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话者

作者： Edy，收录日期：2006-04-03，773次阅读

我是一个日本人。

　　男，21岁。

　　现在我在美国。

　　说的确切些是在美国加洲L.A.市一条普通街道边的长椅上。

　　我在等公车，去学校。我大四。

　　每天我都在这个时间来到这条街，坐在长椅上的相同位置，等待。

　　但是，并不急着搭上来到的第一辆公车离开。

　　手里握着三明治和一杯饮料。

　　是的，我会吃完早饭再乘上公车。

　　通常，是第三辆。



　　今天，没有。

　　第三辆公车正缓缓关上门，驶离。

　　让我打破长久来习惯的原因，就是身边的这个人。
　
　　我再一次转头看向他。

　　英俊。这是刚看到他时脑海中跳出的第一个词语。

　　可是现在，当他坐在我身边10分钟，并且滔滔不停的一直讲话后，我的脑海中不得不跳出又一个关键词：罗嗦。

　　虽然，那些话并不显得沉闷厌烦，甚至还是比较有趣的。

　　有趣的使我一直没有离开。




　　他有一头很夸张的头发。朝天的。

　　虽然美国是很开放的国度，什么样的打扮都不稀奇，但他这种并非很短的头发居然也做出这样的发型，不能不说夸张，不能不说引人注目。

　　他穿着一件合身的绒衫，宝石蓝色，很衬他。

　　应该很高。至少脚很长。

　　五官………

　　同样是男人，我也止不住自己的又多看了他一眼。

　　刚刚说过他很英俊。是真的。俊朗。

　　但是最让人醉心的，是他脸上挂着的笑容。

　　现在是初冬，凉意渐浓，可是他的笑容却让人感到了温暖，感到了阳光。

　　虽然，现在那个笑容有些……落寞。

　　先前10分钟，他都在说另一个人，一个他爱的人，一个把篮球当生命的人。

　　他的，情人。

　　曾经的情人。




　　“说了这么多，你一定听烦了吧。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了。”他歉意的笑笑。

　　我没说话，看了他一眼。

　　我想这里有必要说说我的个性。

　　我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寡言。我想象不出为什么人一定要时时讲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无用的话？当不需要或不想说时，完全可以不说。很简单。

　　现在，就是不需要和不想说时。

　　他是个搭话者，或许也要乘公车，但这不重要，重点是，他是个搭话者，自己找上我说着自己的事情。

　　所以，我没必要也没义务搭理。

　　在听，已经是最高的交流了。



　　“所以那时开始，我对他产生了极大兴趣。”说着，朝天发的人嘴角勾了起来。眼里，是温柔的东西。

　　“他就那么打掉我的手，毫不留情面呢！”他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当时风在我们身边柔柔的吹，吹起了他的刘海，让我看到了两颗发光的极品，真的很美，很美。他很好强，或许太好强了……”说到这里，男人停了停，眼神微微的黯淡了下。

　　“他打掉我的手，朝我狠狠瞪了眼，转身就走。呵呵……”朝天发想着当时的情景，又低低笑了起来。

　　我看着他。他看上去很怀念的样子。

　　感受到我的目光，朝天发也转头看着我，“很像。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头发。”

　　说着，指了指我的头发。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刘海。看来他会找这里任何一个有刘海的日本年轻男人听他讲故事吧？

　　“还有眼睛，”他又指了指我的眼睛，“很像。他的眼睛很黑很黑，极美。”

　　黑？所有亚洲人的眼睛都是黑的。

　　“沉默。他也很沉默。”朝天发再看我一眼，然后陷入自己的思绪，“此后，他经常找我一对一，整个过程说话从来不超过五句。但没关系，他的眼睛会替他说话。我懂，我全都看的懂。”

　　你全都看的懂吗？从一个人的眼睛里读他心里的意思？

　　“一对一越来越多，我们也渐渐熟悉起来、了解起来。后来，就不是单纯的一对一了。有时候我会要他陪我钓鱼或只是到海边坐坐，而他也会在打完球后来我家休息午睡什么的。他不再像刚认识那会儿极少开口了，对我问的问题也多少会有回音。我们在一起是愉快的，甚至可以说，我们培养出了默契。”

