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的双翼 1-end

作者: juny,收录日期:2006-04-04,999次阅读

1
 
 神奈川蔚蓝的海面,阳光映照着纯细的沙粒,闪着金色的光芒;展翅的海鸟掠过头顶带着温暖而湿润的海风,一切都透着安祥和平静的美丽。
我喜欢坐在堤岸的延伸处,垂着鱼钩,思绪会漫无目的地飘散,宁静而致远……
暑期就要过去,篮球队也很快会恢复训练,当队长呢,倒是多数人的想法,却不是自己的意愿。打球该是自己喜爱的运动吧,和强者对话,能让我兴奋和快乐啊!隐约地还有被挑起的那份执傲和任性。
天近黄昏,晚霞映红了天海交接之地。收起鱼杆,信步走过堤岸,斜眼瞥见一棵树上靠着一辆单车,有一丝熟悉感爬上心头,想起那天他冲进体育馆,“仙道,和我一对一。”一直到暮色西沉,骑着它消失在我的视线。
“流川枫吗?”我开始四下寻找,望向远处的小球场,似乎没有身影;再看向下方,那片绵长的海滩,看见一个独立的身形。
把鱼杆靠在单车边上,我走下去,他真的对周围的事物一点都不多关心,我走到他身边,他并没有多大反应,我叉着手站在他边上,望着远处的海面,海浪平稳地拍打着礁石,一波波冲上海滩。
“很不错吗!打败了日本第一。”我问道。
他这才转头看我,“是吗?也许。”
“去过全国大赛了,还想打败我?”
“当然。”他的眼神一下凌厉起来。
“流川,不会当我是仇人吧?”我半开玩笑。
“你总这么笑吗?”
“啊?噢……不清楚哎。”
“哼……”真是白痴,我知道他心里在想。
“喂,一对一,怎么样?”我挑衅他。
“现在吗?”他低头看我的脚。
“噢,都忘了。”看着自己汲着一双拖鞋。
“白痴。”他自然而然地出了口。
被人骂白痴,这可是头一回,我不太习惯,“流川,虽然不同校,可我总是学长啊,最起码的礼貌总该有吧?”
“对你吗?”他拿眼睛白我。
碰到这个超级任性的家伙,还真难对付呢。
“那随时候教。”
“会的。”他加重语气。
 “不过要打败我,可不是很简单的。”与那次练习赛结束后一样,我伸出手。
流海后的眼神冷冷地瞟过来,他又要伸手拍我,我撤回手,他拍了个空,我开始哈哈大笑。
他被我挑得有了怒意,抬脚踹在我的小腿肚上。
“哎哟……”我俯下身去揉腿。
“活该。”他又抬手揿掉我的棒球帽,“扫把头呢?”。
我忙着去捡帽子。
他转过身,“走了。”迈步走上堤岸。
我直起身躯,看着他的背影,却没有挪动脚步。
他回头,“明天9点,前面小球场。”也不等我回答,扭身就走。
我闭上眼睛伸开双臂,迎着海风,“他可是个好对手。”
近处有一只海鸥,展着它那双翅膀,掠过海面,滑向远处,越飞越高,直往天际……
依着约定,我小跑着赶往球场,应该没有迟到吧,可看他已经靠在树杆上,闭着眼睛,我走近,拿手在他眼前晃,“喂,流川,流……”,“啪。”他伸手打掉,睁开眼,“好开始了。”把球扔给我。
“先进十球就赢。”
“非要决胜负吗?”
“你说呢?”
“想了结吧,可没那么简单。想超越我,还早呢。”我定神肯定地对他说。
“哼,废话真多。”
我进攻,他防守。
我拍着球,想着该变速了,压低了右脚的重心,他觉察到了,我突然球交左手,用背压住他,一个转身,挑身上篮,球空心入网。
他捡起球,拍打着压低身子,该我防守了,我等着他的变速。想从右侧,我跟上他的脚步,他起跳想灌篮吗?没那么容易,我跳起封堵,拿手打他的球,他瞬间换篮左手,从我身侧挑篮入网。
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练习赛时他们就是被我这样打败。
你会的,我也会。这家伙用眼神告诉我。
这样才好呢,我牵起嘴角。
来来往往中,没有更多的言语,能从眼睛中探知一切。
这时,其实胜负对我们已不重要。
想挑球到他身后,被他截下,他一拿球,就起跳投篮,被我从后面打下。
他用护肘擦擦汗,能看见他眼里闪烁的光彩,让他的脸陡然生动起来。
他又攻击,两人步子交错,我贴身逼迫他,不让他到篮下,他退一步,我再逼近,他出手远投,球打在篮框上。
他轻哼一声,嘟起嘴,不服气。
我再进攻,我的力量大与他,这是我的优势,我会加以重用。他退步到篮下,我闪到右侧,到他身后,他起跳要打落我的球,被我用身体挡住,球灌进网里。
“十个了。”我故意提醒他。
“不用你说。”很不甘心啊。
他掏出毛巾,看看我,把它扔给我,我接住。
他拉起衣服,擦脸上的汗珠。原本瓷白的脸上,因为阳光的灼热和运动过后而有些许淡淡的红色。
“你输了,请客吧。”
“什么?”
“午饭呀,别想赖。”
“没带钱。”
他拿起东西,跨上车。
“那先欠着。”
“好。”
“等一下。”我拉住他,把帽子压在他头上,“太晒了,小心一点。”
他看着我的头,“你这样,不错。”
“头发吗?”我摸摸脑袋。
他踩动了单车,“以后还你。”
我望着他远去,心里想着是饭局还是帽子,刚想收回视线,却看见远处的他跌坐在地上,单车翻转在地,空转着轮子。
我忙跑上去,到他身边,他还在揉着眼睛,有点迷迷糊糊,回头看看,不过百米路,就会睡着吗?传闻还真不是假的。
笑着拉他起来,他有些清醒过来,我扶起车,“我送你回去吧。”
他告诉我一个地址,知道该怎么走。
他没再说话,坐到车后,我骑在车上,过后感觉到他的头一点一点地触碰着我的背脊,看来是又打瞌睡了。
觉着他真是单纯得可爱,和先前的凌厉还真不一样。
他很不客气,把他送到家,就把我关在门外,我呆呆地站在门外,一时反应不过来,还真有这么单细胞的生物吗?就见他探出头,“明天继续。”又关上门。

 
2
 
 新学期很快来临,高三的学长们忙着升学考试,田岗教练又意气风发地忙着备战冬季选拔赛。初为队长,我自然知道该如何尽自己的职责,努力不迟到,进行必要的基础传球、步法练习,然后分组对抗、AB组阵形演练……
教练一直对继鱼住后的中锋加强训练,他一直说,“仙道,我会让你进入全国大赛的。”
我始终用温和的笑容回应他,其实能不能我并不多想,不用太客意去强求某一件东西,特别是这种名利之物。能痛快地打球,在哪里都一样,在脑海想起了流川,和他的对抗让我明白什么是热爱,在他眼里篮球就有生命,能从他眼里,知道自己也深爱着篮球。
作为王牌,身上背负着很多期望,他身上也并不会比我少,可他总能从中退出身来,对他来说这并不是负荷,似乎一切希望包括胜利都理所当然。
我们每个星期都会一对一,有时我也送他回家。
有一次,我送他到家,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流川,你欠我很多了,今天也该还一次了吧?”
他直愣愣地看我,我指指里面,“不请我吃饭?”
“噢!”他闪开身,让我进去。
真是简单的厉害,不提醒他还真不行。
家中清清冷冷,和着他身上的气息。
“你父母呢?”我问他。
“美国。”
“你也会去吧?”
他眼神迟疑一下,“现在还不会。”
他开冰箱取东西,煎蛋的时候,油溅到他手上,见他缩了缩手,“我来。”我抢过来。他也不客气,拿些菜在水里洗,“再煮点面吧?就这点东西了。”他说。
“等会,我陪你去买。”我笑着说。
他不说话,却点了点头。
吃完饭,他就垂下眼皮,绻在了沙发上。
天气已有了些凉意,我上楼到他房间去拿毯子,典型的男孩房间,墙上贴着麦克.乔丹的画报,脚落里挂着一个篮框,看他还是会照顾自己的,大概独自生活惯了,床理得比较整齐。书桌上放着一张他们全家的合影,可以看出来,父母对他极为珍爱,他隐隐地也有些笑意。他还是会笑的,只是太浅了。
盖好毯子,窝在他脚后,翻着篮球杂志,等着他什么时候醒来,没想到自己也沉沉睡去。等睁开眼睛时,天有些暗了,他居然还没有动静,我俯下身子,仔细看他,从没有在如此安静的情况下打量他,长长的睫毛投落到脸上,些许的阴影,鼻梁挺直,嘴唇轮廊清晰,皮肤光滑洁白,不太真实……这是一张完美的脸。
我的喘息声重了一点,他惺松地睁眼,头微微一侧,正对着我,他张大眼睛,看见我,象松了口气,推开我。“应该没吵醒你吧?”我微笑着。
“拿回楼上去。”他折好毯子扔到我手上。
“哎,没有我帮你盖上,可是要感冒的。也不谢我。”
“哼,多事。”
“是吗?”我凑到他眼前。
“是的。”他推我,把我推上楼。
下来后,我拉他去超市,提着满满的两袋,他倒是接过去一袋。
“等一会你管做饭,我管吃。”他的眼亮亮地盯着我。
“保证做得比你好。”我知道自己的眼里都是笑意。
时光很快,从他明亮的眼眸滑过我的眼,飞闪而过……
转眼到了冬季,只有一支出线,而新旧交替的队伍,还要更多的磨合,决赛是湘北和翔阳,湘北缺了赤木,但樱木复健回来后,抵了中锋的位置,加上宫城和三井,而且流川和樱木打败山王之后,有了默契,这两个一年级生开始发挥威力了,而且势如破竹,神奈川今后将会是他们的天下,从第一次和他们交手,就知道这天会来临,一切都在情理之中,胜利已是必然。
比赛结束后,我看着他被队员们拉去庆祝,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第二天的太阳温暖和煦,我坐在堤岸边,一个身影挡住了阳光,知道是他,坐到我边上,用他那双黑透的眼睛注视着我。
“等夏季赛,我们一起去吧!”我开口。
他的眼神更显清澈,“嗯。”他伸出手,用掌心对着我,我拍过去,这是约定。
相处这么久,知道他的感情不会太多流露,现在他眼中有着淡淡的一抹关心,对我已是足够。
我揉他的头,他黑亮的发丝从我的指缝穿过,如绸缎般幼滑。
“到时,你笑一个给我看。”
“象你那样吗?算了吧。”
“我的阳光笑容不好吗?可是迷惑众生的呀!”
斜眼瞪我,“有事没事咧着嘴,是白痴样。”
“什么?流川,我在你眼里是那个形象啊!”
“差不多。”
“那你干吗来陪我,不怕传染给你吗?”
“有听过,白痴会传染吗?”一脸诙黠的表情。
“你这小子。”我伸手挠他腰,他明显地躲避了一下,“原来你怕这个,好啊。”他站起来,抬腿踢在我屁股上,我一下跳起来,他站远了一点,看着我的眼里竟有了笑意,嘴角流光轻泻,澄净而透明,暗淡了周围的一切……
这小子真还不能笑,简直魅不可挡,后来我心里一直在想,当时自己就呆呆地愣住,一时回不了神。
冬季的假期,湘北去了九州的福冈参加全国选拔赛。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打进决赛没有问题。
后来听说,半决赛湘北胜爱和,报了一箭之仇。决赛湘北对名朋工业,这是新人之间的对抗,樱木与森重宽在篮下争锋相对,流川充分发挥他的得分能力以及宫城的电光火石和三井的三分球,冠军没有旁落,湘北获得了第一个全国冠军。
知道他回到了神奈川,我打了电话过去,他语气中并没有太大的兴奋,声音还是清冷带着穿透力,“赢了又怎样?”。
“因为对手不是我吧?”,我在这边嘻皮笑脸,却不曾想那边轻轻“嗯”了一声,率直真实不带一点掩饰。
“流川,外面下雪了,球不能打了,要不出来打雪仗吧。”
“很好玩吗?”
“是的,我在小球场等着你。”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我隐约听到电话那端背景的嘈杂声,刚想开口,就听见“那你等我。”就挂了电话。
等到他时,竟看见身后一大窜人,原来湘北这帮人在他家庆祝,看他要出门,非跟出来,看见我,就听见樱木的声音,“狐狸,你约得是臭仙道呀。……”
流川抓起一把雪扔过去,正中红心,樱木叫嚣着,“臭狐狸,竟敢偷袭本天才。”马上反击,于是湘北名产又开始上演,其它人也加入战局,我站在一边看好戏,却见一团雪朝我飞来,没来得及躲,直直打在我脸上,寻找目标,正看到流海下挑衅的目光,一时兴起,抓起雪团回敬过去,被他躲过……后来乘他不备时,往他衣服里塞了两团雪,他惊得跳起来,回首踢我……一群人打打闹闹,这场仗打得倒真尽兴,让我看到了流川也有玩得这么疯的时候。
打完了,他们竟然还要找地方喝酒,顺便也带上了我,流川滴酒不沾,这点他很克制,樱木就不同,被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灌得酩酊大醉,被他们架了回去,等我把流川送回家时,夜也深了,冷风刺骨,我缩着脖子,他进屋扔件衣服给我,“回去当心。”眼里一汪水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3
 
