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户情画

作者: juny,收录日期:2006-04-04,1042次阅读

1
 
 (一)
赛纳河畔的太阳余辉映亮了四个东方男子的面孔,悬挂在河面上的几只脚写意地晃荡着。
“建司,回日本有打算吗?”面色较深的问着身边的褐发男子。
褐发男子转过头来,斜阳打在他脸上,勾勒出金色的轮廓,映花了对面的人连眨了两下眼睛。
“阿牧,可不没地方去呢,我只能投靠你们了。”嘴角含笑,语气俏皮,眼里闪着丝狭促。
“看你说得那可怜样,看来我们不接收都不行了。”伸手揉他的褐发,笑容中满是宠溺。
他闪了开去,把身子靠到后面竖发男子身上,“有你们几颗大树在我身边,不靠白不靠吗!彰,你说对不对?”身后的环住他,“就你话多,谁敢不管你呀!”。
“你先回郦山老家,再来京户找我们。”戴眼镜的热心地替他打算着。
“还是花形最了解我了。”藤真伸出头,探过阿牧,笑着望向那头的花形,不知是否残阳的照射,花形的脸染着一层红晕。
仙道彰抬眼望向远处的铁塔,暮色中的罗浮宫、香榭街……,四年求学的艺术之城,别离就在今朝,藤真看出了仙道眼中的离情,“伤感了?看来你还挺喜欢这儿。”仙道低头看着藤真,“不是,四年了,当然想回去了。”
藤真轻笑,“哧,口是心非的家伙。”
“喂,两位,最后再去吃一顿法国大餐吧,怎么样?”走在前面的两人回头叫他们。
“当然,完了再去趟艾弗尔铁塔。”仙道兴致很高。
当四个人先后攀上铁塔支架,整个巴黎尽收眼底,看着最上面的仙道单手单脚挂在上面,藤真不禁担心,“仙道,你是兴奋过度了吧,别玩得太过了。”
“哎……仙道,别再爬了……”花形大声叫起来。
“别管他了,让他疯去吧。”牧笑着骂道。
仙道向下望着这个他喜爱的城市,浪漫的文艺之都,“别了,巴黎。”他放声大喊,声音随着风飘散开来……
二十世纪初页的京户,这个临海的城市由于地理优势得天独厚,工农商渔四个支柱产业发展迅速,分别被泽北、牧、三井、仙道四家族所掌控。
这天的京户港分外热闹,仙道和牧家族的两位少爷将从法国学成归来,当游轮快到岸时,船上的仙道,牧,花形挥着双手招呼着翘首企盼的家人,下得船来,重聚之情更难以言表。
“妈,你儿子回来了。”仙道抱住迎上来的母亲,“在那边我可是天天想你的呀!”
 “小彰,说得倒好听,总算你还知道回来。”仙道理美沙搂着四年没见的儿子,嘴上笑着埋怨,眼里却含着泪水。
“老爸呢。”仙道四下找了找,却不见仙道隆正。
“他去日野了,知道你今天回来,他说晚上会赶回来。”
“是吗?学校不都放假了吗?……”在日野有一所四家族资助的学校。
“小彰,不和姨母、姨父打招呼吗?”理美沙打断他。
“对了。”仙道向着牧的父母躬下身。
仙道和牧的母亲是一对孪生姐妹,妹妹柏木理美沙嫁给仙道隆正,姐姐柏木理绪子嫁给了牧志浩田。
“阿牧,我们彰儿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麻烦,当然不少了,等我回去一件件说给你们听。”阿牧存心打趣仙道。
“光说我的可不行,你不也……”一行人说说笑笑上了车。