　　“再后来，就更不同了…………其实我们之间感情的变化，是他先感觉到的。那段时间，他沉默了很多。连‘白痴’也不说了呢。”男人笑的很灿烂，“你不知道他不说‘白痴’这两个字世界变的有多可怕！呵呵呵呵………”

　　他有病吗？被别人说白痴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吗？

　　“我当然感觉到他的不对头。有一天我问他怎么了，他不说话。我就追问，他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的眼睛。我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顺着他的眼睛看着。”

　　“那时，我的心突然的就抖了抖。因为觉得他的眼睛真的是有魔力，会吸走我的七魂六魄！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无力抵抗一个男人的注视！甚至希望就这么持续下去，就这么直到永远。”

　　“也就是那么想的一刹那，我明白了。明白了他，明白了自己。”

　　男人停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一样，笑的很开怀。“然后……我毫不犹豫的走过去，吻上他。”

　　他转过头来，朝我眨眨一只眼。“很美好的吻。”



　　“接下去，就像所有的情人一样，我们约会，误会，起摩擦，争执然后和解，为对方过生日，在节日里相聚……做一切情人做的事。很幸福。”他边回忆边笑。

　　我发现，他回忆那段时候时总是在笑。是真的很快乐吧？

　　“我们约会最多的地方就是球场。他老是要一对一，没完没了的。”朝天发又笑了，宠溺的笑。“我也就只好没完没了的陪他一对一。直到那天……”

　　突然，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的心也跟着沉重。

　　“直到那天，他告诉我他要去美国。”男人向后，靠到了椅背上，闭上眼睛。
　　
　　他的样子看上去很痛苦，我想着。

　　“当时的我太不成熟，什么都不懂。我只想着眼前的我们，只想着眼前。所以我害怕，我怕他离开后会变心，距离会使我失去他。我已经用尽自己的一切去爱他了，如果他离开我，我实在没勇气想象我的生活会变成怎样………”男人的眉毛拧了起来。

　　“说到底，那时我是对他没有信心，对我们的爱情没有信心。其实我明白他是注定要飞翔的，他属于天空。可是为了自己，我刻意的去忽略，似乎那样他就会永远的留在我身边。”

　　“当时我太自私了。”他的表情很平静。

　　可是，我，却被打动了。

　　可能他的错就是他是真的太爱他了。

　　“所以，我在那个小球场——我们的小球场——对他说‘如果你爱我，就留下’。”

　　这是逼他。

　　“我这是在逼他。”

　　是的。

　　“我在逼他选择。我，或者篮球。”

　　这是残酷的。

　　“对他来说，没有比这更难选择的事了。他站在那里，用一种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表情看着我，静静的看了很久、很久。随后，他慢慢的说‘我明白了’。”

　　“说完，他就走了。那天，我们没有一对一。”

　　那你呢？听着他这样说，你是什么心情？

　　“我呆在原地。突然就觉得毛骨悚然。他那样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的可怕。就像是心……死了。”

　　“那天我回到家，他还没有回来。我等着。等着等着一直等着。凌晨三点半，等到了。”

　　“他走过来，站在我面前，用黑夜里把人灼的发烫的眼睛看着我，说‘我选择你。’”

　　听到这里，我闭上了眼睛。这是一件残酷的事，对那个把篮球当生命一样去爱的男孩，这，真的很残忍。

　　利用爱情的名义，折断他的翅膀。

　　“我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我没有。”男人似乎全情投入到回忆中了，他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说不清楚当时是什么感觉。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了，可是又不知道确切是哪里。非常不舒服。但是那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那样他不就永远不会离开自己了吗？”

　　“所以，我让自己笑了起来，是很灿烂的那种。我笑着抱住他，跟他说‘太好了。’他没有动作，没有表情，第一次，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只是任我抱着。”

