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土篇 第一章 乘风 3-end

作者： ring，收录日期：2006-07-17，774次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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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这神水县，近二十年来，年年风调雨顺，太平无事，才养出了这么一城的刁民。上任县令乃是一位忠厚长者，说好听点叫无为而治，难听点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是以对仅仅小打小闹的德男等人也是下重赏捉拿。自樱木等做了捕快这个县城便真正开始热闹了。这个樱木不知自何方流浪至神水县，天生神力，脾气又火爆，且与生俱来一头火似的红发，多受白眼嗤笑；在神水县安顿下来之后，自是常常与城中恶少斗气。樱木的几个兄弟都是本县人氏，也是各有特色，四个活宝，常常互相拆台。五个人一出戏，远近闻名，是以常常成为群众茶余饭后的娱乐。
而今可好，调来一个气势不凡的年轻县令，一来便和县里一霸打了一架，看得群众们好不开心，又好奇非常，一心要探探这位新官的虚实。

“大人，有百姓击鼓鸣冤。”野间禀报。

换装，升堂，坐定，问案，流川听从洋平和彩子的安排按部就班。
“老爷，我家鸡被偷了，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是隔壁李四干的，您听我仔细道来……”
“今天出门做买卖被张三家无证放养的鸽子当着头上拉屎，这口气我咽不下，老爷您可得为小的做主啊，好歹给他安个毁坏县容的罪名！”
“老爷老爷，奴家今天被王二当街调戏……您问他有什么具体罪行——走路目不斜视，根本就是做贼心虚，害奴家心里痒痒，您说不是调戏是什么！”
……
大半日下来，流川水没顾上喝一口，就被神水县居民们的轮番轰炸搞得头昏脑涨。待一一问完，只觉得这帮人都在吃饱没事儿干无理取闹，责令各打三十大板，却又被群起而攻之，指责为赏罚不明，滥用私刑。一时间衙门大堂乱哄哄好似早晨的集市，直把流川逼得下了堂去。

流川落荒而逃至后院，急找彩子商量，才听说彩子自他上堂之后就出门了，如今日薄西山依旧未归。流川心下焦躁，想来想去，只好去找洋平。
洋平本是本县一位乡绅之子，家风甚正，人颇有智谋，本是一心读书应考，不料三年前一场大病之后，整个人变得游戏不羁，秀才也不考了，只终日与地痞厮混，不务正业，仗着祖上薄产过活，也算是樱木等人在做捕快之前的生活来源。流川便也看出，这个衙门上下勉强靠得住的就只有洋平。

“有何诀窍……大人，这里都是些无法无天的刁民，若是大人看着不顺眼，一顿板子打回去也就是了。”
“滥用私刑。”流川现学现卖。
“那……”洋平看着流川的脸色，略忖便道，“大人可详细问个来龙去脉，然后着高宫等前去调查一阵，得点证据，看着判了也就是了。”
“鸡零狗碎，根本无从下手。”
“那就随心所欲对付吧大人，这个县里就您最大，您想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
流川心道，那还用你说。洋平见他不屑，也不着恼，自做个揖，道：“大人自有高招妙计，又何必来问我呢？”
流川被他不软不硬地顶回来，也不好再问，甩手自去。

一连几日，衙门均是门庭若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和新任县太爷攀亲戚的队伍，哪知均是找茬儿的。这流川大人也怪，只又接待了一日，从第三日起，便闭门不出，问起衙役们，只说老爷抱恙，卧床不起。
流川倒当真是卧床不起。

自辞了洋平之后，流川细想来自己当真就制不了这群刁民？自六岁起，山精野怪便已不是流川对手，十岁与蛟精大战，十二岁智擒妖兽陆离，十四岁习得天书法术，十六岁便有沟通天地鬼神之能，那一年天师驾临试了他身手，也是赞不绝口。
流川一砸拳，看来还得用自己的手段对付。

城郊，八里坡，山神庙。
捕头樱木最近十分地不顺心，衙门来了个丧门星，偏偏洋平又不准他动手，高宫那帮没义气的家伙屁颠儿屁颠儿地去给那死狐狸公办事儿，自己自然不甘心回去受气，于是找好理由——巡查，便在神水县城四周溜达，只等洋平来找。
“杀千刀的狐狸公，害我有家不能回，看我把你嚓嚓嚓嚓……”
正骂得痛快，忽觉后颈一阵阴风，樱木猛回头，不见人，却又听到耳边有人冷哼了一声，樱木伸手一拳挥去，只打到自己脸上，只惊得樱木哇哇大叫。要知樱木虽说天不怕地不怕，却因幼时曾被遗弃于荒郊野外，对鬼怪之类十分恐惧。此时又听有人不远不近地冷笑数声，放眼望去又哪有半个人影，樱木脑袋嗡的一下，一屁股坐到大石头上，双手合十，紧闭双眼，点头如捣蒜，叨叨直念：“阿弥陀佛，山神爷爷，土地奶奶，救我救我救我……”
……
埋头念了一阵，不见反响，又伸手把自己全身上下摸了一通，没有少一块半块的，樱木方才小心翼翼地睁眼。抬头便见一人，笑意盈盈低头看他。
“洋洋洋洋~~~平！”不顾面子地扑过去。
洋平自搂着他，拍着他后背安抚：“回魂回魂，前事不计。”
说也奇怪，樱木那差点被吓掉的魂儿真就回来了，迅速安定下来，直起身子对洋平左看右看：“奇怪，洋平明明长的很好看，为什么一来就把鬼吓跑了？”洋平哭笑不得，敲他一计栗子：“哪里来的鬼，我看你八成是被县令大人气昏了头吧。”
听洋平这么一说，樱木忽然省起，那鬼的冷哼冷笑倒十足是那狐狸公的调调，心下有些迷糊起来。洋平见他低头不语，便拍拍他肩：“回家了，樱木，今晚有阳春面吃。”一提起阳春面，樱木万事都抛在脑后了，只拉着洋平快走。
只顾着肚子的樱木没有发现，在他站起来的当口，坐了半天的石头上忽地腾起一股黑影，似要将他席卷而去，却见寒光一闪，黑影像是被利刃击中迅速收缩，又似不甘心一般，观望片刻，才一点一点褪回石头中，最终恢复平静。

“洋平，你回头看什么啊？”
“那个，樱木你后脑勺上落了一片叶子……”

尾声
彩子休完假（自己放的）回城之际，一路上听得街坊市井间闹鬼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张三家的鸽子一夜之间脚上被安铁环，每只都给编了号。”
“李四家前日喝剩下的半锅鸡汤也被搬到自家的神龛，像是要昭示天地一般！”
“最倒霉的是王二，他一觉醒来发现躺在隔壁杨寡妇床上，你知道杨寡妇那副尊容，直把王二唬得跑出城三十里，蹲庙里吃斋念佛去了！”
“不知道是招惹了哪路神仙……”
“你说又是鸽子又是鸡的，会不会是狐仙啊？”
……
彩子理了理绿云般的秀发，微笑浮上了她红润细致泛着光泽的面庞，暗忖自己这师弟小枫看来也沾染了此地玩世之气，闹得是有声有色。不过很快，她笑容收敛，这城里越来越重的妖气让她有些不放心，今日在温泉附近的发现最好及早告知小枫。
想到此处，彩子捻个诀，缩地成寸回了衙门。

“大、大姑娘凭空消失了~~~”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