“老爸,……我回来了。”仙道叫着走进父亲的书房时,见父亲端着咖啡站在窗前,灯光拉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仙道隆正转过身来,仙道长得极象他父亲,身形同样的挺拔修长,容貌同样的帅气俊朗,只是仙道身上散发着洒脱、不羁,而仙道隆正则是沉稳、刚毅。
“老,我很老吗?”隆正好心情地和儿子开玩笑。
“跟别人比吗,当然是风采依旧喽,不过和你儿子比吗?就差那么点儿啦。”仙道还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
“臭小子,美得你。”仙道隆正坐到书桌前,“去了四年,你都给我带了点什么回来。”
仙道把几张纸摊在父亲面前,仙道隆正一张张往下翻,“绘画、剑术、摄影、马术……”他抬起头,锁紧了眉头,“就这些东西吗?”
“哪里。”仙道把手上的最后一张放到隆正面前,“不是在这里吗?着什么急呀。”
仙道隆正看了看,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还算没白去。”
“行了,这几天你别忘了去拜访一下亲戚们。明天,我去日野。”
“你不刚回来吗?怎么又去。”
“快开学了,安西校长有许多事情要和我商量呢?”
“都忙成这样,要不要儿子我帮你啊?”
“别嘻皮笑脸了,没个正经,以后有你忙的时候。”
看着仙道隆正走出书房,由于年轻时也留过洋,接受过开放的西方思想的熏陶,从小仙道并没有受太多的约束,隆正对于仙道来说绝对是一个好父亲亦或是好朋友。
一连几日,仙道都忙于拜望各位长辈。
几天之后,当他踏进越野家开的那家酒馆时,就见牧和花形说得眉飞色舞,仙道知道自己又成了他们的笑料了。
“阿牧,你还有完没完,说多了都不嫌烦。”坐下来,仙道没好气地说。
“你敢做,还怕我们说不成!”
仙道恨不得一拳打过去。
“三井,你现在都在忙些什么?”仙道忙扯开话题,问三井。
三井原本想和他们同去巴黎,因父亲突然病故,他不得不留下,边读大学边照看家族的生意,三井家族是京户城商业财团中的楚翘。
“其实这几年,也没太多的心力,只是勉强维持。”三井转着酒杯,“任何事务都是不进则退,所以今年该多花些心思了。”
四家族之间有着各自的基础产业,之间倒没有太大的冲突。
“勉强维持还不至于吧?要不这样,我倒有一个朋友,刚和我从巴黎回来,学的就是商业贸易,要不让他来帮你?”
“仙道你是说藤真吧,这主意不错。三井,你可找了个好帮手了。”牧插进来。
“他愿意来,那是最好了。”三井也有些欣喜。
“那好,我会写信让他尽快上来。”
“谢谢。”
“得了,谁叫我们是好哥们。”仙道拍拍三井的肩膀。
三井喝干杯中的酒,两手相扣支着头。
“仙道、阿牧,你们过来一下。”鹤田彩子招呼仙道。
彩子是仙道高中时的同学,一位卷发美女,性格热情、开朗。
“美女招唤。”仙道拉了阿牧走过去。
仙道从袋中掏出一个方盒,双手奉到彩子面前,“彩子美女,礼物送上。”
“哈,亏你还记得。”彩子也不客气,伸手接过。
“我来介绍一下。”彩子指着身边的一位小姐,对着仙道和阿牧。
“这位是叶月苍衣小姐,我大学的同学。”又指着仙道和阿牧,“这两位是仙道彰和牧绅一先生。”
当阿牧和仙道抬头正面叶月苍衣时,周围突然明亮了起来,这个女子不同于彩子的美丽,却是容颜大方,气质不凡。
“咻……”仙道不禁吹了声口哨。叶月苍衣红着脸低下了头。
“天哪!仙道你还是这付德行,什么时候能改。”彩子不禁摇头。
“自然而发嘛!如有冒犯,还望小姐恕罪。”仙道搔着头还奉带一张笑脸。
“仙道,还皮。”牧打了一拳。
“真是败给你了。”彩子扔白眼过去。
……杯觥交错间的青年,倒也踌躇满志,意气纷发……
待明月繁星点上夜空之时,一行人才各自散去,牧和花形送彩子、苍衣回去。
三井有些醉意,步子踉跄,仙道好不容易把三井扶到车上,三井把头靠在背上,“仙道,你爱过人吗?”
没来由的一句倒让仙道愣了一下,“噢,有啊,父母啦!”,随即他笑着打哈哈。
三井挥手过来,“欠揍,说正经呢,有爱人吗?”
“有。”和藤真的关系仅限于同去巴黎的四个人。
“哈,叫什么?在你身边吗?”
“是藤真。”仙道并不打算隐瞒。
“噢!他呀,那你比我幸福多了。”
再大条的人也能觉出三井的失意,“三井,你有心事?”
“仙道,我也爱上了一个人,可我知道他并不爱我。”三井仰头叹气。
“你和他表白过吗?”
“没有。”
“那怎么知道他不爱你。”
“感觉。仙道,我爱的人和你一样,”他俯到仙道耳边,“他是个男的”。
“那不是更好,兄弟连心,况且在国外这很正常。”仙道拍拍三井,宽慰地道,“是谁?告诉我,要不要我帮你?说吧……”
“是日野大学的学生。”
“知道啊,就是我们入股的那个学校,叫什么?”
“流川……枫……”

