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现实篇

……徒劳地挣扎，却在这一片沼泽地里越陷越深。流沙开始漫过腰线，漫过胸际，速度越来越快，已经逼近下颚……

Kaede从游戏的虚拟空间中的潜意识中苏醒过来，胸口仍有重重地起伏，觉得压抑得厉害。慢慢地脱掉传感手套，摘掉传感头盔，除掉全身上下一系列的传感接触器，从传感椅上坐起身来，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Kaede握着杯子站在窗前，窗外的景色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灰沉沉的天空上，挂着那个照明星体，形容惨淡。院子里空荡荡的，那个篮球架依旧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旁边还立着两棵树，几片黄褐色的叶子，光秃秃的枝桠执拗地向天空伸展，充满着某种象征意义，总是在想它是否在预言会发生些什么，但什么也没有。毫无意义。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下午？应该是下午了吧。自己是从昨天晚上开始的，原本希望把游戏攻略进程向前推进，结果迷失了方向，误入了那片沼泽地，损耗了所有生命值。

这一级又得重新来过。

Kaede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水杯里的水，他不急。尽管内心深处似乎常常被一种奇异的焦灼感所驱使，但是却无法清晰地分辨这种焦灼感所为何来。所以他不急，因为细细想来，他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是无所事事。

Kaede从柜子里拿出很多“牙膏”状管状物，A1号，B3号，H6号，他仔细的对照贴在墙上的营养摄入参照表，然后挑出今天所需的这三管，又仔细地按照百分比的要求挤出相应的份量，配搭好。尽管他刻意放慢了动作，但仍然很快地结束了这份“牙膏”晚餐。按照专家的建议，这些已经足够满足身体的生理机能需要了。

Kaede回到窗户旁边。院子里寂寥的篮球架。Kaede回过头，看着屋角里那个灰色的球体，停了两秒，又掉转视线。

——按照我的记忆显示，打篮球应该是五对五呢，Kaede。
那人曾经这样说过。
可是现在，连一对一都不能够。

每个人从生下来就被植入记忆存储芯片。大量的信息，这样的那样的信息，只是存放在那里，却不明白它们到底意味着些什么。完全无用，也无关，与现实无关。

荒漠，时间和空间，还有记忆，无限延展，如同一片荒漠。
而内心寂寞。

…… 在长长长长黑色暗道里，一步步向前，耳畔只有自己的脚步回声，明明很轻，却又似乎震得耳鼓发痛。蓦然收步，是因为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危险的预感。屏息感觉周围，握紧手中的武器，猛然转过一个方向，但还是晚了，眼前掠过耀眼强光，胸口一阵刺痛……

Kaede再度从游戏虚拟空间的潜意识中苏醒过来，全身冷汗淋漓，心脏仍然在激跳不已。
再一次尝试，仍以失败告终。

Kaede抹了把脸，又站到窗边。已经是傍晚了，死气沉沉的暗色天空，瑟瑟的两棵树，外面温度其实并不低，不知为什么，给人感觉却只是瑟瑟。仍然没有，没有那种叫做奇迹的东西出现。

Kaede又挑出几管“牙膏”，挑了一半，停下手里的动作。突然之间，觉得再也无法忍受这些，砰棱哐啷胡乱把那几管东西扔回柜子里，Kaede裹了裹身上的麻质灰色衣服，开门出去。

站在街角，看着公车悄无声息地驶来，车门悄无声息地打开。车里亮着灯，整个车厢看起来如同一个无声的流动舞台，清清楚楚照出乘客的神情，那根本就是毫无表情，正襟危坐，没有一点点的个体存在感。Kaede站着不动，也没有人打量他，车门又悄无声息地关上。

Kaede开步走，沉沉的暮霭里，生硬的几何型灰色建筑矗立在各个角度，几乎与压得极低的云层接连。一时间叫人失却了相对识辨力，于是那些巨型建筑就愈发的张牙舞爪，直直地威逼过来。目光所及之处，几乎看不到活动着的生物。没有人会习惯在外面走，因为根本就很少需要走出建筑物，出了门也通通是等公用交通工具。给出自己的目的地，政府的交通系统保证在一分钟以内有一辆车出现在视野内。