　　男人像是不堪回首般把头埋到手掌里，不出声了。

　　我从上往下看着他。

　　其实，他也很可怜。

　　爱他，却用最错的方法留住他。痛苦的，是两个人。

　　他也不好受吧。

　　这时，突然有一种冲动使我几乎就要伸出手去碰触他。

　　我，忍住了。

　　此时他又出声了。

　　“然后我们做爱。那具美丽的身体在我的身下随着我起伏，可是感觉不到一点以前的激情。他让我进入，让我得到，却没有付出感情。那次，没有。在我们最顶峰的时候，他哭了。眼泪无声的从他脸上掉下来，一颗一颗，湿了枕头。”

　　听他的描述，那幕情景就像在眼前一样清晰。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我停下来，看着他，说‘我会永远爱你的’。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很久以后，点点头。”

　　“后来，我们的生活又恢复了。至少表面上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男人把头抬起来，自嘲的撇了撇嘴。

　　“我们还是上学、约会、打球。他还是继续他的篮球计划，很认真的一步步前进着。只是，少了美国而已。他把美国撤出了他的计划。”

　　“渐渐的，他的篮球水平越来越好，我终于不再是他的对手了。我输了。再后来，日本和他同阶层的人没有能够超过他的了。”

　　“他开始变化，眼神不再永远晶亮。时常看着窗外发呆，有时甚至会神情恍惚。只有在看NBA比赛时，他像只闻到猎物气味的狮子一样充满了神采，眼睛会发出慑人的光芒。”

　　“我感到害怕。我不知道哪里不对了。我留住他了，很成功的留住他了，可是我却为这样的留住而感到害怕。我应该高兴的。”

　　“我也渐渐变了。变的烦躁，变的易怒。我知道这是因为他。有时候，我会在床上惩罚他。他曾经被我弄疼到第二天不得不请假在家休息。”

　　“我们的关系开始变质，我们开始远离彼此。”男人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的心情复杂了起来。

　　他们……都好痛苦。

　　稍稍过了会儿，男人的声音再次想起。“这时，恰巧发生了一件事。”

　　“自从他答应我留在日本以后，便不再只和我一对一。他找寻不同种类的对手，不断丰富自己的实战经验。”

　　“那次，在曾经差不多专属我们的小球场，我偶然看到了一场比赛。”

　　“他，和一个队友的比赛。”男人微微笑着，可我却没有看到任何笑意。

　　“那个自称天才的人是他的朋友。可能也是唯一的朋友。他们只要在一起必定打打闹闹互相抨击，从来如此。但是我知道，在心里，其实都是非常看重对方珍视对方的。”

　　“我不是到那一天才嫉妒的，心里早就埋着嫉妒的种子。可是，那天，暴发了。”

　　“他们在比赛。很认真的比赛。双方都投入全力，很激烈。除了球触地的声音，只有他们间或的‘狐狸’‘白痴’的对叫声。虽然他没有笑，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我说过，从他的眼睛里我可以读到一切。所以我知道他是快乐的，非常快乐。他完全沉浸在和对方的两人世界里，在他脑子里只有球和对方而已。但那，恰恰就是他想要的。”

　　“我站在铁丝网外看着他。心里翻腾着，不断涌上酸意。他是那么的快乐，那么的投入。这样的快乐这样的投入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过了，没有从在我身边的他那儿看到过了！我生气，很生气。那代表什么？代表他和我在一起不快乐。是为什么呢？为了那个自称天才的人吗？他是不是已经不再爱我了？他是不是真的准备离开了？我没法再想下去，拔腿离开。”

　　“晚上，他回来，很疲倦。他没有和我说话没有吃饭，直接去房间倒到床上。如果是平时，我会让他先睡会儿，因为知道他今天一定很拼命，练的太累。过几个小时后我会叫醒他，一定要他吃些东西再睡。他会很不情愿，但总是听话的起来半闭着眼睛吃完东西，简单洗漱后去睡觉。可是那天，我没有。”

　　“我来到床边，把他叫醒。他很疲惫的睁开眼睛，然后清醒，坐起来，等着我说话。”

　　“他看出了我的不对头。我想我当时一定是用冰冷的神态对他的。他也不发话，就是用仿佛很了解，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我。”

