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剑江湖 23-24

作者： jjjksss，收录日期：2006-07-17，939次阅读

二十三

“你！”牧的手缓缓抚上佩刀，蓦地握紧，双目精芒一闪看向流川，王者之气毕露无遗。

流川右手持剑横于胸前，全身绷紧，蓄势待发！牧，是个很好的对手，但他不会输的。

两人凝立不动，众人屏息观看，几乎要被两人之间流转的低气压闷得窒息。

“喂，中年人，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打破僵局的是樱木，嚷叫着说，“你是仙道什么人，为什么不准仙道走？”

一句话，击中牧的痛处，黑脸泛红，那一刻，恼羞成怒：“你叫谁中年人？”

“难道不是吗？大叔，仙道的事关你什么事？”

“大叔！”牧的脸又黑了几分，额上青筋隐现，目中几欲喷出火来，又见流川乌发素肌，挺拔直立，阳光在他身上投下点点光晕竟衬得他俊美如天神，一时，心中也自惭形秽！

“大叔，我本来也敬重你们义军的，可是，你让我感觉很差！”樱木却不顾牧的脸色，自顾自说下去，“你不讲道理！看了让人讨厌，虽然我也讨厌狐狸，可是他比起你来，还是好太多了！”

牧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握刀的手指节泛白，显是心中激动极了，樱木说这话很单纯，但在牧的意识中，觉得他还有一句话未说出口：“难怪他会选择狐狸而不是你！”这样一想，心中更是怒极，恨极。

“你，红毛猴子，你看清楚了，阿牧哥才大我两岁！才不是什么大叔呢！”清田颇为牧的遭遇抱不平，跳出来，跟樱木眼挤眼的对骂。

阿牧圆睁双目，死死瞪着场中的两人象顽童般叫骂不休，目眦欲裂，正待发作，却听得流川冷哼一声：“白痴，闪边去！”

樱木对流川的哼声和白痴声是敏感至极的，当下立即跳起来，窜到流川跟前：“死狐狸，我这是为你打抱不平，你、、、、、、、”

流川翻了翻白眼，低骂声：“白痴！”哪那么多废话，浪费时间！

“死狐狸，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比中年人讨厌一百倍，不，是一千倍！”

仙道抚抚额头自语：“伤脑筋！”当下掀开车帘抱拳叫道：“牧！后会有期！保重！”

牧却不理仙道的说辞，一双眼睛鹰隼般紧盯着流川：“仙道，你已被流川枫害成这样，我岂能容流川枫再害你？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留下你的！”身上王者霸气一览无遗，在场的人忍不住心中一凛。

刘海下的黑眸中精光一闪，流川挑眉道：“废话少说，我赶时间。”说着，左手一弹，夜焰在握，“一招定胜负！”

牧纵声大笑，流川枫啊流川枫，你也太狂了，我牧申一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从未遇对手，人称帝王牧，就算你是冷剑修罗，那又如何？笑声中，钝铁出鞘，顿时天地间一片光芒凛然。刀比平常的刀要厚一倍，宽一倍，重逾五十斤，刀名“钝铁”，钝铁不钝，一出鞘光芒夺人眼，削铁如泥。牧的刀法稳重迅猛，看似平平，内蕴无穷变化，让人防不胜防，不，是不能防，即使你清清楚楚看到他的刀从哪里刺进来，你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但你永远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躲。

场中一片寂静，樱木也惊讶的张着嘴看着流川，唯有仙道撑头低笑一声：“真是任性哪！”

“牧，你若接得下我这招，仙道留下，否则一切免谈！”流川冷冷的说，眼中却光芒万丈，尤亮过钝铁的光芒。

真是狂妄！牧怒极反笑：“好！”说着，钝铁横于胸前，固步自封，他就不信，流川能在一招之内击败他。

“小心了！”话音一落，红光一闪，无招无式，漫天遍地竟都是红光流转。

牧急急后退，这一剑，这一剑，无招无式，防无可防，守无可守。

铛的一声，钝铁坠地，红光消去，众人才看清，流川左手剑刺进牧的右胸，右手剑指牧的脖子，一时间，人人呆滞，无法言语那种震惊和骇然。

“你输了！”流川声音清冷如冰，手腕一抖拔出夜焰，“这一剑是你欠仙道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樱木目瞪口呆，只是看着流川，直到一声：“白痴，还不过来驾车！”樱木才醒悟过来，跳起来叫道：“流川枫，你这狡猾的狐狸。”当下也快步跨上马车，对牧做了个鬼脸，“大叔，练好武功再来吧！”说完扬鞭催马快行。