 
2
 
 (二)
“流川……枫……,很特别吗?居然让你这么失落。”
“其实我也没见过他几次,想来都不超过三次,而且……”三井放轻了声音,有些自言自语,“……到现在都没和他说过话呢。……”
虽说很轻,仙道的耳朵倒是蛮灵,“什么?哈,哈……三井兄,你是十五、六的毛头小子吗?才两、三面,还没说过话,就让你这样……”他凑近三井,恶作剧地笑“你现在才青春期吗?居然玩暗恋……”
“仙道,你的嘴总这么油吗?我让你笑……”三井一拳象征性地打在仙道的腹部。
“哎哟……”仙道夸张地弯下腰,“你还要不要我帮你了?居然打我,没天理,好心没好报……”
三井却坐正身子,声音更轻了,“不是不爱我……,而是根本不会爱……因为周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仙道收起了玩意,看着失神的三井……
“其实……能远远地看着……也就够了……”
仙道踏进书房时,正看到仙道隆正翻着一些文件,“老爸,问你件事?”
“什么?”仙道隆正头都没抬。
“你常去日野私塾,应该对里面的情况很熟悉吧?譬如某个人啦。”
“你问的是谁?”
“你知道有流川枫这个人吗?”仙道把手支在桌面上。
仙道隆正停了下来,却也没有抬头……
“看来你是知道的了?……”仙道看出了这个停顿。
“怎么想着问他?”仙道隆正快速地抬了抬头看了眼仙道,随即又低了下去。
“一个朋友要问。”
“什么朋友?问什么?”
“老爸?你好象很好奇吗?那个流川枫有什么不对吗?”仙道趴到桌上,把脸凑到他父亲的面前。
“没什么?只是以小……流川的性格,不会和别人有太多的接触的。”
“老爸你好象很了解他吗?”仙道盯着隆正的眼睛。
仙道隆正倒也直面仙道,“他在日野很出名,大家都知道他生性孤僻,同学间都不太往来,你那个朋友找他有事吗?”
“哦!他很有名吗?” 仙道似乎来了兴趣。
“是啊,听说有很多人喜欢他。” 仙道隆正倒是正儿八经地点点头。
“哎,老爸,那他有没有……有没有……”仙道有些支支艾艾。
“什么?……小彰你……”仙道隆正好象没了耐心,有些沉下脸来。
“……有没有……什么恋人?……”仙道一下问了出来。
仙道隆正即刻停住了声音,而仙道也静静等着父亲的回答,整个房间一下寂静下来……
过了会儿,仙道似乎感到了气氛的不对, “嘻,这个问题好象不应该问你……”仙道困惑地抓抓头,“那……我出去了。”转身想走……
“小彰,……”仙道隆正叫住他,“……看来,还是告诉你关于他的事吧。”
“那个流川枫的吗?好啊!……老爸……你真知道他吗?”仙道兴奋起来,想着三井,哥们这下还问对人了。
“流川枫的父亲和我是留学法国的同学,而且还是好友,我回日本他留了下来,听说后来和一个英日混血儿结了婚,生了个男孩,那就是小枫……”仙道隆正缓缓道来。
“原来,老爸和他还有些渊源,后来呢?”
“后来,在小枫五岁时,他们回到日本,那时我还常去拜访他们。两年后,他们又离开了日本,去过中国、埃及、英国再到法国,辗转四处,他们倒一直都有书信给我,就在五年前,在信里他们说要去美国……”仙道隆正望着窗外,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思绪飘得很远,“……那年小枫十五岁,而我最后收到的一封关于他们的信函,竟是一封委托函,流川夫妇遭遇海难,他们似乎有预感,生前的遗嘱中曾声明如遇意外,如果小枫还能生还,委托我代为照顾,全部遗产的70%留给小枫,30%捐助日野私塾,所以我后来就把小枫带到日野。”
“原来他没有双亲,……”仙道听完有些动容,“那什么时候,你带我去认识认识他。”仙道诚恳地要求父亲。
“小彰,……小枫因为亲眼目睹父母的……,所以他个性很孤僻、不合群,很难有人进入他的内心,……”仙道隆正低声似乎提醒着仙道。
“有这么难相处吗?”仙道有些怀疑,“不管怎么样,先认识他再说。”仙道下了决心。
“小彰,原本我不打算告诉你这些的……”仙道隆正口气很重,沉下了脸“还有……日野那边的事,你还是少操心的好,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呢。”
看着父亲的突然转变让仙道更加困惑,“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了,你先出去。”仙道隆正低头不再理会。
仙道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低着头走出了房间,对流川枫的兴趣更重了。

后来的一段日子,仙道隆正带仙道到京户各处的渔船、码头巡视,让仙道尽快熟悉家族的业务,倒也忙忙碌碌的没得空闲,直到藤真的到来。
仙道把藤真正式介绍给三井,藤真头脑清晰、思维敏捷,对商业贸易独到的见解让三井刮目相看,三井知人善用,有着年轻的冲劲和大胆,他马上决定聘请藤真为总经理,全权管理公司的经营业务。
“为了庆祝两位的合作,今晚去一醉方休怎么样?叫上阿牧他们。”仙道提议。
“好啊,我没意见。”藤真耸耸肩。
“藤真……”花形一踏进酒馆大门时,就和藤真打招呼,神情有些兴奋,“三井,能请得藤真帮你,呵呵,你这个老板可就做得有些舒服了。”
“是啊,这小子的脑子好使,精着呢!”阿牧也在一旁附和。
“这是逊我还是夸我……”藤真笑着申辩。
“不过三井,有些话还是要说,建司必竟是你的手下,你既然委以重任,就请给他十足的信任。”仙道凝神正气。
“彰,……”藤真其实一直有这样的担心,不想仙道竟看进他心里,不觉动容。
“说得在理,我明白的。”三井拍拍仙道。
“那就好。”仙道搂过藤真,“你不是最喜欢玩西洋剑术吗?等会我们去三井家,他家有一个剑道场。”语气复又轻松。
“太好了!我正手痒呢。”藤真来了兴致。

看着剑道场的陈列,可看出三井也是个中好者,几个人佩戴完毕,两两对起阵来。
“仙道,你晚上没吃饱吗?”看仙道不尽全力,藤真不禁抱怨道,“花形,我跟你来。”倒撇开仙道到一边。
“三井,说起西洋剑术,我听说我们日野私塾那支剑术队,在日本还颇有名气呢。”牧边反击边问三井。
三井收住手,“没错,日野的剑术五人组,很厉害的。”
“哪五人?”仙道又好奇起来。
“泽北、樱木、清田、南烈和流川枫。”
“泽北,是泽北家族的泽北荣志吗?”牧问。
“流川枫……又有他。”仙道喃喃自语。
“我看过几次他们的比赛,而且连续几年他们都是日本大学的第一呢。”三井满是赞许。
仙道把嘴凑到三井耳边,“哎,有那么好吗?是不是因为有那个流川枫啊!”
“仙道,我是那种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人吗?当然他们在大学界是很不错,可还没和我交过手呢。”三井口气也强硬起来。
“还有我们几个呢?难道他们还比我们厉害不成?”几个人似乎都不服气。
“要不,什么时候去趟日野,咱们跟他们去比一场怎么样?”阿牧提议道。
“这个主意不错。”大家的好胜心都被挑起。
“三井,你也算是校董之一,怎么样能安排一下吗?”牧把难题推给三井。
“说来也巧,每年开学不久,董事们都会去视察校情,到时会有表演赛,这倒是个好机会。”三井想想肯定下来,“我会安排一下,应该没问题。”
流川枫……,终于有机会可以会会你了,仙道心里一下莫名兴奋起来。
他并没有把流川的往事告诉三井,对于流川,仙道竟有着一丝私心。

