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作者: Christy,收录日期:2006-04-04,980次阅读

对于那些武林志的撰书人或者说书人以及他们的读者听众来说,这不啻于一个传说;然而我知道,这不过是命运,我的,他的,我们的。

1
暮木的叙述
京城里春风拂面阳光明媚,在三井眼里我可能又在这浪费大好时光了吧。三井寿是湘北的二弟子,少主人;而我,暮木公延则是他的贴身侍卫,说是贴身侍卫还真有点言过其实,作为神奈川四大门派之一的湘北的少主,三井的武功根本就是个中翘楚,哪还轮得我保护他?说是个“侍从”可能更合适些。例如站在烟雨楼头牌姑娘门口为他守门。这是我的职责。更何况若不是十年前三井在那个狂风肆虐雪花漫天的冬日从五个恶童手里救了早已失去父母的我、正在遭受拳打脚踢的我,恐怕我早已是京城里的一缕游魂了吧。
门“嘎吱”地开了。我忙迎上去,阳光洒在三井脸上,我不免还是失了神。人人都说陵南的仙道彰是神奈川内外最最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的男人,之于我,三井也一样啊!
海南的牧绅一,新任武林盟主,翔阳的藤真健司,据说美貌与武功成正比,连同三井仙道并称神奈川的四大高手,而海南翔阳陵南湘北也差不多构成了神奈川的整个武林。其实若真论起来,这三个人的武功都应在三井之上。
“暮木,”三井笑得戏谑:“你究竟是不是男人?”
“少主不要拿我取笑了。”我正色答道。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连个女人都不碰一下?要知道这烟雨楼的姑娘可是全神奈川最好的。真是,这么好的春光都浪费了。”
我笑笑,就让三井认为我怪异吧;至于真正的原因,就让它埋葬在我心底吧。所以三井的问题换来我一贯的沉默与微笑。三井也便不说话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十年来的如影随形早已让我们习惯甚至依赖彼此的存在;更让我熟知了解这位“主人”,他一定会结素这个话题,马上!
“算了,真是没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了你‘柳下惠’的性格,上次竟差点弄出人命来。”
大概是一个月前,三井为了试探我曾把一个姑娘塞到我床上结果被我当成了刺客刺伤赔了大笔医药费后,三井认定我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傻子。
“属下下次一定小心。”
“谁还敢有下次呦,”三井夸张地说:“人家宫城樱木想都想不来呢。”
宫城良田和樱木花道是安西老师的三弟子和最小的四弟子。他俩一个为安西老师唯一的女弟子彩子小姐神魂颠倒,一个迷恋大师兄赤木刚宪的妹妹晴子小姐,再加上三井惟恐天下不乱的个性,湘北永远人声鼎沸,是四大门派中最热闹的一个。
当我们回到湘北,天下真的乱了。迎接我们的是所有人的凝重的脸。
赤木递过来一支铁令。盟主令!
“牧盟主与其他两位门主都会于明天赶往武园。”
“为了一个小小的武园,居然让四大门主亲自出马!”三井不屑地说,语气中流露出独属于他的、恰倒好处的狂傲。
“传言中是山王所为,若真是山王便非同小可;何况武园隶属海南,山王明摆着是与整个武林过不去。少主你明天也出发吧。暮木,保护好少主。”
“是,遵命!请少主今晚早点休息吧。”
“山王?”三井不悦地皱眉“暮木,让他们给我准备热水。”
山王是近些年来兴起的一个杀手组织,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一旦被他们找上门,能安然脱身的,几乎没有。它神秘莫测、来无影去无踪,从不与武林人士交往,使人闻之谈之变色。这也就是山王迅速崛起的原因。武园,凶多吉少!
屋内热气腾腾,我习惯性地想躲出屋去,却被三井叫住了:“一起洗吧。”
“不行……”我唯诺着:“这会坏了规矩的……”
“狗屁规矩!你和我,都十年了。”三井暧昧地凑近我耳边。我想我的脸一定比这水更烫。“我……”突然,猝不及防地被三井拉进桶里。
“你说,山王既然是杀手组织还这么明目张胆地给人下告书,真是目中无人哪。”
我却没心听三井的喃喃自语。桶中的我们已无可避免地紧贴在了一起。我羞愧得根本不敢抬头,动也不动一下,只是僵直地站在那儿。但我还是感到了三井在我脸上逡巡的目光。我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有什么可看的,但一定很狼狈。三井又要嘲笑我了。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体比我还热呢?我终于按捺不住地望向他。刚刚还挂在他脸上的轻佻的笑容不见了,转而是一张紧绷的面孔,相隐忍着什么。“三井……”我想伸手去试他的额温。
“不想洗就滚出去!”三井一字一顿,脸色格外难看。
我被吓了一跳:“你没……?”话还没说完就听三井几乎是吼出来的:“快滚!”
我飞快地跳出木桶,就这么浑身湿漉漉地守在了门外。心中不禁隐隐发慌。三井从没用过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究竟是怎么了?大约一柱香之后有人把木桶抬了出来,屋内陷入了寂静。想必三井已经睡下了。我又等了老半天才壮着胆子进去。凝视着三井沐浴在柔和烛光下的容颜,又是一阵心动。轻手轻脚地将他裸露在被外的胳膊放进去,吹灭蜡烛,退出。睁眼看着谈月斜影又是一夜无眠。
神的叙述
暮木趁仙道不备点中了仙道的穴位,而我犹豫着迟迟不原动手帮他解开。暮木所去之地是武林禁地,几乎没有敢去闯的山王谷,即便去了也无一人生还。仙道呢,也没让我替他解开穴道的意思。也许仙道也放弃了吧,我不禁想到。
可是,我错了,仙道毕竟是仙道,仙道不是牧,仙道也不再是曾经的仙道了。远远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仙道自己冲开了穴位!
“仙道!”我狂呼,然而还是傻傻地被扔在了原地。我笑自己,原来与仙道共同生活的这段日子我的心门不知再什么时候已为他打开,而我,却从不曾了解他!
鬼使神差似的,我也狂奔在通向山王谷的路上。
山王谷皆是巨松,如一头沉睡的黑豹卧于京城几十里外,而山王组织则建于山王谷最深处。非同一般建筑,只有山石,因而无比压抑沉寂。我心中一抖。
我的脚力自然比不得仙道,当我赶到山王时已无从知晓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三井毫发无损地扶着浑身是血的暮木伫立在那儿,一旁还有陌生人,他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悲伤还是愤怒。然而,这一切对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真正让我心如刀割的是跪在地上的仙道!怀中抱着一个白衣青年的仙道!
“仙道。”开始我还毫无知觉地企图告知仙道我的到来。
仙道只一味地抱着那个青年,脸上竟没有丝毫的表情!我盯着他,于是,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比死亡更浓重的痛苦与绝望。突然间,我认出那个白衣青年根本就是在武园遇到的那个杀手。
仙道?仙道!仙道……
我错了,又错了,错得离谱!
