道重新把眼光放回眼前的藤真身上。
“你喜欢他，是吗？”
仙道笑了，笑的让人琢磨不透。
“藤真，你以前从来不过问我的这些风流韵事的哦。”
藤真看着仙道那不带表情的微笑。是的，因为那些人对你都不重要！可是流川不同！你爱他你爱他！你到底认识到自己的感情了吗？！你会离开我吗？！
藤真差点就冲口而出。但，他忍住了。
好吧，仙道彰。就让我来搞搞清楚状况吧。
客厅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并且时常性的各人都陷入各人的沉思，所以他们没有发现，卧室的门在打开了一点后又被无声的关上了。
“藤真，你以前从来不过问我的这些风流韵事的哦。”
流川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任由心中的痛楚肆虐自己的身体。
仙道，我对你就是风流韵事是吗，就是5天的刺激生活是吗？
真是讽刺，我居然曾经对你抱起了希望！难道我还不清楚你是怎样的人吗？！难道我忘了当年为什么要离开你吗？！
你，永远不会给我幸福。
流川觉得自己的头比先前更重了。
心，却比以前空了许多。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的抽离了。
“是不是我把温度开的太低了？”仙道摸了摸藤真冷冷的手，“你穿着长袖衬衫，有那么冷吗？”
这句话换来藤真与牧的抬头，两人皆神情复杂的看了看仙道。
藤真有点生硬的说：“不，不冷。”
仙道倒是没在追问，只是笑了笑。
这笑容看在牧的眼里就像一柄箭一样刺眼。仙道彰，昨天是我的错，可是那个应该陪着藤真的你却跑到了别的男人的家里！你以为你做的很对吗？就算你不爱藤真，也不该这样的忽视他！
牧有些情绪的开口了，“仙道，藤真今天身体真的有些不舒服，你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啊！”
仙道还是只笑了笑。
随后，他把藤真搂进怀里，对上牧的眼睛，笑着说：“那是怎么会不舒服的？”
笑着的脸，不笑的眼。牧没继续对着那双不笑的眼。他别开眼。
“昨天你应该陪着他的，却跑来陪流川！”牧不看仙道，但口气是越来越硬了。
“这不是问题的实质，牧。应不应该那样做，有没有做错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不用再为自己找借口了。”
“你！”牧像是被戳到痛处的公牛，全身似乎都要起角了。他愤然看向仙道。
只见仙道没有微笑，非常严肃的紧盯住自己。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是在什么心情下，这样做都是绝对错误的。你伤害了他。”
牧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对仙道的不满爆发了。
“你以为你有什么好的！你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告诉你，任何人可以告诉我我做错了，只有你不行！你也一样只会伤害他！而且远甚！仙道彰，你有什么资格得到藤真的爱？！我是爱他的！你呢？哼，你敢说你爱他吗？你只知道爱你的流……”
“牧绅一！”藤真猛然从仙道怀里坐起。
牧看着藤真，握紧拳头，似乎骨头都要被挤出来了。
终于，他慢慢的坐回椅子上。
仙道没所谓的撇了下嘴角。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仙道彰有多高尚。但是牧，爱不爱是藤真的事，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讨论我的对错。爱不是什么平等交换，可以称斤算两的，不是你爱，他也爱那么简单的。”
牧强行压下的怒火再一次熊熊燃烧了。
“仙道彰！你是个混蛋！”
牧一把揪起仙道的衣服，握起拳头就要打。
“牧绅一！住手！你给我住手！！！”
藤真抓住牧的衣服，阻止他进一步行动。
“你敢动他一下试试！”藤真的双眼都喷射出怒火，震的牧的心都痛了。
为什么你就那么爱这个混蛋！牧抓着仙道的手更紧了。但是下一秒，他狠狠推开了仙道，跌坐回椅子中，把头埋进手里。
“彰……”藤真回头看着仙道。
“没事。”仙道轻轻拍拍藤真的肩膀。
刚要坐下的藤真突然觉得很不舒服，他的身体晃动了下。
“怎么了？”仙道见状便扶着他坐到沙发上。藤真没什么力气的倒在仙道怀里。
“没……”刚说了一个字的藤真突然的昏了过去。
“健司！”牧一个箭步过来，满脸焦急。
昨天整夜都没放过藤真，狠狠的折磨了他。而为了等仙道，藤真昨天晚上没吃东西，一直到现在。刚刚一个突然耗力，使藤真虚脱了。
牧心疼的看着藤真。
“让他躺一会儿吧。”仙道要把藤真平放到沙发上。
抬眼，一惊。
“枫？！”
“哼。”流川的头还是沉沉的，但是眼神已经恢复了冰冷的特质。
流川别开头，不去看怀抱着藤真的仙道。
仙道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动作迅速的把藤真放到沙发上。
牧连忙张罗着照顾藤真。
“枫，你感觉怎么样？”仙道用手去摸流川的额头。
“不用你管。”流川躲开仙道的手。语气并不怎么好。“管管自己的爱人吧。”
仙道一楞，随后，笑了。
“枫，你这是吃醋吗？”
流川没回答，看了仙道一眼，转身要回卧室。
仙道被流川眼光中的情绪吓了一大跳。那是……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要把仙道这个人彻底的剔除出自己的世界一样。眼里看不到一点的感情。
仙道打了个冷战。不过，他马上恢复了。
“等一下，让我量一下你的体温。”
“我说了，不要你管，仙道彰。”流川回过头，眼神聚冷。
仙道又楞了一下。流川？怎么搞的？就算昨天藤真突然出现，当时没有留下他，也没什么大错吧？而且昨晚不是就来找他了，还陪了他一晚？
为什么在流川的眼里，似乎少了什么东西呢？他怎么了？仙道很不解。
“对了，”流川在卧室门口转过身，“不允许在我家里打架。”
是你表哥家。仙道在心里说。不过他知道这种玩笑绝对不是现在该开的。
流川看了眼牧，随后便转身回卧室。关门。
牧楞了一下。
他在流川眼里分明的读到了警告。
警告我不许在他家打架还是……警告我不许伤害仙道？
牧苦笑了。
仙道彰啊仙道彰，你何得何能拥有那样两个真心爱你的男人？你真的不配。
而仙道，则回味着流川的变化。
外人眼中，流川什么时候都是冷漠的。但仙道知道，刚刚流川的冷漠是不同的。
有什么东西，很重要的东西似乎不见了。什么呢？为什么我抓不住这个念头？
枫？！
一屋子，幽静。
Ten Ⅹ
“枫。”仙道敲敲门后进入卧室。
“干什么。”流川站在床前。
“你怎么了？”
流川瞟了仙道一眼。
“什么怎么了。仙道，等藤真醒了，你们可以走了。”
“还烧吗？”仙道作势要量流川体温。
“好了。”流川用手隔开仙道的手。
“体温还是很高嘛！”仙道握住了流川的手。
“仙道，这样的烧休息一天就会好的。”抽回自己的手，对上仙道的眼睛，“现在藤真来了，我们5天的约定也自然结束了。你自由了，可以走了。”
仙道看着流川，似乎想从他的眼里解读出更多的感情、更多的含义。但是，徒劳。
“你很希望我走？”仙道语气冷了下来。你对我没有感情？不可能！那天你的眼睛是不会说慌的！
流川继续平视着仙道，没有回答问题。他问：
“你能留下来吗？不是只有5天，而是永远。你能吗？”
仙道楞了一下。他没想到流川会这么说。
流川没有等仙道的回答，他说：
“你不能。所以现在就走吧。”
仙道对着关上的浴室门叹了口气。
流川问了那么个出乎意料的问题后，就进去淋浴了。
好象根本就不关心我的回答啊。更像是早就替我做出了回答。
仙道想着心事，走出卧室。
“彰。”
“藤真你醒啦。”仙道对藤真笑了笑。
“健司，再吃点吧。那样才能恢复体力。”