“不可能，不可能的！”牧呢喃着，怎么就败了呢？那一招根本是无招无式，无迹可寻的，怎么会有那样的剑招呢！怎么可能、、、、、、、

清田失神的看着马车远去的地方，呢喃：“就是这一招，就是这一招取了武里七杰的命的、、、、、、、”

神没有说话，只是快步上前替牧止血！

流川枫！牧的目光中闪过一道寒芒，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枫，你可真任性哪！”仙道无奈的笑笑，“你挑了他的兵器就算了，大可不必伤了他，怎么说大家还是朋友嘛！”

流川冷哼一声：“这是他欠你的！”

“他那时只是想帮我，并不是故意要伤我的。”

“不是那个。”流川认真的看着仙道说，“他不应该告诉你那个方法。”他在乎的不是牧的那一掌，而是牧告诉仙道这个解蛊方法，害得仙道中毒。

“枫！”仙道嘴唇颤了颤，心也颤了一下，伸出手去拥住他，好久，才轻笑一声：“枫是怎么知道牧告诉我的呢？”

“白痴！”流川轻骂一声，只要用脑一想就明白的问题，怎么会不知道。

“真是一点都瞒不过你。”仙道揉揉他的黑发说，“你那一招上次没见你使过，叫什么呢？”如果上次流川使出来的话，那么败的将会是他。

“这是必杀招。”流川眨了眨眼说，“叫心随意动。”

“哦！”仙道应了句，又清清朗朗的笑起来，“枫怕伤了我吧！”

流川瞪了仙道一眼，仙道却笑得眉眼轻扬。

“难怪安西前辈说你‘天下剑法无人能出其右呢！’果然呀，果然！”仙道击掌叹道，年纪轻轻就练成人剑合一。

提起安西，流川忽然想起那片枫叶，便问：“师父为什么把我的枫叶交给你？”

“那个呀！”仙道眉眼弯弯，笑得甚为自得，“不是他交给我的，是我不问自取的！”说着一脸的坦然，笑眯眯的看着流川。

这，这！天下竟有这样的人，不问自取？也唯有仙道彰了。“不问自取是谓贼！”流川冷哼一声，实在想不出做“贼”还做得这么坦然自若的，简直比他这个主人还理直气壮。厚脸皮，没节操，心中暗骂。

“啊，做贼好啊，取了东西不用还！”仙道的笑容不曾减少一分，依然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
流川瞥了他一眼，哼声道：“还不是还回来了！”

“呵呵，我说是这个！”仙道说着将手按在流川胸口，感觉到流川沉稳的心跳声从手后传来，心里感到一阵安宁，“我的给你，你的给我！”

流川脸一红，瞪了他一眼，恨声道：“好稀罕么！”

仙道却将头埋在他胸前，吃吃的笑：“果然是不诚实的孩子！”

笑声隔着两人的衣物震动着流川的胸口，流川只觉得心颤了颤，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情不自禁伸出手臂圈住他。两人默默相拥，不再说话，樱木把车驾得即稳且快，朝着归隐山奔去。

二十四、

十来天的路走了半个月，到得归隐山，流川心里松了一口气，顾不得疲惫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安西。

安西静静的听着，听完后细细替仙道检查一遍，沉吟半晌才说：“小枫，叫彩子把从北野那里拿来的药，以最快的速度全部送到这里来！”

流川点点头，写了信，装好，唤来送信的小黑鹰，将信绑好送出。然后，双膝跪下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说：“请师父照顾好仙道！”说完握着剑欲出去。

“你去哪里？”安西叫住他。
“杀北野！”流川咬牙切齿道。
“你知道他在哪里？”
“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

安西摇摇头说：“北野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平素最是狡猾，他即已给你下蛊，又怎么会轻易出来，让你追杀呢？”