牧啊!我能怨谁呢?我恍惚着,如果再来一次,我又将做怎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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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王好狂妄,竟然要灭武园!一个杀手组织还下什么帖子,这分明是和我们海南过不去嘛。”清田大声嚷嚷着:“阿牧哥,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恩,要拿出我们海南‘常胜’的气势来才行。”
“清田!”阿牧的口吻几乎是宠溺的:“别总没遮拦地说话。我已经下了盟主令,让四大门派的门主明天都动身赶往武园。”
“为什么要四大门派?阿牧哥一个人就够了嘛。”
“清田,刚刚才和你说过不能这样说话。恩,这里面还有许多事你不懂。神,都办妥了吧?”
我点点头。
“清田,到后园去,我要看看你这段日子练得怎样。”
我不由苦笑。武园不过是依附于海南的众多小门派中的一个,若为他们每一个都动用盟主令而且要四大门主都赶到,海南的威严何在?所以也许别人不知道牧为什么回兴师动众但我知道,为了让清田“历练历练”。清田是前不久才被牧纳入门下的孩子。牧说他天资不错,有合适的调教和不太长的时间就能有点名堂。确实,牧也这么做了。我知道,清田不过是个单纯的孩子,他对牧的亲昵完全是出于“父兄、师傅”的双重存在以及他本身对武功的向往。他不过是个孩子!牧不是!明天在武园四大门主的聚会上山王一定不敢有所动作。而以山王的作风他们只杀被付了钱的人,所以清田不会有什么危险。以清田现在的修为也算得上中上水平了。明天的一战必为他带来些声誉,又会与四大门主搭上关系。牧,你为清田筹备得还真完备啊。
我无法停止不该有也不配有嫉妒与猜疑。
后园里我亲眼目睹了觅尽心为清田指导的身影,亲耳听到牧那敦厚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向清田叮嘱着明天应该如何如何。而我好似游魂般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为什么?为什么?我偏偏就爱上这么个人!无论我如何温柔尽心地待他始终地不到回音?牧啊,我是不是该怨恨你的“专情”呢?你就不能把给予清田的分给我一点?真的,只要一点点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在你身边这么长时间!我宁愿你多情,哪怕像逍遥公子仙道彰那样满楼红袖招也好啊。
仙道?!我打了个激灵,从悲哀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却被迫做一个观者,注视着更悲哀的现实。
仙道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三井已经抱着失血过多的暮木回府了;而那个陌生人似乎也下定了什么决心,在夕阳中留下一个决然的背影。

在面对着全国中小学取消期中考试的大潮前,我们的BT学校竟然让我们期中考试!!还是偶上了两年大学之后!!不可原谅!!处于无限怨念中…………
2
暮木的叙述
武园离湘北并不远,不过这倒是我第一次去。武园是依附于海南的众多门派之一,真没想到海南竟会位它动用盟主令,即使是山王也没这个必要吧。
一路上,三井一反常态每拿我逗乐打趣却沉默不语,也没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俩之间的气氛僵硬诡异。我几乎是绝望地瞅着三井不知能做些该做些什么,打骂都好,只是别像现在这样不理不睬。。
当马转过一道山弯之后,一座木制结构的院门映入眼帘,院门挂着一副横匾——武园。我和三井翻身下马。和武园的主人小田见了。武园里到处弥漫着不安,这让我的感觉更加糟糕了。默默地等着,直到牧绅一带着神宗一郎和清田信长的出现。短短的几声寒暄却也让我觉得舒服了许多。
牧是个少年老成的盟主,可以称得上神奈川武林第一人;清田的年龄其实也不比我们小多少只是他踏入江湖的时间并不长没有足够的阅历,所以还一派孩子气。牧到是蛮宠他的。最让我惊讶的是神。一个那样清秀的人竟也有浓得化不开的惆怅;然而,我发现他在以同样的目光审视我。一瞬间我们都了然于心,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到是清田跑到我面前喊到:“你就是暮木护卫吧?牧哥,什么时候我也配个护卫吧,这样就用不着你天天陪我练剑了。”
“三井兄,暮木护卫,实在对不起。”牧瞪了清田一眼,宠溺多于责怪。神也一定注意到了牧的这个眼神。果然,我看见神惨白的脸。但是三井接下来的话让我的脸色比神更难看。
“那清田君,你看暮木合适做你的护卫吗?”
“真的?”清田一脸的兴奋:“早就听说暮木大哥是个很好的护卫呢。暮木大哥?”
春季和煦的阳光下我却觉得如坠冰窟,又冷又痛。然而我还是坚定地开口:“多谢清田公子的错爱,我永远是‘湘北’的护卫。”
清田一脸失望,三井似乎有那么一抹得意的笑。而神,同样忧郁与我对视。
“清田!别闹了。你若真想要个护卫我让渗跟着你就是了。”牧威严的话结素了这场无意义的争斗。却把我和神推进深渊。
我们的一切一切都被另三个人尽收眼底。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谁到得更早。等我回过神来时,藤真还在和花形窃窃私语。这两个人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虽然很多人不屑但他们还是坚持下来了。这是我和神想不来的。因而此时我更羡慕的是在场的另外一个人——仙道彰。他靠在大门旁玩弄着白玉箫,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尽表无疑。他的笑容温文儒雅,眼神深沉略带忧郁像极沁满了秋日阳光的海水。所以仙道几乎成了神奈川所有女性的梦中情人。而他却是我们中最自由的人,纵然有这么多姑娘不断为他伤神,他却没有任何牵挂。我也多么想要一个逍遥人生!仙道似乎颇玩味地欣赏了我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突然神走进仙道。仙道了然于心地笑。
“逍遥公子,可以为我吹一曲吗?”神对仙道说。
我不知道仙道在这一瞬间有什么反映,但片刻他点点头。箫声倾泻出的是《梅花三弄》。出乎我意料地,像仙道这么随意的人也可以吹出这么感性的曲子。
“仙道少主好音律啊。”
“只可惜少了琴箫和鸣。”牧接过神的句子。
突然间,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我们视线中。他脸上带着面具。身形却是格外的修长挺拔。不知是不是一身黑衣的关系所以显得有几分单薄。他浑身散发着孤傲冷清的气质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而这时候我偏偏想到的是仙道刚刚的箫声。他手中提着同样冰冷的三尺青锋,泛着银色的寒光。剑身上似乎没有血迹,而且刚才也没听到人求救,我暗自舒了口气,他应该还没动手吧。
三井是第一个做出反映的人,而那黑衣人好象不愿与三井多纠缠只虚晃几招剑锋便直直冲小田去了。眨眼间牧与藤真已移至小田身前,藤真抖开长鞭牧也已然凝力于掌上。我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高手过招”——黑衣人没有半分退却依旧知取小田,电光交错间三人的位置不知换过几回。牧与藤真依旧将小田互在中间。黑衣人剑锋一转,看似刺向牧,藤真与牧再度换位——就在这个瞬间,黑衣人挺直手腕,快狠准地知逼小田,全然不顾周身空门大开。大约牧和藤真也没想到有人会用这么不要命的打法,于是心念一动,足够了,剑刺入小田的胸膛,正中要害。代价是他挨了牧尽全力的一掌,打在后心上。但,他并没有倒下。他收住剑冷冷直直地站在大厅中央。他的任务完成了。他赢了。我们——我、牧、藤真不由对他肃然起敬。
此时被仙道叫出去检查情况的三井和神赶了回来,想说的话看样硬是被咽了回去,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倒在大厅之上的小田。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怎么也不会相信牧和藤真会败在一个不知名的杀手手中。最后进来的是仙道,他并没有表现出同样的惊讶。
“他们……还是得手了呀……”他淡淡地说。
黑衣人转身走了出去。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如果不是小田的尸体提醒,我一定认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好大工夫,三井像猛然醒悟一样,跑了出去。我,如影随形。
三井果然是追那个杀手去了。知追到我们来时路过的半山腰。
他落在那个杀手面前,抽出剑。说不出的狂放。
“三井!”我想阻止他,却怎么也说不出下面的话。那个杀手也拔出剑来,犹如茫茫旷野中的一头孤狼。
两剑相抵,迸出夺目的光芒;三井削下了黑衣人的面具——一张更堪藤真的面孔,一双凛冽如寒星的眸子。我竟然心疼起来,这是怎样一个倔强的人哪。他被三井的剑风逼到了悬崖边,原本就受了伤的身形也渐渐缓慢。两人并立在崖边。我又想喊三井停下但却注意到另一个可怕的情况:久无人至的石崖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泥土不断簌簌下掉。在我没能做什么之前,三井所站的石头断裂了。
“三井!”我惊呼到:“不——”我想也没想冲上去不要命地跳下悬崖,抓住三井的手,反手将剑刺入峭壁内侧,壁上的泥块也不断脱落着,剑身直往下沉,显见是无法再支撑了。
“坚持一下。‘那黑衣人竟伸手来救我们,可惜距离过大。他快速解下腰带向下扔来,但我还来不及抓住他的腰带就觉得剑身猛然一沉,我的心也沉了下来。两人急遽下坠。在下坠的一刹那我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我要保护三井!