 临开学前的最后一段假期,我终于被父母叫回东京。
父亲不外乎是,高中最后一年,还已学业为重,男儿总需学之有成,才当以重用,你已能区分轻重,游戏之物还应放下……。
谆谆善诱之言、拳拳为父之心,身为人儿的我自然应该谨尊教导。
至于篮球,或许以前对于我还真不过是一种游戏之物,只是爱好而已,如今不知为何要放下却已不舍,有时想想说不定也能成为一种事业,现在还并未到真正选择的时候,以我之能自可以做到鱼和熊掌可兼得。
国中时的旧友知道我回去后,竟相邀请,我周旋其中,杯榥交错之间总能保持一分清醒和冷静。我很想早点回神奈川,可一次次的拜访和被拜访让我在开学前一天才赶回神奈川。
入学事务忙碌而热闹,最重要的篮球社又要恢复训练,开学一周后,倒有许多入部书被送上来,我把他们全扔给了越野,他这个副队长也该干点事,自然听他唠叨两句,无非是说我没有一点队长的责任感。但是开学后的第一次集队,还是被他早早地拉了去。
田冈算是一个尽心尽责的好教练,他总会每年入学前去招揽人才,我国中时就被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打动进了陵南高中,但听说他却在湘北的那些问题儿童中接连失败三次,颇受打击,最后被流川枫一句“离家近啊!”逼得老泪横流,真是此情可叹。
今年不知他又会带什么人进来,当他踏进体育馆大门时,身边真还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南野尹,身高1.95公分,体重85公斤,司中锋。看来田冈还真不死心,几次交手后发现还欠缺很多,步法、传球等基础技术也不完善,在篮下也形成不了压力,但就一年级来说,他应该很有潜力,田冈完全有能力把他培养成象鱼住那样的中锋选手。
开学至今一直没有联系流川,这个单线条的家伙,不是打篮球他还真不会来找你。到他家门口时,看屋里没有灯光,还没回家吗?
我靠在门上,等他回来,其实在东京的那段日子,也想着给他打电话,可一时又不知和他说什么好,几次徘徊,还是回来再说吧。
天已经很黑了,才望见前面一人一车摇头晃脑地驶过来,流海下细长的双眼半睁半寐,迷迷糊糊把车靠到墙角,身形依旧纤瘦还略显疲惫。看到我也不说话,我闪到一边,他拿钥匙开门。
“怎么练得这么晚?”我的语气中尽是关心。
跟进屋,“你吃过了?”他问我,我摇头,“那你做饭。”管自己上楼去洗澡,扔我一人在楼下,我只好打开冰箱,开始收刮可利用之物。
等他下楼时,桌上已摆好两份西式餐点,他坐下就吃,双份的火腿煎蛋三明治,外加500CC的牛奶被他席卷一空,真正一点不浪费。
打开电视看NBA转播,他的眼睛开始重显漆黑而透彻。
收拾好东西,我靠着他坐下,看他被吸引的目光,专注的神情,不知是灯光还是电视荧屏的反射,脸上熠熠生辉,生动而明亮。
我不由自主地俯过身,吻上他脸颊,他转过头,睁大眼看我,“干吗?”抬手擦被我吻过的地方。
“想尝尝吻男生的滋味呀?”我痞痞地笑。
“是吗?那也应该是这样吧。”他用力拉过我,把他的唇压在我唇上,我感到一丝薄荷般的凉意,沁入心脾。
他放开我后又收回视线,没有过多的流露。
“流川,现在知道你可没有传闻中那么单纯了。”
“白痴才会相信。”他的回答波澜不惊。
第三节结束的空隙,他去拿了两个苹果,扔给我一个,“流川,我去了东京,你在这儿干吗呢?”。
他咬着苹果,“泽北来过。”
“谁来过?”我没听清,他不耐烦地看看我,“白痴嘴里的北泽。”
“噢……他呀!你们一对一啦?”我心里有点不是味,还真有人填空缺。
“嗯,打了三天。”
“三天,他住你这里吗?”
“不住这儿住哪儿?”
“我和你这么长时间一对一,你也没请我住你家。”
“你爱住不住,还要我请你吗?”
“哈,原来你想我住你家呀,那我今天就不回去了,反正外面下雨了呢。”
他白我一眼,“白痴。”
“流川,那个北……泽北,国中的时候交过手,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你们俩不一样的。”他轻轻一句。
“我是第一个打败你的人吧。”他哼一声,“不服气也没用的。”我直入他的心思。
“他现在已在美国了。”过了很久,声音轻轻传过来。
美国真这么好吗?篮球的王国,也是你的理想,总有一天你也会去啊!
转播结束了,他的眼皮立马开始发沉,关了电视,指指沙发,“你睡这儿。”转身上楼,我跟上他,看他倒到床上,我挤到他边上,“不睡沙发就睡地板。”他不带一点同情。
“流川,现在的天气还不能睡地板,还有沙发也不够长。”我据理力争。
看他不说话,我把他推过去一点,侧身躺下。
他靠里绻着身子,还抱着一个大枕头,“你抱枕头太占地方,还不如抱我呢。”
他真转过身,伸手臂揽住我,呼吸均匀地拂着我的面颊,从没有过的触感让我瞬间僵在那儿。
一会儿,他又转回去,“你太硬了。”后来没再说话。
“这小子。”我回神想他是睡着了,我悄悄搂住他,体温的暖意让他下意识地往我身上靠了靠,他的后颈被黑发反衬得更显白晰和着他身上那丝淡淡的清凉,纯净得不带一丝的杂质。想来,我和流川身上散发着同类的气息,同样孤独,同样简单,对周遭的事务不会想得更深更远,才会让彼此如此靠近。

因为湘北和陵南的渊源,在选拔赛前,双方做了几次练习赛,互有胜负。
“仙道学长,湘北的9号的远距离射篮需要好好观察。”一定是学弟相田彦一。
那个9号叫佐佐冈智吧,和流川同年级,看来专攻中远距离的射篮,外围命中率颇高,有几分三井之势。
“仙道学长,我们今年一定会去全国大赛的,我会好好努力的。”相田彦一由于一下窜高十公分,斗志旺盛。
“仙道,你和湘北的流川走得这么近,应该套到不少情报吧。”越野用手肘敲了我一下。
“打了几场不都知道了吗?”。我吸吮着手里的柠檬片。
“那你们都在干啥?光打球吗?”越野什么时候也变包打听了。
“打球,钓鱼,还有吃饭、睡觉啦。”
“你们一起睡觉吗?”越野声音很大。
我揣他一下,“好象你也在我家睡过哎。”
“那是借宿。”他忙更正。
“知道不就得了。”我摊着双手。
“仙道,真有你的,居然能和神奈川有名的扑克脸相处得这么久,要是我们啊,怕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
“就你们吗?”我耸耸肩,一脸不屑,“而且他也不是什么扑克脸。”
“仙道,发现了没有?”
“什么?”
“你已经被流川同化了,说话的语气,连表情也很象啦。”
“噢!真是这样吗?怎么没发觉呢。”我摸着头皮,茫茫然地扯着笑脸。
“真服了你了。”越野叹口气,跑开去。
呵呵,也许吧,不然怎么说是同类呢。