“他会的，他若知道我蛊毒发作，失了武功必来杀我的！”流川冷静的说，“那时我就能杀了他！”
“你以自己作饵？”安西说，“那你可知中了三日蛊会怎么样？”

流川抬头望向安西，莫非还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眼中光芒凛然，安西缓缓的说：“中了此蛊者，每发作一次，性情就会改变一点，慢慢的人将会发癫成狂，噬血噬杀，而每次发狂后蛊毒便会随之发作，如此恶性循环，到最后，人将受不了折磨而自我了断。而蛊将会自己选择新的宿主，毒性并强了一倍！”

流川脸色大变，心头大颤，竟还有，竟还有这种症状，那仙道、、、、、、

“那孩子为你牺牲那么多，在他心中你必是极重要的，你若在此时弃他而去、、、、、、”安西没有说下去，他看到流川，他那个万事无动于衷的徒弟竟然全身颤抖，眼中充满恐惧，所以，他没有再说下去，他的意思不用说，流川也明白！

“好恶毒的人！本天才绝不会饶他，必定将他碎尸万段！”樱木在旁叫道，一路上见了仙道毒发时的惨状，心中早已蠢蠢欲动了。

流川眼中寒光一闪，心中有了主意！

江湖上传出消息说北武林盟盟主，湘北塞塞主流川枫中了奇毒，就连鬼手神医彩子也一筹莫展！消息是由相田家散播出来的，与此同时仙道接到弥生的回信，北野音信全无，而三日蛊跟神所言如出一辙。

暗地里，湘山三十六塞联合北武林的势力在寻找北野，相田世家也在寻找北野，而藤真闻言后更是马不停蹄奔赴湘山。

仙流二人在归隐山安居下来，除了信件来往和外界不再有联系。安西虽然不能解蛊毒，但他多年来对医术颇有研究再加上隐居后，致力于毒物药理的研究，配备了些药材，让仙道用了可以延缓蛊毒发作，甚至也可以减轻一定的痛楚。

这天，彩子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到了归隐山，一看到流川就止不住的掉泪：“怎么这几日不见，你竟，你竟憔悴成这样！呜，这该死的北野，当初怎么就不一刀把他杀了呢！呜呜！”
流川有点手足无措说：“彩姐，我没事！”拉住她说，“我已经没事了！”

彩子这才看到仙道，高高梳起的朝天发，清癯苍白，一脸的疲惫，彩子一眼就看出来他中了奇毒，可那人仍嘴角微扬，眉眼微垂，一脸的笑意。

“仙道彰！”彩子看着他说，江湖上梳这种头发的唯有狂侠仙道彰。

仙道笑着点头说：“神医彩子！”

流川却不耐的说：“彩姐，你把药拿出来吧！”

彩子忙一股脑将所有的药拿出来，递给安西。

安西将那噬骨蚀心粉的解药挑出来，置于清水中，药慢慢的溶化，水中开始飘荡着一缕缕黑色，慢慢的那些黑色凝成一团，在水中蠕动，软软的，恶心丑陋至极。流川一手挡在仙道眼前不让他看，仙道笑笑，也就由着他去。

安西观察了一通说：“这种虫叫三尸虫，生于阴湿腐气极重之地，以人或动物或同类的尸体为养料而成，杀不死斩不绝，寄于人体后以人的精血为食，人死后以尸体为食，到时即有了自己的能力，能自找宿主，开始下一轮的生存、、、、、、”

“师父，可有解？”流川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打断安西的话问。

仙道却在此时握住了流川的手，两人这些日子来心意相通，自是知道流川为他担心。

安西凝眉思索了下，说：“给我点时间！”

“时间！”流川最怕的是听到这个词，他怕哪一天，仙道蛊毒发作后，忽然不认识他了，忽然狂性大发了，忽然、、、、、、、流川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点点头说：“彩姐也一起想吧！”说完携着仙道的手先行离开了。

“师父，他们、、、、、、”彩子望着那两人的背影，心里猛一动，探询的问向安西。

安西长叹一声，点点头说：“孽缘呀！”接着将两人的事说了一遍。

“缘份也好，孽缘也罢，仙道即是肯为小枫舍命，单这份情义已是无价了！”彩子想了想说，“我看随他们罢！”