牧的手里端的是些刚煮的食物。
看藤真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仙道便道：“是啊，吃下才能恢复体力。快点吃吧，藤真。”
藤真看了看仙道，后者对他又是一个灿烂的笑容。藤真却觉得灿烂的……令人心惊。
点点头，藤真吃饭。
“彰，我要跟你谈谈。”
“恩，好。”自己也是想与他谈谈的，但，这里是流川家，况且自己想先与流川谈一谈。
“等回去以后再谈吧。”
藤真刚要回答，就听冷冷的声音先响起，“藤真醒了，你们都可以走了。”
藤真转身，看着流川。
流川枫，这么久以后，第一次近距离的看着你。你没有变。还是一样的冷漠清高。对仙道的感情也没有变吗？可惜的是，我，也没变。
“牧，麻烦你陪藤真回我家休息好吗？”仙道对着牧。
还没等牧回答，又一次先听到冷冷的声音，“我说的是你们，包括你，仙道。”
“枫，让我和你谈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流川转身又要回卧室。“出去时候关门。”
枫，仙道叫流川为枫。他几乎不叫我的名字，只唤我藤真。流川看不出其中的差别？
藤真默默的看了看仙道，他在皱眉。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
“枫，我一定要和你……”
“流川，”藤真打断仙道，平稳却坚定的声音响起，“和我谈谈吧。”
流川，止步。
“藤真……”仙道的眉皱的更紧了。
这次打断他的是流川。一个字，“好。”
牧仔仔细细的看着藤真，然后，走到门口。
“中午了，我只请了半天假，走了。”开门，回身，“健司，别太过了。”
走人。
藤真只是笑笑。
仙道对‘别太过了’四个字有些反应。
“好，我们三个人坐下来好好谈一次吧。”仙道不认为把这两个人留下单独谈会是个好主意。
“出去。”流川看着仙道，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不。”仙道也看着流川，多余的情绪倒是很多。
“彰，”藤真笑着拉起仙道，“我不会吃了他，不会杀了他，也不会跟他讲什么过分的事的。而且我保证用不了多长时间。”
是吗？不怎么相信。“那就让我留下。”
“流川也不想你留下啊。”藤真拉着仙道近门，“我发誓，不告诉流川任何你的糗事，行了吧？”
“藤真……”
“仙道，”流川来到两人身边，打开门，看着仙道的眼睛，“走吧。”
仙道就那么一怔，差点迷失在那两潭深泽中。
也就那么一怔，被藤真成功的推出门去。
好，依你们的意思，出来是出来了。可，我不打算离的再远了。
依着门，仙道坐下。
“你很喜欢他吧。”藤真坐在沙发上，笑着问流川。
流川瞟了瞟藤真，收回眼光。“你不必做戏。”
藤真的笑容没有动摇。“那最好了。我们直说吧。”
“我从没打算要得到他。”冷淡。
“我也没打算要让给你。”笑容。
“他不会爱。他不懂。”
“真高兴你知道这点。”这次藤真笑的更灿烂了。“你认为他谁也不爱是吗？”
流川又瞟了瞟藤真，“别告诉我你相信他爱你。”
“呵呵，怎么会呢。”藤真站了起来，“很高兴和你谈话哦，流川。”
流川哼了一声。“你只不过高兴少了个跟你夺的人。”
藤真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朝门口走去。“不过，仙道是很喜欢你的。”
“哼。”流川没有表情，“5天后淡忘。这就是他的喜欢。”
“呵呵，流川啊，我更喜欢你了。”藤真开门，离开。
仙道惊讶的看着没用三分钟就谈完的藤真。
“彰，我说过不会很久。”藤真看上去完全恢复了，至少精神上如此。
仙道站起身，拍拍灰，说：“你自己能回去吗？”
“可以。”藤真笑着看向自己没有关上的门，“你想进去和他谈谈是吗？”
“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流川出现在门口。“我要睡觉了。”
“枫……”仙道握上流川的手，然后吞回了原先要说的话。
他说：“你先睡吧，我等你。”
仙道摸到流川手的温度，烧应该还没退。流川今天一上午给我们三个人搅得没有睡成，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先让他好好的睡上一觉。
“不用等。有什么话现在就说。”
仙道想了想，“那你睡吧。我走了。”
好吧，既然这样，等你烧退了再找你谈。
躺回床上的流川丢去了一切伪装。
留下的，只有疲惫。
仙道………我不该放任自己留在神奈川的，没有什么5天，没有什么希望，从一开始，我就是错的。
头，更疼了。
仙道的公寓
“怎么样？这道菜可是我跟长崎的一位大厨偷师的哦。”
“恩，果然很好吃。藤真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啊。”这么说着，可仙道却想到了流川今天还什么都没吃，刚刚应该先让他吃点东西才去睡觉的，仙道懊悔着。
“喜欢的话，以后经常烧给你吃。”藤真起身收拾碗筷。
“藤真，”仙道看着在料理台的背影，“或许今后没什么机会吃你的料理了。”
一个停顿。
藤真又开始手中的动作，“你在想什么，彰？”
“我们之间不需要拐弯抹角。”说完后，仙道不自觉的嘴角上扬，说：
“我爱上了一个人。”
“流川？”语气却不像疑问句。
“是的。”
“你要离开我？”藤真把最后一只碗放进洗碗机，擦干手，坐到仙道对面。
“恐怕是的。”
“恐怕？”藤真挑眉。
“我很早就爱上他了，藤真。”仙道柔和的笑着。
这笑容在藤真看来却是颇为刺眼的。“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仙道保持着那种藤真不喜欢的笑容，“原先也是没有什么的，或许就会这么过下去。但，现在上帝眷顾，让我又一次遇到了他。”
“所以？”
“这几天是我这四年来最快乐的时光。能与之相比的就只有高中时与流川相处的两年了。昨天，看着病中的他，我想了很多事。”
“和你在一起我是愉悦的，藤真。但在我内心，总有什么东西压着，感觉不到疼痛，却闷的我透不过气来。所以，我并不幸福。”
“我突然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能够让我快乐乃至幸福的一直就只有流川一个人。我很早就应该明白。然而我只是麻木的否定自己的心、自己的感情。因为害怕付出后得不到收获；害怕付出后遭到的仍旧是遗弃。”
“和你在一起，我无法释放自己，藤真。与任何人在一起都不行。流川，却是不同的。他让我感到安心。我的灵魂不用再紧张，不用再麻痹，不用再恐惧。”
“老实说，现在的我还是不能完全放开全部的顾虑，我还是有害怕的地方。但是，他曾经对我说：‘请你给别人一个机会’。”想到那天在沙滩上流川严肃的表情，仙道的眼中露出了更多的温柔。“所以我决定，给他一个机会的同时，更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藤真沉默着。
他一直认为仙道是离不开自己的。仙道是迈不出那一步的。也认为才几天时间，流川是不会让仙道有什么改变的，他们相处了两年，仙道不是还是放流川走了吗？而且刚刚与流川的谈话使自己更放心。流川很了解仙道，他不奢望仙道会有什么改变。
为什么一切都还在正轨里的时候，仙道就突然出现了偏差？！
藤真抬起头，平静的看着仙道。只见仙道正盯着他。
“对不起。”仙道看着藤真的眼睛，严肃、认真的说，“还有，谢谢，健司。”
健司？呵呵，你现在叫我健司了。可是……我的爱是一句对不起一句谢谢就能抵消的吗？
“仙道，他爱你吗？”
仙道的眼神明显晃了一下。“我不知道。但是，他不会没有感觉，这我肯定。”那天流川哀伤的眼神里赤裸裸的写满了感情。虽然时间不长，但仙道一辈子都会记得。
“如果他不能爱上你呢？如果他离开你呢？如果你又一次被人抛弃，就像你父母对……”