神的叙述
我凄然地转身,只觉得眼前一片恍惚。我该何去何从?牧那我是绝对不会再回去。湘北还是了留给三井和暮木吧。陵南还能在容得下我吗?还能?瞎说!我不是一直就硬是留在了仙道身边吗?我决定了,还回陵南去。
走到半山腰,我遇到闻讯赶来的牧。我对他微笑,他却愣住了。
“神…………”他嗫嗫道。
“我要回陵南了。上面——没什么事了。”
“那个……仙道……”
我点点头。“噢。”于是继续下山。突然觉得有股力量把我拉进到一个差不多是怀抱的地方——又很快放开。
“神!和我回海南去吧。”
我茫然看着牧。牧对上我的眼睛又迅速别开。
“我——是说,清田他很想你。”
“噢。”我应了一声便把牧扔在原地继续向陵南方向而去。
我并不确切知道仙道是什么时候回到陵南的,但他肯定是回来了。因为,我听见了后院响起的箫声。是《梅花三弄》。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仙道吹这首曲子。第一次是在武园大家齐聚一堂时,在我的要求下仙道吹了它。听着听着我便发现自己好傻,为什么上次就没听出仙道究竟在吹什么呢?真是太傻了!
那天,风和日丽,一派大好春光。清田因为终于可以“行走江湖”而兴奋不已。一路上他都纵马狂奔在我和牧前面,还不时招呼我们快些更快些。牧只是一味地笑。我完全是个多余的人。可我想留在牧的身边,即使他的温柔从来都不是为我准备的。
当我们到达武园时,一种压抑的气氛顿时笼罩了我们。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单是因为山王的威胁。在牧和湘北少主三井寿寒暄的时候我不由得打量着三井的护卫暮木。我在这样一个温问的人眼中看到了自己。于是我们相视而笑,苦涩地笑。
清田果然孩子气,竟跑到暮木面前做起了自我介绍,还要求牧为他也找一个护卫。牧瞪了他一眼,与其说是责备还不如说是宠爱。牧!我就在你们身边!难道你不能体谅以下我的心情吗?
然而使我更悲哀的是事情并没有就此停止。三井——六分狂傲两分洒脱两分稚气——他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他朗声说道:“清田君,你看暮木合适做你的护卫吗?”
“真的?”清田一脸的兴奋:“早就听说暮木大哥是个很好的护卫呢。暮木大哥?”
暮木脸色惨白:“多谢清田公子的错爱,我永远是‘湘北’的护卫。”
清田一脸失望,三井似乎有那么一丝得意的笑。暮木把无奈的目光投向我。
“清田!别闹了。你若真想要个护卫我让渗跟着你就是了。”牧把我推向了无底的深渊,犹如暮木。
我和暮木同病相怜,藤真花形也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中。我能说些什么呢?人不同,命也不同。我顺着暮木的眼光,赫然伫立的是仙道彰!我突然有个可怕的念头--如果我爱上的不是牧而是仙道又会怎样?我怀着这种想法走进仙道,仙道对我笑,笑得我有种被他宠着宠了好久的错觉。如果是错觉,我就让它变成现实吧!
“逍遥公子,可以为我吹一曲吗?”
仙道微微眯上眼睛,嘴角挂着不变的笑容。他似乎有点诧异。在瞬间之后诧异便消失了,快得比我刚刚的错觉更像错觉。他点点头,箫声倾泻出的是《梅花三弄》。仙道的箫就是他的武器。果然是多情公子,只能这么说。据说,仙道其实也是名用剑高手,但至少,在这里的人都未曾见过仙道配剑,更别说用剑了。箫声伤感得不像仙道吹的曲子,曲中的梅花不仅冰姿玉骨超凡脱俗,它热烈执着地在绝壁深渊中吐露着自己的芳华,会让人不由地怜爱起来。这是我当时的感觉。如果我愿意细细地想一下个中原由,那么这出悲剧的主角就不再是我了。
“仙道少主好音律啊。”
“只可惜少了琴箫和鸣。”牧接过我的句子。
仙道依旧微笑。
牧?!
我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我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我要改变,我将改变!
突然间,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我们面前。山王的杀手!大家顿时从刚刚温柔忧郁冷清热烈的曲调中清醒过来。黑衣杀手手中的剑如同他的眼神凌厉、毫无温度——和清澈。三井是第一个做出反映的人,但黑衣人却不愿和他多费劲,几招之后就直冲已被牧和藤真护在中间
的小田去了。三井当然不愿接受这样的“藐视”,正欲再度起身,却被仙道叫住了;“三井,神护卫,我们去偏院后院都检查一下吧。”三井不大情愿,但仙道说的有道理只得跟了我们一起去了,还有花形和清田。我已决定跟随这个拥有深邃眉眼、英俊挺拔身姿、尊贵不凡的气质,以及阳光般灿烂温暖笑容的男人了。
即使是沉浸在美妙的音律中,若是有人杀人而堂堂四大门主都不曾察觉是说不过去的,可是它就真实地发生了。武园的男女老少无一幸免!每人身上一剑,几乎没有血流出,剑剑致命。可想出剑人的速度和准度到什么程度了。
“天哪!”三井瞪大了眼睛:“这么没血性的家伙。”
我也不知该做何感想,作为一个杀手,这家伙确实是极品了。
仙道淡然地检查过情况,平静得就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
这不是最出乎意料的。当我们回到大厅,看见最后一个镜头——黑衣杀手的剑直直辞进小田的胸口也全然大开自己周身要穴;同一时间牧全力一掌击在他后心上。一切都结束了。
三井本来想把我们看到的情况说出来,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仙道慢慢走进来,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他专注地盯着那名杀手。那眼神曾让我以为是出于对同样是高手的,哪怕是敌人的,赞许。
“他们……还是得手了呀……”他淡淡地说。
黑衣人无声地走了出去,连我都不由得敬服,挨了牧全力一掌竟然可以让自己不倒下!经过仙道身边时他似乎停顿了一下,我看见仙道的目光几乎是贪婪地流连在他身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武园门外,再也看不见。
好大工夫,三井猛然追了出去;暮木也跟着三井出去。
牧摇摇头,一言不发;花形搂了藤真大约在轻声安慰着什么。不久,藤真便露出了笑容,
仙道忽然也转身出去,我以为他要找人收拾外面惨烈的结局。但是他却是寻着黑衣杀手与三井暮木的气息去的。仙道走得并不快,我也就那么跟着。一边想着终于让牧见到我追着一个不是他的男人出去,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和难过。
当我们来到山顶时只见那个黑衣杀手颤巍巍的从山崖边站起来,转身——他的面具已经不在了。
如果说藤真是艳冠群芳的牡丹,那么眼前的人就是凌绝独立的寒梅,几乎还有种少年气的苍白到透明的脸上嵌着天下最美丽最夺目最无瑕的一双眼睛。
那时我真是太天真了,竟以为仙道也是被他的美貌与气质所吸引,忽视了仙道紧紧压抑的澎湃的情绪。
杀手努力地平衡着自己,但他仍不免摇摇晃晃地走到我们面前。
“他们,”他竟然开口:“掉下去了。”声音和人一样冰冷好听。
“是你吗?”想到暮木我不仅怒火中烧:“那么再和我比一场吧!”
