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满楼 1-10
作者: 枫语仙,收录日期:2006-03-25,1254次阅读
1
说起湘北的"香满楼",整个神奈川稍有名堂的食客无人不晓得它的名气,它的菜肴之鲜美,品种之丰富,据说是宫里的御厨也做不出来的.凡到过湘北来的人都要一饱它的口福,只是这里的价钱也是出了名的贵,于是"香满楼"渐渐成了那些达官贵人们摆阔气的场所.
正值盛夏,白花花的日头烤的人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而"香满楼"里依旧是热闹非凡,划拳声,胱筹交错声.吆喝声,络绎不绝,响成一片,阵阵酒香似乎缓解了热气.
不过闹声也只是从一楼传出来的,二楼----那是用来招待极有脸面的客人的雅座----却是安静,原来早早地就有人来包下了二楼,说是京城有贵人要来,并吩咐老板娘好生伺候着.
老板娘一看那黄澄澄又多又重的定金就明白了,于是二话不说的应下来,并吩咐厨房拿出绝活儿来.说到这老板娘彩子也是极有本事的人物,年纪轻轻的便担上了这么大的生意,人长的标致不说,一张嘴巴甜的腻死人,认得她的人都会说这个女人不简单.和她稍熟的人都管她叫"彩姐",虽说"香满楼"的生意越做越红火主要是由于这的东西的货真价实的好,彩子的影响力也是占了极大部分的.
中午时分,一群人进了门,彩子见那些人个个都是锦带华服的就知道二楼的人到了,她阅人无数,一眼变瞧出中间那两个是这伙人的头,于是边堆满了笑容向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留着一头朝天发的男子走去,
哟,我们正盼星星盼月亮般等着几位爷们的光临呢,总算让我们给等到了.彩子的声音和她的笑容一样甜美.
那个高个男人冲她微微一笑,彩子心中打个突,:"从来没有人能笑的这样好看的."只听那男人说道:麻烦老板娘了,东西可都准备好了?"说话极是温柔.
"这是哪的话,这穷乡僻壤的哪请的到像几位爷这般耀眼的人物,今天能屈尊将贵的来真是小店难得的的福气,东西早就侯着呢,小二,带贵客们上楼好生招呼着!"彩子叫过一个小二.
那男子点点头,转头对身边一个个子较矮,肤色较黑,年纪较大的人道:那么,牧公子,请吧".
那叫牧的公子也不客气,说了一句请后便径自上了楼.
彩子目送一群人上楼,突的笑起来,低声说道:"看来是宫里的人来了呢."
那伙人进了雅座,一阵凉气扑面而来,让人说不出的舒服,牧问道:"仙道,外面炎热何以此处却如此凉爽?"
那个高个男子道:"这房子建造极为独特,有两个阁层,一层用来抵御热气,一层夹了有冰块,是真的冬暖夏凉呢?"
"有冰块?这种季节,却去哪寻冰块?"
"这个就不知了,我也只来过一次而已."
牧便不再问,大家按身份座了.牧见桌上有一只硕大无比的虾搁在一艘镀了金的帆船上,虾头足足有两个巴掌那么大,面目狰狞,放在船头甚是威武,船身上有一指厚的冰,冰上便是如白玉般晶莹剃透的虾肉了,用鲜果装饰着,甚是好看,不由得赞叹:"好大一只虾."
"是啊.这只海虾是刚到的,这里每月只有这么一只,太子运气好,就碰上了,并且很新鲜呢.两百两银子一斤呢!"仙道旁的一个小个子叫彦一的人很是兴奋.
牧看了他一眼,笑道:"是么?那我今天倒要尝尝."
大家开了席,酒过三旬,牧看向仙道:"这次能让'德生钱庄'的二当家你仙道彰亲自出马到湘北来,看来事情是不小的了."
仙道笑道:"太子太抬举我了,只不过是湘北最近盗贼较多,而我比湘北分庄的人多懂两把刷子罢了,哪有什么事情?"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和我客气什么,宫哩的人谁不晓得'德生钱庄'能有今天这称霸神奈川的局面,还不是全靠你?"牧望着仙道.