“别说了，藤真！”仙道闭上眼睛。小时侯深埋于心的恐惧感是他不能忘怀的噩梦。父母每一次的争吵，每一次的冷战甚至打架都给他年少的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从来都是会怪罪自己的，恨自己为什么不听话，恨自己没用，恨自己让父母讨厌，恨自己不能挽留离婚的父母。当幼小的自己被再婚的父母当作不想接触的东西扔给上一辈时，心，就从那一刻开始隐藏。
藤真不忍心看仙道痛苦的样子，可是，比起仙道会离开他，没有什么事更重要了。
“流川很可能也会离开。他很可能根本就不爱你，他………”
“藤真，你早就知道我的心了不是吗？”
藤真楞了一下。
“当我问你为什么明知道我不爱你却还是坚持在东京等我时，你说因为我丢了一样东西，并且你知道我是不会找它回来的，因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丢了东西。”
藤真的眼神深了。
“我丢的就是我的爱，是流川。对吗？”仙道微笑着看着眼前神情严肃的人，“现在我知道了，所以我要去把丢的东西找回来。”
“他……”
打断藤真，仙道说：“即使他有伤害我的可能，即使我有得不到他的可能，但是，我决定跳出自己设立的围墙，让灵魂自由的飞一次。结局只有两种，得到爱和幸福，或者得到伤害和痛苦。无论哪种，我决定一试。”
“你愿意放任自己做一件可能伤害自己的事？”藤真眯起眼睛。这是仙道彰？不，他不能这样！
“不，我不愿意。”
藤真疑惑。“那你……”
“我不愿意，但是我认识到，如果这次我放弃，不尝试就立即投降、缴械、成为自己永远的俘虏，我就再没机会得到快乐了，永远。我的快乐，你给不了，别人给不了，甚至我自己也给不了，只有流川能帮我碰触到快乐这种东西。那么，与其什么也不做就永远封闭下去，还不如去试着争取流川的爱，然后失败了，受到伤害，重新封闭自己的心。”
藤真的手握紧了拳头。仙道完全脱离自己熟悉的轨道了！！！他再也无法与他平行了！不！不行！如果仙道知道流川从很久以前就爱着他时，自己就永永远远的失去仙道了！不！不！不！
“不要离开我，彰！”藤真没有办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你离开我，我会失去一切的！你不能离开我！不能！你……”泪水，汹涌而出。
“藤真，”仙道起身抓住激动的藤真，“我不是离你而去，你对我永远具有重要意义。人，不是除了爱情就不需要其他的。你对我是重要的，藤真！”
“不！不！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无论你爱不爱我！难道这还不行吗？！”
“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如果你愿意，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我不要做你的朋友！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彰！不要去找流川，不要去找他，留下来……”
“藤真，离开我你能活的很好……”
“不要！不要！我——只——要——你！！”
“你会快乐的，你的身边有很多爱你的人、关心你的人，像牧，他是真心爱你，他……”
藤真打断他，抬起储着泪的眼睛看向他，“我也是爱你的人，关心你的人！我对你的爱比他对我的更多！但是我留的住你吗？！”
仙道哑然。
他叹了口气，拍着抱着他流泪的藤真，不再说什么。
爱，真是种让人害怕的东西。
傍晚。
哭了很久的藤真已经平息了激动的状态。
仙道烧了晚饭。
“吃饭吧，藤真。”
藤真慢慢的站了起来，来到仙道身边，紧紧的搂住他。
“已经……”藤真闭上眼睛，“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仙道也回抱住他，“藤真，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藤真悲伤的笑了，“我是永远都无法把你当作朋友的，彰。”
仙道不知还有什么能说的，除了，“对不起。”
“彰，”藤真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你，我是不能生活的，你知道。”
仙道叹了口气，“别这样，藤真，不要这么逼我。你可以活下去，而且会活的很好。”
“不，”藤真摇摇头，平静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不可能。”
仙道认真的看着藤真，然后轻轻的又叹了口气。
“先吃饭吧。”
藤真没有反驳什么，坐下来，吃饭。
没有语言，一顿饭过。
离开在洗碗的藤真，仙道来到卧室，轻掩上门。
拿出手机和牧给他的名片。
“牧，请你来我家一趟，替我照顾一下藤真。”
“不，他没事。不，没有。………你来了就知道了。”
“好，谢谢。”
仙道轻轻出了一口气。闭了闭眼。
突然，东西被打碎的声音使他立即睁开眼睛。
跑到厨房，只见藤真手里握着半块破裂的碗的碎片，正放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鲜红已经出现。
仙道立即上前握住藤真的手腕，抢下碎片，然后拖着藤真离开厨房来到客厅。
“你疯了吗，藤真健司！”
仙道连忙找来救护用品，替藤真包扎。
“不要这样！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吗？！”
“那你就走吧。”藤真笑了笑，任由仙道替他包扎。
‘啪’
一下清脆的响声。
藤真摸了摸自己漂亮的脸蛋。呵呵，这是24小时里的第几个耳光了？他嘲弄的笑了笑。
仙道抓起藤真的肩膀，“藤真健司，你不是这么脆弱的人！你给我清醒些！这个世界没了你还是会继续转！而你没了我还是可以生活的很好！你听懂了吗？！”
藤真别开头去。
仙道把他的头拧回来。
“你这样是绝对留不住我的。我不会为了你留下来的，听清楚！不会为了这样的你留下来的！你死了，然后有一天我会忘了你，我的心里再也不会有你的位置！除非你振作起来，除非你好好的继续生活下去，那样我才不会真正的离开！那样我们永远是朋友！听懂了吗？！”
藤真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眼泪再一次轻易的决堤。
他咬着牙，看着仙道，“你以为我可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生活下去吗？！你以为我行吗？！我告诉你，仙道彰，我不行！”
“或许现在你不行，但是你可以活下去！你可以活着，很好的活着！”
藤真别过头去。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仙道不再说话，只是为藤真包好了伤口。
牧敲门后，仙道出现在门口。
牧一把抓住仙道，“健司怎么了？！他有什么事吗？！”
仙道拿下他的手，微微叹了口气。
他简略的说了下事情的大概。
牧，随即冲进了屋。
仙道走在街上，脑子里满是思绪。
想理，却越理越烦躁。
流川、藤真、牧。
爱情、痛苦、伤害。
勇气、懦弱、自由。
纠结在一起，冲撞着仙道的神经。
不知不觉中，流川的住所就在眼前。
仙道深吸了口气，走上楼去。
按了两下门铃，仙道便把耳朵附在门上静静的听。他怕如果流川还在睡会吵醒他。
果然，屋里没有一点动静。
仙道微微的笑了，睡了一下午，即使是在他身体没病的情况下也属正常的吧。
在门口坐下。
正好，可以理一理刚刚那些繁杂的思绪。
过了一个多小时吧，仙道听到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
他笑着站了起来。
门铃愉快的叫了起来。
流川看了眼门外笑的灿烂的人。
“什么事？”