“神!”仙道的声音是焦急和不满的:“收起剑!”他确实在低低地咆哮着。
虽然不解,但既然他是仙道。我收起剑。
“我不用剑了。”仙道叹息着。
杀手从我们身边走过时,长长的刘海让我无从窥见他的表情。
风中好象有仙道微不可闻的叹息:“再不用剑了,枫——”

3
暮木的叙述
我和三井在空中急遽坠落。
我紧紧地护在三井下方;我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劲道。三井,我要你好好地活着!然而命运同我们开了个大玩笑。就在我准备粉身碎骨的时候我惊觉我们掉入了一个深潭中。我和三井都完好的活了下来。除了因为巨大冲击力而感到的眩晕,我们都活下来了!
我松开了手臂。
“暮木!”三井一把反抱住我:“暮木!”
“我……没事……”
三井微微松开我,一动不动地凝视我,在确定我没什么大碍之后又狠狠地把我箍进怀里。“暮木,原谅我的该死吧,”他像发誓一般的口吻说:“我不要失去你!”
不要失去我?!是我出现幻听了吗,还是我根本就理解错了?是了,也许天下再也没有比我更适合他的护卫了。
“该死!”三井把我架到岸上。四处寻觅后生起一堆火,将我们湿透的衣衫烤在火上后不由分说的紧紧抱住我。只隔这内衫相接的身体泛起火一般的热。“我喜欢你。暮木,真的喜欢你……”他的唇轻轻地碰触着我的额,我的脸颊和,我的唇。
我呆住了,不能做出任何反映。三井啊!我早已把全部的自己交给了你,我的人,我的魂。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已经艳阳高照了。连谷底深潭都镀上了一层粼粼波光。
“暮木,你怎么样?”三井扶住我:“或者,”他邪邪一笑:“我抱你回去吧。”
我还来不及做什么时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你脸红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哪……”他满足得感叹着。
我们回到武园是日落西山时分。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三井在离武园很近的地方把我放了下来。
一进武园,大家就关切地围了上来。
“暮木,”神狐疑地盯着我们:“你,没事吧……是那个杀手做的吗?我和仙道赶过去时,你们——”
我怔了怔,心中忆及那个寂寞冷清的杀手,莫名地心疼:“是石崖断了。他想救我们,不过没能来得及。”
众人一片哗然。连我也不解。他是山王的杀手啊,一个之前刚刚血洗了武园的冷血杀手。难道他不怕救了我们之后被我们置于死地?在众人的一片惊讶中我看见仙道彰仍漫不经心的把弄着白玉箫。逍遥公子,为什么你这么风清云淡漠不关心?
之后大家就各自告辞了。这时我才惊讶地发现神竟然站到了仙道身后。
神对我笑笑。黑眸黑发衬托下的白皙脸庞突然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我还没弄清这感觉因何而起时,神落寞地开口:“我决定从此跟随逍遥公子了。”
我心中又是一痛,也笑笑:“那,请多保重!”话是涩涩的。
神显然读出了我笑容中的讯息:“那么来之不易的幸福,暮木,也多保重!”
我和三井目送蓝色的身影潇洒地离去,身后的那个白色影子在万般和谐中似乎又格格不入。
“三井,”我问:“你不觉得刚刚的神感觉很眼熟吗?”
“恩。”他伸手环住我的肩:“这个问题我们俩可以骑在马上再讨论。”于是我差不多是被迫地和他共乘一骑。
“我想到了。”三井严肃地看着我:“那个山王的杀手。”
我心中一凛。是啊,那个杀手!确实,虽然隐没在温文尔雅的笑容之后,仙道拥有着我们当中谁也不能及的光辉——神便被他的这种光辉所淹没。站在仙道身边的人一定要足够强才可以保持住自己的光亮吧。
坐在后面的三井不满地大声嚷嚷:“小暮啊,你怎么可以把这么多的精力花在两个素不相干的人身上呢?你要多想想我才对嘛!”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仙道、神,还有那个不知名的杀手与我们不仅仅不是“素不相干”宁毋是千丝万缕。但我被三井吵得没办法,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一直都在想你,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我爱你。相信我!”
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短了许多,虽说是走了两遍可我还是没能记住沿途的风景。我的心被幸福感涨得满满的。
当晚我们就回到了湘北。三井说什么也不同意我一个人睡在外面。真想永远就这样被三井拥抱着。
以后一段时间的日子幸福得不能用时间来计算。为了讨我欢心的三井在我面前几乎用到了各种方法,我也惊讶的发现,原来自诩为最了解三井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它——在我心中三井是放荡不羁的是独立成熟的,事实上,三井更是天真充满孩子气,甚至是有点懦弱的。
这天,是个非同寻常的日子,湘北所有的弟子都显得喜气洋洋,三井尤其兴奋。三井最尊敬的人——安西老师在自己六十寿诞的前一天出关了。虽然三井曾告诉我他之所以选择湘北全是因为安西的缘故,但三井对安西的尊敬还是远远出乎我的想象,完完全全的言听计从,毫不差错。当然,安西本人也最器重他的这个二弟子,要不也不会越过大弟子赤木就把衣钵传给三井的。我开始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三井了,心中甚至隐隐地莫名地害怕着。安西是一代宗师,据说之前是很严厉的。不过在我呆在湘北的这些年头里倒也没觉得他有多么严厉,大概因为我并不算是他言传身教的弟子吧。本来就深感幸福的我很容易就被大家的情绪所感染,也期待起明天的正式聚会来;到时,神奈川的另外三个门派都会有人来的。好想知道神现在过得怎样了。
就在这时,被安西叫到厢房的三井沉着一张脸向我走来。我瞬间意识到,原来,我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
“暮木……”三井开口:“那个……我刚刚和安西老师说了……他……”
我沉默着。
“暮木!你说话呀!”三井痛苦地箍住我的肩:“别笑了!告诉我该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原来我还在微笑!——三井啊!并不是我不想对你说些什么,我只是脑子里一片空白而已,就像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表情一样。安西似乎也向我走来,和我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统统不知道!我只下定了一个决心,我要离开湘北!既然不能和三井在一起,那么留在湘北只会增加我的痛苦,也会增加三井的痛苦;我相信,三井是真的爱我。
我跪下。“暮木就此拜别!如果日后需要,暮木一定万死不辞!”然后我走出了湘北的大门。三井似乎想伸手挽留我,但是,一旁的是安西,他如何能辜负的最最尊敬的恩师!不,我不会埋怨命运的,命运让我结识了三井让我在他身边度过了十年最美好的时光并且让我知道,我们相爱。这就足够了!