4
 
 夏季的IH赛、秋季的国体赛和冬季的选拔赛是高中篮球界的三大比赛,其中夏季的IH赛是最富盛誉、规模最大的比赛。
海南、湘北、陵南还有武里四支是种子队,直接进入复赛。
少了前面繁琐而冗长的预赛,每周我们还是会一对一,有时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拉他到堤岸边坐一下午,他就靠着我沉着脑袋打磕睡,难得清醒的时候,看有鱼上钩,会故意打我的鱼杆,我挠他的腰,他躲开后,反手打我的手,打闹一番,安静下来后,他还会靠过来,我喜欢感觉他身上的凉意、发丝的清香还有他呼吸的气息,不需要更多的言语。
陵南首度出场的对手是翔阳,我打了半场就被田冈换下,由于藤真、花形等三年级全部退出,翔阳的后备实力不济,教练要磨合新对员特别是中锋南野和控球后卫彦一,最后93:76赢得比赛,陵南和湘北、海南、武园进入联合决赛。
陵南第一轮对海南,我打小前锋,对手是清田信长。
“仙道,要你尝尝超级得分王的厉害啦,哈哈……”清田咧开大嘴。
“是吗?信长兄。”
清田信长有着樱木一样的爆发力和速度,但还不如流川,所以赢得人会是我。
越野在外围压制神宗一郎,加上福田的助攻,南野虽不成熟,但在篮下占有身高的优势,最后我在清田的叫嚣下的灌篮,将比分锁定在79:73。
而湘北也战胜武园,迎来了第二场两队的宿战。
多次的交锋,让彼此都变得熟悉,樱木看见福田两眼还是会冒出火来,“来吧,臭阿福。”樱木打中锋,球风渐显稳重,加上他惊人的跳跃力和超常的奔跑能力,在篮下已无人可以压制他,他抢下篮板,传到前场,流川拿球,我近身防守,想他会怎么假动作过人,却见他把球传给了外围的佐佐冈,射篮得分。
“哼,有意思,这小子。”我咪起眼睛。
我组织进攻,球交越野,我跑到前场,流川贴近身来,接到来球,脚后跟转身、起跳,流川跟起封堵,在空中我把球交左手滑落到身边的福田手中,福田曲膝射篮,空心入网。
流川用护肘擦脸上的汗,眼睛望向我,目光冷静而清醒。
35:34陵南落后一分结束上半场。
下半场开始,樱木跳球,湘北拿到球,宫城传球给佐佐冈,越野逼抢,流川跑到篮下,他得球,我起跳堵住他的球路,他低手传球给一边的樱木,樱木跳起灌篮得分。
“呵,漂亮……。”场外一片欢呼。
“不和我正面对决呢?”我跑到他身边。
“你不也一样。”他白我一眼。
“总以为你是任性而倔强的,象长不大的嫩小子。”
“对篮球,我不会。”他跑去断越野的球。
“仙道……”越野传出球大叫,“老毛病又犯了。”
“对不起了越野。”我咪起眼陪着笑,可不能再走神了。
我定神进攻,双方步履交错,比分也交替上升,距离拉不大,83:84还落后湘北一分,时间还剩45秒。
球在彦一手上,现在湘北全场紧逼,宫城伸手要断彦一的球,彦一把球传给福田,樱木过来拦截,我跑过福田身边,接过传球,流川跟在后面,樱木抢到篮下,我起跳,樱木在前、流川在后两人一齐封堵,我侧身绕过樱木,挑手上篮。
“领先了,还有25秒,好好防守,阻止他们的进攻。”我拍拍手,提醒队友们。
“臭仙道,想得美,你来挡本天才看看。”樱木以眼杀人的目光投过来。
全场紧逼防守,越野和彦一同时封堵宫城,不能轻易地让他把球传出,时间一分分流逝,逼他十秒违例,湘北部的经理彩子大叫“良田,突破啊!”,宫城突然拍低球,球从越、彦两人之间穿过,宫城电光火石般过人,把球传给外围的潮崎哲士,因为教练加强对福田防守的特训,潮崎没有办法出手,我逼紧流川,他这儿也不能放松,流川跑到潮崎身前,球交到他手上,我拦在他前面,他会给谁呢?看见他瞳孔中红影闪过,要传樱木吗?我重心右移想断他的球路,左脚虚空,百密必有一疏,流川乘机闪到我身后,不好,这次是他自己带球过人,我忙转身起跳,拍他手上的球,可他已高高跃起,重力灌进篮框。
“嗷!……”
“帅啊!”
“流川枫、流川……”
观众一阵阵惊叹和欢呼……
胜负有的很微妙,不多不少,一分就够。
联合决赛最后一天,陵南战胜了武园,三战两胜一负,就看下面湘北对海南的比赛了。
坐在看台上,湘北的流川啦啦队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唯一除外的大概就是当事人了,他站在休息区,整理着他黑色的护腕,等两队人拍着手上场时,清田就卯上了流川,嚷着要和流川分胜负,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皇牌。
“野猴子,找臭狐狸干吗?你找错人了,本天才才是带领湘北走向胜利的人呢。”樱木不服气地冲清田叫嚣。
“哈哈哈……笑死人了,红毛猴子又说大话了。”清田手抚肚子咧着大嘴。
“你这只臭野猴子,……”真是比赛还没开始,总要上演一场好戏。
“大笨蛋……”同时赏给他们两个。
其实后来想来,这样的情景和气氛一直为大家所怀念啊!
比赛开始后,湘北打快攻,篮下得球马上传前场,海南防线吃紧,比分被拉开。
后来靠阿神三分远射扳回些分数,湘北派防守能力较强的潮崎在外围加强对阿神的防守,湘北又占据主动,清田压制不住流川,樱木和流川的配合行云流水,还有宫城这个神奈川的首席组织后卫,一次次组织起潮水般的进攻,球传流川,转身,过人,起跳,射篮一气呵成。清田防守流川犯规,流川两罚兼进。篮板被樱木抢到,再开前场,流川过海南最后一名防守队员,灌篮得分。……
湘北三战兼胜夺得冠军,陵南亚军,两队代表神奈川县参加全国IH大赛。
流川、樱木、宫城、神和我被评神奈川最佳五人组,流川为MVP。

“你已经胜了,无论是球队还是你我。”我和他站在湘南的海滩上,远处的落霞映红整个海面。
“这说明不了什么。”
“你还真任性呢。”我凝视着他的脸轻笑,他微闭着眼,迎风而立,海风吹起他的流海,露出光洁的额头,整张脸完完全全呈现在我面前,轮廊清晰而分明。
“篮球对于你是生命也是理想吧,你把全部的青春热血都给了它,你还会再带着它一齐飞,飞得很高很远,真想一直看着你飞翔,一直地看着啊!”
他侧过脸看我,“仙道,……”他低下头,锁着眉头,过了一会儿抬起来再看我,眼波清澄,“你也可以的。”
我扶住他的肩膀,望进他的眼里,“对于篮球,只有你才心无旁念,不参一丝的杂质。”他的眼神期待且坚定,我突然觉得被他这样看着,竟也是一种幸福,心里充斥着莫名的兴奋和满足。
人生之路有太多的选择,而我们往往心存顾虑,会被身边的人和事所左右有所羁绊,所以篮球真是只有象流川这样的人才能真正拥有的,我一直都这样认为,却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已渐渐改变。