"那也是全凭太子你在皇上面前的美言."仙道的笑容不变.
牧一拍仙道的肩:"好了,大家都是兄弟,今天不醉不归."
两人对望一眼,都知道彼此是极难对付的对手,而由于互相利用又走到一起,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几人正各怀心事地喝酒间,突听的一楼传来唱戏声,和叫好声.牧一时兴起,拉了店小二问:"楼下是否有人唱戏?"
店小二必恭必敬的答:"是的,如果爷嫌吵,我打发他们走便是."
"我是想让他们上来唱唱."
"好的,小的这就去."说完便下了楼.
仙道看着牧:"没想到太子倒有如此雅兴."
"宫里的听的烦了,偶尔听听民间的小曲也不错."牧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想不到民间也有如此好酒"
仙流牧藤 香满楼 2
不多时,店小二领着一老一少进来了.老者在先,后面跟着一个小旦模样的女子,头低着,看不清楚面貌.
"快向客人们请安."店小二吩咐.
两人行了礼,那女子抬起头来,牧心中一楞,天下竟有如此美丽的人?他回头看了看其他人,知道每人都是如此想法,除了仙道.
"你会唱什么?"牧问道.
"公子能点的,都能唱."那女子说话不卑不亢.
"好大的口气,"牧想到,他点点头:"那你就唱一段'霸王别姬吧'"
那女子也不多话,向那老者看了一眼,那老者边依依呀呀的拉了起来.
那女子果然唱的很好,连仙道这种平时不喜听戏的人也不由得暗暗打量起她来了,果然是个妙人儿,仙道想,不然连牧这种阅尽天下佳丽的人也着迷起来.
那女子唱完后,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仙道首先鼓起掌,余人便醒悟似的跟着拍起来.
牧道:"古人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依我看,姑娘的戏恐怕会三月不绝呢."他顿了一顿,"你叫什么名字."
"藤真健司"
牧拿出一块玉,递与藤真,道:"我这人一向不带银子的,这块玉总值几个钱,拿去吧."
仙道是这方面的专家,一眼便瞧出那玉是贡品,至少值五千两银子,不由得暗笑:"看来这位太子真的动了心了."当下也不说破,转而看向藤真,从怀中掏出几片金叶子递与她,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在这里唱."
"是的."藤真道,声音很是好听.
"那你一天能赚多少银子?"
"十两纹银"
"我给你十倍的价钱,你以后就到我家里唱吧."仙道一语一出,便感觉到牧的眼光扫过来.他只做没看见,好整以暇的喝酒.
藤真和老者商量几句,便说:"全听公子吩咐便是."
仙道笑了,早有彦一在旁准备好了,纸笔,两人画了押,工钱是一个月五百两银子,这种价钱全神奈川就他仙道才能开的出了.
"好了,"仙道道,"彦一,你先带他们回分庄,准备几件上好的衣服."
彦一带了藤真他们先走了,仙道转向牧:"等过几天上京时,给你送过去."
牧一呆,旋即明白了仙道的意思,知他已看出自己的心思,倒有点不好意思,讪笑道:'要不是父王管的级严,也不敢有劳你了."
仙道哈哈一笑:"如此漂亮的人物让给别人还真是可惜呢!"
"是啊,那小子真的长的比女人还要漂亮,不过我喜欢的还是他说话时的神气,很有骨气."
"太子好眼力."仙道说,看来牧也看出那个藤真其实是个男儿身.
牧一瞪仙道:"难道你以为我真的迷花了眼么?他那一点道行我还是知道的."