半个月后,他们跟着董事会踏上了往日野的火车。
日野私塾依山而立,进入校区的道路两旁开满了樱花,阵阵清风吹过,草地上落樱重重,一时香气溢散开来,浸漫了整个校园。仙道不禁暗暗赞叹,真是一个清幽之地。
一行人从校舍到场馆,走马观花,冗长的介绍听得仙道几个无精打采。
藤真和阿牧使了个眼色,拉了仙道和花形就溜了出来。
“可怜了三井,还得跟着受罪。”阿牧笑道。
“还说三井,过不了多久,就该轮到你们了。”藤真轻笑着泼冷水。
“反正现在能溜就溜。”仙道边说边拦住一位学生,“请问,剑道馆在哪里?”
那学生指了指方位。“走,我们先去看看。”

 
3
 
 几个人找到剑道馆时,见三井喘着气追上来,“一转眼就不见了,知道你们肯定来了这里。”
“不管怎么样,我们今天也算是主角,总得先准备准备。”藤真笑着。
“当然和他们交手是小儿科啦,不必太费周张,权当热热身。”仙道嘴强地补充道。
“好啦,其实我原也打算带你们过来了,谁知道你们这么没耐心。”三井领着那四个进了馆内。
场内有几人两两相对正在练习,三井把他们带到剑术队督监田岗茂一面前,礼节性的见过面后,田岗叫下了场上的四位,“……泽北君、樱木君、南烈君和清田君,……”,却没有流川枫。
泽北因和阿牧见过几面,也算相识,泽北笑着点点头,“牧君,还请多多指教。”
神情倒没有话语的客气。
“要和我们交手的是你们几个吗?哈哈……,还算你们有胆识。”红头发小子很张狂,“你们几个谁最厉害,我樱木花道可等着要和他会会呢。”
“哎,别忘了还有我呢?”额头上绑着束发带的一手叉着腰,一手拎着剑走过来,“我可是超级神剑手清田信长,欢迎各位自动送上门……让我打败。……”说着还扬扬手中的剑作攻击状。
仙道几个只看着他们态度轻狂,语气嚣张,心中自不服气,但总不至于也同他们一般只作口舌之勇,只淡淡地笑道,“好啊,那等着侯教。”
“好了你们两个……”南烈走上来,拿手打在他们头上,“来者是客,有你们这种待客之道的吗?”转过脸来对仙道他们笑道,“真对不起,他俩就这付德性,还请别放在心上。”
“噢!这倒没什么关系。”阿牧几个自然也不会往心里去,反而觉得这两人倒也直白得有些可爱。
南烈扯走了樱木、清田,阿牧他们也要做赛前的准备,两对人就各自散去。
间隙中,藤真凑齐了几位,“三井,知道他们的出场序吗?我们也该安排一下。”
“刚才不说是小儿科吗?”三井也乘机取笑。
“不管怎样,总还算是比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花形帮着藤真说话。
“我听过一个故事,好、中、次三对马,一方用次马拼掉了对方的好马,再用好马对对方的中马,中马对次马,两局胜出。”仙道的典故听来确有一番玄机。
“好,那就让我去打探一下。”三井被众人推了出去。
一会儿回了来,“泽北第一出场,再是清田、樱木、南烈,最后流川。”
“泽北,实力怎么样?”四双眼一齐看向三井。
“啊!泽北吗?很强啊,可能是五个人里最……”三井还没说完,就听见那四个异口同声地“那你去。”
三井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不行,不行,我等最后一个。”
“那仙道你去。”藤真转向仙道。
“不要,干吗我要第一个出场。”仙道心想,我可等着要和流川枫交手。
“阿牧?”藤真有些不悦。
“我可是你们当中实力最强的,怎么能这么早出场。”
“呵,臭美,谁说你最强了?你自封的吧。”三井和仙道笑着骂,跳起身要压阿牧,阿牧顺势拉了他们衣服,几个人一齐滚到地上,跌作一堆。
“行了,你们几个。”藤真的脸真挂了下来,心里暗骂仙道,说得什么典故,弄得好象先出场就是最差,偏偏这几个都是死要面子的人。藤真再怎么聪明碰到这几位仁兄,却也犯了难。
“建司,还是我去吧。”听到厚重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藤真知道是花形,脸色立马多云转晴,转身就抱住花形,“花形,太好了,我真感谢上帝,让你一直在我身边。”高兴得还在脸上亲了一下,花形一时一片绯红飞上脸颊。
三井斜眼朝仙道脸上瞥,他真是你情人吗?仙道明明白白看出了三井的问号,心想藤真就是这样不拘小节,只转过头,当什么都没看见,难道还要我吃醋给你们看吗?
再往下阿牧对清田……阿牧这会倒没反对。
“三井对樱木。”
“不是说我最后一个吗?……”三井又要反对,仙道压低了声音,“三井兄,要是你对流川,你是输他呢,还是赢他?”
三井疑惑,“仙道,你什么意思?”
“我是想,万一你输给他,不是让他瞧不起你吗!而要是你出个意外地赢了他,那你岂不是有意让他难堪吗?输赢你都做不得好人噢!……”
三井皱着眉,不就是个比赛怎么还这么讲究,可细细想想,虽然听着象歪理,却又有些道理……
“所以,这个难题你就扔给我好了,让我来帮你解决,怎么样?”仙道表情还真有义不容辞的豪壮。
最后终于定了下来,三井对樱木,藤真对南烈,仙道对流川。