 
5
 
 陵南和湘北一同坐上前往秋田的新干线,只是并不在同一车厢,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是越野,“仙道,我们没和湘北分在一组,不知道决赛能不能碰上?”“他们组有哪些队伍?”我收回视线,落到手册上。
原口商业、横玉高中、大荣学院、汤来工业、名朋工业……,大荣和名朋不太容易对付。
与陵南同组有清安商业、爱和学院、町田三商、富房高中、山王工高……,“仙道,我们会遇到山王,虽说去年他们输给湘北,但必竟是连续的三年冠军呀。”
“那就打打看吧!”
到达秋田,亦敌亦友的两队人在出口处相遇,由于数次的交锋,倒已彼此熟络,“樱木花道,我们有可能在决赛上碰头哎!”彦一热情地打招呼。
“哈哈哈……,湘北在我的带领下肯定能进决赛的啦!不过,你们吗?就不一定啦。”樱木大头地傻笑。
“不许你这么小看我们陵南,就算你是樱木花道。”彦一有些气急。
“你们不是会遇上山王吗?那可都是些本天下的手下败将啊!……”樱木自大地托着下巴,却被一把大纸扇砸中脑袋,“樱木花道,你够了没有,闭上你的大嘴巴啦。”樱木抱着脑袋,“很痛的哎,彩子。”
“不许对彩子抱怨。”宫城抬腿踹在樱木的屁股上。
“白痴。”流川叹一口气。
看到湘北名产又轻松上演,我笑道,“好了,樱木花道,那就让我们看你天才在全国大赛上的表现了。”
樱木抬头看我,“臭仙道,……”我对着他指指头顶,他收了声音,看看彩子。“樱木,名朋那个森重宽可不是好对付的?你自己也该好好想想怎样打败他了。” 湘北经理彩子笑着去摸他的脑袋。
“彩子,那个森大熊也是我的手下败将啊!”
“服了你了,真是个自大的家伙。”彩子摇头叹息。
两队人马一路说说笑笑,到了大会指定的旅馆。
IH大赛不同于县级比赛,相田彦一的姐姐拿来了对手的资料和一些比赛的录像带,不得不佩服身为记者的职业素质,资料非常详细而周全,让我们对对手的优势和缺点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知己知彼,方能布置周详的应对之策。
IH大赛单循环,输一场就打道回府,一、二、三场对分别对清安商业、四强之一的爱和学院和八强之一富房高中,全国区的对手个个很强,不可有一丝松懈,比赛打得很艰苦,但还是取得了胜利,陵南进入八强,直接面对东道主秋田的山王工高。
湘北也一路过关斩将,进入八强后的队伍是新大坂的大荣学院。
山王去年被湘北挤出十六强,今年在本土,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之势要雪前耻,只是没有泽北、深津的山王还有多大的气候。
交手之后,知道现在的山王也很强,严谨的防守,凌厉的攻势,可以看出训练的力度和自我的严格,再加上本土拉拉队震耳的加油声,在上半场结束的时候,陵南落后五分。
休息室里大家喘着粗气,上半场大家体力消耗很大,田岗布置下半场的战术,“……加强篮板。仙道,下半场看你的了,还有福田……”
“仙道学长,加油啊……”
“是啊,我们可以赢的。”
比赛总是意味着胜败,而没有人愿意失败,我知道自己掌控着什么?那种人所期待的胜利,别人的更是自己的。
进场的时候,“臭仙道,到底不如本天才,居然都打不过那些我的手下败将。”樱木在观众席上大声叫嚣。看见他身边安静的身影,蹙着眉清冷的眼光望着我。我轻声一笑,朝队友拍拍手“好了,上场吧!”
防守、拦截、进攻、抢篮板,步履交错,时间渐逝……不能输、不想输。
还有五分钟,陵南仅领先两分而已,胜负没有定论,我带球到篮下,跳起上篮,河田美纪男在前面阻挡,他的手掌拍在我手腕上,球已出手,空心入网,庞大的身躯形成的冲击力使他整个撞到我身上,下落中一下失去重心,右脚稍做支撑,试图保持平衡,但还是仰倒在地面上,脚部传来椎心的疼痛,我起身缩起脚,汗珠随着痛楚直往下落,滴在地板上。
主裁判鸣哨犯规,我被扶到休息区,医护忙上来做临时处理,“仙道,感觉怎么样?”教练有些焦急。还要罚球呢,我立起身,每一步都难以下足,还是挪到场上,罚进了球,但也知道等待自己的只有下场。
回到休息区,比赛再继续,“仙道,你得去医院检查。”教练命令的口气。
“算了,再说吧。”靠上后背,不准备离开,我要面对比赛的结束,比分已被逐渐拉开。
我看向对面观众席,他双手抱胸,神情平静没有波澜,我牵出一丝笑容,却满是无奈与苦涩,拿过毛巾蒙起头,汗水被吸拭,他是执着的,对篮球如此,而他的眼神同样如此,让你无法躲藏、无从逃避,被无形地牵引着重新对上那抹视线,流海下的眼睛象汪深潭,纯净清沏,引你堕入,探索着清洌中的那丝光亮,从而越坠越深,周遭已没有了嘈杂,没有了喧嚣,没有了伤痛……就这样被吸引着,迷蒙中笑容轻绽,他很少笑,再见他的笑颜,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灵,所有的无奈、痛楚和苦恼如打开的潘多拉之盒般如烟飞散,无处循形,心境豁然开朗,不能自己地咧嘴回应着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心情竟被别人如此牵动。
我被确诊是撕脱性骨折,病症不轻不重,却也让我两个月不能打球。陵南止步八强后就返回了神奈川。
我没有回东京,也没有在电话中和父母提起。彦一说湘北又拿到了全国冠军,流川得了MVP。
是啊!他已是日本第一高中生了,那是他的目标啊,我的眼中仿佛看见湘南海面上的海鸟展着双翼翱翔往天际。
流川一回到神奈川就来敲我的门,开门他提着行李进来,连续的比赛使他一脸的倦意,他倒在沙发上,我柱着拐杖,坐到他身边低头看他,原以为他会立时进入梦乡,可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看什么?”。
“帮我报仇了呢。”我轻笑。
“白痴,不是帮你。”他白我一眼。
“不管了,我就当是啦。”
“好好养伤吧,……”
“等好了,再和你一对一。”我接下他的话。
“哼,知道就好。”他扔下话就转过头。
他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我左脚支撑着倚着台面在洗菜,他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走过来把拐杖往我身上一扔,“我来。”我靠在一边看着他,他忙忽一阵,倒是弄了点象样的东西出来。
他做得并不难吃,“哈……,不错吗,那以后该我好好享受了吧。”
“想得倒美。”
“不是吗?我是病人哎,当然需要你的照顾。”
“是吗?脚还痛吗?”他把脸凑到我面前,关心地问。
我才要开口,脚上一阵痛楚袭来,“哎哟,流川,你……”,他一脸得逞的笑意。
后来的那段日子,从假期的结束到开学再到天气的逐渐转凉,因为脚伤我倒可以安心准备升学考试,他也常常来陪我,每个周末他都会过来,会泡咖啡给我喝,用单车载着我去钓鱼,他去小球场打完球回来会靠在我身边等待……
晚上他睡在我身边,我会搂住他,他窝在我怀里,依恋着我的体温,而我则喜欢把头埋在他的发间,呼吸着他的气息,我们竟已如此靠近,可似乎拥抱着彼此就已拥住一切,真是单纯而羞涩的青春年少啊!我沉溺在这段岁月里竟从没想过离别。

 
 
6
 
 脚逐步恢复,流川也有段时日没有过来,想来也是学业的压力了,每期的考试倒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单细胞动物最头疼的问题了。母亲智子也从东京来到我身边,而一连串的升学考试等事宜让我不及顾暇其他,即将告别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了,那些先前不愿面对有意回避的问题终将浮上台面。
“小彰,庆应义塾大学怎么样?”智子问我。
“是父亲的意思吧?”那可是日本第一的私立大学,有钱的父母总想把自己的子女送进去,那里校规森严,就学习上的不说,生活上全部寄宿,不得带外人进宿舍,不准谈情说爱,更不用说那种禁忌之恋了……父亲就毕业于那里,典型的高贵囚笼。
她看到了我的不屑,“小彰,我知道那儿并不适合你,我们不会太强求。你一直很独立,也很优秀,所以我们很放心把你一人留在神奈川,而且这半年来的传言我们也有耳闻。”
和流川吗?你们爱信不信。
 “只想时间长了,以你们的年纪,分开了也就淡了,就没太过问。”她停下来看我的反应。
“没你们想得那么严重。”我淡淡地扯出一丝笑容。
“那就最好,都上大学了,别太放任自己了。”智子说话很有分寸,点到即止,“等这儿的手续办完了和我回东京吧。”
以你们的年纪……分开了也就淡了……智子的话一直在我脑中盘旋,流川与我,分开了该如何?我的心被隐隐地扯动,有些许的酸涩,我拨出号码等待着,“喂……”对面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流川,去看海好吗?”声音中透着期待。
“嗯,等我。”他总不会让我失望。
他骑着单车,月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阴影,黑发泛着莹莹点点,脸愈发的苍白,暗影的勾勒更显他轮廊分明,看着他,我不能自己地俯身吻上他的唇,他有些错愕,随即他搂紧了我的腰,单车倒在我们的脚下。
不舍地离开他的唇,“我们……这是……怎么了?”。
“相互吸引吧。”他坦然一句。
我有些诧异,他一直都知道,原以为除了篮球,什么都后知后觉的他竟比我清楚得多。
“我要去东京了,而你也会去美国,有点害怕和你离别呢。”我握紧他的手,秋夜的风已有些寒意,我拥紧他,月色下的眼黑如点漆,看了看我又看向海面,“分开了也好……”他竟没有眷恋?“时间长了,就会明白了。”
而我也知道了,时间真得可以证明一切呢?淡忘亦或怀念……
“是啊!如果时间证明不了,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是吗?”
他轻扯嘴角,“白痴,我会守住他的。”
他轻轻一句让我眼眶有些温热,相知相守的情意就在身边,或许真是该到分离的时候了。
几天后,我回到了东京。流川从东京离开日本那天,我赶到机场,看见他被湘北的那些人围着,“狐狸,可别忘了我们。”樱木难得的真情可发。
“流川,每年还是回来一次吧。”彩子不舍地摸着他的头,抬眼间看见我,“仙道,怎么才来。”广播已在催促登机,他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把一张卡片塞在我手里,“走了。”他朝大家挥挥手,转身进了登机口。
我低头看着卡片上,一个Q版的朝天发提着话筒,旁边是他在美国的电话,“这小子。”我会意地微笑发自心底。
有人说,离别是为了将来的重逢,我自此深深相信。