仙道笑笑 ,知道这个牧永远不会放松警惕的.于是说:“现在他还是一块璞玉,等我帮你琢磨琢磨变成一件贡品了,便给你。”
牧似笑非笑的看看仙道:“在你手中能琢磨出什么贡品来。只怕让你给糟蹋了。”
“不敢,太子喜欢的东西,我仙道有再大的胆子也是不敢碰的。”
牧哈哈一笑,端起酒杯:“那就有劳兄弟了。”
几人谈谈说说间总算吃完了这顿饭,彩子上来结帐,看了桌上 的:“谢惠,一共两千八百两银子。”
牧听了皱皱眉:“有这么贵么?”一顿几乎吃了一个中产家庭的全部积蓄。他是一个很节约的人,虽贵为太子,平日吃的用的却是极简单的。
仙道倒是爽快,掏出一张银票:“这是三千两的银票,到这的‘德生钱庄’就可以兑换,剩下的是赏钱,今天的饭菜很不错,我们吃的很尽兴。”
彩子接过银票,笑道:“大爷真是大方。”心中却在打量仙道:“看这银票是‘德生钱庄’的,这人出手又这么阔气,莫非他就是传闻中‘德生钱庄’的二当家仙道彰?”彩子早就知道‘德生钱庄 ’是神奈川最大的钱庄,当家的富可敌国,连当今的皇上也要给他们三分面子,钱庄中有一位谜一样的人物,叫仙道彰,江湖上传闻这仙道对银子一掸眼便能看出成色质量,用手掂把掂把就能说出大致斤两,对古玩玉器等宝贝更是一瞟眼便晓得出自哪朝哪代值多少钱,最为神秘的是他的武功深不可测,虽然从未有人真正见过他出手,可是树大招风,若大一个钱庄竟无人敢上门捣乱可知他的魄力了,所以人人都说这钱庄其实是二当家的。以彩子以往的经验看,这么一号人物自然是满身的铜臭再加上一吝啬的枯干老头或者是油头肥肚的模样,但眼前的这人风度翩翩,气宇轩昂,是有钱家的公子哥儿没错,可也不至于是传说中的仙道彰吧。
彩子的过人之处就在于她疑惑的东西决不轻易的在脸上表现出来,虽然她心中在打鼓,口上还是毕恭毕敬地招呼着。
几人出来,下楼梯时仙道一抬眼看见一人上了三楼,那人单看背影是很耀眼的,不然不会引起像仙道这种人的注意。不过他没看到那人的脸。只觉得那人长的很高,有点瘦,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虽是很普通的料子,仙道却觉得他穿起来就显得格外的不同。
仙道和牧出了“香满楼”,仙道说:“可惜太子今天就要走了,不然在下还想请太子小住几天呢。”
牧淡淡一笑:“此次出宫,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行程很紧,临行前父王叮嘱过了,等回京了,找个大家都闲的日子一起打猎,说起来咱们好长时间没有较量过了,上次你还输我一只鹿呢。”
仙道也笑道:“只要太子有时间,在下一定奉陪。”
两人道了别,仙道目送牧走远后转回“香满楼”,找了彩子,问道:“贵店能否留宿?”
彩子道:“可以,不过很简陋,就怕公子住不惯。”
“那不成问题,干净的就行,麻烦老板娘帮我准备一间。”
“成。”彩子看看那笑容满面的仙道,心想:“真是个有来头的人。”
仙流牧藤 香满楼 3
仙道用最大的耐心向越野第十遍解释了为何要住客栈而不住分庄的原因:“这是我的习惯。”仙道的笑容已经很勉强了,而越野依旧固执:“二爷,虽说分庄的条件没有京里的好,可是总比在客栈里住的要舒坦些,我们也好侍侯些啊,再说出来时庄主吩咐过了,要是您有个闪失,我们就是有一百条命也陪不起啊。”
“我在京里也很少住家里的,“仙道有些老火,本来是知道这个越野是好心,对自己又是忠心耿耿,可是仙道是个散漫惯了的人,不喜欢一大群人呼前拥后地跟着,平日里桌子上板凳下的日子就够让他受憋的了,那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他是手握全庄上下几千条人生计的人,并且又可以间接的说是大半老百姓的衣食父母呢?这次难得有机会出来透一口气,偏生有这么一个唠叨的人跟着,叫他如何不烦,好在仙道是个脾气极好的人,说他脾气好,是在他对那些下人们的态度上,他很少冲着下人们发火,所以他手下的人都当他是朋友,但他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质在里面,还有他在生意场上的精明与气概,使得那些人对他又爱又敬,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受爱戴程度比大当家鱼住还要深。这次仙道决定拿出当家人的生分来:”越野,这次来大当家的是不是说一切都要听我的?“