“这个狐狸该不会睡死了吧,到现在还没来。”樱木嗓门很大,引得这里五个都朝他看。
“是啊,泽北,你今天见过流川吗?”田岗问泽北。
“今天早上他刚好没课,肯定是睡过头了……”泽北也有些担心,流川虽然爱睡觉,却从没有耽误过比赛啊!
“三井,那流川还没来吗?呵,这么傲慢?”仙道用手肘敲敲三井。
“他是天生引人注目的那种人物,眼高于顶,浑然而生的气质真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哧,至于你陶醉成这样。”仙道不屑地撇嘴。
可到比赛开始时,也没见流川的影子。
比赛五局三胜制,交手的双方需穿上特制的衣服和面罩,衣服的前胸部位设有防护网,能抵住剑尖的穿透,是攻击的有效区域,30秒内双方必须发起进攻,打满五个回合,计进攻的有效数,如直接把对手的剑挑落就立即胜出。
第一对是泽北和花形,两人身高相差不多,看不见面罩下的眼神,双方行过礼后计时开始,泽北年少气盛,抢先发起攻势,花形沉稳地接过,随着时间的飞转,花形剑式向前,转守为攻,泽北退后一步,也应下了对手的进攻,只等在剩下的秒数内做最后一击。……
连续几轮双方都你来我往,快速的对决,时刻都处于进攻的快意中,场下的观众的视线也被牢牢地吸引……
看着场上藤真和南烈交手,田岗心里却犯着愁,如果等仙道出场时,流川还没有来的话,那就算是弃权了,可就白白地失了一局了。
才想着南烈已走了下来,仙道走到场上,裁判叫着流川的名字,田岗茂一只觉得自己急得要跳脚,却听到低沉的一声“这里。”
“流川……,来了就好。”田岗长吁一口气,只是不知流川什么时候进得休息室,已穿戴得整整齐齐。
仙道能感觉臃肿衣物下的身躯纤细而修长,看不见面罩下的脸面让仙道直觉得有些千呼万唤始出来的难耐。
一交手仙道开始感到流川散发出的进攻的欲望,快、狠、准是剑术之道,流川动如脱兔的快速出手,逼得仙道靠退后才能挡住他的攻势,仙道也非泛泛之辈,乘机稳住身形,……全势攻守的两人使得仙道无遐分心,几个回合中,双方都命中了对方的有效区域,势均力敌……
胜负也许就在最后一个回合,靠近中仙道听到了流川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哼,体力不济啦!”对方没有回答。
拉开了距离做最后一击,流川的剑直指胸前,仙道侧了侧身,手中的剑也斜着向上,原以为身形的变化会让剑刺空,可仙道感觉到了剑穿透衣服刺进肌肤的沉重的质感,仙道呆了一下,下意识地缩手,再看一片鲜红漫上了流川的肩头,流川轻哼一声,举手扶住了手臂,仙道被这意外惊得呆了一下,忙上前扶住,“对不起,我……”,“你赢了。”声音低沉而沙哑。
可仙道知道这并不是有效部位。
场下的人也都跑上来,“流川,感觉怎么样?”田岗焦急地询问,“快叫医生……快点……。”
流川也不理会众人,也不要人扶,只转身进了休息室,泽北、南烈等赶紧追上去,“臭狐狸,都这样了,还逞强。”樱木嘴很硬可脸上却也露着焦急。
仙道跟了进去,见流川已除下了面罩,低着头脱衣服的袖子,乌黑稍长的流海垂下来,遮挡着眼睛,拉扯中碰到伤处,手势略有停顿,泽北在一旁帮着脱了下来,抬手触到脸上的肌肤,感觉到了异样的温度,泽北带着疑惑,“流川,你在发烧吗?”说着伸手去抚流川的额头。
流川没有开口,只摆摆头躲开了,坐到靠墙的椅子上,抬头倚在墙上,精致的脸完完全全呈现在仙道眼前,剑长的眉眼,眼神却有些迷蒙,挺直的鼻梁,闭着的嘴唇,在仙道看来竟带着一丝性感,仙道清了清脑子,盯着这张脸,终于明白了三井的感受。
医生赶进来,开始清理流川的伤口,被围着的一群人问得烦心,把众人全部赶出了休息室。
仙道低着头靠着墙,理不出自己繁杂的思绪,只感觉有一种情感在心底里滋生。