“来找你谈话呀。我们上午不是说好的？”仙道的笑容在看见流川后又加了几分。
流川斜了眼仙道，哼了一声。 那意思是：谁和你说好了。
“让我进去吧。否则我是不会走的。”仙道开始施展章鱼缠功。
没有反应。
“如果你不让我进去，我就叫非礼哦。”笑的特别的痞。
没有反应。
“我已经在门口坐了一个多小时了，快热死我了！在我死前，让我最后吹吹冷气吧！”仙道做出视死如归的架势。
“白痴。”流川的眼神是冷漠的，但是，他让开了身。
一进去，仙道首先看见的是桌上的泡面。
“你一天没吃东西，还在生病，居然就吃……”说到一半，仙道突然转身拉住流川，不由分说的把自己的额头贴到流川的额头上。
仙道的气息瞬间包围住流川。流川的心脏骤然停止工作，漏跳了一拍。他刚要挣扎，仙道却放开了他。
仙道又笑的灿烂了，“退烧了。”
流川的眼神动了一下，不过，也就一下而已。
“白痴。”
仙道端起泡面，走进厨房，倒掉。
“喂！”流川没来的及阻止。
“不可以吃这些东西。”仙道搂过流川，一秒。
时间短的流川根本来不及想要挣脱，却也长的足够流川清清楚楚的感到自己内心对仙道强烈的渴望以及……压抑。
“上次我买的菜应该还有剩的吧。”说着，仙道打开冰箱，选着自己需要的菜。
看着在厨房为自己忙碌的仙道，流川转身离开。
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呢！
不能给我的，就不要让我渴望！
“快点开动吧！我做的东西可是很好吃的哦！”仙道坐在流川对面，指着桌上冒着香气的菜自夸道。
“哼。”流川的肚子确实是饿了。
仙道也觉得饿了。刚刚在家里看着藤真吃完饭，自己却是没什么心情吃。也是一天没吃饭，却到现在才觉得饿，想来是心情转变的关系吧。
想着，仙道便又笑了。
白痴，笑什么。流川在心里默念。的确是想着不能再接近他，也不能让他再接近自己的，所以一直垂着头吃饭，压着自己的心。可是刚刚控制不住，还是快速的瞄了他一眼，一瞄就是白痴的笑容。
“这个对身体好，尤其是对刚刚生完病的人。多吃。”仙道夹了一筷子到流川碗里。
“哼。”我又不是什么大病初愈。
“不要挑食，样样都要吃。”仙道夹了些流川不吃的菜。
流川眉头皱起。“喂，我不是小孩，你不要管这管那。我没请你来。”
仙道只是挑挑眉，“为你健康着想。你还想多打几年球吧。”
“白痴！”
终于，在仙道老师的谆谆教导下，流川君顺利但艰难的吃完了饭。
以前他没这么逼迫自己吃不喜欢的东西！
“那是因为现在你刚生完病，需要好好补充营养。你也希望自己体力快点恢复，早点再碰篮球吧。”仙道像是看穿流川的心思一样，又一次语重心长。
“哼！”流川已经吃了很多他不喜欢吃的东西了，坐在沙发上态度不甚友善。
“你想干什么？”
“想找你谈谈。”
“谈！”
“不要那么凶嘛。我要说的又不是什么坏事。”
流川不说话，盯着他看。
“怎么？难道枫又一次沉醉于我那百里挑一，赛过潘安的相貌吗？”
“白痴！”流川忍无可忍。这个家伙把他原先设置好的心情都搅乱了！
“好吧好吧，我说我说。”仙道对流川紧握的拳头摆着手。
“说！”
“枫……”仙道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让流川的心莫名一紧。
“其实……我对你……我真的觉得……”
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流川觉得自己的紧张将要化为拳头直扑仙道的身体。
仙道的表情更严肃了，他说：“枫，其实我觉得你真的……”
再理了理严肃的表情，仙道一本正经的说：“很漂亮！”
‘嗖’的一下，拳风滑过，正确的落在了仙道的胃部。
“啊！！”仙道哇哇大叫，“刚吃完饭，流川你要杀死人的！！疼！！！”
“你找死！”流川奋力又补了一拳，转身就走。
仙道猛的拉过流川，使其跌在自己怀里。
“我是说真的嘛！你长的真的好漂亮，我喜欢死了嘛！”不顾怀里一边挣扎一边出拳的流川，仙道继续不要命的嚷着，“虽然性格臭了点，但是我知道其实人还是善良的……噢！”
没防备到的脚被流川狠狠踩了一下。
“混蛋！放开我！”流川被紧紧抱着，又被迫听了那么多“赞扬”，已经要爆发了。
“我爱你，流川。”仙道严肃的声音又想起，这次，是认真的。
流川徒然停止了一切动作。
他楞住了。刚刚仙道说什么？他说什么，他说……
仙道扳过流川的身体，让他面朝自己。
“我很爱你，枫。从很早起就爱上你了。”
流川看进仙道的双眼。
平时玩世不恭的眼神、戏谑的眼神、没有感情的眼神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情深，是柔情，是……绝对的认真。
流川的心激烈的跳了起来。
他在干什么！他在说什么！又一次的玩笑吗？！他到底想干什么！自己为他受的伤还不够吗！到底要怎样才能结束！
突然的愤怒使流川用力挣脱了仙道的怀抱。
“开这种玩笑很无聊！”流川的双眼都要冒火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生气。
“这绝对不是玩笑，枫！”仙道有些急了，莫非刚刚的玩笑开的多了些？“我，仙道彰，发誓！我——爱——你，流川枫！”
流川看着焦急的站起来看着他，眼里满是认真的仙道，觉得自己的心就快撑不下去了。
“我不相信你，仙道彰。”流川极力恢复自己冷漠的声音。
不！不！不！不要这样折磨我，仙道！我的防线就要崩溃了！不要折磨我了！
“枫，你仔细听着，这绝对绝对不是玩笑不是戏谑不是捉弄！枫，我爱你！一直以来我都不能正确的认识到自己的感情，都………”
仙道急切的声音被门铃声打破了。
两个人同时楞在当场，一时没了反应。
仙道按耐住自己表白被打断的不快，去开门。
门开了。
门里门外的人都楞住了。
“泽……泽北？”仙道惊讶的看着这个被报纸一再宣扬的日本在NBA的光荣——泽北荣治。哦，据报上说他现在在养伤中。
“是的，你是？”泽北没想到那么晚了，还有人在流川的家里。
“你好，我是仙道彰。”仙道的招牌性笑容回来了。还没弄清楚泽北和流川是什么关系，仙道决定礼貌是不会错的。
“仙道！你是仙道！”泽北的反应有些出乎仙道的意料。
怎么？泽北知道自己？我可不会天真的认为他是关心本国大学联赛而知道自己或者是还记得年代久远的篮球赛上的交手。
“泽北。”流川也有一瞬的惊讶，但马上，便平静了。“进来吧。”
泽北看看仙道，用有点不知怎么办的语气说：“不用了，枫。”
仙道挑眉。枫？他们是熟识喽？仙道感到有酸溜溜的感觉滑过心头。
“进来吧。”流川又说了遍，便转身进屋。
“好吧。”泽北看了看仙道，跟着进屋。
仙道这才发现泽北是带着行李来的。看来是刚下飞机了。
刚下飞机便直奔流川家，没有去宾馆。而且看来流川也是不知道他要来的，泽北就这么直接冲到了流川家。虽然朋友之间这样做是不稀奇的，可是仙道就是不能说服自己泽北只是流川的一个朋友。他总觉得不对。
“你先休息一下吧。”看到泽北在看仙道，流川补充说：“他马上就要走了。不用管。”
仙道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他清了清喉咙，“枫，刚刚……”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流川的冷淡又恢复了。
知道了？我的表白就换来一句知道了？仙道懊恼着。
现在显然不是时候追问流川的回答。
看了看泽北，仙道有些沮丧的说：“那我明天再来。你…们早点休息吧。”
与泽北点了下头，仙道不甘不愿的走了出去。
“枫……他……”门一关，泽北便迫不及待的询问开来。
“他是来像我表白的。”
“什么？！”泽北像是吃了一惊。
“你不要管。”流川烦躁的摇摇头，往里走去。
想起了什么，他回头问泽北，“你怎么来了？”
“手臂受伤，不能上场，队里给我休假……”看到流川不耐烦的表情，泽北马上说重点：“神奈川有组织请我来，是公益活动。”
‘恩’了一声，流川便走了。
