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如梦

作者: 枫尘过客,收录日期:2006-03-25,1046次阅读

刀剑如梦之刀篇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
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天之陨石,地之精金,人之缅铁,淬水重生,浴火蘖磐,千锤百炼,神兵方成。
我的名字就是屠龙,和我一同诞生的,是一柄剑,他叫倚天。
我相信我们是天生的爱人。
“嗨。”我朝他微笑。
“哼。”他回我一个白眼。
于是我笑得更大了。
那以后,我们被分开了。据说宝刀宝剑不能在一起,否则只有两败俱伤。何况我们不是普通的宝刀宝剑。

数百年来,我在无数英雄豪杰手中流转,他们相信拥有我就能号令天下,并且坚信不移。
笑话!你见过一柄刀就能令天下俯首?
我的体内藏着一部兵法,能运用它的人才能一统天下。可笑那些自命英雄,却参不透其中奥秘。
所以我从来不承认他们是我的主人。我也不想记得他们是谁。
在流离展转中,念念不忘的,是不知何处展转流离的倚天。
直到有一天,我被带到一个小男孩手里。
“彰儿,将来你要使陵南一统神奈川!”老人颤抖的话语,有着不合年龄的激动。
“是。”小男孩只是淡淡笑着,漫不经心的,却令太阳失色,在他的微笑中,我看到了君临天下。
我想我会帮助他得到天下。
他是陵南七皇子,仙道彰,我唯一的主人。

他很快参透了我的秘密,也利用它使陵南一天天强大起来,跻身神奈川四强国之一。这时,他已经成长为翩翩佳公子,游山玩水,流连花丛,身影遍布整个神奈川。
有人说他忘情山水,也有人说他醉心美人。他只是笑笑,舒服地躺在河边顺便衔根青草继续垂钓。
当屠龙刀安静地躺在刀鞘中时,和普通的刀是一样的;只是,一旦出鞘,翻云覆雨,谈笑间,斩下群龙之首。
所以,我知道不是的。
他的心里,既没有山水,也没有美人。
直到有一天,我们来到湘北皇城的树林里,见到了那个人。

银银的月,红红的枫。
冷冷的剑,白白的衣。
没有剑气,但凌厉的剑意纵横,朦胧在月色中的精灵,挟着飞舞如火焰的枫叶,亮得让人睁不开眼,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但挡不住我和我的主人。
我感到自己在刀鞘里蠢蠢欲动,主人抓我的手指也多用了三分力。

突然,剑意一敛,裹着一身月华的少年,静静地,冷冷地,出现在漫天飞舞的枫红胜火中。
当枫叶落定尘埃,深黑如子夜的眸,闪着宝剑锋芒的清冷。只在那瞬间,便坠了一地流光,黯了一世枫华。
一如倚天。

倚天,倚天。
我天生的爱人。
一面之缘,一世相思。

“嗨。”我听到仙道朝他微笑。
“哼。”他回他一个白眼。
于是他笑得更大了。他的舌灿莲花第一次失去了作用,在这不属于红尘的冷傲少年面前,一切世俗的语言都成了多余。
少年剑一般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定格,然后移到仙道脸上,那冰冷的目光中仿佛有什么燃烧起来,“拔刀。”那神情,仿佛桀骜的鹰看到了同类。
不熟悉仙道的人都被他的笑容骗了,以为他只是文质书生;也被包裹我的刀鞘骗了,以为我只是普通的饰物。
不过这个少年显然是例外。
“对不起,我的刀不能出鞘。因为它不是用来杀人的。”仙道抓抓头发。
刀名屠龙,自然与那带血的砍刀不能相提并论。
少年扬眉,掉转手中长剑,以剑柄迎敌,这种姿势,稍有闪失就会被对手反扑偷袭;不是对自己的武艺自信到了极点,就是对对手信任到了极点。
那是极普通的剑,剑柄上挂着一枚枫叶形吊坠。但在那少年手里,它就不是平凡的剑。
本来,好的剑是不需要装饰的,珠玉配不上剑的灵气;但那纯粹而清澈的红色,如冰之火焰,象极了主人。
落地的枫叶重燃漫天的火焰,为刀之神,剑之意,掩盖了火红之下的激战。

有时候,战斗是一种很不错的交流。如果对待自己的兵器不是诚心正意,就不能悟得上乘武学精髓,更不能将它的威力发挥到淋漓尽致;所以在战斗中,可以真正了解自己的对手。
那少年和他的剑,就象仙道和我。
我突然希望,如果是他,是很配成为倚天的主人的。