离开湘北的这一路,我遇到了不少武林中人,大概都是来为安西庆生的吧。他们很殷情地向我打招呼。这之中有的我认识有的根本连见都没见过。其实,江湖的虚伪与残酷不亚于任何一个地方。例如,这些来为安西庆生的人究竟有多少是真心的?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哪去了,好像是进入了一片深山中。山里的景色还是不错的,这也是个游览隐居的好地方,或者这么复杂的山型,弄个占山为王也不算浪费。我低低笑了一声,自己还真是出乎意料的镇定啊!我决定再向里进进就此找个地方住下。不过,越向里走我就似乎听到越真实的吵杂声。原来,我真的遇见了山贼!他们将我团团围住吆喝着留下买路钱,就这么离开湘北的我哪里来的买路钱!他们见得不到一点好处便起了杀意。我的命是三井救下来的,这是他留给这个名叫暮木的魂魄最宝贵的东西了,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山贼们自然不是受过训练的武林中人的对手,但他们也有自己的优势——熟悉地形,人多势众。我的身上不免还是受了几处大伤,自己好像真的有些抵不住了。老天,你今天就要收回给予我的额外的馈赠了吗?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暮木!”有人在这个关头惊呼我的名字。我努力地看过去,竟然是仙道和神!即使只有神的帮助我也会占到先机,更何况现在有了仙道。仙道的举动,怎么说呢,很特别;特别到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徒有虚名。他笑眯眯地喊着住手,用根本就是讨好的语气向那些山贼们要求用银子换我的命。起先山贼们当然不愿意,毕竟我也杀了他们好几个弟兄,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抵御仙道银票的魅力,在狠狠地敲了仙道一把之后竟真的吧我们都给放了。
“不用谢,不用谢!”我什么还没说,仙道本人就摆摆手,配上他那温柔的笑和温柔的声音语调——连我都要醉了:“神,很关心你的。”果然,神露出了我冲没见过的笑容。仙道同时也温柔地看着我,说道:“暮木,和我回陵南修养一阵吧。”
我顿时呆住了!难道,就这样仙道就可以看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放心,没什么添麻烦的。我原本也就没打算来湘北只是碰巧路过。我师兄师弟们反正会给安西大师庆生,也就不差我一个了。”
“暮木,来吧。”神说到。


神的叙述
一曲终了,我已经站在了仙道面前。他攥着他的白玉箫,月光下的仙道分明带着浓浓的寂寥的味道。他看着我眼神却不知飘向了何方。仙道一直都都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看着所有的人!
“是他吧?”话虽是疑问句,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告诉我吧,怎么说我也是有关的人。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仙道沉默着,再度把箫放到唇边。又是那首该死的《梅花三弄》。
一时间,我竟然感到莫名的愤怒。“仙道!一开始你不愿告诉我,到了现在你还什么都不说!我难道就该做那个见鬼的杀手,一个死人的替身吗?”
瞬间,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从仙道身上发出的无比的愤怒!
“闭嘴!”他低低地吼道:“没有人可以这样说!我不允许任何人这样侮辱他!”
“你太自私了!仙道彰!根本是你引起的这一切!”我竟也大声喊起来。
仙道怔怔地看着我,下一秒,他毫无预警地笑了起来:“是啊,是我的自私害死了你!枫!都是我!我太自私了,太自私了……——…………”最后,话语成为了无声的哽咽。
对不起,仙道,对不起!我慌了手脚,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想知道我已经开始爱着的男人不爱我的理由罢了。
仙道啊,我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你;是的,离开武园后执意要跟随着你的我已经深深为你着迷了。
我跟着仙道走出了武园的大门。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仙道停了下来:“神公子,我们就此别过吧。”
“我,要做你的侍从!我知道我的武功不仅不足以保护你反而会给你添乱,所以,我只要求做你的侍从。”
仙道微笑着:“这还真是麻烦呢。”他顽皮地向我眨眨眼:“好吧,如果你坚决要这么做的话。”
我迅速地低下头,感觉有点心慌。仙道彰的魅力就这么容易施加给了我?虽然不甘心,但这确是事实。刚抬起头就看到仙道挂着慵懒笑容的英俊脸庞:“嗯,嗯……”我忙加故作镇定。“那么,我们现在回陵南?”
“不!游山玩水。带你去看看大好风月,没去过哪?”仙道的表情有点茫远“——我才不要回陵南那个伤心地呢。”他说这句话时语气与之前不尽相同,但究竟如何不同,我没注意也没体味出来。这段游山玩水的日子恐怕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即便想到了牧但是望着眼前的仙道就觉得跟随仙道是自己做过得最明智的选择。仙道体贴温柔、风趣幽默,懂得讨人欢心让你依恋他的同时又为你留出你所需要的自己的空间。我开始理解神奈川的女性为什么对仙道“趋之若鹜”了。不知是玩得太多,还是仙道本身就很博学,就像经过精心准备一样,每到一处他都会给我讲这个地方的民风民俗当地的传说有什么值得一看,还有那家酒楼最好吃哪个客栈最值得一住。当然,仙道也并非随和到什么都喜欢的份上,例如,他就很不喜欢以悲剧收场的“凄美的爱情传说”;当我问他原因时,他就说,本来嘛,人们的爱情就够磨难重重了,现在再弄出这么多的悲剧岂不让人伤心透顶。
“原来,仙道大少爷还是很有良心的吗?知道神奈川的那些少女们不容易了吧。”
“唉,我要是真跟哪个走了,阿神你怎么办啊?我不放心哪。”
我的脸又红了。“正经一点!”
“好好。不闹了。吃过饭我们去那边的一座山里看看吧。”
“风景很好?”
“嗯。就是听说不太太平。这样才有我们这些大侠客大展身手的地方嘛!”
“你不要跑得最快就可以了。”
“啊,我有优秀的神护卫呢。他一定会身先于我的。”
“以你的身手还用得着我保护吗?”
“你不知道吗?”仙道暧昧地靠近我耳边,温暖的气息在读罢我的脸吹红:“我其实不会武功,什么‘武林四公子’那都是不知情的人瞎封的。”
我想了想,大概又是仙道在胡诌,他堂堂陵南少主会不是天下一顶一的好手?另外,这儿已经离湘北不太远了,也没什么人这么放肆敢在这占山为王吧。真想知道暮木和三井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走到半山腰就听见一阵打斗声。仙道得意地望了望我,那神情充满了魅力。我的好奇心占了上风,仙道也就跟着我过去了。
那个纠缠于诸多山贼中的人,竟然是——暮木!他似乎受了伤,在这许多山贼中身形已经显出疲惫之态。可是,三井呢?