安西也点点头，对于仙道，他一向是赏识的。初见面时，仙道才七岁吧，田岗把他带到两人比武场所，也只是向安西炫耀一下他新收的弟子。

“怎么样？”当时田岗还挑了挑眉毛，一脸的得意样。

“骨骼清奇，资质甚佳呀！”安西哦呵呵的笑说，“恭喜田岗得此佳徒呀！”

再次见面时，已是仙道学成时，照旧是两人比武之地，田岗特意要安西指导仙道一番，当然主要是为了向安西炫耀一下他的弟子的成就！那仙道果然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材，武功高得超出安西的想象，比起流川还要微胜一筹。

“安西兄，听说贵徒流川枫也将学成出师，不知他们两人武功谁高谁低？”

安西哦呵呵的笑：“我那徒儿自是不必我担心的，他日的成就也定会超于我！只是目前还稍欠历练呀！”

田岗倒没想到安西如此不避嫌，直接夸奖自己的弟子，当下对流川也起了好奇心，这两个老友当即就对坐相饮，谈起弟子来了。那是仙道第一次听到安西说起流川，而流川的名字却是听过无数次了。田岗这辈子最介意的事就是从没赢过安西，因此把希望寄托在弟子身上，如果他的传人打败了安西的传人，间接来说就是他田岗胜过安西了。因此在听得安西要将衣钵传给流川枫后，就一直念叨着仙道一定要超出流川枫！可以说，流川的名字是伴着仙道成长的！因此，仙道想象了千百种流川是什么样的，但没有一次想到流川原来是这样的，固执，任性，倔强，单纯，爱睡成痴！见面时，却觉得以前所有的听闻都是虚的，竟不及这一面的印象，眼前这人干净清澈，纤尘不染，竟不似凡尘阡陌中人。当即感叹：“百闻不如一见！”

那时候安西讲得笑呵呵，仙道也听得乐呵呵，多年来模糊的印象终于有了点具体的感觉了。听着，似乎挺有趣的，当下和安西你一言我一语搭讪起来，两人聊得越来越起劲，倒把田岗给撂到一边了！

“哦呵呵，小伙子呀，我那冷面冷口的徒弟呀，要有你一半的风趣，我老人家也老怀堪慰了！”安西半真半假的说。

“也不是，我觉得流川还是挺有趣的嘛！”仙道笑嘻嘻的说，“您老要是不嫌弃我，我以后多多去看望您就是了！”

安西又哦呵呵的笑，谈话间两人倒成了忘年交。后来，仙道真的来归隐山看望过安西几次，但一次也没有碰到过流川。安西在那次和田岗比武后不久，就将山塞交于流川归隐了，江湖上都说流川十五岁接手湘北塞，事实上流川还未出师就接管湘北塞了。只是安西于他十五岁正式交接手续而已！

仙道跟流川说起这段往事时，流川总是听得很认真。流川是孤儿，还在襁褓中就被师父捡到，养育长大。师父无儿无女，对几个弟子尤如亲生儿女般对待，因此，他们几个对师父的感情就象是父亲般的感情。尤其是流川自小就是师父照顾着自己，而长大后，倒整天为了山塞的事奔波，从没尽过一天孝道。因此想起来，总觉得有些愧疚。

“枫！”仙道似乎是知道他心意似的，执了他的手说，“那么在我养病这段期间，我们就好好尽尽孝道！”

说着又有些黯然了：“只是要劳烦前辈为我身上的毒、、、、、、”

流川制止他说下去：“大白痴，即使是别人，师父也会帮的，更何况是你！”

“为什么是我就不一样呢？”仙道凑上脸，笑得意味深长。

流川斜了他一眼：“你不是师父的忘年交吗？”

仙道笑，伸手搂住他说：“我还以为枫会说我是你喜欢的人哪！”

“这种事不用说的！”流川脸微红，接着说，“心里知道就是了！”

“那枫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枫喜欢我呢？”仙道说，“而且我喜欢听枫说喜欢我！”

仙道也只是闹闹，欣赏欣赏流川又羞又窘的神情罢了，倒真没指望流川说。

“嗯，我喜欢你！”流川抬起头，黑眸直直的看着他，手抚上他的胸口说，“流川枫喜欢仙道彰！”

仙道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