片片红叶,重归尘土。
“平手。”即使在激战后,仙道依然温和地笑着。
“不,我输。”裹着一身月华的少年,两颊映着枫的颜色。
“下次再比吧。”仙道轻松地仿佛在邀请至交好友一起去钓鱼。
“下次,我会赢的。”少年一贯的自信。
“下次,还说不定呢。”仙道歪着头,很感兴趣地打量着少年。
“白痴。”那少年丢下仙道一人去傻笑。

然后,倚在树边,一夜无语。
记得天亮时,谧静的林中,只剩下我和仙道。满地的红叶,明亮的晨光,找不到昨夜的痕迹。
只有,身边,淡淡的枫香,冷冷的,清清的。
和,红叶中那枚枫叶形的剑坠。
仙道小心地捡起,擦净,收入怀中。
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那枚吊坠,是有名字的,叫“枫之梦”,是历代湘北国主赠与皇后的定情信物。

第二天,第三天……仙道带着我在那林中等待那倚天般的少年。但每天夜里,只有他一人,摩着那枚剑坠,和我。
倚天般的少年,仿佛溶化在月华中,溶化在梦中。
第七天,仙道终于离开了。
然后,他又恢复从前的仙道彰,那个翩翩佳公子,游山玩水,流连花丛,身影遍布整个神奈川。

斗转星移。
有一天,他认真地,不带一丝笑容地对我说:“是时候了,我想要天下,想要他。”
那修长的手,缓缓地将我拔出刀鞘。
阳光,刀光,交相辉映,黯淡在他的笑容中。

仙道先是并了周边小国。很快,这种做法引起神奈川霸主海南的警告。但他却借故挑衅,终于,海陵开战,并且,仙道成功地让所有人认为海南有意吞并陵南。
这是仙道想要的开始,他联合早对海南心存不满的湘北和翔阳,使海陵之战演变为神奈川之战。
烽火连三月。
海南的牧绅一被一剑穿心,翔阳的藤真健司死于流箭,湘北的三井寿力战而亡。
只有我知道,是谁导演了他们的死。
刀光剑影,血色战火。
仙道在微笑,温和,胸有成竹。
当所有人意识到海南已亡,陵南称霸的时候,掌握着屠龙刀的手翻覆,撕下“联军”的面纱,吞翔阳,直捣湘北王皇城。
久合必分,久分必合,这是不容改变的历史;逐鹿中原,胜者为王,这是不容抗拒的宿命。
一代帝王成就于无数血淋淋的战骨累累。
所以,我一直认为仙道没有错,他是你死我活的战争中胜出的赢家。

陵南大军包围湘北皇城郊外。
探子来报,一线天之战,湘北精锐尽歼,赤木刚宪、宫城良田等将领战死,只是御驾亲征的皇帝樱木花道被他的侍卫流川枫救走,现逃往郊外树林。
仙道微笑着颔首,多年的游历使他对神奈川的兵家要地了如指掌。正如他的设想,樱木兵败,也只有那里可以暂时藏身。
樱木花道,根本不及三井寿,更不用说当年的安西国主了。倒是他的那个侍卫,不简单呢。
摸摸下颌,“逃了啊,可惜。”
将军越野宏明奏道:“属下立即派人放火烧林,不怕找不到他们!”
“不必了。按原计划,明日攻城。”现在城中只有木暮公延镇守,又经过连番激战,已是苟延喘息。而樱木也不可能越过陵南重重大军进入城内。“今晚的月色好美啊!”
伸个懒腰,无视于众将的错愕,仙道在桌上翘起二郎腿神游,如同当年舒服地躺在河边顺便衔根青草垂钓。
七年前,就是在那片树林,他与他相遇……
仙道从领中抽出那枚枫叶形的剑坠,贴在唇边,重复着七年来的习惯。
月华如洗,枫红胜火,正似当夜;只是那裹着一身月华的冷峻少年,是否还会出现在漫天红叶中?
每当这时,我总是陪着他想,只不过我想的,是倚天。

