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1之藏爱时光]藏爱时光
作者： Kras，收录日期：2006-04-06，848次阅读
“啊？”过了好久，仙道才总算把放在窗外的心神收回来。
“我刚才问你呢，你和他后来怎么了？”
“没有了。”仙道盯着盘子里的半块芒果布丁说。
“没有了？什么没有了？”越野追问。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点的好象是香蕉蛋糕……”仙道指着盘子和waiter说。
“对不起，先生。”
“可不可以换一盘？”
“但是，您吃了这么多。”
“哦，对不起，我才刚刚发现。”仙道笑得尴尬。
“哎？越野，你那盘是……”
“不行！我都还没吃几口。”
“少吃点甜食，小心得老年痴呆。”边说边换过越野的盘子。
越野不满道：“那你就不会得了？”
仙道的叉子停在空中。
隔过几秒，主人开口：“有的时候，倒真是希望那样了，就不用一直介意那件事了。”
越野有点愣神，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你离开东京后，就很少给我打电话，后来……过得怎样？”
“过着像活在天堂般的日子。”仙道的眼睛闪着光彩，“越野，你追过bus吗？”
“嗯？好像，很少追。”
“是啊，那时候你上学也从不迟到，不想我这样。”
“你好像从小学就在迟到了。”
“经常睡过嘛。记得那次吗？我迟了整整一小时。”
“嗯，你被罚站在走廊里，还那么高兴的样子。”
“那个时候……我遇着了一个人，注定要纠缠一辈子的人。他就坐在窗口的位置。我一边追着车一边拍着那扇窗子。我听见他说,‘请等一下。’我就这样上了车，多亏了他，我冲他笑，却发现他居然睡着了，真是个可爱的小孩儿。”
“你那时也只是个小孩儿呀。”
“嗯，但他比我还要小。我突然担心他会不会着凉，第一次担心起不相干的人。”
“按你的性格，会把制服脱下来给他披上吧。”
“没有，我就靠他近一点，总比制服暖吧？我发现……他真的很冷。我就又在想了，他的手会不会很冰呢，都冻得没什么血色了……结果，好像没经过大脑的，他的手就被我握住了……”
“你还真……不是盖的，他吓坏了吧？”
“没有，”仙道耸耸肩，“他整个人靠过来，就倒在我怀里了，倒是把我吓一跳。”
“投怀送抱呀，啧，那时候的小女生就这么大胆。”
“咦，我有说过是女生吗？”
“假的吧，男的！”
“嗯，一个很细致的小男孩儿，比我还小。”
“等等，我有点混乱……”
“后来，他睡得那么香，我也不敢动，就一直这样子到终点站。”仙道显然没啥耐心等越野理清楚。
“所以你就迟到了那么久。”
“还被他骂了一顿白痴，他也做过站了。”
“还挺不讲理的。”
“我觉得他任性的样子很可爱。”仙道的脸上挂起了迷人的笑容。
“合着你是个被虐狂。”
“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以后就每天接他上学——用公共汽车，途中当他的枕头和棉被，然后负责叫醒他下车。”
“我很难想象像你这么懒的人会干这种……勾当，那人可算是得天独厚了。交到这么一个特别的朋友也不跟我说一声，也好让我见见他的尊容。”
“我们不是朋友。”
“不是？！那你那整整一冬的光阴都让狗啃了！”
“他都只是睡觉，我以为这样就很好，谁想到那一年搬家搬得那么急。搬离了东京后，我还以为很快就会忘了他，就像两个擦身而过的路人……顶多比路人多了那么一点点回忆吧。可是一想到那双眼就再也没法逃避了，好长一段时间脑中还不停回放的，他那句‘白痴’。我想那便是我的初恋了吧，唔……短到我甚至还没有发现它何时开始的就结束了。还来不及知道他的姓名，更别提做朋友。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找到新的枕头和棉被，有没有人叫他下车……我真是个笨蛋！”
“难以置信呀，大家眼中神一样的你居然还有这样一段……苦恋。怎么缘分这么浅呢？”越野也忍不住要叹息了。
“上天对我还不太苛刻，真的没想到后来又会遇见他，在神奈川。”
“真的？给你遇上了？”