7
 
 我没有去庆应而选择了早稻田,也没有放弃篮球,还打起了大学联赛。
和流川或多或少地电话联系着,大多是我问他答还不时夹杂着两边的沉默,只剩话机的电流声,该说是很冷场的情景,可总觉得他在电话那头,我在这头,就算没有声音,那根线总还牵着彼此。
他在纽约完成了高中学业,去了北卡罗莱纳,随队开始了NCAA联赛,而选的专业竟是心理学,刚听他说时,我还打趣他,后来想着这个经常被作为分析对象的人剖析起别人来的样子会是怎么样呢?竟觉得这个冷静、自制的家伙和这个职业倒有几分贴切。
前一年的联赛中,我碰到了一些神奈川的宿友,日本体育大学的赤木,东京医科大学的花形,海南大学的阿牧,少年篮球的激情在大学赛场上延续。升上大二的联赛中,碰到了樱木。
比赛结束后,在回休息室的通道中,樱木拦住了我,“哈!!!臭仙道,没想到在这儿又碰上了,不过,还是输给本天才了吧。”扬着一张欠揍的得意笑脸,我想如果当时是流川的话,肯定立马一拳,不过我还是牵起嘴角,“不错,有进步。”
“什么?就有进步……”他脸上显出不忿,随即松了下来,“别嘴硬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承认了吧,手下败将。”
“好吧,那要怎么庆祝你的胜利呢?”我故意皱起眉头想了想,捅了捅他“这样吧,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晚上啊……”他有些犹豫。
就队规来讲,比赛结束后,队员是不能私自离队的,知道他的为难,我还是故作姿态地摇了摇头“哎呀,天才也不敢呢?”自己有些恶趣味了,非激他就范不可。
这个直接的家伙瞪大双眼,“谁不敢了,你说得出,我就敢去。”
其实带他去的也不过是个正常的酒吧而已,因为周边有几所大学,每到周末学生们都会聚过来,看几场精彩比赛,谈笑间满是憧憬着未来人生之路的意气纷发……
我要了几瓶啤酒,樱木拿起来就咕咚咕咚灌下大半瓶,“樱木,听说你可以保送进深泽体育大学,怎么还留在神奈川?”看樱木抬手擦擦嘴巴,“怎么?神奈川不好吗?你不也是神奈川出来的。”他不屑地哼了一下,“名校就一定好吗,有我樱木花道在,我一定可以帮东海拿全国冠军。”这个爱做天才白痴梦的家伙的自我优越感又开始膨胀,我不禁想起高中时期的湘北名产,只是如今身旁没有流川的身影,心里不由地一阵酸涩,扯出一丝笑容,拍拍樱木的脑袋,“你呀,还是老样子,没个正经。”
“喂,臭仙道,没有了那只狐狸,冷清了吧。”听他提起了流川,我忽然觉得自己今天是有些怀旧了,似乎一直想起那段青涩的岁月,那段短暂而美好的时光。
“是啊,还真有些不习惯呢!”我抚着额角轻笑。
 “哎,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樱木有此忸怩,凑近了我,“你跟狐狸是真的吗?”
“什么?”我明知故问。
“你们两个交往啊!”樱木张大眼睛看着我。
“你说呢?”我反问他。
“哼,他们啊!狐狸与刺猬,臭味相投。”
“樱木,流川可不在,不许背后说他。”这家伙的嘴还是不肯饶人。
“那只死狐狸,怕是不敢回来了吧!”
“没人和你打架,手痒了?”我喝完了瓶中的酒,清醇甘洌中微带着一丝苦意,似乎很不错,我又拿了一瓶和樱木碰了一下,“也想他了?”我打趣他。
“才没有呢,本天才会想那只狐狸?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你啊!……”樱木瞥了我一眼,停顿了一下,“不过,必竟那可是NBA啊!”
看着樱木眼中的光芒,我不禁轻笑,美国啊!篮球选手的梦想之国。
就在我和樱木举杯快意之时,一片阴影笼到我们头上,樱木边抬头边直觉地叫道,“大猩猩?”
果然是湘北的赤木冈宪,还有花形和藤真,能看见神奈川的旧友,还真非常高兴,他们挤进来坐下,“看完比赛,想找你们两人,一转眼你们就不见了,没想到竟到这里来了,” 赤木抬手打在樱木的头上,“你这家伙,还是这么没有集体观念。”
樱木抱着脑袋,“大猩猩,这可是在公共场合。”看他耷拉着眉头的样子,几个人不禁都笑了起来。
藤真就读上智大学的法律系,退出了篮球场,他说他常来看我们的比赛。
“你只看花形的比赛吧。”我开他的玩笑,他蹿我一脚,红着脸看了看花形,“我可听说你在早稻田很有名哦!……”还故作姿态地顿了一下,“不要我说为什么吧?说你痴心男孩好呢?还是纯情男孩?”
我有一种自己挖坑自己往里跳的感觉,“该死的。”我低低地咒骂了一句,“哦!你不觉这样就彰显出了我的卓而不凡吗?”总不能让自己处于下风吧。
“你臭美吧!”几个人一齐笑骂道,连我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朋友们在一起总的愉悦的,快乐得象回到了几年前的神奈川。
由于上了大学,流川也住进了北卡的宿舍,也许是忙着训练,已是很长时间没有联系到他了,周围的队友们都三三两两地和女孩们交往着,他们有时也会取笑我,都大二了却还没有交往记录,不是说我眼高于顶就是认为我有必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不过也只有自己知道,在我放眼出去的时候,总被那个清冷的身影牵引,我不知自己是否应该感谢上帝,让我遇见流川这个又帅又酷又近乎单纯可爱的小子,而我似乎也想责怪上帝,却让两人天各一方,在流逝的时光里回味着那已日渐尘封的记忆,让我只能在打球时释放一下激情外,其余的日子却是有些波澜不兴的平淡。
打完常规赛,早稻田大学队排在关东地区的第四,在进入夏季时,队员也得到了一段时间的休假,越野带着他所说的女朋友从神奈川跑上来,硬要挤在我的公寓里,我只好把大房间让出来,看着那个女孩略红着脸,我恶作剧地朝越野挤眉弄眼,不过在他发作之前,我还是退到了那间平时快被我遗忘的书房,我把越野拉进来帮我收拾干净,好在天渐渐地热了,也不妨打一段时间的地铺。
越野带着女朋友天天往外跑,要我做向导,我没有那么不识趣地去做他们的灯炮。几天下来,大概也逛累了,那天早晨我开门就看见他们两个窝在客厅的地板上,合着吃一盒冰激淋,越野搂着那个女孩,吃得连嘴边都是,越野不知在那女孩耳边说了什么,那女孩轻笑着,两人的世界似乎不受他人的干扰,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有些看不得那份亲热,心里莫名地沉闷起来,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越野硬拉着我去了海边泳场,我发现他们身边多了个陌生的女孩,那个叫凉子的女孩听介绍似乎是越野女友的高中同学,一头长长的黑发,干净清爽地披在肩上衬着白皙姣好的肌肤。
我游了开来,越野追上来,“仙道,觉得怎么样?”他倒是热心。
“天哪!越野,你不会这么老套吧?”我有些哭笑不得。
“当然你仙道身边什么都会缺,不缺的就是女性追求者。”
他的话听起来不知是褒还是贬,“谢谢抬举,那你还添乱。”
“仙道,知道你给我什么感觉吗?”站在齐胸的水里,越野问我,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也许你有意逃避尘世纷扰,想守护点什么?只是未免太客意了。”
“是吗?我怎么没发觉。”我不服地反驳。
“哈,这就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
“这么说,你是很了解我喽?”
“不敢,但至少看出了你很空虚哦,也许还有些害怕。”越野扬着长长的笑意游了开去,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水里,半天才回过神来。


 
8
 
 我不知道自己平时都流露了点什么?以至于让越野有那种感觉。学校、公寓二点一线的日子多少有些单调,但球场上的挥洒汗水、恣意激情却也充实了这份平淡,拒绝了身边的风花雪月,也许是多的我迷了眼,又或者真如大家所说的我清高孤傲,目下无尘,我着意与孤独空虚为伴,在人们所说的瑰丽而多彩的大学生涯里。
我希望自己的得意与失意、悲哀与快乐只与一人分享,只是如今已失去那人的消息,话筒那边告诉我流川已搬出了宿舍,我不知道那边的人是否真会帮我递话给流川,我眼看着时光从眼前闪逝,街边的绿意已然昏黄,我突然真的害怕起来,难道我追随的,真的只是幻想中的虚无缥缈吗?
我把更多精力放在学习上,所有的激情和汗水,梦想与现实在赛场上得到渲泻,在冬季来临前,我拿到了全校最高的奖学金,而且在全国大学联赛的决赛中夺得了亚军,这是早稻田篮球社历史上最好的记录,我宛如是一个品学兼优的高才生,在人们羡慕的注视下,在收获的季节摘取着丰硕的果实,而我知道少了颗最重要的,耶诞节的雪笼罩着整个冬日,看来这个冬天真是有点冷。
春假的那段日子我回到了父母的身边,不知是否事业的操劳,看见父亲似乎苍老了许多,我的心不由地抽痛起来,我的成绩让他们非常满意,看着智子兴奋的脸,我忽然觉得他的笑满足而带着一丝得意,多好!一切如她所料,那笑颜在我看来竟有些嘲讽,“小彰,一直都相信你,你是强者,你是我们的骄傲,我们以你为容。”她把我看得那么高,语气满是踌躇之意,透着绝对的信赖和期望。我为那一刹那以小人之心猜测自己的母亲而感到惭愧,我留在他们身边过完了又一个生日,那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新一年的来临,我的耳边不时地充斥着某种声音,学伴们和篮球社的社友们都热烈地谈论和品味着某个人,大学生的饭堂总是那么喧闹和嘈杂,几个坐在我身边的学友夹着饭,眼睛却直往旁边瞅。
“哎,看什么呢?都塞到鼻子里了。”看着他们痴傻的样子,我只觉得好笑。
“仙道君,真象个世外之人呢!”他们哄笑道。
我不明白这件事有那么好笑吗?
“秋野凉呀!现在可是整个早稻田谈论的话题呢?容貌出众,德才兼备,才一年级就得到了系里的最高奖学金,可真是我们心目中理想的白雪公主呀!”我顺着这几个陶醉其中的人的视线望过去,正对那边的目光,有丝熟悉,我想起那就是越野介绍过的那个女孩,她朝我淡淡地一笑,点了下头,我茫然地回礼。
“仙道君果真厉害,她居然会和你打招呼呀!”几个人语气既羡又妒,“真是伤人心呢!”
“行了,光说有用吗?既然喜欢那就放大胆去追啊!”我想给他们鼓劲。
“可有你仙道君在?我们能成功吗?”看他们气馁的样子,我哭笑不得,抬手打在他们头上,每人一下,“真是败给你们,这么没自信心怎么行。行了,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
后来,我时常会看见身边的人愁眉苦脸,打发了众多的追求者的秋野凉成为了早稻田有名的冷美人。那时校园里风言,早稻田最傲慢的两个人,一个是仙道彰,另一个就是秋野凉。
我从不参加除篮球社以外的其他社团,还包括那为大家津津乐道,众人能为之雀跃的联谊会,但今年的这个联谊活动却没有人能推却,早稻田迎来了建校的110周年的校庆,于是我的书包里,储物箱里,还有电子邮箱都冲斥着各种各样的约请函,当今的女子大胆而直白,现代感真是越来越强。
我看着这些信件杂乱地摊在桌子上,感觉自己有些无能为力的倦怠。
那天放了课,正赶去篮球馆,却碰到秋野凉,她停了下来,为了不失礼我只得也停下。
“嗨!你好。”她爽快地笑着打招呼。
我也扬起笑容,不知道是否应该和她客套一下,称赞她的容貌,或者是她的学识,我想赞美之辞,女孩总是愿意听的。
“有意思。”她轻笑道。
“什么?”她声音很低但我还是听到了,好奇心驱使我反问。
“大家都说仙道君的笑容看着很阳光,可其实是最冰冷的呢。现在看来,好象真有那么点意思呢!”
我没想到她竟那么随性和率直,全不顾当事人就在眼前,“会给人这种感觉吗?真遗憾呀!我可也听说凉小姐的美名呢,果然人如其名。”只觉虚伪得自己都有些厌恶。
也许听多了赞美之辞,她反倒没了表情,“仙道君,你不是个爱虚名的人吧!”她正色道,“那些虚假之词还请不要说了。”
我的直接反倒让我松了口气,因为急着赶去球馆,但又顾及礼节,我等着她的道别,“还有事吗?”我试着问,打算着退出身。
她牵动了嘴角,“这次活动,仙道君拒绝了许多好意吧?”也不等我回答,她耸了耸肩,“我也没找到,不知你能否邀请我做你的舞伴呢?”说完,她歪着头看着我,笑意让她的眼睛显得细长婉约,如月牙般的弧形优美。
她看我犹豫着,“你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你我都为相同的问题而深感苦恼,也该有必要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杜绝它,而你我不是最合适的吗?当然,我们无需为彼此担太多的责任,我也不想太累。”
这番话听着有些道理,我实在没想到这个看着纤细文静的女子,却有着不同于外表的豁达、大方,“有些道理。”我伸出了手。
于是仙道彰与秋野凉在校庆的联谊活动上大出风头,再次成为全校注目的焦点,那晚的狂欢,我喝了许多酒,不知道是被同伴们灌得还是自己有意买醉,我人事不知,第二天,我醒来,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心里猛跳了几下,一种恐慌惊得我坐起来。
“早啊。”身边的秋野凉支着头斜躺在旁边问好。
我抬手抹了抹冷汗,“这是你家?”她煞有介事地点着头,“唔哼,我不知道你住哪里,只好接收你喽!”
“那我们……没有……那个吧?”醉得太死了,昨晚的记忆……,我担心地比划着,边支支吾吾地问她。
也许是看到了我的局促不安,她笑得很开心,“不能否认,仙道,你可真是难得的君子,当然你已是烂醉如泥。”
听了她的取笑,我心情也好了起来,下床穿上外套,“非常感谢你的照顾。”
“要走吗?不吃点东西?”她跟到客厅。
她一提起,觉得似乎有必要补充点能量,“有咖啡吗?”我问她。
“仙道彰,现在是在我家,我有必要听你的吗?”我看着她走进厨房,里面传出热油嘶鸣的声音,一会儿,端出了一份西式套餐,七分熟的牛排,金黄的色泽,四散的香味,直接冲击着我的食欲,还有鲜滑清爽的沙律,我有些惊讶,“你有早上吃西餐的习惯吗?”
“没有”,她的笑意有些深了,“你不觉得我很愿意为你服务吗?”。
“希望你的服务意识能持续一段时间,”我边吞下食物边开玩笑地说,“噢!能再来杯红酒吗?”
“你想得美,今天只有牛奶,没有红酒。”她摇着头断然拒绝,不过是玩笑,她倒认真。
我吃完抹了抹嘴,起身要出门,“你的谢意只是嘴上说说的吗?听着可不真诚呢?”她在身后倚着玄关的墙。
“哦,需要我为你效劳吗?”我弯腰躬下身子,力求表现得无比真诚。
“好啊!”她笑起来,“等我想到的时候,BYE-BYE。”她向我挥着手,扬着有些作怪的笑意。
 