这是那个人的习惯，偶尔一起出门，会被那人拖着，
—— 走路吧，陪我一起走路吧，Kaede。
一般也就依了他。
于是两个人就像傻瓜一样在街上走。路上根本不会有人，自然也不会有旁人来嘲笑，觉得象傻瓜是因为Kaede自己的感觉，因为那个人即使走路也不肯好好地走，一步一步地走，三步并做两步，大力跳起去够街旁建筑的窗沿。还会拉着自己，猛跑猛跑一阵，然后毫无预兆地停下来，扶住膝盖喘气，
—— 不行了，不行了，累死我了。
通常Kaede还会顺着惯性再冲两步，喘着粗气回过身去，骂他白痴。
那个人总是笑嘻嘻的，从不着恼。

那个白痴。
心中有一丝暖意，然而当Kaede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在无意识地上扬以后，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到了店里，Kaede刷了自己的身份卡，拿了几袋泡面。卡里的货币还有很多，Kaede所处的级别已经够高，是仅次于最高级别的次级别——精灵级。尽管最近一直不能升级，但消耗在其中的时间仍然可以换取货币。

回去的时候也是用走的。

泡面的味道比“牙膏”餐要好很多，里面有调味包，蔬菜包，香油。Kaede转换了窗户玻璃的透明度，拧亮了桌上的台灯，温存柔和的光线笼在灯罩下，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Kaede两手捧着泡面碗，手掌紧紧贴着碗沿，热度丝丝传递过来，稍稍慰籍了皮肤对温暖的极度渴望。

“喵唔”一声，一只黑色的猫跳上了桌子。Kaede起身又拿出一个小碟子，挑了些面出来，搁在那只猫的面前。那只猫很快就吃完了，舔干净碟子，乖巧地盘坐下来，从对面看着Kaede。

—— 按照我的记忆显示，猫这种动物喜欢吃一种叫鱼的东西，Kaede。
那人曾经这样说过。那个时候，两个人一人一碗泡面，可以挑了双份的给猫吃。
鱼？那是一种什么东西，完全没有形象的概念。
—— 一种游在海里的生物，很活泼的，有的很大很大，有的很小很小。
海里会有鱼么？那么一片黑色的辽阔水域，无风亦无浪，好像从来就没有见过叫鱼的东西。

抱了猫在膝盖上，Kaede坐在计算机前面。漆黑的屏幕底色，荧绿色的字体，荧绿色的光标，幽幽地闪烁着，好似猫的眼睛，致命的堕落的诱惑。

双手如飞地操作键盘，看过所有的回复，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很多的回复都是歆羡和吃惊的，你已经到精灵级了？似乎所有认识的人和接触的人当中，只有他，只有那个人突破精灵级，进入最高级别了。

从系统里退出来。

起身，视线不期然地落在显示屏斜上方的那幅画稿上。什么也不是，只有深深浅浅的蓝色。
—— 这是蓝色，Kaede。
那人兴高采烈地拿着这幅画稿给自己看。
白痴，自然知道这是蓝色。但涂抹地这么乱七八糟的一片又算什么。
—— 没什么，只是觉得蓝色可以莫名地让人愉悦呢。
倒不觉得，自然界中找不到这种色调。出现在土黄和灰色基调的房间里，没来由的突兀。但既然那个家伙这么喜欢，也就挂上，还一直挂着。

竟然又想起他，今天晚上去看看他吧。反正大把大把的时间，虚空的似无尽头。

Kaede来到医院，生命养疗室。那人就静静地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繁复的管线，除了少量负责生命营养液的供给，其他的大量管线属于传感设备。

容颜依旧，温和平静，倒是不复以往某些时候的夸张。可是，他的意识漂流游荡在哪一处空间，那一处时间？那神秘莫测的最高级别，难道竟如此凶险？自从他进入游戏系统的最高级别以后，他的意识就再也不曾回来过。好像已经有一年了。

Kaede伸出手去，想去摸摸他的嘴唇。

—— 喝口水吧，Kaede。
在院子里打了许久的篮球，歇息一会儿。那人将自己的水瓶递过来。
Kaede皱了皱眉头，那家伙刚刚才对嘴喝过。
—— 你还敢嫌弃？
那个家伙醒悟过来，一把扳过Kaede的肩，将水瓶对着他的嘴就往下灌。Kaede挣扎，结果被呛到，拼命地咳嗽。
那人一面拍着Kaede的背帮他顺气，一面笑着，用手拭去溅在Kaede下巴和脖子上的水迹。掌心温热，划过皮肤，温暖的气息如此轻易地穿透肌肤，渗入身心深处，停留在那里。