“得感谢我的身高，我被一个教练看上开始打篮球了。那时跟湘北的第一场练习赛，我又迟到了。才换上衣服，就感到一道很冷的目光射过来。我当场就楞掉了，那种感觉，那么熟悉！
我几乎怀疑又再作了那个梦！他的眼睛，和梦里的一模一样。一个很冷的人，我一下子想到那个小男孩，只能想到他，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白痴。很快，他就给了我这两个字，没错，不会错，是他！我简直不知道该想什么，该做什么了。幸亏他说：我要打败你。任性的样子一如当年。我立刻明白了我该怎么做。那场比赛把我累得够呛，我当然赢了，虽然他很难对付，但我相信，我可以制服他的。这一次，我可不会轻易再让他跑掉了。”仙道的神色居然有点得意。
“你……真的是仙道彰吗？被那些以前苦追你的人知道了你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会气得自残吧？”
“比赛过后，我走过去和他搭讪，他恨恨得拍了我的手就走掉了，可恨当时被一群人缠住脱不开身，等我追到车站，刚好看到他最后一个上了车，车门关上了。我奔过去拍打车门，他就隔着玻璃看着我，和那年的情景很像很像。你相信吗，我跑得比车快，但是我仍然没能追上，交警拦住我，要我走天桥。”
“后来呢，后来呢？”
“我沮丧的到达那辆车的下一个站台时，他居然就站在那儿！”
“他……是在等你吗？”
“他说：‘我们见过面吧。’天啊，他还记得我。我奔过去想也没想就抱住他，激动坏了。
五年啊，全化成无言了。他没有推开我，我们就在那个站台拥抱了很久很久。”
“啊，很满足了。”
“不，从那起，我就在没满足过了。牵他的手，吻他，爱他，要他，多少次也不够。”
“真够霸道的。”
“那时的我们那么年轻，日子就是这样过，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应该会有很多阻力吧？”
“对于我们来说，那并不算什么。我们约好在站台一起出逃。我还记得在地铁的车厢里只有我们两个，他好像以前一样靠在我怀里，却没有睡着。我搂着他说没关系，我会在身边，还说了好多好多话，不知道坐了多少站。”
“之后你们怎样生活？”
“很简单，我们在地铁站旁边租了一间小屋，以卖艺维生。”
“卖艺为生？”
“是啊，还记得我会弹吉它吗？而他笛子吹得很棒，我从没发现吉它和笛子那么相称。对了，我们还有几个小fans，放学后走到地铁站时，她们已经在那儿等我们了，她们还要求点歌，有时她们会和我们一起轻轻的和，蛮热闹呢。哈，简直像地下乐队表演一样。
“亏你们离家出走还过得挺滋润。”
“不像你想的那样，赚钱是很辛苦的，我们有时甚至吃不到晚饭。枫……它又是那么倔强，总是摇着头说饱了。可是我看到他比从前更加瘦心很痛。就是那样困难，我们也都没有动摇过。嗯，又一次，唯一的一次，我们两个一起抱着哭。”
“怎么回事？”
“那天是情人节，我的生日，我违背了誓言，我收了别人送的巧克力。那天约好了要一起在家过节，我早早地就从学校跑回来把巧克力摆在桌子上摆成心形，还买了蜡烛。我没发现，枫一看到桌子上的巧克力，脸色就变了，还把巧克力推倒他面前让他吃。他使劲摇头，低着头不看我。他说‘我们不是约好不吃别人送的巧克力吗？’我说那是我送给你的，我不吃。他还是摇头，他说不要吃别人送我的情人节巧克力，也讨厌我收。我急了，冲他喊难道要我看着你饿死吗？他很坚定地说‘饿死也不吃。’我气死了，我说你怎么总是那么任性呢。他忽然抬头看着我，像不认识我了一样看了好久，眼睛里尽是委屈，然后他就跑进卧室把门使劲关上。我想我还委屈呢，明明那天是我的生日呀！我一转身也跑初期，还故意把门摔得重重的。一出门，才发现无路可去。以前总是和他手牵手走的路，自己走起来脚步却那么重。不知不觉又走到地铁站，站在我们演奏的地方发呆。有个小女孩跑过来问我今天要弹那一首歌。我苦笑着说今天不弹，没有搭档呢。她说：那位哥哥已经累了吧。累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早上上学时，那位大哥哥就在这里吹笛子，中午放学路过，他还在吹，下午也是这样。’我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家，马上！就在地铁站的出口那里，和他撞了个满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包得很精致的巧克力，小小的一块，说对不起。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把他也惹哭了，两个人抱在那里。”