9
 
 走出她的公寓,我长舒一口气,庆幸的同时也为自己缺少自控力而自责,好在是有惊无险。
后来,她常来球馆看我打球,我自认为和秋野不过是很正常的朋友关系,我常常这么告诉身边的人,可他们似乎并不相信,不能否认秋野的出类拔萃,但仅仅是有好感而已,而且这种被外人所误会的关系对她并不公平,“你不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吗?”她走在我身边,我试着提醒她。
“解释什么?” 她停下来,眼里满是疑惑。
“我们的关系,这种误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吗,可是向来都不管别人怎么看噢”,她斜眼挑眉地看着我,“你不觉得你身边安静了许多,不谢我吗?”
“我觉得是没有必要,而且很无聊。”我的语气很重,神情也有些不耐。
她对我的神情视而不见,“仙道君不会还怀念被大家所追求的无限风光吧!少了追求者觉得被冷落了呢?”她笑得有些夸张“原来仙道君也是这么……爱虚荣哦!”。
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原本聪明的她怎么直冒傻气,我被她的丰富想象力搅得有些哭笑不得,我伸手点在她脑袋上,“你的脑子在想什么呀?真是服了你了。”看她满不在乎,显得我有些无事忙,算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转身就走,她追上来,“你不回家吗?”。
“我要一个人去图书馆。”现在的课程已渐渐紧张起来了,说我是个力求完美的人还不如说我很贪心,学习和篮球我都不会放弃。
和流川断了消息,已经一年多了,在夜晚我总会想起他的身影,依旧的清俊挺拔,梦中的球场上,我紧贴着他的身体阻止他的进攻,肌肤相触的温热和飞扬的黑发轻拂过我的脸颊,我的手臂环住了他,我闭着眼贪婪地吸吮着他的气息,‘流川……’我轻唤着,‘仙道,你快看。’他轻快地喊着,我睁开眼却看见苍狗白云下的蔚蓝的大海,那是我们所熟悉的神奈川的海面,阳光映照下变幻着七彩的颜色,‘多美,枫,象你一样。’‘象它们一样一起飞,好吗?’我顺着他纤细而修长的手指,看见两只展着羽翅的海鸥,‘是啊!只想……和你……一起飞……’他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轻轻触上我的唇,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好,以致于我会从梦中笑醒来,发现自己被四周的黑暗笼罩着,苍白的天花板冷冷地告诉我,那只是梦而已,我回味着梦中流川的气息,告诉自己留在球场上,等着和他一起飞翔。
预赛和东海大学,我们做客神奈川,终场前我的一个压哨球让我们赢得了这场比赛,双方队员握手的时候,樱木的手势很重,让我想起那场最初的练习赛,他把我的手握成一根根的胡萝卜,我忙抽出手来,弯着眉眼朝他笑,自认笑容还是很友善的,他面露不甘,“哼,臭仙道,别太得意了。”
晚上,我带着队友们去了鱼住学长店里,那儿的料理在神奈川已稍有名声,我趴在柜台上看着,他技术娴熟,看得出经过这几年的修练,已是功底厚实。
他告诉我了一些旧时学友们的近况,还有樱木因为母亲重病在家而放弃了深体大,留在了神奈川的东海大学,“仙道,对篮球湘北的人还真的很执着,现在他们有三个人还留在球场上,而我们陵南就只有你了。”学长边忙着手上的活边总结道。
“学长很怀旧吗!对篮球还是很怀念的吧!”我笑道。
“得了,都这么久了,还是不要提了吧!”他把两盘寿司放到我面前,“不要忘了我现在已是个成绩不错的厨师了。”
他看着我的身后,“看,谁来了?”
我转过头,是越野这个家伙。
越野奸笑着,“哈哈,仙道,凉子不错吧。”
于是我告诉他,我只是对她有好感,但谈不上很喜欢。
越野睁大眼睛,有些大惊小怪,“难道我听错了,你们没在交往?”
我只能苦笑,“有时候,看见的也不一定真实。”
越野在那头很怪异地看着我,“仙道,这么好的女孩你都看不上,完了,完了……”他作势地捧着脑袋。
“什么完了?”他的表情让我笑起来,我拿手拍他的脑袋,“你这个家伙,在说什么呢?”
“你八成是得了自恋症了。”越野煞有介事地还一一例证,“你太求完美了,而且你的条件也太优越,所以你处处以自己为标准。”
“你总这么自作聪明吗?”我泼他冷水,“我看是你得了妄想症了。”
“那你怎么谁都不喜欢?还……”我拿寿司去堵他的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他的眼睛更亮了,还闪着新奇的光芒,“啊!你有吗?谁?”
“有必要告诉你吗?”没想到这小子明着装傻,还挺会套话。
“仙道,会是那个人吗?”越野的好奇心还不是一般的重。
“你又知道?”我失笑,真是败给他了。
“那时的传言是真的喽!”他凑近我。
“没那么夸张,”我忽然不想隐瞒,有些一吐为快的感觉,“他总能留在我的心里,离开这么久了,似乎并没改变,我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可总会见到他,在梦里,或许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思念。很奇怪,是吧?”看越野呆呆地看着我,“喂,吓着你了吗?”
“难怪呢!”他回过神来,长长地吐了口气,“你们俩还真不是……”我等着他说完,想听一下,这种感情在别人看来会有什么反应,“……还真不是……一般的相配呢!”看着越野满脸的傻笑,我也轻松起来,“拜托,说话不要大喘气好不好。”
也许有了倾诉的对象,那晚我的心情格外的好,人尽散去后,我来到了那片海滩,海浪冲平了沙粒中的足迹,却抹不去我对流川的记忆,我体会着海风的凉爽,流川,流川,你会象我想你一样想我吗?我朝着大海呼唤着流川的名字,也许真能被风吹过太平洋,带给那头的流川,被我深深想念的枫呢!
 
10
 
 那年日本爆发了经济危机,由于狂热的证券投机和房地产投机造成了虚假繁荣,父亲的公司也被卷入到这场一度被称为“高技术融资”的投机大风暴中,把公司大部分的资金转入证券机构。父亲疲惫地坐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他曾在37个月中获得过百分之百以上的暴利,而如今狂热的投机风潮却全面崩盘,日经指数连续重创,许多中小型的企业和公司宣布破产。
由于盲目地投入“虚业”造成的资金漏洞,让本身公司的“实业”也受到很大的打击,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很难再打开一个新的市场,而且那快份额被更大的财团所掌控,我们面对着难以摆脱困境的现实,必须要有新的资金进入,重点投入本身电器产品的生产,在稳定老客户的情况下,再建立一个新的供求体系,也许能让危机得到缓解,但是如今各金融机构自顾不遐。
也许还有一条出路,那就是重组,被同行业实力更强的社团收购,即避免了破产又还能利用先前的产销体系。
成川公司似乎有此意向,我陪父亲在约定的时间来到成川株式会社,在走廊上我意外地看到了秋野,她看见了也显得很疑惑,她很有礼貌地向我父亲问好。
由于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匆匆和她道别,我没想到成川财团的董事长竟是一位颇具丰姿的中年女性,父亲把我介绍给他,听到名字,她抬起头看了看我,“仙道彰吗?”。我给她一个无害的笑容,她轻笑了一下,低头去看手上的资料,她显得从容典雅,问的问题也很细致,我和父亲没有客意回避目前的困境,以及今后的发展机会,会谈的气氛还算合谐,我有些庆幸没有遇到过多的刁难和窘迫。最后她说要经过董事会后才能做决定,握手道别的时候,她说父亲有一个好儿子,她的称赞让我有些惭愧,从她工作室出来,看见秋野并没有离开,我不太想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只说是为了公司的事务。
她约我去吃午餐,我看了看父亲想拒绝,可父亲却满脸笑意地替我答应下来,不知是不是会谈的顺利他的心情非常的好。
我只能看着他一人驾着车离去。
她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解释,“工作上的事务?劳你们两位董事的大驾吗?好象很大哦!”她的好奇心好象很强烈。
“我有不说的权力吧。”有必要告诉她吗?
她的眼珠转了两下,“哼,不说,我也会……。”她低着头声音很轻,说得也快。
假期结束后,我回到了学校,因为公司事务的分心,早稻田输掉了一场本应拿下的比赛,明显的不在状态让教练大发雷霆。
不过很快地父亲来了电话,告诉我成川公司愿意注入35%的股份,我能感到电话那端父亲的兴奋,他要我周末回家,需要去拜访一下成川家。
那天晚上我踏进成川家那豪华的客厅时,才知道秋野凉是成川裕子的女儿,看着她一本正经站在我面前,我能感到她已笑得内伤。父亲也有些意外,可很快地回过神来,还大肆赞美了一番。那晚他们每个人都很高兴,似乎只有我觉得有些失落,感到有什么突然失控了,变得自己已难以掌握。
不能否认成川裕子是个很精明的商人,公司很快就止住了危机,慢慢地步入正轨,我安心地耽在自己的学校、球场和公寓里,客意地少回父母家,但每个月总还是被他们叫回去。两家还保持着很“频繁”的来往,父母很喜欢秋野,同时在他们说来,成川裕子也非常满意我,我听出了他们的弦外之音,我试图和父亲说明一些事实,父亲为此勃然大怒,没过多久,父母和成川裕子就做出了我和秋野凉定婚的决定。
我对父亲说他没有决定我今后生活的权力,很意外父亲并没象我想向的那样震怒,他表现得很和缓,说这是对成川家族应尽的诚意,而后近乎是在恳求,我看见他的泪水,也许真的到了选择的时候了吗?
我还是没有等候到流川的电话,‘流川’,难道我们真的是没有缘份啊!酸楚和心痛冲击着我哭得很伤心,那份沉重能铭刻在我的记忆深处。
我和秋野的订婚宴定在耶诞节的晚上,商业名流和所谓上层人士聚集的夜晚,我们被各种溢美之辞淹没着,我挂着虚伪的笑容,脸都僵硬了,多可笑,他们给我计划好了一切,现在是订婚,大学毕业后就是结婚典礼了,多让人高兴啊!我喝了很多很多的酒,然后我又醉了。
元旦这一天,我总会把一片红枫叶拿出来端详,薄薄的一片,经脉分明,那是他走的那年,我在一本书里发现的,我知道是他留给我的礼物,我和着那份记忆一起收藏。
又是情人节,秋野理所当然地和我共度这个美好的夜晚,她很有情调地送给我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和一枝玫瑰花,我拿出从父亲那儿拿来的一瓶珍贵的红酒,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喜欢上了喝酒。
不可否认秋野是个好女孩,我真希望自己能给他幸福,可幸福总是很遥远,我自己都伸手难及。
我象个懦夫一样逃避着她,以酒买醉,后来我只记得她很小心地把我扶到床上。
早晨醒来,头又疼得厉害,她去给我准备早餐,她的手艺很不错,饭桌上空气有些沉闷,她的话明显地有些少,很长时间,她才开口,“噢,对了,昨天有个人打电话找你。”
“是吗?”我没太在意。
“他祝你生日快乐。”不知怎么,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是他吗?我所等待的?天哪!我站了起来,“你怎么不让我接电话。”我冲她喊道,声音明显有些大。
她惊了一下,抬起头来看我,“你喝醉了。”
我抱着脑袋坐下来,我真是后悔啊!我错过了一个等了两年的电话,我的心情一下恶劣起来,我扫掉了桌上的盘子,秋野呆呆地看着我,眼里满是疑问。