倚天,倚天。
我天生的爱人。
一面之缘,一世相思。

忽然帐外一阵“叮叮当当”兵器碰撞声疾风骤雨般划破夜空,如一条飞快游走的长龙,由远及近。
只听得有人惊叫:“有刺客——”
不是没防备会有刺客行刺,事实上,仙道也把刺杀当作一种手段,但是,太快了。
帐中众多将领,哪个不是身经百战?此时,却连兵器都来不及拿起,连那句“护驾”都来不及喊出。
金顶锦帐,已被撕开一道大缺口,如练月华倾泻而下,随着裹着一身月华的少年,挟着飞舞如火焰的枫红胜火,亮得让人睁不开眼,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深黑如子夜的眸,闪着宝剑锋芒的清冷。只在那瞬间,便坠了一地流光,黯了一世枫华。
一如当日。
惟有,他的剑,出鞘了。
寒冷的剑尖,迸散凌厉的纵横剑意,直指仙道的咽喉。
下意识的,我也出鞘了,护在仙道身前。纵然那少年的武艺远胜七年之前,这一剑,我还有自信接下。
屠龙刀是不杀人的,但不代表我不会杀人,我的锋利不在倚天之下。
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起诞生的。
但是,那是谁?
为什么仙道的脸色蓦然如此惨白?为什么永远微笑的他敛了笑容?
倚天!
倚天般的少年,握着倚天剑,在那明亮到刺眼的月华剑影中。

长久以来,人们都知道宝刀屠龙号令天下,却似乎淡忘了,倚天。
当屠龙刀号令天下时,必然会有倚天剑与之争锋。
可是宝刀宝剑是不能相遇,否则,只有两败俱伤。
上天早已注定了我们是爱人,注定了我们是敌人。
颤抖,我分不清是我在颤抖,还是,仙道在颤抖。
我迎上去,这是我的宿命。
当倚天与我交错时,我分明听到被碎裂的声音,但迸溅的火花迷了我的眼。
竟然好高兴,因为和倚天终于在一起了,纵然经过了一世的相思,纵然只有电光火石的刹那,纵然接下来的是粉身碎骨。
倚天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感到他的停留,我想他也一定和我一样的心情。
即使瞬间的犹豫后他依然刺向仙道的咽喉,可在那时,我们真的好近,我真真切切地拥抱过他,感受他的体温,他跳动的心音,他的一切;那比号令天下更让我开心。
或许,我号令天下,是为了见到他?或许,我最想要的,是他?
似乎有人叫着抽出兵器要阻挡,但是,没用的,倚天是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因为他是我的倚天。
迷人的红,纯粹的,占满整个视野。
仿佛又回到了铸剑炉中。
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的林中。
银银的月,红红的枫。
冷冷的剑,白白的衣。
原来,那时我遇到的,是他。
于是,我朝他,扬起自认为最灿烂的微笑:“嗨。”

倚天,倚天。
一面之缘,一世相思。
我天生的爱人,也是我宿命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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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那么多时间的潜水,偶终于发现了,偶很BT。
本想和剑篇一起发的,但是我要去上班了,改天吧,潜水先……
还有,谢谢坐看云起大人,但我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和月光大相比,差太多了,汗……

刀剑如梦之剑篇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
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天之陨石,地之精金,人之缅铁,淬水重生,浴火蘖磐,千锤百炼,神兵方成。
我的名字就是倚天,和我一同诞生的,是一柄刀,他叫屠龙。
我相信我们是宿命的敌人。
“嗨。”他朝我微笑。
“哼。”我回他一个白眼。
于是他笑得更大了。
那以后,我们被分开了。据说宝刀宝剑不能在一起,否则只有两败俱伤。何况我们不是普通的宝刀宝剑。

数百年来,我在无数英雄豪杰手中流转,他们相信拥有我就能抗衡号令天下的屠龙,并且坚信不移。
白痴!倚天就是倚天,别把我当作次于屠龙的附属品!
我的体内藏着一部武学心法,能悟懂它的人才能天下无敌。可笑那些自命高手的,却参不透其中奥秘。
所以我从来不承认他们是我的主人。我也不想记得他们是谁。
在展转流离中,念念不忘的,是不知何处流离展转的屠龙。
直到有一天,我被带到一个小男孩手里。
“枫儿,将来你要用这剑保卫湘北!”风烛残年的老人道出临死前唯一的命令和请求。
“是。”小男孩冷冷地回答着,毫无感情地,却令明月黯淡,在他的眸子中,我看到了一剑破天。
我想我会帮助他成为最强的。
他是湘北已故国主的徒儿,流川枫,我唯一的主人。