而此刻的他唇意冰凉。
游戏空间中，那些武器的金属质感，那些黑暗掩体里粗糙的石壁。所依赖的，所依伏的，和所触及的，一般冰冷。感觉到的只有自己指间孤单的温度，Kaede几乎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撤回手，闭上眼睛。

Akira。我觉得寂寞，Akira。

Kaede从店里搬回一整套最高档的传感设备。不管怎样，都一定要突破这一级别。

……小心翼翼地渡过沼泽地；警觉而迅速解决掉恶魔，通过长长暗道……
……来到一片树林中，充满迷雾。不远不近的，是精灵的身影，薄纱轻绕。毫不犹豫地上前。那精灵的行踪飘忽不定，似乎就在前方，却又倏然远逝。紧紧跟随，却忽然就跟丢了。茫然四顾，林雾漫染……
……
—— 你是在找我吗？
猛然转身，却发现精灵笑吟吟地就站在身后。取下胸前挂着的一个钥匙状饰物，递过来，
—— 有了它，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

过关成功。

Kaede站在窗前默想，笼在林间精灵周遭的那抹轻纱，好像就是蓝色的吧。果然是让人愉悦的颜色。

Kaede把屋子里最后一包泡面拿出来兑水泡上。坐下来，想起点什么，又起身去拿来一个碟子，分了一半的面出来。那只猫适时地跳上桌子。

餐毕，Kaede将窗子打开，抱起猫，手指揉进它颈后的毛丛，贪恋其间的温度，摩挲了一阵，终于放手。去吧。环顾房间四壁，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Kaede戴上所有传感设备，一切准备就绪。

……请输入身份编号
……请输入在精灵级所获得的钥匙编码信息
……请输入期望主题
? 以前似乎从来不曾需要这一信息。
******篮球，和Akira

系统开始处理，荧绿色的光标机械闪烁。很长很长的一段等待时间，然后……

是很长很长的系统设定文件。
…… 名称：流川枫
…… 身份：湘北高中一年级生
…… 地图：日本，神奈川
…… 爱好：篮球
…… 服装： NIKE运动装，鞋
…… 体力值: ******
…… 金钱值：******
…………

默默记诵了一回，接受了系统设定。

字幕隐去。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门。Kaede慢慢地走过去，握住门把手，略一停顿，旋动。

背景有一个温柔悦耳的女声：
Welcome to the level —— REALITY。

（二）另一现实篇

定了定神，将门一把拉开。

声，光，色，影。
所有的声，光，色，影。
好似有特技音效烘托般，“哗”的一声，刹那间通通都扑面涌来。

流川几乎有一刻的眩晕。嘈杂喧嚣的人群车流，五光十色的街道店铺，目不暇接。而抬首处，是天空。

蓝色的天空。那一片蓝，就那样无边无际无拘无束地渲染开去，温柔得可以沁出水来。心情在一瞬间松弛下来。

再回头去看，哪里有什么通道和门。自己不过是站在街道旁，街边店铺林立。逐个逐个看过去，都是新鲜的玩意儿。但也奇怪，一眼看去，却就是明白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信息，此刻纷纷浮现，竟也信手拈来，如同常识。

泡面！看到好多好多种的泡面！掂量了一下初始金钱设定值，还算是很便宜。流川刷卡买了好多泡面，转身出了商店。有一刻的愣怔，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原本以为进得这REALITY级别来，会比较容易得知他的消息。没想到的是，眼前出现这么这么多的人，以往级别里可从来没见识过。不愧是最高级别，系统环境设置如此庞大复杂，到底哪些是其他玩家，哪些是系统本身设定的角色呢？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依照设定，流川知道自己是有一处住所的。根据地图，很快就找到地方。小小公寓，却有明亮的大玻璃窗。不远处，有一处篮球场。如此神奇，原来系统设定真的考虑到了自己的期望主题。那么他呢？也会有希望很快就碰到他的吧？

尽管这一级别的设定对于流川而言是新奇而且特别的，但流川自然还是知道该怎么做。

每个月，信用卡里会自动补充金钱值，根据系统设定文件的说明，这是“父母”，他们身处系统另一区域——美国，每月划给自己的生活费。够用了。

吃泡面。睡觉。这两样会补充体力值。

骑着自行车去上学。不知为什么，体力值一直上不来，于是总想睡觉，连骑车的时候也在补眠。常常会撞上汽车，不过没关系，也许是系统的小bug，反正系统好像忽略了这一点，对自己的生命值不会有任何影响，所以依然可以边骑车边睡觉。