我顾不得许多,拔剑冲入战局。
没等我喊仙道帮忙,只听他讨好地喊着:“诸位好汉,停手停手吧。”
山贼不耐烦地吓道:“大爷们的事,你个酸秀才少管。”
我听到这句话不觉笑了,仙道确实顶着一副风流儒雅的文人模样,一身海蓝锦缎长袍手中执着纸扇腰间别着玉箫脸上挂着笑容,好一个翩翩贵公子!也不知他这副模样到底骗了多少人。山贼们见我笑,以为我看不起他们于是更加发狠地向我和暮木扑过来。
“神护卫哪,你为什么这个时候露出你美丽的笑容呢?竟然还不是为我笑的,身为你的公子,我不是一般的伤心哪。”
闻听此言,连暮木都不觉露出惊异的表情来。山贼们则越发认为仙道油嘴滑舌,或者他们把这叫做“呱噪”。
一个山贼把刀架在仙道脖子上,道:“听着,你小子!要像活命就快滚!再在这啰嗦老子就一道把你劈了!”
仙道装出害怕的样子,但却听不出一点害怕的调来。“壮士啊。你劈了我不打紧,不过这样你们就失了一桩好买卖。”
山贼上钩了,“有屁快放!”
“我有钱,我用钱买他们两人的命好不好?”
“你能有多少钱?够我们兄弟买棺材的?”
“壮士尽管说了。”
“你身上有多少?”
“纹银一千两。”
“你小子觉得我们好打发是吧?”
“两千两。真的,再多就没了。”
山贼大概觉得两千两是个不错的交易,也对,要我和暮木的命还不如要两千两白银来的划算。对于即将成为亡魂的他们,确实赚大了。
“你小子要敢报官,有你好看!”
“不敢不敢!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报官哪有人理我哪。”
山贼们满意地离去。仙道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我的两千纹银哪。阿神,我们回去只能遍食嗟来之食露宿街头了。”
“谁叫你不出手的。”是啊,据说少有人见仙道用剑。在武园,我确实也不曾见仙道对小田出手相救;更何况他刚刚话语。难道,他只是浪得虚名?算了,他的武功究竟怎样并不是我关心的问题,只要,只要……
这时,就听仙道关切地问暮木。好人都被他做了。
“不用谢,不用谢!”人家暮木还什么都没说,就见仙道摆摆手,配上他那温柔的笑和温柔的声音语调,“神,很关心你的。”仙道顿了顿,又说道:“暮木,和我回陵南修养一阵吧。”
是啊,暮木一个人出现在这山林里确实不太对,可是,我也并没看出事情的原委来。
仙道别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说:“放心,没什么添麻烦的。我原本也就没打算来湘北只是碰巧路过。我师兄师弟们反正会给安西大师庆生,也就不差我一个了。”
不错的,我的确不想见到海南的人。仙道的体贴会让任何人感动。
“暮木,来吧。”我说到。


暮木的叙述 
我跟着仙道和神回到了陵南,神告诉我他也是第一来,原来这几个月仙道一直带着他在外面游玩。如果不是碰到了受伤的我他们应该还过着那样逍遥的日子吧。
“对不起,我想我……” 
神的眼睛里充满着快乐的光芒:“暮木,你知道吗?要不是和仙道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从来不知道我可以生活得这么快乐!”他看了我一眼,犹豫着该不该问。
“我和三井分开了。”我淡淡地说:“这也没什么,我早就想到了。”
神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是我太坦然了吗?还是他太幸福而不可理解呢?
“神。”不知什么时候仙道走到了我们身后。仙道彰的美誉果然不是白来的,轻功和内力竟然已深厚到了这个地步,三井不是他的对手,或者,整个武林又有几人可出其右呢。“厨子们作了点心,你去看看爱吃什么,帮暮木公子也带些来。”
仙道指着不远处的凉亭,:“暮木公子我们去那小坐吧。”
仙道注视着我,我读不懂他眼中的深度。
“对不起。”他开口:“刚才无一听了你和神的对话——是因为他吗?”
“不,不是!”我急急为三井辩解:“他是想留我的,是我自己想走。毕竟,我不能耽误他的前程。”
“是么?不过你似乎理解错了,我说的不是三井——我相信,他爱你。我看得出来。他的眼神清清楚楚地写着。”
“呃?仙……道……?”怎么可能!像仙道这样一个从不付出真心的人会说出这种话!
“怎么?我不像会说这种话的人?我是指——安西。”
仙道!太敏锐了!太,可怕了!可是为什么他的语气完完全全是一个历尽沧桑的人的语气?这真的是逍遥公子,仙道彰?处以这双重惊讶中我久久不能说话。
“是了,看样我猜对了。”他叹了口气:“三井一定会后悔的,所以,你一定要用这段时间把自己调养好。我会一直注意着的,直到三井找到你。”他喃昵着:“人,为什么一定要犯相同的错误呢?”
“你是故意把神支开告诉我这些话的吧?”
仙道笑而不语。
“我以为逍遥公子无牵无挂,现在,我知道错了。但是神也不可以吗?他很幸福的样子。”
“三井可以替代吗?”
我咬住嘴唇,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
“暂时别告诉神,我想有一天他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仙道欲离开。
“你很残忍,仙道。”我对他说:“神,已经对你有感情了!你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是的。”他转过身来:“爱情里面是没有公平可言的。谁先付出感情谁就先输了这一局。如果说真要寻找一个公平,我要把它作为赎罪的砝码,终究是我负了他——你面前的这个人,和另外一个人一起,早已经输给对方,什么都不剩了。…………厨子们的点心做得不错,你不妨多尝一点。”
逍遥公子的身影尽是落寞。
“暮木,快来尝尝。这些点心的味道真的不错。你要多吃点,多吃点才会好得快。”
我面对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尴尬的角色完全互换了。当那天来临的时候他能不能像我现在这样淡然面对呢?仙道,不爱他…………但隐隐的,我又盼望着那天的到来,是同病相怜?也许这就是仙道的魅力吧。
夜间,我辗转反侧。仙道的话不停地在我脑海里回响。三井!我真的还能等到你吗?实在睡不着的我披上衣服走到了花园里。我早该料到,会有人和我一样彻夜难眠。
“仙道公子。”
“啊?是暮木呵。喊名字就好了,我不喜欢这么生分的称呼。这么晚不睡,是有心事吧。”
“我本来是想以个人散散步就好,每想你也没睡。”
“是早上的谈话吧。”仙道抚摸着手中的白玉箫,那神态完全是在凝视着最爱的人才会露出的:“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你的经历?”不假思索我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一个故事而已…………”
仙道的眼神变得迷离,一直固定在清冷的月光上,似乎这个样子就可以看到他所深爱的人。这样无助而又脆弱的仙道让人看得很难过很难过。月光一样清冷人儿,是的,也只有这样的人儿才配得上像阳光一样温暖明亮的仙道吧。
我记忆深处的某样东西似乎被触动了。“黑衣杀手……”
仙道似乎被我的无心之语惊醒,再度回到现实中,黑色的眸子中是我不懂的情绪。
“他是他的护卫,一个从小就与他在一起的,一个剑法身法比他差不了多少的,护卫。他有的,他也会有;他没有的,他甚至也会有。人们管这叫什么,对,青梅竹马。青梅竹马……好多人不理解,他不过是他救的一个孤儿,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其实,他自己也弄不清,只是单纯地想让他温暖,让他高兴。他们一天天长大,他的冷清他的任性他生气时高兴时会微红的面孔他的纯洁他也全心全意为着他的那颗心,都成为他此生的最爱谁也不能替代唯一。”仙道像一个迷失的孩子,越来越陷入在回忆一中不能自拔“是的。他们彼此相爱,不知是谁先爱上谁的,这个问题对他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如此深爱对方。他和他一对一地练剑,他和他跷了师傅的训练去河边钓鱼,他和他相拥着睡在草地上……他们喜欢吃同一种点心他们喜欢听同一首曲子他吹箫他弹琴……幸福对于他们来说是如此简单,只要让他们生生世世在一起就可以。但是,就是这么简单的要求那些人也不愿给他们。他的爱人请求他和他一起离开。于是,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那天,他最尊敬的师傅先是对他的爱人说离开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损失,人们会多么鄙视他,之后甚至不惜用性命逼他们就范,还有他亲密的师兄师弟。他最尊敬的师傅用剑直指他的爱人,他的爱人抽出剑迎了上去招招是杀招,师傅和他的师兄弟们根本就架不住。他应该知道,但他偏偏就忘记了无论他的爱人招数多么凌厉,他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他所在意的人;他竟用剑与他所爱人的人相对!”仙道不禁浑身颤抖:“他根本就是个混蛋!就该死!他的剑就这么穿过他的胸膛!他就是想死在他的手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仙道的情绪已然游走在失控的边缘。
“仙道!”我死死地扣住他的双肩,“你冷静点!”