4
 
 因为流川赛前就发着高烧,加上现在的创伤,医生要求观察一晚。
再看流川时,他歪着头斜靠在休息室的长椅上,阖着眼,脸上因高热显得绯红……
安顿好流川,时近下午,藤真要随三井等回京户,牵了仙道到隐蔽处,“要留下?”也不等仙道回答,“你自己小心,等他好了就回京户,我等你。”说完轻轻吻上仙道,放开,转身……
“建司,……”仙道拉住他,藤真回头淡淡一笑,“有什么话,等你回来再和我说吧。”轻脱了仙道把住的手。
泽北、樱木等也各自上课去了,等仙道回到病房时,仙道隆正伸手抚摸着流川的脸颊,眼中满是爱怜,“总是这么任性,真是个倔强的小子。”
“老爸,流川君对于你,就象是你第二个儿子吧!是你带他来的日野,在他父母走后,你一直象父亲一样照顾他!而从现在开始,我也会象兄长般的关爱他。”仙道握了握父亲的手,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仙道抚了抚流川的额头,“还有点烫呢,我去问问医生有没有冰袋。”说完又走了出去。“小彰,你知道吗?……”隆正看着儿子的背影,低低自语,“……也许,带他来是个错误啊!”
病房中的灯光低迷而昏暗,投着地面和墙上,拉出几个长长的阴影,值守的医生打发了泽北、南烈几个,仙道也再三地让面露疲态的父亲去休息,只留下他这个肇事者和床上昏昏沉沉的流川。
夜寂静无声,仙道趴在床边,沉沉的睡意打着眼皮……身旁的流川的呼吸急促起来,嘴里喃喃地吐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眼,“爸……妈……不要拉我,……啊!……”仙道清醒过来,怕是做恶梦了,他拍拍流川的脸颊,“流川君……醒醒……” 梦癔挠人,得把他唤醒,流川停止了呼唤,一下睁开眼来,仙道觉得整个房间忽地明亮起来……
“你是谁?”声音很冷。
“我叫仙道彰,这是在医院,你发烧了,需要休息。”
“仙道……”流川思索了一下,再看看仙道,“噢,是了。”他肯定下来。
“对,仙道隆正是我父亲。”仙道似乎能读懂他的思想。
仙道从手上正常的温度,知道流川的体温已降下来,可床上的人很嗜睡,睁眼没多久,又歪着头会周公去了,仙道想着这小子的体质还不错,放下心来被沉沉的睡意打败,等他醒来时,明媚的阳光已调皮地探了进来,直接地吻上了流川的脸,把张俊秀的脸庞整个地笼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廊,仙道这才知道原来世上真有人可以让苍白的病房满室生香,而自己的心情也随之兴奋起来,竟连呼吸都变得不正常……
流川的眼正对着仙道睁开,两个人就大眼对大眼地瞪着,距离太近了,能感觉到两人呼出的气流交集在一起,扑向各自的面庞,流川躺在床上,仙道坐在床沿,半躬着俯着身子,就姿势而言,仙道要保持住,的确要比流川来得吃力,他拿手撑在枕头两边,拉远了两人间的距离,“清醒了吗?”他拿手去拭流川的额头,一下就被流川伸手打掉,不能碰不成,哼,这小子还挺清高。
咕噜噜……声音响起,仙道偷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看你求不求我,等着看流川怎么开口。
“我饿了。”
仙道装作没听见,管自转身去喝了口水,回过身来,只见一团模模糊糊的东西朝自己的面门奔来,仙道来不及躲,正中靶心,捂着脸定神一看,原来是用了一晚上的冰袋,“你干什么?”仙道叫起来。
“你装假。”眼神也凌厉起来。
听樱木叫流川是狐狸,仙道仿佛感觉到四下扬起的狐狸毛,他勾起嘴角弯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上前用双手压住了流川的两只手,有些恶趣味,“是又怎样?”
流川没有回避,不挣扎也不开口,只狠狠地瞪住仙道……
再次相对,那双眼,那张脸,那种呼吸,仙道的意识又开始迷失……俯下身,慢慢靠近……
这时“砰”地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仙道在心里骂了一声,后来也一直在想,如果那时泽北没有飒风景地进来,他肯定可以吻到流川。
泽北象是未卜先知,带来的正是流川所需,看着流川吃得津津有味,仙道心里笑道,看上去再怎么不食烟火,这五脏庙却还是要祭。
补充完能量,流川来了力气,起身拿起衣服就要出门,被泽北和仙道拉住,“流川,让医生看了再走。”
泽北去找医生,仙道双臂交叉着抱在胸前,斜倚着窗台,只看着流川笑。
再推门进来时,却是三个人,仙道看见流川的眼神在扫视时稍稍停顿了一下,仙道隆正看见流川精神不错,神色也轻松下来。
医生给流川换了药,用长长的绷带将他的左手挂在胸前,流川嘴里嘟哝了几声,一脸的不情不愿,也许对他来说这样太过麻烦,而后在想穿外套时应正了此话,他皱着眉头拎起衣服,仙道看他那别扭的样子,笑着想接过衣服,却被他一下甩开,仙道心想这小子不是一般的记仇。
看来流川对仙道隆正还是很尊敬的,至少在隆正给他套上衣服时,他很配合,这是仙道初见流川的温顺。
仙道有些奇怪,学校会允许一个学生孤伶伶地住在位于半山坡,一间独立的房子里,“哎,流川,就你一人住这儿吗?”当然风景还真不错,因为是春天,上山的小道两旁满是绿意,樱花开得正盛,一株株连成了两条长长的粉色的花带,连吹着的风里都带着清新的花草香……
流川的房子并不大,能看出原是一间大统间,中间用几扇格子门隔出了里外两间,外间空间本就不大,半高的桌几上摆着绘画用的材料,支着的两只绘画用的架子上还摆着半完成的油画作品,“原来,你也喜欢画画啊!”仔细一看,仙道知道自己错了,这样的作品不是仅仅喜欢而能画就的。
“小枫是艺术系的高才生,他的作品曾被学校拿去参展,夺得过银奖,为日野争得不小的荣誉呢。”仙道隆正语气中透着自豪。
“还是在校生,就能得到这么高的奖项,很不错噢。”仙道拿起搁在墙角的一些作品,一张张地看,不光有油画,还有一些水墨山水,色彩单纯,画风竟如他人般的清新俊秀,仙道在法国也修过西画,所以也知道些绘画之道,不觉地对流川的心意更深了一层。
仙道想着要把老爸早点打发回京户,“老爸你不回去吗?流川君我会照顾好的,你放心吧。”
仙道隆正看了看仙道,把目光停在了流川身上,“小枫,那我先走了。”流川只冷冷地看着,也不说话,“这两天,小彰会留下,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说完在流川的额上吻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仙道心里欢呼一声,这下只剩他和流川两个人啦,流川这只狐狸对仙道父子的态度完全不同,仙道隆正一走,流川根本不看仙道,管自进了里间,从橱柜里取出被席,摊到榻榻米上,不会又想睡觉吧?
“流川,你又睡。”仙道去拉他,又被甩开。
“天哪!你不是刚醒吗?……”
白眼瞪过来……
“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正对后脑勺……
“要不你画画,我帮你调……”
“你很烦。”齿缝间挤出一句。
……