泽北在背后道：“从机场到宾馆顺路过来给你点东西。前些时候回过母校，Dr. D要我带点书和资料给你，还要我叮嘱你………”
还没说完便被流川打断，“知道了。放着。”
“你可以住下。”
这是流川倒向床铺前的最后一句话。
仙道没有回家。
他来到海边。
如果你去问大海，大海一定会告诉你，那天，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他的身边坐了一夜。
流川没有多想。
他倒头就睡。
如果你去问月亮，月亮一定会告诉你，那天，一个高大的身影躺在床上盯着它看了一夜。
Eleven Ⅺ
8月16日
太阳已经升起一段时间了。
仙道也已经腰酸背痛的不轻了。
昨天坐了一晚上，直到快要破晓才逼着自己睡了会儿。
日出是没看到，不过还好，现在的景色也挺美的。
太阳已经离水平面有段距离了，火红火红。海面被这一团火红照耀的激情四溢。鳞波动荡中仙道想，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呢？几小时前在他眼前的大海还是暗黑暗黑的，像是永远也不会有光明出现一样，怎么这么快就变的如此光明了呢？
不过……这很好啊。在你以为的永久黑暗中，耀眼到刺目的一团火红瞬间就点亮了你的世界。这，不好吗？
感觉像奇迹？是啊，在黑暗中太久的人或许是会觉得这是个奇迹的。
可是大海每天都会被那团火红照耀，每天都会有奇迹出现。
所以，这是个平凡的奇迹。
或者说，命运。
流川，你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吧？
俗话说的好，总有煞风景的人适时出现——如果这是俗话的话，那么现在，那个人就出现了。
仙道看着牧远远向自己走来，站起身。
最后向平静的海面看了一眼，仙道走向牧。
“藤真说如果你不在流川那儿，就一定在海边。”
仙道只是笑笑。
“你是个混蛋，仙道。”
仙道还是笑笑。
“藤真……”牧的脸上明显出现了复杂的神情，“他不会再伤害自己了。”
“好。”仙道终于开口了。
牧看向仙道，眼里满是怨恨。
“不要这样看我，牧。”仙道笑的很悠闲。“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个的吗？”
“不是。”
牧看向仙道的眼神变的凌厉。
“我来，是为了……”
还没说完，牧便一拳挥向仙道。
“……这个。”
仙道没有惊讶，没有躲。他承受了那一拳。
擦了擦血痕，仙道露出笑容。
“牧啊，你不再打篮球真是可惜呢。力道可真足。”
“这是为了藤真！为你对他的一切伤害！”牧神情是恨恨的，“一拳真是便宜你。我真恨不得揍你一顿！”
仙道撇撇嘴，“你来很好，也省的我再去找你了。”
说罢，仙道也是一拳头就出。
牧也同样没有惊讶，没有躲，承受了一拳。
“这是为那晚你对藤真所做的。”
仙道拍拍手，笑容又重新灿烂。
“好了，牧，如果你没有什么还要说的话，我要走了。”
“我不会让藤真再接近你。”
“这，由不得你。”弧度没有减少一丝一毫。“我对他承诺过，永远是他的朋友。”
“为什么！你有了流川，就不要再招惹藤真了！！”牧又激动了。
仙道只是那样微笑着，也不说话。
牧看着这张笑脸，血猛的倒流，他紧握的拳头控制不住的向仙道打去。
这次仙道没有再承受，他抓住了牧挥来的拳。
“牧，适可而止。”仙道的嘴角还是上扬的，眼里却没有什么温度。
对上牧五味杂陈的眼，仙道说：“你很爱他。好好对他吧。”
放开了牧的手，离去。
牧并没有追上来。
仙道的余光扫到了那已经上升到一定高度的太阳。
笑意就那么自然的爬上了他的唇、他的眼。
别人说我像阳光一样，其实，我的阳光，是流川呢。
“拜托！这种事不用一定要叫上我吧！”宫城绝对不满的对身旁正在猛按门铃的红发人嚷道。
真是的，本来想去找彩子的。
“狐狸！狐狸！狐狸！狐狸！………”樱木也没搭理宫城的抱怨，一个劲的用超高分贝叫着流川。
宫城捂住耳朵。“他肯定没起床！你就别叫了！”
“我们本来就是来叫他起来参加聚会的嘛，小宫！”樱木理直气壮的继续听觉破坏。“等他自己醒，聚会早就结束了！”
“樱木！我警告你要是我的听觉神经有什么损害，今天听不清阿彩的话，我就拿你下酒！”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小宫你一定是想大姐头了吧！哈哈哈哈，她不是去接大猩猩了嘛，小宫你就忍耐一会儿吧！哈哈哈哈………”
樱木笑的太厉害，没注意到门的动静。
当门被里面的人‘啪’一声打开后，樱木的高分贝更惊天动地了。
“死狐狸！敢撞我的鼻子！你要死啊！”
流川一脸黑线的站在门口，用万分不满的神情冰冷的注视两人。
宫城寒毛竖立。今天是什么日子，流川怎么那么恐怖。
“死狐狸！疼死了！你想谋杀本天才啊！啊！我知道了，是要害我在晴子小姐面前破相出丑！好啊，你这只狡猾奸诈的死狐狸！”
“白痴。”流川冷冷飘来一句。
白痴就是白痴！昨天一晚上没睡已经累死了。更可气的是一晚上也没想出仙道怎么就突然会像自己表白的！一晚上就在自己的理智与情感的交战、在想要仙道和不能要仙道的挣扎里度过！现在还要对着白痴！
一个闪神，樱木的拳头流川没有避过。
很好，眼前这个白痴正好可以让自己发泄一下。
看到流川瞄向自己冷洌且明显带着怒意的眼睛，樱木楞了一下。狐狸怎么了，一个拳头不至于让他这么生气吧？刚刚自己没使出全力吧……
没机会让樱木想了。
狐狸vs. 猴子的第N+N回大战隆重打响。
硝烟弥漫。昏天地暗。鸡飞狗跳。
宫城斜眼瞅了瞅正处于激烈运动中的两只动物，转身。
走了几步，又停下。
想想自己比他们长一岁，还曾经是队长，有责任提醒一下，便拉开嗓子叫了一句：“聚会是十点，在湘北体育馆集合。你们别晚了！”
好了，仁至义尽。宫城满意的准备走人。
还没走几步，又停下。
“仙道。”
“嗨，早上好，宫城。”
仙道满脸笑容，看上去神清气爽，一点也不像只睡了几小时的人。
当然，今天要继续昨天未完的事业，还要顺便探探泽北的底细，没有好的精神面貌怎么能成功呢？
离开海边就去了商店。本来是想买发胶的，没想到营业员小姐拉着我一定要我试用他们新产品的样品，并热情详细的介绍那些产品的特点，外加自己的姓名年龄兴趣爱好三围电话号码休息时间家庭住址……
结果，朝天发就在分文未花的情况下弄成了。精神面貌也在和那位可爱的小姐的聊天里建立了。
“他们又在打啦。”仙道尽量避免伤及自己的进入暴风圈。
宫城耸耸肩。
仙道进入风暴中心，一手抱住流川的腰，另一只手隔开樱木正挥来的拳。
“刺猬头！你干什么！”
“白痴！放开我！”
显然两打架的都对劝架的，哦不，拆架的有不满情绪。
“那么大热的天，大家还是进屋吹吹冷气吧。”眉毛呈弯月状。
经仙道这么一说，樱木才感觉到打了有一会儿了，的确够热的！“臭狐狸，算你走运，本天才先放过你。”
“白痴。”流川斜樱木一眼。
发现仙道还抱着自己，流川便开始挣脱，可仙道的手却抓自己抓的紧的很。
流川一脚揣下去。
仙道疼的哇哇大叫，只能放手。
“谁要你管我们了。白痴。”
“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仙道夸张的做着委屈的表情。“我是不想你受伤嘛，枫。”
流川看也不看一眼，进屋。
刚要甩门，却被樱木和仙道同时抵住。
“枫，我要和你谈谈。”
“死狐狸！快去聚会！要是害本天才迟到，晚见到晴子小姐，看本天才怎么收拾你！”
流川刚要出拳，电话响了。
哼了一声，白了两个抵着门的家伙一眼，流川进去接电话。
“恩，是。”
“知道了。”
“是。”
“恩。”
“好。”
“再见。”
仙道宫城樱木就听到这六句话，随后流川便挂了电话。
“谁啊，枫？”仙道不想探听私事，可是，实在忍不住想问。
“哼。”流川甩也不甩他。干吗告诉你。妈来电话确认我今晚回美国的航班，顺便叮咛一番。
仙道也不问了，他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泽北呢？”没看见泽北的人影。他昨晚没住这儿吗？