他很快参透了我的秘密,他每天做的事只有睡觉和练武。他不和那些一起长大的小孩一起,好象孤立于天空的鹰。
他们说他冷,说他骄傲,说他不可一世,他连眉梢也不动一下,只身来到湘北皇城郊外的树林里练武。
只有一个有着枫红头发的小孩无视他的冷冽,经常来找他的碴,叫他“狐狸”,那是湘北的幼主,樱木花道。
流川渐渐长成冷峻美少年,十三岁时,湘北已经没有人能接下他一剑。不,连一剑都不是,因为不必我出鞘,那寒冷的剑意,已粉碎一切的希望。
所有的兵器,都不配作我的对手。
除了,屠龙。我要打败的屠龙。
我喜欢在如练月华中跳跃着出鞘,明净而冷冽的纯白,包围着我,包围着流川,远离红尘的孤独和桀骜。
风的呼啸,敌不过我的铿锵;电的闪烁,追不上我的凌厉;夜的深沉,容不下我的纵横。如果天空高不可及,那么我就刺破遥远的苍穹。
一剑破天。

当那个朝天发的青年,闯入剑意纵横的禁地时,我感到了悸动,是我的,也是自流川抓着我的手指传来的。
“嗨。”我听到他朝流川微笑。
“哼。”他回他一个白眼。
于是他笑得更大了。第一次有人笑得如此灿烂,如此开怀,如此……碍眼!
俊朗的身影,携着一襟清风,踩在满地红叶上,突兀地出现在暗夜中;只在那一刻,柔了一地冰红,隐了一世空明。
温和的,却是不容抗拒的。
那是真正的王者才有的气概。
一如屠龙。

屠龙,屠龙。
一面之缘,一世铭记。
我宿命的敌人。

“拔刀。”流川命令。
那是一柄很普通的刀,但在那家伙的手里,它就一定不是平凡的。
真正的刀,原本就不需要多余的累赘;但当他出鞘时,弥漫的,是无须理由的霸道,谈笑间,足以斩下群龙之首。
比如说,屠龙。
“对不起,我的刀不能出鞘。因为它不是用来杀人的。”他抓抓头发。
切!我非常不爽!这世上,配让我出鞘的,只有屠龙!
突然无比渴望战斗,渴望打败这碍眼的笑容!
流川把我掉转。剑柄不在自己掌中,是所有剑客最忌讳的,但不包括他。因为,他是流川,我是倚天。

有时候,战斗是一种很不错的交流。如果对待自己的兵器不是诚心正意,就不能悟得上乘武学精髓,更不能将它的威力发挥到淋漓尽致;所以在战斗中,可以真正了解自己的对手。
那青年和他的刀,就象流川和我。
我突然希望,如果是他,是很配成为屠龙的主人的。

片片红叶,重归尘土。
“平手。”即使在激战后,那个朝天发的家伙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碍眼的笑。
“不,我输。”在我,在流川,所有的战斗,只有两种结局,如果不是赢,就是输。
还在傻笑,流川说他“白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等着吧,下次,绝对会赢。

流川把自己关起来苦练了七天七夜,终于,在第七个夜里,他带着我,打算再去找那个青年一决高下。
但是,樱木,湘北年轻的皇帝,却拦下他。
“狐狸,我送给你的枫之梦呢?”他气势汹汹地拽住流川,那表情,仿佛流川背叛了他。
枫之梦?那是什么?
“就是你剑上那个红色的吊坠啊!”
哦,我想起那天他强硬地系在我剑柄上的东西,还有他和头发媲美的通红的脸。本来,我讨厌任何的装饰,但那枫叶的形状和颜色使我容忍了它。
枫,是我的主人的名字。
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樱木好象很生气,如同往常每次争吵的结果,对着流川挥起拳头,这次却没有落下,揪着流川的衣领,还有,血红的眼睛。以前即使流川打得他鼻青脸肿他也没这么愤怒。
后来,那个象大猩猩的将军,罚流川在殿外站了一夜,算是向樱木赔罪。

天亮的时候,流川带着我来到树林。
谧静的林中,只有我和流川。满地的红叶,明亮的晨光,找不到那一夜的痕迹。
只有,身边,淡淡的,充满阳光的青草的味道。和月华中的枫叶完全不同的味道。
“白痴。”流川说。
然后,他又恢复了那个冷峻美少年。依然每个夜里在月华中练武,刃寒胜冰,破碎虚空。

月亮亏了又圆,枫叶谢了又红。
月华依旧,枫红依旧。月华枫红中白衣的少年依旧,少年手中寒冷的长剑依旧。

有一天,流川的师兄来找他,要他去杀海南皇帝牧绅一。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是烽火连三月。
据说海南要一统神奈川,为了不被蚕食,擒贼先擒王。
刀光剑影,血色战火。
流川的眸子里,波澜不惊。
他擎着我,在百万大军中,冰冷的杀气贯穿牧绅一的心窝。曾经渴饮无数鲜血的虎头金刀,还来不及砍下,就跌落沙场。
神奈川的霸主吗?真叫人失望。
他不是我寻找的屠龙。
我的眼里,只有比我更强的强者;其他的,连过眼云烟都不是。

