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湘北体育馆。
“好，练习结束。”
“谢谢教练。”
流川最后射出一个完美的三分球，开始收拾衣服。
“臭狐狸，你又想跑吗！”被流川抢断n次的樱木不甘地大叫，“你回……”
“啪！”彩子的大扇子适时地压在樱木的红头发上，“基础练习，樱木花道！”
“都两个月了，”宫城捧着篮球低声说道，两个月来，流川每次都是练习结束立即离开，与从前独自留下练习的情形判若两人。“他怎么还不死心，谁都知道仙道他……”
“宫城！”彩子小声打断他，其实她早就劝过流川多次，但是这个固执的孩子听得进谁的劝呢？
“流川，”彩子叫住正要离开的流川，“注意身体，你又瘦了，我想仙道也不愿意看到你憔悴的样子吧。”
“知道了学姐。”流川淡淡答应了一声，走出大门，冷不防一只篮球从身后袭来，纵然流川反应灵敏还是被打中肩膀。
“臭狐狸你醒醒吧！”宫城、安田、角田拼命抱住樱木，“仙道早就死了！你别执迷不悟了！你以为你这个样子还能打进今年的全国大赛吗！要是不想打就趁早退出篮球队！……”
“你听着，”流川转身，星子般晶亮的眼眸一如赛场上的自信与凌厉，“仙道，没有死。”
“对不起，病人自延髓以上部分受到不可逆损伤，他的脑已经死亡。我们已经尽力了。”
“从医学角度来说，他属于脑死亡。脑死亡不同于植物人，他失去了自主呼吸的能力，也就是说，他已经死亡。”
“请诸位节哀顺便。”
不，不会的，仙道不会死的！

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落点点雪花。

就是在这条路上。
“枫！你不要走！听我解释啊！”
“枫枫！我跟中村学姐真的没有什么只是啦……”
“好啦，是我嫉妒是我白痴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
“枫枫你别跑啊……你停下……“
“小心！”
“嘎——”轮胎与地面滑动摩擦，发出难听的声音。
“仙道——”
如果不是碍于学姐的情面收下前任队长妹妹的情书；
如果不是恰好被仙道看到；
如果不是无视仙道的受伤神情不屑解释只抛下一句“白痴”；
如果不是看到仙道与别的女生貌似亲昵就不由分说扭头就走；
如果不是不顾仙道苦留一意孤行；
…………
如果不是故意漠视仙道对自己的在乎……

单车在一家名为“仙枫林”的花店前停下。
“流川君啊，又买花送女朋友？”店主按惯例包起十一支白百合。
“恩。”流川含糊地应声，付了钱。
含苞的骄傲与矜持，寒冽绝尘的白色中透出清新单纯的绿意，配上典雅浪漫的暗紫色的厚重皱纸。
“说起来，象流川君这样优秀又执著的男生还真是不多了呢，”店主感慨道，“这个女孩子也太狠心了吧，就算是石头人也该感动了……”
这种百合的名字，叫“西伯利亚”。
曾经有人说过，他很象这种花。当时，他给了对方一拳并附送一句“白痴”。

二月的海，是暗蓝色的，毫无波澜。
“唉，别那么不耐烦，钓鱼可是一门大学问哦！”
“冷吗？来，把衣服穿上，感冒了还怎么打球？乖，别动……”
“你这么凶，当心找不到女朋友……不过没关系，真的没人要的话，我接收你好了……哎哟！枫枫又打我……”
“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
“枫，明年我们要一起打入全国大赛！”
仙道，我们要一起打入全国大赛的，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

“流川君。”片桐小姐微笑着站起身。不用看也知道，除了他，还有谁会每天到这冷清寂静的病房来？
流川放下书包，走到床边，将花瓶中有些蔫萎的百合拔出，换上新买的。
“白痴，我来了。”

床边有许多仪器有气无力地闪烁着，一根根管子连接到床上的男生的体内。
那本来是个高大英俊的男生，两个月前他还在篮球场上叱咤风云，两个月前他还是父母学校的骄傲，两个月前他还是无数女生爱慕的对象……但他现在如同死人一样安静地躺在床上，虽然他还有呼吸、有心跳、有体温。
所有的脑科权威都断定他已经死了，如果没有那些仪器管子，不消三分钟，他的呼吸和心跳就会停止；几个小时后，他的身体就会冷却、僵硬，出现紫红的斑块。
经过努力后，大家都不得不放弃希望，包括他的父母、教练、朋友和亲卫队，甚至准备举行葬礼。
但是，却有个叫流川枫的男孩，坚决不同意。
晶亮如星子的眼眸，透射着处于绝望的自信和决不放弃的凌厉。
“仙道，没有死。”

“有时候我真有点羡慕仙道君呢，”片桐小姐望着正在给仙道上发胶的流川，后者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有流川君这么好的朋友……如果换作是我……”唉，不知道男朋友有没有他的一半执著？
“我们约好的，”流川继续替仙道梳头，“要一起打入全国大赛。”
所以，仙道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会的。

雪停了，星光伴着雪色投进清冷的病房，投在百合上，投在病床上，投在床上躺着的英俊的朝天发男生脸上，投在趴睡在床沿的苍白纤细的黑发男孩身上。
男孩的一只手伸进被子，紧紧握着另一只手。
片桐小姐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将被子盖在男孩肩上。两个月前，这孩子虽然瘦，却很结实；虽然白，却很健康。可现在，隔着冬衣，她仍能感到男孩微微颤动的纤细瘦削的骨架，苍白到透明的肌肤已经毫无血色。白天要上课、练习，晚上又赶来照看病人，便是铁打的身子也顶不住啊。
仙道，你看到了吗？你就没有一点心疼一点感动吗？
仙道，你不可原谅。
所以，“仙道，你快点醒啊！”
是她的错觉吗？那静止的睫毛似乎颤了一下。
与此同时，睡得死死的流川“噌”地跳起来，颤抖的声音掩不住喜悦，“白痴，你终于醒了！”
一边的荧光屏上，脑电波微弱但顽强地跳跃着，起伏越来越大，越来越有力，越来越平稳。
“田中医生！细川医生！快！他醒了！他活过来了！”片桐小姐叫着冲向医师值班市。
等医生们进入病房，各种仪器活跃地记录着生命的信号。而流川却昏倒在床边，床上的男生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奇迹啊！”资深的脑科专家抹了把汗，“真是奇迹啊！”

五个月后，全国大赛决赛前夜。
“咦？流川同学呢？”细心的经理晴子发现少了一个人。
“哼，这只狐狸就是没有团队精神，晴子你不要管他！”
“快看，流川学长在那儿！”发现新大陆的一年级队员趴在旅馆窗沿招呼。
“真的，旁边那个是……是陵南的队长耶！”

“枫，明天就是决赛了，你看，我没有失约吧？”
“白痴。”
“这可是我们的约好的，明天陵南赢了你就跟我交往湘北赢了我就跟你交往！”
“白痴。”
“行行我是白痴……枫枫，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
“我爱你，永远爱你，永远永远爱你……”
“够了，白痴！”

远处树丛里，湘北和陵南的队员举着望远镜。
“行了，轮到我看了！”
“看到没有？有没有kiss啊？”
“快记下来！”
“唉，谁带v8了？”
樱木恨恨道：“臭狐狸居然在比赛前私通敌队队长！我就说这只狐狸不可靠！看来湘北还是要靠本天才！哈哈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