　　“那个眼神让我一下子火了。我质问他和那个自称天才的人进行到了什么关系？他皱眉，看着我问‘你嫉妒？’。我冷冷的告诉他‘你现在已经不配让我嫉妒了’。”

　　“这句话让我自己也呆住了。那是在愤怒的情况下脱口而出的，说出来我便后悔。可是已经说了，在那样的情况下自然是不能示弱的。”

　　“他仔仔细细的盯着我，眼睛像是一把利剑，深深的插到我的心里。这让我很烦躁。正要说话，他先开口了，他问‘你是想要分手吗？’。这句话，再一次让我怒火中烧。”

　　“我蹲下身，狠狠捏住他的肩膀，咬着牙说‘这是你想的是吧？你想和我分手是吗？！’。他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里带着的是……怜悯。”

　　“我彻底的疯狂了。他完完全全激怒了我。我很用力的甩了他一记耳光。他没有回手。可是当他回过头来，我看到了他眼里的冰冻。从来没有对我出现过的冰冻、冷淡、漠视。他对我的感情像是被抽空了。”

　　“这更让我情绪失控。我说了很多话，很多伤害他的话，甚至有些是带有侮辱性的。他什么都没说，也不再看我。坐在床边，别开头去。”

　　“我不能容忍他那样的态度。我扳过他的身体，冰冷的说‘有了他，那么快就忘了我，我可是不允许哦’。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压他到床上。他被我制住，不能动弹。我舔着他的嘴唇，用性感的声音说‘他的技术再好，也不会比我更能让你满足。我要你永远记住我’。”

　　“他楞了一下，随后眼里冒出怒火，熊熊燃烧着。他开始激烈的挣扎。这恰好点燃了我的征服欲、报复欲。我用尽全力制服他，然后撕开他的衣服强行进入他………”

　　朝天发的男人像是说不下去了。他又一次把脸埋进手掌中。

　　长时间的，沉默。

　　其实，我知道接下来他们发生了什么事。还会怎么样？他当然会失去他。

　　这，是他的错。失去他，是必然的。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时，男人终于又开口了。

　　“他去美国后，我告诉自己，终于结束了，对我们都是一种解脱。现在我可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了。没有篮球没有他的生活。”

　　“我交女朋友，约会，情人节收成打的礼物，不时带不同的女人——有时是男人——回家。我的学业一流，成绩很好，老师爱我，同学崇拜我。一切都很完美。”

　　“只有一点，我忽视，我淡化，我避开。但终于，我无法再忽视再淡化再避开了。那一点清清楚楚的摆到了眼前，就是：我的心，没了。”

　　“被他带走了，被我的他带走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即使有女朋友，有约会，有情人节成打的礼物，有好成绩，有老师同学喜欢崇拜，即使这样，我的心，也回不来。”

　　“我开始冷静的思考。我回到家，断开一切通讯手段，坐在曾经是他最喜欢坐的沙发里，仔仔细细一点一点的回忆我和他从认识到分手的点点滴滴。”

　　“一个下午，我想透了。我想明白是什么让他离开自己，是什么让他去了美国。是我。就是我。是这个自称世界上最爱他的人——我！我才是没有资格爱他的人。我才是个傻瓜。”

　　“他是注定飞翔的人，属于天空的人，可是他却放弃了飞翔，放弃了整片天空。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我！仅仅因为他爱我！因为我比像他生命般重要的篮球更重要！所以当时他留下了，所以他为了我留下了！他宁愿失去翅膀，也不愿意失去我！”

　　“我却傻到去怀疑他的爱。把自己因为看不明白什么地方不对了、想不透为什么烦躁的怒气统统发泄到他的身上。我彻底的伤害了他。从身体到心灵，我亲手把他伤了个通通透透。”

　　“当时他选择留下，他对我说‘我选择你’。这，就是他的承诺。他说出了，就一辈子会记得。我得到了他全部的爱，我甚至比他的篮球还重要。其实当他说要去美国时，我真的真的应该……放他走。他不会离开我，他只是飞翔，带着他的梦想飞翔而已。我，早已经超越了他的梦想，他是不会舍弃我的。为什么当时的我就是看不清呢………”