风云突变,不知为何,战火烧到湘北皇城外。
一线天之战,流川的师兄们都死了。流川带着我闯入重围,却只来得及救出垂死的樱木。
把我交给流川的老人,要流川用我来保卫湘北,但我连他的孙子也保不住。
那个陵南的皇帝,并不曾冲锋陷阵,却掌握着战斗的结局,朝他设计的方向,根本不留下一丝让对手扳回的余地。
输了;所以一定要打败他。
流川抿紧了薄唇,重复着,七年来的习惯。
月华如洗,枫红胜火,正似当夜;只是那携着一襟清风的俊朗青年,是否还会出现在满地红叶中?
每当这时,我总是陪着他想,只不过我想的,是屠龙。

屠龙,屠龙。
一面之缘,一世铭记。
我宿命的敌人。

“狐狸,那个……枫之梦……我喜欢……”喷出最后一口鲜血,“你……”他盯着流川,两眼突然炯炯有神,似乎在期待什么。
喜欢吗?
不知道。
所以,我不能给你想要的。

如练月华,裹着我明净胜水的身躯,跳跃着出鞘,寒冷的剑意,纵横漫天枫红。
他静静地,象每一次练功:“好,我们上。”
月影,剑影,冰雪流滟,凝聚在清冽的眸光中。

刀林枪阵,波涛似地向我涌来,刹那间,又在我的寒光中化作飞溅的破碎的浪花散开,绽放满眼的血红花朵,混合着纷纷扬扬的枫红。
连呻吟都来不及,胜负已决。
我的身躯依然皎洁无瑕,如同流川一尘不染的雪白的衣。
无情;所以,永远不会让血沾上锋芒。

当流川跳进最大的金顶锦帐时,我一眼就看到那个翘着二郎腿神游的俊朗的身影,除了陵南的皇帝,谁还敢这么放肆?
身经百战的将领们还呆呆地杵在原地。他却依然微笑着,温和地,灿烂地,柔了一地冰红,隐了一世空明。
一如当日。
惟有,刀光乍起,如日中天。携着一襟清风,重重包裹我的身躯,弥漫的,是无须理由的霸道,谈笑间,足以斩下群龙之首。
太好了,他果然是名副其实的。他是真正的王者,我的对手。
只是,这一次,我绝对会赢。
屠龙!
除了他,谁还会有这么霸道的气势?
屠龙般的男人,执着屠龙刀,明亮在那朦胧的暗夜中。
兴奋。久违的悸动,分不清是我的,还是流川的。
眩目的刀光迷了我的眼,但我不需要看,凭着直觉迎上去,那是我假想了数百年的对决,一世的等待,都浓缩在这一刻,纵然明知接下来的是粉身碎骨,却还是从心底不断涌出——我要打败他!
当我和屠龙交错时,被震得麻木的身躯,分明听到来自屠龙的碎裂的心之音。
刀重势沉,剑走轻灵,两者相残,伤得更重的,是剑。
但是,为什么?我完好无损,断裂的,却是屠龙?

长久以来,听着人们传诵宝刀屠龙号令天下;我一直念念不忘的,是要打败他。
打败以后又如何?没有了号令天下的屠龙,与之争锋的倚天为谁而存在?
我感到流川的手有过一丝的犹豫,然后擎着我刺向仙道的咽喉,却不复从前的决绝。
那谈笑指点江山的帝王,他的眸里,有着屠龙的破碎的影子。
他没有躲闪。象一尊雕像。
我失了准头,轻轻掠过他的颈。
护住他的颈动脉的红色坠子,无声地,碎成无数的红,占满我的视野。
剑尖,流淌着同样鲜红的液体。我不知道成就于累累战骨的帝王的血,竟然那么炽热。
听说宝刀宝剑是不能相遇,否则,只有两败俱伤。
可是屠龙不是普通的宝刀。
他从来没有给我打败他的机会;将来,也不可能有了。
原来倚天剑可以一剑破天,却斩不断细细绵绵的情丝。
上天早已注定了我们是敌人,注定了我们是爱人。
我看着,那号令天下的帝王不顾一切地紧紧拥住一剑破天的少年,落在断成两截的屠龙中。
仿佛又回到了铸剑炉中。
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的林中。
原来,那时我遇到的,是他。
于是,我等着,他向我露出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对我说:“嗨。”

屠龙,屠龙。
一面之缘,一世铭记。
我宿命的敌人,也是我天生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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