 
5
 
 仙道继续凑到流川面前,“你说我赢了,可我刺中的并不是有效部位啊?”。
直看着已窝进被里的流川,长流海下的眼睛紧闭着,黑长的眼睫毛随着眼皮的跳动轻颤着,投到眼尾下拉着几丝阴影,仙道心想这个流川枫的确不同凡响,似乎能轻易地勾起身边人的心思遐想,“看来你是自知技不如人呀!”仙道总是居心不良地去逗弄这只狐狸。
流川也没睁眼,“没能避开。”
真是个犟小子,都不会给自己找理由。
仙道扫眼四周,流川的房间不带半点人世的烟火,看来他的一日三餐都是在学校的饭堂里解决的,那饭菜的滋味仙道身有体会,看来今天该给他改善改善。
流川醒来时已过中午,他拉开格子门,看见仙道蹲在墙角,他走过去看见一只洋油小炉烧得火旺,煲着一口小锅直冒热气,“这哪来的?”听见声响,仙道回过头,“噢,镇上买的,这个,这个,还有这些。”说着,把流川拉到小方桌前,桌上摆满了各式吃食,几色的日式酱菜,一屉四个芝麻饭团,还有几盘日式甜点,有鱼尾烧、樱花甜栗糕……
仙道关了炉火,端了两个木碗,倒出两碗白粥来,“想买寿司的,怕对你的伤不好,还是清淡点的好。”
流川拿他那双晶晶亮的眼睛看着仙道,“感动了吧。”仙道对自己的所为也有些吃惊,在听到去镇上要近一个时辰时,仙道直奔安西校长办公室,借得了一辆单车,仙道一番大采购,一路叮叮当当地回来,引得路人直往他看。
现在仙道倒被流川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这里,除了颜料还是颜料,又不能当饭吃。”流川管自低头,仙道夹几色菜到他碗里,“多吃点,我弄伤了你,就当补偿一下。”流川明显地避了避,看来是自己多事了,这个流川看来还有洁癖,仙道不觉耷拉下眉毛,“要不,我给你换一碗。”伸手想去拿碗,“算了。”流川皱着眉。
仙道心情又好了,“原还有几样的,可被我打翻了。”想自己肩上挂着,两手拎着,笨手笨脚地上山,半道上还是打翻了几样的狼狈样,幸好没让流川看见。
“笨。”对面的人轻轻地一声,语气竟少了先时的清冷。
必竟是两个气血方刚的年青人,桌上的吃食被扫一空,仙道只觉得对着流川自己象是胃口大开,看着几屉空空,竟还觉得意犹未尽。
仙道收拾完,看见流川坐在屋前的大石头上,望着山脚下的校舍,“你这里倒是个清幽的地方,也就你还住得惯。”见流川不开口,“下午没事,我带你去镇上看看,怎么样?”
“我常去。”流川回头看了看仙道,继续道,“仙道君,你可以走了,不用留下来。”
看来自己的好意他可并不领情噢,仙道心想不知这小子的内心真如外表一样的清冷孤傲吗?他单脚支在石头上,流川看着他靠近自己。
仙道勾起了嘴角,“流川君,你说让我走,我就得走吗?”仙道的态度让流川明显地错愕了一下,仙道收回腿,“等你好些了,我自然会走。”说完沿着山道下山去了。
流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转过了山道,消失在视野里……
仙道在校园里转悠了半天,停在了棒球场边,场上有几个人在进行投掷练习,仙道想起了法国的第一年,他初遇藤真的情景……
仙道对棒球也只是感兴趣而已,见几人在做击球练习,也就停下来看了几眼,却看见有一张东方人的面孔,击出的球低低地直向仙道飞来,仙道没来得及躲,打在肩上生疼,击球手忙跑过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看清了仙道,“是日本人吗?”
仙道知道遇着了同乡,“是啊!”
对方伸出手,“你好,藤真建司。”
仙道握住他的手,看清了面前那张俊俏的脸,“仙道彰。”
藤真个性随和,爱好也很广泛,很快地融入仙道一行……藤真对仙道三人的态度大致相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就如调味剂,使他们一行有了丰富的色彩,时间长了,仙道也看出阿牧对藤真也许只如兄弟之情,而花形就是倾心相顾了。
仙道在入学后不久就开始结交女友,半年中换过不少,却总是因或多或少的原因,没一个保留下来,由于西方的开放思想,倒也是挥挥手潇潇洒洒地分道扬镳。
随后的2月14日,西方的情人节,这让仙道知道原来自己的生日,在西方竟有着如此不同的意义,那天阿牧自是忙着和女友过他们的情人节;而花形因为医学系忙着做实验,也无遐顾及。仙道独自一人呆在自己的公寓里,心想着今年会独自一人过生日了,听得门铃响,打开门,藤真管自进屋,仙道跟着坐下,“这个给你了。”仙道接过方方正正的一块,凑到鼻子边闻闻,“不错啊。”
酒干人半醉,朦胧中仙道听得,“祝你生日快乐。”看着藤真那双黑褐色的眼眸竟笼着薄薄的一层水气,仙道不禁心头一热,伸手拥他入怀,藤真热情地回应,很快挑起情爱的欲火,身下的藤真有着绝然不同的风情,一切都那么自然,也许两人都盼着这一天的来临……
藤真的个性大方、随和却不张扬,两人的关系很晚才被另外两人发现,原想着让藤真做自己的情人也就够了,几年下来,也没出什么意外,却不曾想……