流川做了个不关你事的眼神。
仙道不打算放弃。这个问题很重要。
正要开口，却听樱木的高分贝已经响起，“喂，臭狐狸，你有完没完！还不快走，就要迟到了！”
流川白了眼樱木，转身进卧室。
“什么！死狐狸！你还敢去睡！现在就跟我走，听见没有！”
跟着进去，却见流川并没有躺到床上，而是在收拾行李。
所谓的收拾，也就是把日用品乱七八糟的塞进旅行袋而已。
“你在干什么，枫？！”仙道急了。
流川没说话。
“枫！”仙道上前抓住流川的手。
“收拾行李，白痴！”真是的，否则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那些家伙说是聚会要持续一天，只能完了后直接去机场了。
仙道一楞。
“5天后湘北有篮球队聚会。我乘当晚23：45的飞机回美国。”
“仙道，我们一共有5天7小时23分钟。”
流川的话自动倒带。仙道猛的一个打颤。今天？今天？今天！自己完全忘了这件事！
今天是5天的最后一天了！流川今天要回美国了！
“呃，枫。”
泽北的声音打断了流川的收拾，仙道的发呆，樱木的叫嚷和一边玩着颠球的宫城。
“门没关。”泽北解释自己进入的原因。
“哦。”流川转头继续动作。
“你！你是泽北！”樱木来精神了。“告诉你！本天才不出两年就能打败你！”
“白痴。”流川宫城都翻了下白眼。
不理樱木的申诉，宫城走过来伸手，“你好，我是宫城良田。那个在叫的猴子是樱木花道，还有一边发呆的是仙道彰。”
泽北也伸出手去。“你好，泽北荣治。我知道你，你的女朋友是叫彩子吧。她的大名我也经常耳闻哦。”
无聊时去挖流川在日本的生活，也不是什么都没得到的。
“樱木的名字也是有耳闻的。”虽然更多时候是以猴子或白痴代替。
“仙道……”泽北的神情明显动了一下，“我们昨天就认识了。”
他看向仙道。发现仙道也正用有深意的眼光打量着自己。
有些危险的对视。
流川打破了危险。
“你来干吗？”已经整理好东西了。
“我来是想给你解释一下那些资料。Dr. D要我跟你说明一下………”
“不用了。今晚我回美国，过几天我会去找Dr.。”
“你今晚就走？”泽北有点吃惊，不过马上恢复了，“几点的飞机？”
“23：45”
“我和你一起走。”泽北掏出手机。
“你不是来参加公益活动的吗？”
“今天下午去个几小时就可以了。”已拨通机场。
乘泽北打电话之即，仙道走过来，“枫，你今天就要回去了……”
流川不打算理睬这句废话。
“我已经和藤真分手了。”
流川别开眼，“关我什么事。”
“那我昨天说的话……”
“好了，今晚我们一起回去。”泽北收起手机的同时也打断了仙道对流川的低语。
流川突然想起。
“仙道，我有东西还在你家。”
“现在就去拿吧！”仙道巴不得独占流川，和他好好谈谈。
“不行！已经迟到了！狐狸现在就要和我们去聚会！！！”樱木一百个不答应。
“那我帮你收拾，再给你送去。”仙道立即说。反正他今天是一定要和流川谈的。
“这样吧，我去。”泽北开口。
在四个人的聚光下，又开口，“下午有活动，我现在是自由的。”
“好。”流川是没什么问题的。谁去拿都一样。
“就这样。我们走吧，狐狸！”樱木更是没什么问题的。
“………”宫城看着泽北仙道，心里有些明白了。
仙道看着泽北直视他的眼光，暗暗冷哼了声。
很好，那就让我先和你交一次手吧！
“好。”仙道一句话，这件事算摆平了。
“枫你有带手机吗？”仙道不抱什么希望的问。
“没。”果然。
只能转向，“宫城，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好吗？”
宫城看了看仙道，没说什么，报了个号。哎，我真是好人啊。
仙道谢了一声。
五人，兵分两路。
仙道是明白人。泽北对流川是什么样的感情，他是觉得出的。
相信泽北也是知道他对流川的感觉的。
一时间，两人倒也无话。
这么沉默的走了快十分钟。
“仙道，我不喜欢你。”
仙道一楞。没想到泽北第一句就开门见山。
呵呵，这样倒好，有话直说。
“是因为枫吧。”仙道嘴角朝上。
泽北没说话。
“我也不喜欢你。”嘴角又朝上挪了挪。
泽北还是没说话，点点头。你喜欢我倒怪了。
这时，仙道想起了一件事。
“泽北，昨天怎么没住流川家？”
泽北耸耸肩，“只有一张床。”你以为那里的沙发比宾馆的床舒服吗？
“哦。”仙道心里豁然开朗。没住下就好，睡一张床更是绝对不行的！
“你昨天向他表白了？”
飞来一句砸死仙道的话。
流川……流川这个也向他说了？！他怎么能什么都跟他说？！
仙道的笑容是挂不住了。
“你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关心他吗？”
“是。”泽北停下步子，转过身来看着仙道，一字一顿的说：“我关心他。非常关心他。不想他再受到伤害！”
仙道微微眯起眼，如果没理解错的话，现在泽北的眼里露出的是怒意。可是他现在应该流露出妒意才合适吧。恩？等一下，他刚刚说……
“他曾经受过伤害？”
泽北眼里的怒火似乎加深了。他恨恨的瞪着仙道。
仙道没有退缩，直视对方。他觉得泽北紧握的拳头或许下一秒就会挥舞上来。
可是，没有。泽北紧紧咬着牙，转回身去。随后，放松，拳头放下。
“是谁伤害他？”仙道有种直觉，这个问题很关键。也很……危险。
果然，泽北又猛的转回头，瞪着仙道，又一次努力克制自己不挥出拳头。
终于，泽北哼了一声，不理仙道，独自向前走去。
这种反应………仙道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可是……不可能啊！
“喂泽北，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说的那个伤害他的人就是我的。”
此话出奇有效。
泽北听罢一个僵硬，突然转身，走回来拎起仙道的领子，充满愤慨的声音响起，“仙道彰，你不要太过分！我告诉你，要不是流川让我发过誓，现在我一定已经杀了你了，听懂了吗？！”
“没听懂。”仙道没有一点将死之人的自觉，用镇定的声音说出自己的疑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是伤害枫的人喽？”
“对！你！仙道彰！”泽北把手收的更紧了。
“杀人也要给个理由吧。你也得先让我知道我什么时候在哪里怎么会伤害了他？”
泽北立即张口，可是愤恨的，又闭上了。
调整一下情绪，泽北松开手。
“我不能告诉你。我对枫发过誓不说。”泽北别开脸去。
哦？这种情况倒是我从来没想过会出现的。我伤害了流川？什么时候？“但他……”
泽北不等仙道再问，突然又拎起仙道领子，沉着脸冷着声问：“仙道彰，你昨天向他表白。我问你，你是真心爱他吗？你是认真的吗？你敢说你是全心全意的吗？”
仙道看着那双注视着他的眼。关切、探究、揣摩、不甘……还有……感情。
泽北对流川的感情。很……深。
仙道垂下眼，叹了口气。
抬头，再一次对上泽北的眼，仙道认认真真、清清楚楚、不带任何犹豫的说：
“我很认真。这不是游戏，泽北。我爱流川，非常爱。”
“在我们还是个孩子时，我就爱他了。可是当时我什么都不懂，放走了他。这次，一定不会再让他与我擦肩而过。”
泽北的眼神变的复杂了些。
“我不能说全心全意，因为我的心并不能全部都给他。但是我知道，如果没有他，一切于我都将是两重天。他，是我的奇迹。”
泽北把头凑近了些，“如果他不爱你呢？”
仙道挑了挑单肩，“我会努力让他爱上我的。他对我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如果他还是不爱你呢？你怎么办？”泽北眼神凌厉。
仙道微微的笑了，几乎不易察觉的微笑，“放了他。”
泽北低下头，皱了下眉。随后再次深深的看向仙道。
探究着，质疑着，假设着。直达，他的灵魂。
最后，泽北慢慢的、一寸一寸的放开了仙道的衣领。郑重的，放开。