坐在湘北高中一年十班里听课。一时还看不出上课的那些内容对自己的生命值，体力值以及金钱值等各项指标有什么影响。估计长远会有重大影响？但眼下体力值总是上不来，还是先补眠要紧。

参加篮球社团的训练。他很胜任自己的小前锋位置，只是队里有一个总是鼓噪个不停的红头发的家伙，自己一贯作风都是独来独来，完全不擅言辞交流，于是不出两句就拳脚相交。好在精通这个，毕竟这么多级别冲杀过来的。

坐车去和陵南高中比赛篮球。如果赢得比赛的话，相信很多指标都会得到提升。

意料之外，他出现了。陵南的仙道彰。

他的登场倒是沿袭了重要人物出场的惯例，所有人视线聚焦处，大门开启，逆光而立。时空场景尚不曾转换,情节展开却从此不同。

流川死死盯着仙道。仙道却不以为意地微笑着。流川?很不错的身手，一个很不错的对手，似乎也就仅此而已。

寻觅的急切感和焦灼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愤怒。流川不甘心，拼尽全力地攻防，甚至和平素最不耐的红发同伴联手。仙道，看着我！

可是拼到后来，腿部抽筋，跌倒在地。怎么搞的，体力如此不济？仙道那家伙看起来却仍然一派自在。到了最后，也还是棋高一招，让他赢了去。

仙道风度很好地伸过手来。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流川愤愤地一巴掌拍了过去。仙道有一丝愕然。

回去的路上，流川破天荒地没有睡觉。一个个的问题跃入脑海。那个家伙是在装模作样，还是真的全然忘却？要不要戳穿他的面具？如果他是真的因为某些缘故丧失这部分记忆和意识，这样直接地提醒和刺激是否会给他和他的本体带来危险？

即便如此的失落和疑惑，流川还是有一种单纯的喜悦。不管怎么说，他看起来好象没事，意识没有回去，也许只是因为游戏尚未结束。原来就这么简单？也许就这么简单，流川高兴起来。

因为知道他在那里，就在那里，流川可以安心地继续生活，继续游戏。

某天，回家的路上，流川慢慢地走着，其实是因为迷糊着。周围的风景都不曾入眼，何必挂心，不过是些系统设置，高明的设计而已。好像有什么缠住了脚，好烦，睁眼，嗯？流川的心大力一跳，那只黑猫！如此黑亮的毛色，熟悉的眼神，不会错，但它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可能，明明记得把它给放掉的，而且它如何能够进入这个系统？！

流川蹲下身去，抱起了那只猫。那只猫乖巧温顺，好似碰到旧识。
“看不出来，湘北的流川枫也会喜欢猫呢。”熟悉的声线，可不就是他，陵南的仙道彰，拎着一副渔具，好整以暇地居高临下望着自己。

流川悻悻地直起腰来。好不容易遇见他，却无法开口。甚至没有带篮球，连一对一的借口都没有。仙道好像猜到他的想法，
“别总想着篮球啦。去看海吧，陪我一起去看海吧，流川。”
流川没有答应或拒绝，但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自己从来都不能拒绝他。
“喏，顺便也可以给你的宝贝猫咪钓几条鱼。它会喜欢的哎。”

于是两人就一起坐在海边了。湛蓝的天空，深蓝的海，和记忆深处的某些景象重合了。而阳光，海风，细腻真实的抚触。如此令人叹为观止的设计，流川轻轻摇头，自己何必这么煞风景呢。

仙道显然也很享受,他仰面躺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惬意地闭了眼睛。
流川一下子就心慌起来，手已经先于自己控制地伸了出去，抚到了仙道的唇。真好，真的还是这么柔软温暖着。

仙道睁开眼睛看着流川，微笑起来。一手握住流川落在自己唇上的手，一手施力，揽了流川近前来，“来，靠我近一点。”
流川伏在仙道胸前，肌肤的热力透过薄薄衣衫，源源输入。长久以来硌在胸口的寂寞坚冰，边缘渐渐钝化，终于，一点一滴地融化。

真好。应该是真的吧，就当它是真的吧。

后来还真钓到了几条鱼，仙道便一定要请流川尝尝自己的手艺。

仙道的公寓其实离流川的住处很近，房间布局也相似。

仙道发现流川对厨房里的用具很陌生，就笑，
“平时怎么打发自己的几餐,流川？”
“泡面。”
仙道吃惊，然后是了然的笑，
“总吃泡面？怪不得，体力这么差。”
啊？！原来是这样啊。