“建司……哎……”仙道叹着气,收回思绪,看着太阳快下山了,心想山上的那人肯定懒得下来,忙到学校的饭堂,选了几样看着清爽的,装好了往山上赶。
进了屋没见流川的身影,却少了个画架,仙道绕着屋子周围找了一圈,在屋后发现一条上山的小径,转过山道,看见远远地立着一抹修长的身影,仙道当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流川枫总能引起他感官上的冲击,初见时看不见脸面那低沉的声音,而后乌黑发梢下淡淡的眼神,亦或是如今清清冷冷的一个背影,让他象一个初涉情关的毛头小子一样的心潮澎湃。
他悄悄地走近,意在不打扰那抹幽静,不曾想脚下还是踩响了几片落叶,流川停下刀,回头看看是仙道,“哈,真不好意思,打挠你了吗?”仙道咧着嘴,一脸的憨笑,看着流川的画作,“是上次没完成的吧。”仙道看着这幅完整的油画作品,“寂静、凄惶和迷惘的梦魔世界啊!”原本看着山峦的流川在意地望向仙道,仙道直视流川,神情是少有的正经,“散发着无边无际的孤独、恐惧与无助,看着它们我似乎被悬在半空,既不能腾飞也不能着地。”
流川的眼眸在逐渐昏黄的天色下显得愈发的明亮,他一直看着仙道,心内疑惑着对面的人竟能看透、读解他的思想,“流川君,那是怎样的感觉啊!清澈而单纯、安静却伤感。”
流川收回了视线,却没有作声,只默默地收起画具,仙道的话语象一粒石子投入他平静的内心,泛起一轮轮的涟漪……
仙道注视着流川看似平静的面容,任性而执骜,心想那场海难已深入他的内心,对他的作画风格影响不小啊!
仙道不自禁地伸手按住流川的双肩,“流川,请学会容纳吧!”
流川没有挣脱,“你吗?”
“是的。”仙道不作他想,语气无比的真诚。
事后仙道才觉察这是对一人的告白,却也意味着对另一人的背叛,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这是来自内心的声音。
流川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是流川最初的拒绝,而仙道却在后来才明白了他的含义。
当晚剑术队的几人来看望流川,这让仙道看到了流川并不是一味的清冷,他会和樱木斗嘴,会赌气地动手动脚,竟是一脸孩气的可爱。
上天并没有薄待他,赋于他不同与凡人的气质,周围的人仰头而望,轻易地就吸引着众多的目光,泽北、南烈乃至樱木、清田,无关是爱情或是友情,却有谁能真正驻留在他的内心呢?
而后的两天,流川重又上课,仙道还是跑镇上买些地方传统的吃食,在放课时去拉回流川,流川那受伤的手臂,也逐渐地恢复,自从上次之后,流川也没有再次明确的要求仙道的离去。
在夜色笼上了这个半山的小屋时,仙道会说一些自己听得的一些趣闻,而流川的面上已少了先前的不耐,倾耳怜听,虽然过后还是去会了周公,可仙道着意于分享着这份宁静安祥,似乎连空气都会变得美妙起来。
夜晚的山野,不时传来几声鸟鸣,“有人上山了。”流川对着仙道。
“是吗?”仙道走到窗前,看见山道上的身影,“还真是,流川,你未卜先知吗?”仙道嘻笑着。
“白痴,是鸟叫声。”这一声轻骂,仙道听得竟觉得动听,在以后想来,也许流川真是自己命中的宿孽。
仙道开门看见的竟是三井和藤真,藤真看着仙道惊讶的样子直轻笑,“仙道,三井说要来看望流川君,顺便也来看看你。”说着拍拍仙道的脸,“喂,没想到吧!。”
“流川君呢?不让我们进去吗?”三井在一旁等得不耐。
仙道缓了口气,象主人似的把两位迎进玄关,而真正的主人自然不会起身相迎,三个在小桌前席地坐下,流川倒是很耐心地听着仙道的介绍,对着两位客人点点头,虽冷淡却也不失礼。
藤真虽随和,眼界却也颇高,面前的男子俊逸精致,黑发白肤衬得黑眸清彻明亮,心里不由轻声赞叹。
“流川君的伤,可好些了?”藤真笑着问,“不知道仙道怎么照顾流川君呢?”斜眼看着仙道。
“就是啊,谁让仙道这么不小心弄伤了流川君呢!”听得三井的话,仙道思绪纷乱起来,三井啊!如果你知道我对流川的心意,你会怎样看待我呢……建司,建司……你我又该如何呢……
仙道只呆呆地看着藤真和三井,竟不知如何应答。
“仙道君,明天就可以和两位一同回京户了。”
仙道回神望着流川,是啊!该走了……
在回京户的火车上,藤真看出了仙道的失神,自己和三井挑起的话题,并没有引起仙道的注意,难道这短短的几天……藤真感觉到自己的不安,也许交往之初自己就曾预想过,但突然的来临却也让他感到沉重,真到了选择的时候了,对仙道也对自己。
三井和藤真的突然造访,让仙道从流川身边暂时退却,可重返京户后的日子,仙道却被另一种思绪所烦挠,那就是……思念……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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