“…………”慢慢的,他平静下来:“对不起。”
我们沉默着,各自根据本能体味感受着。这就是仙道的故事吗?一个几乎要以为是听别人说的自己的故事的故事。我明了那时我所隐约感到与仙道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几乎就是揽镜顾影,镜子这边是我们镜子那边是他们。
“之后,”仙道开口,声音沙哑:“那一剑幸好没有伤中要害。他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他亲手留下的伤痕从此走出他的生命,他甚至连追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他之后再也不用剑,甚至不愿用任何一种武功。”
“所以你要救我…………你不要相同的事情再度发生。”
“所以你也应该相信他会回到他身边。因为他们相爱。”
“…………”
“…………”
之后的三个月我一直留在陵南。我和仙道都保持着缄默。
直到有一天仙道突然告诉我:“三井那家伙终于忍不住了,过不了几天你举能再见到他了。”
我愕然,“你告诉他我在这了?”
“佛曰‘不可说’。”
“别听他瞎贫。是他让人给三井送信,说当他真正觉得不能忍受时就来吧。”
“仙道……”
“我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心愿……”
“心愿?仙道你想当红娘啊?……暮木,就不打扰你了……仙道,等我一下”
我不知道自己是喜是忧。三井,你真的觉得再不能失去我了吗?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三井的到来,然而,我得到却是三井身陷山王的消息。
不,我不能失去他!
“暮木!你稍等一会。等消息确实了我们大家和你一块去。”神拼命向阻止我的行动。
“是啊,你这样去就等于是送死。牧藤真都准备和你一起去,我也会去。我们也确实不能让山王再这样嚣张下去了。”
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万一三井有个差错我,我!我深吸一口气,走到仙道面前,“多谢仙道公子救命之恩。”称他不备,我点了他的穴道。“若暮木幸得大难不死比知恩图报;若不幸身死,来世也必报!”
我冲向山王谷。三井,等着我!一定请等着我!
进入谷后,我遇到了无数山王的小罗罗。我想到了他们的那个黑衣杀手。他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我则是为了救所爱的人。他可以使用的方法我亦可以!虽然到达山王真正所在地的时候我已经伤痕累累,但,我还是到了!
三井看见我一脸的不知所措,“怎么可以,就你一个人!他们呢?为什么他们没喝你一块来?”他紧紧地搂住我:“如果我知道是这个样子,我是不会及装输的。我就是想让他们有个借口能够进入这山王啊。”
“可惜你失败了。”一个紫衣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失败者的下场只有一个。是你死还是他死?还是你们俩想做一对双栖双宿的同命鸳鸯?”
充满王者气度的紫衣人并不像神奈川的王者牧绅一,如果让我比较的话,我选择仙道彰。
“放了他们。”冷清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是因为他?那么,他们必死无疑。”
白衣青年走到我和三井面前,果然是那天的那个黑衣杀手。
“我们不用你救。如果你救我们是想让我们屈服,我倒宁愿选择死亡!”三井深情地看着我:“暮木,对不起。这么轻易决定了你的生死。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好吗?”
我笑了,我听到了一辈子最动听的话。
“我,暮木公延,将永远追随三井寿,生生世世。”
白衣青年依旧冷清地望着我们,像要从我们之间读出什么:“你们相爱。”突然他说道:“泽北,放了他们!”
“枫。”唤作“泽北”的紫衣男人咆哮着:“你就真的忘不了他?”
他们两人竟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我会杀了他的!我一定会的!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先杀了这两个人。”
突然,我有种冲动,我喊了起来:“他爱你!仙道他一直爱着你!”
顿时,一片寂静。三井惊讶极了:“小暮……”
白衣男子走到我面前:“流川枫。”
“流川,仙道和我说了你们的故事;可笑的是我和三井几乎在将它重演。就像仙道对我说的那样,流川,请你也不要放弃自己的幸福!”
“我知道。”
泽北拉开流川:“你们说够了吧?”
“等等!”一路狂奔过来的,是仙道。可我明明点了他的穴啊。
“三井兄,暮木——我冲开了穴道就赶过来了,还没太晚吧。”仙道转身,径直走向流川:“我爱你!生生世世!”
“白痴。我们相爱啊。”流川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那真的是一张美绝人寰的面孔:“而且,我也知道你会来。我在等你。”
“所以,我来了。”仙道依旧笑着,却笑得比那一次都真实都幸福。
“你们是出不了山王谷的,即使我们同归于尽。”
仙道挑眉。
“枫答应过事实一定不会反悔的。所以只有你和三井是根本不可能打赢我和枫的,何况我们还有那么多手下。仙道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仙道无视泽北的存在:“那么枫究竟答应过什么呢?”
“我救了身负重伤的枫,枫答应我三个条件。第一件事是留在我身边,第二件是帮我完成一桩买卖,至于这第三件,就是当我们交手的时候枫必须和你交手直到你们中有一个人倒下,而那个人一定会是你,仙——道——彰!”
“是吗,枫?”仙道眯起了眼睛,“这么说来我们今天还真的要留在这了?其实,能留下和枫在一块时我求之不得;但是让三井兄和暮木也留下就不太好了。——那么,三井,你我放手一搏吧。”
泽北露出诡异的笑容,“三井还能打吗?”
“你什么意思?三井!”