仙道熟门熟路地开始剖鱼，洗鱼。流川便站在一旁，仙道让他到客厅里休息也不去。
“也好，看着点儿。以后自己学来做。”
不，其实只是想看着你，让你可以在我目力所及，触手可及的地方。不想再离开你。

仙道提供的晚餐确实很美味。吃完后，流川自觉地端了盘子去洗，低头进了厨房。几乎都想开口请求，“进来陪我吧”，不能张口。

默默的洗完，回身，却发现仙道倚在厨房门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仙道上前，自自然然地拥住了流川。
流川没有挣扎，如此贪恋他的怀抱，他的体温和气息。无法再回忆那些冰冷寂寞的时空。

仙道知道流川喜欢这种单纯的拥抱。今天下午在海边，睁开眼时，并没有漏掉流川眼底那丝惊慌和犹疑。还真是个寂寞的小孩子呢。
可是，如何解释自己那种挥之不去的熟稔感？

以后就在一起，好不好？
嗯。

气氛重新松动，仙道翻出自己的这样那样，拿出来给流川看。

很多的游戏光碟，突然，流川被什么吸引住。那是一套游戏光碟的封面——林间精灵。蓝色轻纱，精灵那若有若无的迷离笑容，胸前的钥匙状饰物。

流川受到极大的震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仙道接过去，
“你不知道么？半年前任天堂公司推出的新款游戏。你整天想着篮球和睡觉，自然是不知道了。我可是玩得很灵哦，改天教你。”

我也是玩得很灵的，你不知道么？

仙道想起点什么，自顾自地笑起来，
“说来也奇怪。那阵子打游戏打得昏天黑地，于是晚上总会做些乱七八糟的梦。很诡异的时空，常常和一个黑头发的男孩子在一个荒凉的球场上打球，在古怪的街道上猛跑。还养了一只猫，给它喂面条吃。好笑不好笑？”
仙道安静下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黑头发的男孩子倒还真的有点象你呢，流川。”

只是梦么，我的存在对于你而言只是梦么？

不过仔细想来，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流川终于展颜。

流川站到窗户边上，这里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到那个小篮球场。
“明天下午，一对一吧。”
仙道站到流川身后，莞尔，
“好啊。县大赛快开始了，你们湘北队的实力比起我们陵南来还有差距，可要好好加油，别到时眼巴巴地看着我们进全国大赛噢。”
“我绝对不会再输的。我们一定会打进全国大赛的！”

仙道转过身来，双手撑在窗沿上，颇玩味地望着流川，
“我说——，你还真是个争强好胜的家伙呢，Kaede。”

那是因为我要和你站在同一境界。同一境，同一界。永远。

至于孰真，孰幻，谁管？

END

后记
木木喜欢写后记（这标志着好不容易写完一篇了），希望各位大人不要觉得偶是在凑字数^_^。木木也喜欢看别人写后记，（实在是恶趣味，汗）就好象看成龙电影正剧结束以后的幕后拍摄花絮，那些吃NG的镜头，好好笑。

本文的构想来自MATRIX和AVALON。

黑客帝国第二部还没有看，光是看一些解释说明文，就已经开始晕。所以请各位大人不要就逻辑细节对木木穷追猛打。原本打算叫做仙流之黑客帝国版，后来不想让人误会是恶搞文，所以起了这么个假模假样的名字。梦，蝶，美吧？诡异吧？
——木木，你一贯朴实无华的高尚风格哪里去了？真叫人痛心。
——就让人家偶尔也来个华丽转身嘛。（哎唷，汗，不好意思，刚才转身时有绊到）

梦蝶二字取自庄周梦蝶，当初看黑客帝国时，确实是想到这一典故的。其典出自《庄子·齐物论》。庄子梦见自己化成蝴蝶，翩翩而飞，竟然忘记了自己是庄周；醒来之后，又觉得自己是庄周。到底是庄周做梦化成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化成庄周？

还有，猫会吃泡面么？

木木无辜地耸肩ing，不知道。But who care?

此文送给MANES和LOFFEL，感谢二位制作出那么精美的FLASH。
而木木自知本文有些急就章。但最近真的很忙。礼物送出，概不退换噢^_^

谢谢所有一直坚持读到这里的大人。多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