 
11
 
 她默不作声拾捡着地上的碎片,还有些悔恨的我坐在椅子上也没有说话,她并没有错,可我还是把怒气转假到她的身上,我开始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我蹲下来帮着她一起捡,听到了我的道歉,她抬起了头,姣好的面容扬起一个笑容,我能看见她眼中的晶莹。
“还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吧!”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那时说不想太累是我欺骗了仙道君,其实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爱上了仙道君呢,我说得轻松是不想让自己和其他女孩一样成为仙道君的压力,是我自私地想和仙道君交往。”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她忍着不让掉落,“每次和妈妈提起你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仙道君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优秀的,没想到妈妈竟认识了你,她也称赞了我的眼光,我真为自己骄傲啊!后来听到要为我们订婚的时候,我真得很高兴,因为成了仙道君的未婚妻,那我就可以好好地爱仙道君了,可我从来没为仙道君考虑过,总以为只要自己深爱着仙道君,仙道君也会爱上我的,我欺骗了仙道君,我那么自私,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她的眼泪还是滴落在地板上,一滴一滴地氲开来,“可我真的是很爱很爱仙道君的,是真心地想在仙道君您的身边,能在您的身边,就这样地看着您也是好的。”
我没有想到她已爱我那么深,也没想到同样出众的她会如此坦白自己的心迹,她的黑发直直地披泻着显得脸有些没有血色的苍白,她在我面前放下了所有的自尊,我似乎被她强烈的爱意包围着,竟有一丝丝的感动,我拥住了她,拍着她略显瘦削的肩膀安慰道,“好了,都过去了。”我看见她带着泪水的笑颜。
我不敢想象流川在听到秋野的声音时,会是怎样的表情和想法,错失的后果让我感到非常无奈,也许我与流川真的是缘止于此,思念不管多么漫长,似乎总飘不过那深深的太平洋,我想该是担起自己的承诺的时候了,对父母也是对秋野。
进入大学的最后一年,我的内心少了很多人们所说希望,我安心准备着最后一年在球场上扬洒激情,以及完满地结束自己的大学生涯,没有了过多的奢望。
秋野生日的那天,我给她过生日,她真是非常高兴,心情很好地喝了很多酒,以前都是我醉得多,这次是她醉了,一层绯红染上她的面庞,她靠了过来,直贴近我的胸膛,因为天有些热了,穿得比较少,我感觉到女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虽然订了婚,但我们的关系并没有进一步,往常不管多晚,我总会把她送回家。现在醉酒的她没有了清醒时的理智,在她贴近我的那一刻,我突然站了起来,她没有依靠地直往桌子底下倒去,我连忙扶住了她,她倚在我的身子上步履蹒跚,她的手环住了我的脖子,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她的唇贴着我的脸,湿热的呼吸打在我的面颊上,我把她放到床上,可她并没有松手,我跟着就压在她身上,我感觉到身下那种属于女人的质感,和抱着流川的感觉完全不同,突然地想到流川,头脑顿时清醒过来,挣脱了开来,安顿好她退出了房间。
假期的一段日子里,我开始着手毕业论文,公司的变故给了我启发,这次的经济危机会是一个很不错的素材,我把大部分的时间泡在资料馆中,精心准备着,等待着在金黄的季节,给我的大学生涯划上一个完满的句号。
我也曾想过所谓的未来,我是否真的该离开球场,放弃这块唯一固守的方寸之地,可我害怕了,心如断线的风筝、随波浮萍般的空荡。
由于进入了联赛的决赛阶段,队员们的兴奋度都很高,教练走到我面前,告诉我有几家国内的俱乐部对我有意向,他要我考虑考虑,我点头答应了。
教练看着场上的队员们,“精神都很不错吗!”他笑得也很开心。
“是啊!大家都很有信心。”我看着教练,“这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
他笑得更大声,“等我告诉他们一个消息,他们也许会更兴奋。”
什么消息?看着他神采风扬的表情,我也有些疑惑。
他把大家聚笼来,说是早稻田大学和美国的北卡三角园区就合作的研究课题,进行学术交流,交流团会于近期前往美国,而我们球队也会和北卡大学篮球队进行两场表演赛,为研究项目募集资金。
我当时有种砸晕的感觉,懵懵懂懂地我又问了教练,“和谁?”有些难以置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又看到了久违了的希望,我真的笑了起来,那种发自心底的笑容,带着幸福的眩晕。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我还在想和流川见面会是怎么样的情景,天哪,四年没有见面的两个人,到底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嗨!流川”
“……”
“我想你。”
“白痴。”
想到他嘟着嘴骂白痴时的可爱神情,我笑出了声,同行的队友们都朝我看,说我做什么白日梦,乐成这样,我的异常让他们议论纷纷,机厢里有些热闹起来,而我真的想大声地喊出来,‘我快乐死了。’还好空姐过来,小声地阻止了我们,提醒我们不要忘了这是午休时间。大家都止住了声音,我也平静了下来,可快乐总是关不住地从心底往外溢,快把我给淹没了。
经过了漫长的近二十个小时的飞行,我们到达了美国的首府华盛顿,交流团的随行巴士把我们带上了前往罗利市的高速公路,又是几个小时的行程,终于来到了有着流川的北卡园区,我们被安排在一所邻近的饭店里,一天一夜的行程让队友们疲惫得不行,都忙着上床倒时差,我想稍稍梳洗一下,就去找流川,可抬头却见镜子里一张蜡黄的脸,还顶着两只黑眼圈,这是谁?是我?
我把自己推到床上,想着要好好休息,等恢复了精神还了原来的面貌,才好去见流川,身处北卡让我安心了许多,也许该在球场上给他一个惊喜呢!
第二天,我们就被拉到了篮球馆,准备明天和北卡的比赛,北卡应该有好几个球馆吧,不知道流川会不会来这个场馆练球,他应该知道要和我们队交手的吧?他会和我一样兴奋吗?想着流川,我一下来了劲,似乎整个人和心情一样地飞扬开来。
比赛前坐在休息室里,教练安排了战术,要我们以平常心来对待,不要过度兴奋,可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我真的看见流川了,他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也抬眼扫了我们一圈,最后停留在我的眼睛里,我反射性地就咧开嘴朝他笑,还扬了扬手,他好象不屑似地扁了扁嘴,就低下了头,可我知道他也笑了。
我和他都作为首发上场,他拿了个球做赛前准备,他长得更高了,而且还更结实了,肌肤也不同于先前的苍白,更健康更为的成熟,不能否认他已不再是四年前青楞楞的毛头小子了。
我抱着球站在那儿,有些发呆,一个球扔过来砸在我的球上,“喂,白痴,比赛开始了。”那个等待了很久,却依旧清冷的声音。
我回过了神看见他转开了眼珠,甩了个白眼给我。
可不能让他小瞧了,我定神迎接着他的挑战,让我们快快乐乐地打球吧,一如多年前神奈川的球场上,我又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那红色的光芒,在灯火通明的映照下显得流光溢彩。
 