　　男人说到最后变的几乎是喃喃自语。

　　他抬起头。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想通以后，我舒服了很多。既然明白了，就决定去挽回——如果我还会被接受的话，如果我还有资格的话。”

　　他笑了笑。

　　“但是我决定去找他前，让他自由的翱翔一段时间。没有任何约束的翱翔。等他完成第一阶段的目标后，我便去找他，看看他能否重新给我这个大傻瓜一个机会。”

　　“这些年，他干的真的很出色。不愧是他，要做，就要做最好的。”他回头对着我笑，很灿烂很令人动心。“现在已经有几只NBA球队对他表示了兴趣，看来加入NBA，已经不会成问题了。”

　　所以你来找他了。我在心里说。

　　“所以………现在我到了美国。我来告诉他我错了，我来请求他的原谅，请求他再给我一次机会。并且可以发誓，这次不会再弄砸。不会再伤害他，不会再相互伤害。”他很真诚的笑了。

　　“我来美国等他给我一个答案。”他最后说道。

　　沉默。

　　他没有再说话。

　　我当然也不会开口，对这个搭话者。

　　沉默。

　　他转回了头去。

　　沉默。



　　“恩……那么，”过了一会儿他又转回头来，冲着我冽嘴笑，“真不好意思耽误你那么多时间。这个故事很长很无聊吧。打扰了。”

　　朝天发站起来，摆出可能是他最迷人的微笑说：“那么，再见。”

　　说完，离去。

　　我盯着他的背影，有点生气。

　　我也站了起来，对着他，说了见到他后的第一句话——或者说第一个单字，“喂。”

　　他停下了，却没有马上转身。

　　过了会儿，转回来，笑着看我。眼睛，闪烁着。

　　“如果无聊我会听那么长时间吗？”我还是有点生气，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白痴。”

　　他嘴边的弧度越升越高，最后朝天发笑出了声音。

　　居然一时半会儿还止不住。

　　我不耐烦的站着看他笑，看他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白痴。”我又说了一次。




　　仙道终于收住了笑。

　　走上前，伸出手，把流川紧紧的收到胸前。

　　“枫，对不起。”下巴抵住流川的肩膀，仙道轻轻的说。“还有，谢谢。”

　　“我又没说原谅你。”流川没好气的推开他。

　　仙道的脸上，还挂着刚刚笑出的泪。

　　或许，那不是因为笑而产生的泪。

　　流川微微垂了垂眼睛，然后抬头看着仙道说：“你让我很不满。”

　　“对不起，枫。”仙道看着流川。很认真的看着。

　　“那你说怎么办？”

　　“随你处罚。”

　　“好。”流川撇了撇嘴。“是你说的。不要反悔。”

　　“绝不。本来就是我的不对，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流川点点头。“等我想到怎么处罚再告诉你，你不准反对就是了。”

　　“绝不。随你处置。”仙道严肃的说。

　　流川随即点点头。

　　他走近仙道，凑到仙道跟前，慢慢的擦拭他脸上残留的泪痕。

　　一边擦，一边轻轻的说，“我不满，因为你那么晚才来找我。”




　　仙道楞住了。

　　流川发现，擦着的泪痕增多了。

　　“枫，”仙道抱住流川，闭上眼睛，阻止更多的泪掉下来。“你真是上帝赠于我的至宝。”

　　“哼。”流川回抱住仙道。
　　
　　不是没有恨过。可是所有的恨早在这几年里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无禁的思念。

　　有什么办法呢，我爱他。

　　比篮球更爱的人啊，仙道！



　　“从现在起，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我会做的很好。绝对不会再让你伤心了。”紧紧抱着苦苦想念了几年，出现在梦里千百回的人儿，仙道深情的说，“你拥有篮球，也拥有我。我们都不会离开你了。”

　　流川加大了手里的力量。

　　终于，相思终结。

　　爱情，重见天日。



　　“我爱你，枫。”

　　回答他的，是一个温柔、缠绵、动情的——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