“那些巧克力怎么处置了？”
“嗯……和枫那块一起熬成一锅香浓的热巧克力，在那个寒冷的夜晚一起喝下去。”
“搞浪漫！”
“可惜……没想到……”仙道低下头，一双手握得紧紧的。
“……对不起。”越野觉得自己的好奇心有够不合时宜。
气氛有点沉重，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窗外。
“已经……放学了啊。”仙道慢慢的说。
“啊……嗯。”
“我每天在这里等他，这是……他的学校。”
“我想……”越野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干净，怎么安慰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我们终于被找到拖回各自的家。我们不停的反抗用尽各种方式，最后换来他们的妥协：如果两个人同时考上他们指定的一所大学，就不再管我们。于是我们一起努力，拼命的努力。唯一见面的机会，我在马路的对面等他，送他回家。”仙道顿住，目光又从窗外回到桌面：“真的不该在马路对面喊他，我不知道……一瞬间……消失得那么快，而之后的痛苦……又绵延得那么长。”
“仙道……”
“后来就去了美国，他一直梦想的国度，那35年，我一直试图忘掉那件事，却反而一直无法释怀。……越野，可以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吗，有空我回去找你。”
“当然，仙道……我会等你，随时。”
仙道再一次盯着窗外发呆。
直到，有个白色的身影缓缓走进视线。
仙道奔出去：“枫！！”
白色的身影抬了一下头，找到了仙道，准备走过来。
“不，站在那儿别动，等我过去！！”
……
“怎么会这么晚？”
“给那班小鬼做特训，听到他们暗地里叫我魔鬼，就叫他们多跑了十圈。”白衣的男子目光闪着孩子般的狡黠。
仙道宠爱地揉揉那已经有点斑白的头发。
“其实……他们很有潜力，就像那时的我们一样会燃烧的。”
“嗯，这是枫回来的理由。”
“彰……谢谢你的理解。”
“那么，发掘他们吧，像当初对我那样。”
“他们比你容易对付多了。”
“我有那么难搞定吗？”
“你的缠人功夫，缠了我整整四十五年，像噩梦一样。”
“而且还会更久，你要做好准备。”
“怕你不成。”
“说到缠人，你还没有说清楚，那年到底是谁绑架了你？”
“怎么还在想那件事？”
“当然，15天像跌进地狱一样，到现在看到黑色的本田还心里怕怕。”
“我不是什么事也没有。”
“可你为什么不肯说？我要找出那家伙，然后将他碎尸万段。这都还偿不起我受的折磨。”
“……我还是不说好了，不然你会更折磨。”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搞清楚说。”
“真的？”
“真的。”
“那我说了你不要生气，不许杀人。”
“我会考虑。”
“其实……是南。”
“什么，南烈！！”仙道的眼睛喷火了！
“他只是……有点冲动。”
“你和他在一起呆了十五天！!他……他对你做了什么没有！”
“他只是跪在地上求我答应，我不答应他最后也没办法只好放我走了，不过……没想到他做饭还挺好吃的。”
“南烈，我要杀了你！！！”
“不要冲动，大家一起朋友……”
“谁和他是朋友，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还我35年来！！！”
“谁叫你自己一直介意。”
“南烈你给我滚过来！！”
这就是五十六岁的仙道彰和五十五岁的流川枫。
五十七岁的南烈：“奇怪，天气又变冷了吗？啊——嚏！”
五十七岁的越野：“仙道，节顺便哀，不，节哀便顺，不对，节便哀顺，不对……老婆，那句话怎么讲来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