“没事,暮木。对不起,仙道。”三井安慰着我,“我内力被他给化了。”
“你!他卑鄙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也挺好的,我们就可以过我们想要的生活了。”
“泽北,你的意思是今天必须死人是吗?”仙道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气。
“没错。”
“枫,剑给我吧。”
只见,流川慢慢走到仙道和泽北之间:“泽北,我决不会杀仙道但也不会违背承诺。”
“枫,你想干什么?!”泽北和仙道同时惊呼:“不!”
“死人,没有,承诺——放了他们,泽北,算我,求你——”
流川缓缓倒进仙道的怀抱:“就算我对你的惩罚吧……”
“不!枫!枫——”仙道仰天长啸,撕心裂肺的呼喊在山林中传出了无数回音…………
“你们,走吧……”泽北也似乎苍老了许多。
仙道慢慢恢复了平时的那个仙道,宣泄后的他理智得有点可怕,“三井,你快带暮木回去休息,他失血太多了——我要再留会。”
三井低头看看我苍白的脸色:“好。仙道,你多保重!”
“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和枫多聚一会,就只一会,一小会……”
 
神的叙述
“神,你想知道些什么?”
“你带我去游玩的地方是准备好的吧?”
“是我曾经允诺给枫的。”
“那么,再为我吹一遍《梅花三弄》吧。”
“这是我和枫都最喜欢的曲子。记得有一次我说我变成老头子时也要吹它,枫就说还会有一个老头子在旁边弹琴;现在,枫永远都不会老了。我也不想老呢。”
我强烈地感到一种沁人心脾深入骨髓的温柔,温柔得像是在心上刻下深深的痕迹,会不时痛着。我不得不转变话题:“那天,谁让你走这么快?我赶到时什么都结束了。”
“因为,我知道,枫在等我。”
“所以你无论如何也要冲开被暮木点住的穴道。”
“但是,我现在后悔了。如果我不去,事情会不会有转机呢?”
“三井和暮木会死。你并没有做错。也许你,他,三井和暮木的命运本就紧紧相连的。”
“也许是吧,连上演的戏码都那么想象。神,事实上你已经知道了吧?为什么要逼我说出来呢……”
是的,我知道。我仅仅只是想听你亲口给我个不爱我的理由。
那天,我碰到牧后,游魂一般走在路上。猛然想起应该去看看重伤的暮木,大概是经历不止一次这样的事了吧,我的心情竟然不那么恶劣了。我是失去了情人,一个从头至尾都没有爱过我的情人,然而,我并没失去一切,例如,朋友。
山王离湘北并不太远。我来到湘北找到三井,他正坐在熟睡的暮木身边,紧紧地握着暮木的手。他示意我不要出声,然后他把幕幕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回被子中,带我到一个离暮木睡着的房间不远的小花园里坐下。
“暮木还好吧。”
“就是失血过多,别的别什么大碍。”
我点点头,这样就放心多了。
“那个……仙道,他——”
“他大概还没回去吧。”
“神,你?”
“能告诉我怎么了吗?”
“我想还是仙道亲口告诉你比较好。”
“告诉我。”我坚持着,丝毫不让步。我会让仙道亲口告诉我的,也许又会让他伤心了吧。仙道啊仙道,我真的喜欢上你了呢。
三井因为我的坚持迟疑着,“好吧,我告诉你。那天,想你也知道,我想赶去接暮木,我要告诉他,我再也不是湘北的少庄主了,我要和他远走他乡。但是,路上我遇到了山王的人。我想,如果我退出武林之前消灭山王该多好——武园的主人小田是我樱木师弟的故交。所以我假装被他们擒住,希望动用我最后的少庄主的身份使四大门派借这个机会攻进山王谷一举消灭他们,我想,我错了,错的离谱,不仅害得暮木受重伤害连累了仙道……”三井似乎讲不下去了,他停了一阵子:“我被泽北抓住后,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卑鄙,用化功散花去了我的内力。我只能等着他们进来。暮木来时浑身是血,把我吓坏了。泽北要杀我们,但是,流川阻止了他。我以为流川就我们是为了让我们投降,还说了好一段义正词严的话,我想,即使是死了,我也愧对流川。”
“我说,我们不用你救。如果你救我们是想让我们屈服,我倒宁愿选择死亡!暮木,对不起。这么轻易决定了你的生死。我们下辈子还要在一起,好吗?之后,流川看着我和暮木说我们是相爱的。于是,他再度让泽北放了我们。不过泽北还是坚持要杀我们。突然小暮像疯了一样喊着‘ 他爱你!仙道他一直爱着你!’。我当时很惊讶,一方面我真的没想到仙道他会有爱的人,另一方面也想到小暮怎么会知道那个人竟是流川。流川市听到这句话才告诉我们他叫流川的。小暮对流传说,仙道和他说了他们的故事;可笑的是他和我几乎在将它重演。仙道曾经对小暮说过不要放弃自己的幸福,他请求流川也不要放弃自己的幸福!后来,仙道就赶来了。真的是命运啊。我和仙道竟然连表白的词都选择的是一模一样。”
“生生世世!”
我真想亲身经历那个场面,只是看着,也会觉得幸福吧。
“泽北用我已经没有武功威胁仙道,并且说他就了流川之后流川曾经答应过他三个条件,这第三个,就是流川要亲手杀死仙道。流川,为了不失信于泽北又不让自己伤害仙道,他竟然在我们面前选择了自尽。如果是我,我想我会选择前者。无论是失信于人或是与挚爱交手,事情都会有转机吧。不过,也许你会觉得荒唐,可是我真的认为泽北和仙道很像,是那种一看到就会感到特别安心的领导者;就连他们爱上的人都竟然是一个。”
流川比我更爱仙道,爱到一点一滴都为仙道计算好了。我想他是不愿为成泽北威胁仙道的砝码。
我向三井表达了祝福之后便告辞回到陵南,等着仙道回来。
“三井说如果他是流川的话他不会选择死亡,死亡毕竟意味着所有一切的终结,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但他是流川。我所爱着的流川一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就像他说的一样,这是他给我的惩罚。”

“如果我够勇敢的话,我将在悲伤和虚无之间选择悲伤。”

5 尾声
暮木的叙述
我的伤势渐渐好转,本来也就只有一些皮肉伤。三井和我,仙道和流川的故事震惊了整个武林。以四大门派为首向山王发出了战书。山王那边似乎早为这一战准备着。我们都心知肚明,这是泽北要为流川报仇。
那天,众人如何厮杀恐怕是我这一生也无法忘记的。不计其数的人在我面前倒下,林间的土地已经被染成了猩红色。当众人杀进山王谷后准备与更多的杀手搏斗时却惊讶地发现,谷里只剩泽北一个人了。
泽北走到仙道面前:“该是你我了结的时候了吧?”
我无法用语言来描述那场战斗,泽北和仙道,那不是一场战斗——仙道有意寻死。结果如他所愿的,剑也穿过他的胸膛。

神的叙述
“如果我够勇敢的话,我将在悲伤和虚无之间选择悲伤。”
仙道果然不够勇敢,他还是选择了丧生于泽北剑下。
这也是我该预料到的吧。
这一战之后,三井带着暮木离开了神奈川。他们终于过上了他们所希望的生活。
而我——那天泽北向我走来,问道:“你愿跟着我吗?”
我笑了:“因为我与流川的那么一点点神似吗?”
“是的。”
“好吧。那么请你带我去看我没看过的风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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