“我相信你一次。”泽北站直身子，“如果这次你还是让他受伤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用刀刺穿你的心脏。”
仙道笑了。
“泽北，我发现自己没刚才那么讨厌你了。”
泽北横了眼仙道，“我还是一样讨厌你！”
仙道笑的更大了。
泽北不耐烦的转开头去。“喂，你家怎么还没到？”
“就快到了。”
“死小子，这么晚才来！呆会儿罚酒三杯！”
“学姐。”流川难得态度端正。
“恩，好几年没见，长高了吧？”彩子拍了拍流川，“现在篮球打的不错。还算为湘北为神奈川为日本争光。”
流川没说话。
“性格还是那么臭啊！流川，你不会一辈子就像这样过了吧？！”
“大姐头！狐狸那个家伙没救了！什么为日本争光，本天才才是日本篮坛的骄傲，世界篮坛的希望呢！本天子……唉呦大姐头！”
彩子收回扇子，在手上一拍一拍，“樱木，让你去叫流川怎么用了那么久，是不是又打架了？”
樱木嘿嘿笑着。
宫城于是怒斥，“谁让你打架的！让阿彩久等了不是！”
‘啪’，宫城的头上也挨了下。
“你不是一起去的，你也有责任吧。”
“阿彩………”宫城一副甘愿相。
“流川君！”一个惊喜的声音。
“晴子小姐！”只见樱木立即跑了过去。“哦，还有大猩猩和小三眼镜兄。”
‘咣’，赤木赏了樱木一铁拳。“你小子还是一样混！”
“流川，在美国打的不错。”赤木来到昔日队里的王牌前。
“流川，现在你小子可很得意嘛。”三井懒懒的开口。
“流川君………”
“流川学长………”
“流川学长………”
以前篮球队的其他成员也围住了流川。
里三层，外三层。
流川已经有拔拳的架势了。
宫城一看不对，连忙发话，“好了好了，我以队长的名义命令你们别都围着他！散开散开！”
‘咣’，赤木的铁拳又一次出动，“谁准许你用队长的名义了？！”
“队长……”宫城哭丧着脸。
“行了行了，别闹了，刚刚拿来了体育馆的钥匙，我们进去吧。”木暮来当和事老。
“是啊，好怀念这里的体育馆啊！这里有我们大家三年的汗水。”彩子看着眼前久违的建筑。
“走吧走吧。”宫城当然附和。
流川抬眼看去。
时隔４年，又一次回到了湘北，回到了这个融有自己汗水、快乐、不甘乃至愤怒；失败、成功乃至超越的体育馆。
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
藤真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仙道，淡淡的说。
“恩，来拿点东西。”仙道微笑着。
“本来就是你的家。该走的人是我。”
“别这样藤真。”仙道示意请泽北坐。
“我没什么，”藤真站了起来，指了指身边的旅行袋，“我要走了，彰。”
仙道看了看藤真，对方是平静的。“好，牧……”
“我让他别来。”藤真走近仙道，“送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又一次仔细的看着藤真，过了一会儿，仙道说：
“好。”
“臭狐狸！你犯规！”
“哼。”流川没有停顿的出手。
空心。
“不算不算不算！狐狸耍赖！”
‘啪’‘咣’
彩子的扇子，赤木的铁拳一人一边，压扁了嚣张的红发。
“我是裁判我又没吹，你叫什么！”
“我是队长，我没发言，你乱嚷个什么！”
“大姐头，大猩猩，明明是他………”
“好了！继续比赛！”赤木向所有队员大喊，“拿出你们的精神来！在湘北的体育馆，让当年的气势再回来一次！我们——称霸全国！”
“有！”震耳欲聋的齐声高呼。
为流川收拾了东西，交给泽北后，便与藤真到了机场。
泽北临走时，不怀好意的瞥了自己一眼，说‘你只会让人伤心’，随后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仙道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是吧。
可是这次，我绝对不会让流川伤心了。
枫！
“在想他？”
“呃……”仙道回神，见藤真平静的看着自己。平静，却忧伤。
“……”仙道走上前去，盯着藤真的眼睛，“对不起，我很抱歉。”
藤真只是笑了笑。
“藤真……”
“彰，回东京后我会搬出公寓。我的东西都会带走，属于我们共有的先留在那儿，等你回来了再商量解决吧。租金帐单等，这个月的一半我还是会付的。其他还有什么事项的话，我会留言贴在冰箱上。”藤真平和的说着。
“………”这样反而令仙道不知说什么好。
“你不必说什么。”抬头看了看仙道，又低下，“彰，最近，我不想见到你。到什么时候才有勇气再见面，我不知道。给我点时间。”
“好。知道了。”仙道看着藤真，“对不起。”
“那么好吧，我走了。”藤真抬起眼睛，直直的看着仙道，像是要把他的样子深深的印进心里，印进脑海里，直至印进灵魂。
“再见，”藤真的眼睛有雾气泛上，他咬了咬嘴唇，“仙道。”
说完，转身便走。
“藤真……”仙道叫着，他，不放心。
藤真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你……”仙道考虑着措辞。
“我不会再伤害自己。我会活下去，而且活的很好。”藤真的声音是哽咽的，不过，坚定。
仙道想要说什么，但他最后还是缓缓的闭上了嘴。
看了一会儿藤真的背影。他认真的说：“再见，藤真。”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藤真点点头。
起步。
不再停留。
呼吸。
汗水。
人影。
晃动。
摩擦。
蓝筐。
队友。
一切一切。
流川回到神奈川，回到湘北。
释放。
可是……
似乎有些不对。
似乎缺少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过人。
假动作。
双人拦截。
眼角瞥到三井。
漏防。
左边55度。
传球。
完美。
徒然，流川静止。
知道什么地方不对了。
知道少了什么了。
只少了一样东西。
仙道。
“很漂亮的传球啊，流川！”彩子叫道。
“不错，小子。”得了三分的三井过来拍拍流川肩膀。
“臭狐狸！别得意，本天才早就看穿了，只不过来不及赶过去罢了！下一次一定封死你！”此话一出，樱木被同组的宫城教训起来。
比赛继续进行。
盯人。
切换。
看穿。
断球。
进攻。
曾经，
同样的动作，却是不一样的比赛。
曾经，
一对一。
以为再也不会怀念这样的‘曾经’。
以为‘曾经’已经被埋葬在心底最深的坟墓。
以为自己可以挺过去。
以为自己已经变的足够坚强，足够冷漠，足够淡然。
“我爱你，流川。”
“我很爱你，枫。从很早起就爱上你了。”
“这绝对不是玩笑，枫！”
“我，仙道彰，发誓！我——爱——你，流川枫！”
“我已经和藤真分手了。”
哨声。
“流川，走步。”
“哈哈哈哈哈！！！狐狸你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什么美国大学联赛MVP啊，哈哈哈……”
“闭嘴，樱木。比赛继续进行！”
跑动。
盯人。
跑动。
接球。
快攻。
‘啪’
樱木成功抢断。
赤木灌蓝。
“哈哈哈哈，靠本天才的抢断，我们又得了两分！哈哈哈，狐狸不行了……”
“闭嘴。”赤木赏出一记暴炒栗子，“流川，状态不好啊，怎么了？”
“手滑了。”转身，捡球。
手滑了。
因为，
心，滑了一下。
宫城看了眼流川。
“好了，收工吧，中午了，大家一起去吃饭怎么样？”说完，又看了眼流川。
突然想起自己的口气，赔笑的转头，“队长，您说好吗？”
“哼，你是当队长当上瘾啦！”赤木重重拍了一下宫城的头，“好了，收工！上饭店吃饭！”
“哦！”众人响应。
流川表情不明的走过众人。
“狐狸！败给本天才了就逃啊！哈哈哈哈！”樱木追上去。
“白痴。”
“臭狐狸！”
“白痴。”
“死狐狸！”
“……”
彩子收回看着流川的眼光，正巧看到宫城回味的看着流川。
“良田！”
“阿彩……”宫城立即呈现白痴样。