12
 
 比赛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流川司职组织后卫,得分不能和高中时相比,但他的助攻和抢断却拿到了全场最高,我想起那时对他说的那句,‘篮球可是五个人的运动啊!’如今对他来说已是一句废话。
我得到全场的最高分,但我们队还是输了。
虽然是表演赛,可教练还是拉着我去参加新闻发布会,我坐在教练的左边,看见流川就坐在教练的右边,那边北卡的教练说着一些场面上的客套之辞,看他半眯着眼,懵懂可爱的样子,如果没有镁光灯在前面闪烁,我还真是会伸手绕过教练去攒他的衣服,去牵那只垂在桌下的手。
发布会一结束,我看见他朝我使眼色,歪着脑袋撇了撇,我忍不住地笑,看来这种感觉还只我一个人哦!
看他推开众人往休息室去,我忙跟过去,长长的过道没有了里面的嘈杂,在转弯的角落里,我一把就抱住了他,紧紧地,我想念他那么久,此刻真的不愿放手。
我想去吻他,他带着些薄薄的红晕,俯到我耳边,“你到外面等我。”他指了指走道尽头的出口,“我去取车。”
上车后我俯过去吻他,他没有拒绝,这个吻很长,他的手紧扣着我的脖子,直到两人都喘息着分开,“白痴,快坐好。”他轻笑着骂我,我系好安全带,他的车开的很快,拐了几个弯就到了他的公寓。
我一看那是一幢独立的两层楼房,“你一个人住吗?”我有些不敢听他的回答,分开的太久了,也许会发生些什么。
“不是。”我觉得自己的心要掉到地上了,“我只租了一楼的两间。”他斜着眼,隐隐地有些恶作剧。
我的心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他带我进了屋,房间不多,但客厅倒挺宽敞,“你先去洗澡。”我不想离开他,再黏上他,“一起洗好吗?”我的气息吹得他有些痒,他缩了缩脖子,“我有点饿。”就推我进了浴室。
我出来的时候,他坐在餐桌前,咖啡的香气漫得整个房间都是,“很香吗!”他看我出来,帮我也倒了一杯,站了起来,我忙拉住他,“干吗去?”他眼睛亮亮地看着我,“白痴,……”他欺近了身,唇擦过我的脸颊,低低地“你等我。”
他含羞一低头的温柔,着实让我心动,我的心跳动得厉害,那是期待已久的兴奋,我半靠在沙发上等着他出来。
他的黑发还滴着水珠,裸露的上身健康而结实,他真的强壮了很多,他贴着我坐下,用毛巾擦他的头发,我揽住他用了点力量,他倒在沙发上。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他也拥紧了我,手上已没有了那块毛巾。
两人大男人挤在陕小的沙发上,他明显地感到不舒适,他带着我跌跌撞撞地进了卧室,倒在了相对舒服得多的大床上。
我有些急不可待地吻他,我们都已不再当年的青涩,对性爱有了更多的欲望,我们已有足够的能力去开始成年人的游戏。
我吻遍了整个让我思念的身体,如梦中般地在他耳边轻呼,“枫……枫……”我那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终于在他身上得以渲泄。
他凌乱的头发,潮红的双颊,迷离的眼神,在我看来是如此致命地性感,我体会到了内心升腾起的满足和快乐,……我笑着,喘息着去吻他,我的爱人一只手紧紧地扣住我的肩膀,另一只的手指叉进我的发丝里,他用牙齿轻轻地噬咬着我的双唇,让我有些微微的痛意,他又来咬我的耳垂,强烈的冲击让他也有些失了轻重,我失声叫了出来,他松开来,重又含进嘴里吸吮着,那股酥痒与温热,让我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我粗重的喘息声和着他销魂的呻吟,意识半失间,我体会到了那种从云端堕落的极限的快感……。
我半趴在他身上,一只手把玩着他的头发,“你想我吗?”我把头放在他的肩窝处,“没有你的日子,你知道我有多孤独吗?”我努力地让他知道我对他的想念。
“哼,你还孤独?”他变了变脸色,转过头去。
我似乎能闻到那股子酸意,他在生那天的气呢,我笑着把他的脸掰回来,“能认为你是在吃醋吗?”又是我经常想到的嘟着嘴的可爱表情,我忍不住又去吻他。
他避了开去,劲还不小,“没有我们这种关系啦。”我辨白,“枫……枫……”我轻唤他,“我爱你……只爱你。”我在他耳边呢喃。
他是被我打动了,主动地抱上了我,我能感到他在我耳边偷笑,他话不多,却完完全全地用身体来表达……
可以想象队里的人找不到我时,会如何地震怒,可管他什么教练,管他什么比赛,什么都已不重要,……我们重又纠缠在一起,他极尽温柔地表达着他的爱意。……
我俩的表现都很好,一直觉得只有真正相爱的人才能如此地契合和完美,我想他也是爱我的,可两个相爱的人为何总要分得那么开呢?我在东方,而他却在西方。
第二天,我直接去了球馆,教练如我意料中的勃然大怒,好在我马上精神抖擞地入队训练,而且似乎状态还不错,才让他闭着嘴。
我不知道流川有没有那么幸运,早晨我叫了好半天,才把他叫醒,还一副没睡够的样子,昨晚还真是累坏他了,……一想起他,我就会自顾自地笑出声来,因为走了神,居然连传球都忘了接,教练狂吼的声音,能把球馆的顶给掀翻,我看他还真能跟我陵南时的教练田冈有得一拼。
回饭店后,我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又偷偷地开溜想去流川的公寓,半路上却被教练给截住,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给他乖乖地回房间,明天就别想上场比赛,他一语中的,我垂着脑袋地回了房间,整晚上,只能在梦中回味着流川的温存。
第二场的比赛,在罗利市的中心体育馆,对全市民开放,北卡是美国大学篮球界的强队,我们进入球场的时候,馆里坐满了球迷,这里篮球的氛围真是没有一个国家能与之匹敌。
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和流川交手,我格外的卖力,在流川面前极尽地表现自己,我们在球场上交换着只有彼此明了的眼神。
他和队友做着令人目眩的传切配合,行云流水般地穿插在队手中间,突破分球,再突破分球,连我都不禁感叹的惊人的球技,我的枫真得更强,更高了。
幸福的时光对于相爱人总是短暂的,我拿着机票去机场和队友们会合,在他的公寓里,我们又缠绵了一个晚上,我有些不想离开了,搂着缩在我怀里的他,吻着他的头发,“枫……真不想离开啊!”我眷恋着的气息。
他笑了,“白痴,圣诞节我回日本。”我伸出手,要和他拉勾勾。
他想了一下,“哼,幼稚……”可还是伸出手指勾住了我的手指,我们的手指象我们的心般纠缠在了一起。
 
13
 
 很难想象我那个嗜睡得像个小懒猫似的爱人,在短短的三年时间里,已修完了大学的全部学分,和我一样等着最后的论文答辩,然后就可全力冲击他的梦想。
我能原谅他没有给我打电话了,我想他是把平常睡觉的时间都用在啃他的书本上了,现在一切都好了,我们在一起表达了相同的爱,我说,“一双翅膀,我是左翼,你是右翼,我会和你一起飞翔。”他又笑了,说,“白痴,这还用你说。”看来,在他的心里,我还是和中学时一样,总在他前面。
回东京后,我和父亲再次提出取消和凉的婚约,我告诉了他们自己是个同性恋,对他们来说,这是个绝望的消息,我能看见智子苍白的脸,她一直都想避免的事还是发生了,我难过地看着父亲红着脸倒了下去。
父亲躺在病床上,不肯见我,可我不想回头了,我站在门外说,对不起!
我卖掉了拥有的股份,那是爷爷留给我的,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脱了个干净。
秋野凉看来比我想象中来得平静,她静静地听我说完,说她知道会有这一天,她早就知道,因为,我在每个喝醉的夜晚,总会轻唤一个名字,她凄凉地笑着,说真想见见那个人啊!我说,会有机会。
她拥住了我,把她的泪水洒在我的怀里,我的眼里也有些酸楚,上帝,这是个好女人,那样爱我,可我却不爱她,感情有时就是那么残酷。
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影响我最后的答辩,我如期地迈出了大学的门槛。
我选择了东京都内川篮球俱乐部,开始了职业篮球运动员的生涯。
耶诞节的假期,流川如约地回到了日本,来到了我的身边,他在日本没有亲人,他是为我回来的,我真得很高兴。
大雪的冬日,我们喜欢窝在屋里,依偎着彼此的体温,他还是很少说话,于是我会逗他,故作可怜地说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他回过头来,那双明亮地眼睛清彻见底,“我来要你。”他的口气很认真,我大声地笑着揽住他,心里充斥着满足感。
秋野打来了电话,在电话那边都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来了吗?”她问我,又说,“你答应过我的,能让我见见吗?”。
约在了附近的咖啡吧,我想枫真得是独一无二,看似随便的毛衣、牛仔,被他一穿却光华闪现,这个从不把周遭放在心里的单纯小子,总能成为焦点。
坐在对面的秋野显然眼睛一亮,她看着流川,而后又看看我,“只能是他了。”她的声音放得很低,象是说给自己听的,可我也听见了,“就是他。”我肯定地对他说,她象是释怀似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也跟着笑起来,看来,欢乐总是会回来的。一个星期后,秋野去了英国。
流川也要走了,说等到了甜蜜三月,北卡拿到大学联赛的总冠军,他还会回来,可那只是北卡的甜蜜三月。
赛季一开始,我就能先发上场比赛了,很少有球员刚入队,就能打上主力,而我可以,我和远方的爱人一样爱着篮球。
我们就在东西方各自的球场上扬洒着热情,在我打入季后赛的时候,电话那端他兴奋地说他戴上了总冠军的戒指,真的是甜蜜的三月啊!我的心会随着他而跳动,他的快乐很容易就传染了我。
可我在季后赛的第一场比赛中,倒在了球场上,诊断难以置信,我的腿部有肌肉功能紊乱的症状。
我的世界一下变得灰暗起来,医生要我有足够的信心,安慰我说症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用药物再加理疗适度的运动,会有恢复的希望,当然还有宽松的心态。
他的话在我听来很遥远,我这时只想要流川回来,他来到我的身边,我就象是有了依靠。
在四月里,我们骑着单车游遍了关东地区,我觉得身体和我的心情一样快乐着,有他在这身边,让我感到我还会和他一起飞翔在球场上,看着他我似乎看到了希望。
可现在他要走在我前面了,我将会远远地被落下,他要回美国参加选秀赛去了。
我不想在失去球场后再失去他,我害怕他会把我抛得远远的,我要自私地把他留在我身边,“枫,别再让我等待了,留下来陪我好吗?”我有些任性地要求他,“我可能不会再上球场了,我怕是追不上你了,我会失去你的,所以请你留在我身边。”我忐忑但又坚毅地看着我的爱人。
“你不会失去我的。”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质感。
“你是让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的一句话上吗?枫,你觉得现在的我承受得住那份遥远和孤独吗?如果你还爱我,你得留下更多的东西给我。”我知道自己有些无理了,可现在的我只有这些了,失去了他我就失去了一切。
他咬着唇,在我和他的梦想之间选择,这对于他来说,也许是残酷的,他低头沉思了很久,终于还是站了起来,他俯下身来吻了我一下,“你等我。”他拿起了箱子。
他还是要走,我真的是有些绝望了,对着门喊道,“也许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就不在了。”他迟疑了一下,可还是出了门。
我的世界象是被毁灭了,我趴在床上已经不能思想,房间里象是被蒙了灰似的昏暗,也不知过了多久,刺耳的门铃响了,是谁都不再重要,因为我所要的已经走了。门铃有些不耐,按得更急了,我的腿沉重得迈不开步,看来今后我是真的不能再走路了。
我挪动着去开了门,却不曾想我打开了满室的阳光……。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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