“你最好跟我坦白清楚！”彩子走近宫城，“流川怎么了？在我不在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流川啊……”宫城又朝门口看了一眼，转头迷恋的看着彩子，“阿彩我们先去吃饭吧！一边吃一边说。”
“哼，不说别想吃饭！”扇子准备。
“好好好………”宫城陪着笑，挽着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女友走出体育馆。
几乎一夜未睡，忙碌一上午，仙道不是铁人。
躺在床上，想着自己与流川，自己与藤真，流川与泽北，藤真与牧。爱、恨、怨、伤、痛。理一下，摸一遍，叹一叹。
做人，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啊。
不过想通了就好，没有疑惑就好，做出决定就好。
流川，我好想你。
想你的眼，你的发，你的肤，你的人，你的身，你的一切，想你……想你……
想你………
终于，支持不住。
睡死了。
“干杯！”
前湘北篮球队各位成员人手一杯啤酒，互相碰着杯。
“祝赤木学长早日升入国家队还有早日完成学业！”赤木由于参加职业联赛曾休学两年，现在重入大学修学分。
“祝三井学长店铺生意兴旺，发财发财！”
“祝木暮学长顺利完成研究生课程！”
“那我就祝樱木第XX次失恋早日来临吧！”
“哈哈哈哈哈………”众人随着樱木军团哄笑起来。
“洋平！你说什么！看本天才不揍扁你！”
“樱木，小心，啤酒都泼出来了。”
“晴子小姐……”樱木脸红的看着为自己擦拭洒出的啤酒的晴子，“还是晴子小姐最温柔。”
“宫城，别老盯着彩子看呀！”三井隔着桌子抓出暂时被忽略的前队长之一，“这样吧，我代表我们篮球队所有成员祝宫城老兄早日娶得彩子娇妻！”
“呵呵呵呵……”宫城傻笑着。心里想就你小子还有点人性。
“是啊是啊，宫城加油哦！”
“早生贵子啊！”
“早添娇女！”
“什么嘛，你们就知道起哄！”彩子听着越来越夸张的“祝福”，扇子出手。
“狐狸！干吗躲在一边，是不是刚刚输给本天才，现在正在佩服啊？哈哈哈哈……”
被樱木这么一说，大家才注意到一直在一边发呆，进门就没说过话的流川。
“流川，你小子怎么了？”三井用自己的酒瓶碰碰流川的。
流川茫然的抬起眼。三秒后，想起了自己所在何处。无语。
“狐狸，输给本天才是很光荣的，不要想不开嘛，哈哈哈……”
“白痴。”
“什么，你……”
木暮连忙阻止，不想他们把自助餐厅给拆了。“大家都饿了吧，去拿吃的吧。”
“本天才运动了一上午，是饿了。”樱木转向旁边，搔搔头，有点脸红，“晴子小姐，我们走把。”
晴子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看流川，“流川君不走吗？”
三井看着又楞住的流川，便拖起他走向餐区。
一群人开始陆续出动。
彩子看了看宫城，宫城看了看彩子。
两人站起身。
宫城把近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彩子。
“说完了，就是这些。简而言之我的意见就是，流川仙道彼此喜欢。泽北喜欢流川，而仙道看出来了。牧喜欢正与仙道交往的藤真，流川显然也已经知道了。至于今天流川为什么事发呆我就不知道了。”宫城一口气说完，两人正走到海鲜区。
“彩子，吃点海产品吧。我去捞！”
“事情有点复杂了啊……”彩子完全不理会宫城，独自思量着。
“阿彩，阿彩，”宫城叫道。心想我就知道你又要为你的学弟烦心了，所以一直不告诉你嘛。流川你这是间接和我抢老婆！
“良田，我一直知道流川的心思。”彩子突然严肃的对自己的男友说。
“什么意思？”宫城没听懂。流川的心思？他们有那么熟吗？流川你果然跟我抢老婆啊！
“谁像你们这些问题儿童那么笨，什么都不上心！”彩子白了眼宫城，“当年他和仙道一对一那会儿我就看出流川的心思了。”
宫城傻眼。自己的眼光果然好，彩子好聪明啊。
“当时……”彩子目光放远了，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流川是真的爱上仙道了，这我可以肯定。可是……问题在仙道。仙道这个人……”彩子皱了皱眉，“是不能爱上的。”
“为什么？”宫城开始拼接现有情况。
“你不会看不出仙道那个人是怎么样的吧。”彩子不怎么苟同的挑挑眉。
宫城想了想。“明白了。”
“流川是很清楚这点的。所以他没告诉仙道。我不能说他做的对或错，只是……我知道他会非常痛苦。”
“当时仙道对流川什么感觉？”
“我怎么知道。”彩子横了眼宫城，随即考虑了一下，“应该是没什么感觉吧。即使他喜欢流川，那他也没意识到。”
“是吗？那，现在的仙道……”换宫城考虑了，“阿彩，我看的出仙道很喜欢流川，但他意没意识到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倒是对牧说过是爱藤真的。”
“什么？！他又要伤害流川一次吗？！”彩子激动了，“流川走后，他们的流言传的厉害，我打过电话到美国试探流川。他什么都没说。那次学生交流，我去美国一个月，专门找过他。他很不开心！他生活的不开心！而且我看的出原因！都是因为仙道那个笨………”
“阿彩阿彩阿彩……”宫城连忙制止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气愤的彩子，“这里所有人都要知道我们在谈什么啦。”
“哼！”彩子不得已，克制住情绪。
“别生气嘛。”宫城赔笑。
“流川真能接受泽北倒好了。泽北远比仙道好。他对流川是非常认真的。”
“你怎么知道？”
“去美国时见过。这种事情，是看的出来的。”
“流川没接受他？”
“废话。”彩子远远看着她那个让人操心的学弟，“他们只是朋友关系。而且泽北也没有继续追求他的意思，似乎想就停留在朋友的位置上。”
宫城点点头。“哦。那么现在的情况是，首先流川很显然的没有变心。”
彩子点头。
“仙道比较复杂。第一，不能肯定他有没有明白过来自己是喜欢流川的。第二，我们不知道他所谓的爱藤真是怎么回事。第三，他打算怎么处理自己与流川和藤真的关系。”
“如果确定仙道也是爱流川的话，那么还有一点也很关键。”彩子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什么？”
“流川能不能接受仙道。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把自己的心拿出去，为仙道这种人冒一次险。何况心已经被伤过一次了。”
宫城点点头。
彩子又望向流川。
“彩子，你是赞成还是反对？”
“反对。”彩子想也不想就答。
叹了口气，她又说，“可是……自从在美国看到流川心中深深的痛，看到他是那么的爱着仙道后，我就开始动摇了。也许……鼓励他博一次才是正确的。”
彩子咬着嘴唇，思考。
“虽然谈不上赞成，但我并不反对。他们两个人给我的感觉……”宫城停下回忆与仙流会面的场景，“阿彩，如果你见过现在的仙道，或许会与我有相同的想法。如果我没看错，他们，是相爱的。”
“是吗……”彩子非常了解宫城，这几年成长成熟的宫城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她相信宫城看人的眼力。
思考。
宫城也就不打扰彩子，开始为两人的盘子挑选食物。
在两只盘子的食物都堆如小山时，彩子追上宫城。
“良田。”
宫城看着眼睛发亮的彩子，差不多明白了。“阿彩，你决定怎样，我就跟着。”
“好。”彩子笑了，出其不意的亲了亲男友。
宫城差点摔掉盘子。
流川那小子的事烦是烦，可是能让自己有这么大的收获，也就不虚此行了！彩子可不太在公众场合主动与自己亲热的啊！“阿……阿……彩……”
打断结结巴巴，兴奋异常的宫城，彩子说，“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我要帮他，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