”是的。但是他还说了要我——“
”那就好,”仙道打断他的话,“现在我命令你,今天晚上把庄里的帐本给我整理出来,明天早上交给我,不得有误。”
“可是,他们已经弄过一次了。”
仙道摆摆手:”我不相信他们,下面的人难保不做黑帐,你去我才放心。“
越野知道仙道是想把他支开,又想不出别的法子来,于是说道:”二爷的命令小的不敢不做,只是——“
仙道拍拍越野,很柔和:“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也知道我的个性的,有些话还是少说的好。”
越野看看仙道,这个总是笑着的主人有时候是皮笑肉不笑的,自己还是知难而退的好,于是点点头:“好的,那爷要小心,明天早上我把帐本拿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看,免得你跑一趟,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弄完了就早点休息,告诉彦一他们少喝点酒,早点睡,以后的任务大着呢,别太贪玩了,还有把那个新来的戏子安顿好,不能亏待了。”
"是。“
仙道再次踏进“香满楼”的时候,已经是漫天的星斗,好容易将那些琐事三下五除二的打发,将那些苍蝇般的人赶走了,剩下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仙道感到无比的轻松,现在他是仙道彰,一个到湘北来游山玩水的过客。
“公子来了。”彩子一见到仙道远远的打招呼。
仙道环顾了一下店里,很晚了,没什么客人,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是不是快打烊了?“
”是的,现在盗贼很多,晚上大家不敢出门,我们关门也早。“彩子道:”弄了半天,我还不知道公子该怎么称呼呢?“
”啊 ,我姓张。“仙道说。
”原来是张公子啊。“彩子是何等厉害的人,仙道回答前的一瞬间的忧郁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彩子一下子就抓到了,但人家既然不愿意,彩子也装着不知道:“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张公子要不要先看一下?”
仙道点点头,店小二带了仙道到房间,很简单的房间,但很凉快,想必是夹层有冰块的缘故,仙道喜欢这样的环境,简简单单的却很舒服,尤其是很清净,很自在。突然觉得床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问店小二道:“什么东西?”
店小二脸色大变,大滴的汗珠顺着脸颊不住地滚下来,支支吾吾的说:“对---对---对不住。”
“哦,”仙道朝床上看了看:“好象是个人,怎么,是不是走错房了?”
“不是不是。”店小二连忙说道:“是他走错房了。我叫他起来。”于是走过去,脸色死灰。
仙道不明白叫一个人起床怎么会有那种表情的,店小二用指头轻轻戳那人一眼,生怕把那人吵醒了似的,仙道不由得暗暗好笑,只听那店小二轻声唤道:“少爷,少爷,起来了,睡错地方了。”
仙道的好奇一下子就有了解释,随着店小二的一声惨叫,就被打飞到仙道的脚下,仙道扶起那哭丧着脸的店小二的时候,床上的那人揉揉眼睛坐起来,很不满的咕哝:“干嘛?”
仙道大吃一惊,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人就是早些时候见到的上楼的那人,细瞧那人面貌,五官极是精致,玉雕般的不象凡间中人,仙道不禁想起藤真来,藤真是那种我见犹怜,令人惊艳的美丽,而他的美是纯纯的,有点含蓄,有点唯美,也不失朴素,不带一丝烟火气。
“少爷,睡错地方了。”店小二说道,那神情简直就像见了瘟神似的。
那人愣了愣,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里是这位客官定了的。”店小二不知什么时候已躲到仙道的身后。
那人站起来,看了看仙道,仙道连忙冲他很温柔的笑:“你好。”仙道发现那人的眼睛很亮,并且亮的出奇。隔着长长的刘海他也能感觉的到。
那人也不知听到没有,只是说了一句:“让开。”
仙道和店小二才发现他们俩站在门口,于是很听话的站到一旁,让出道来。
仙流 香满楼4
那人大摇大摆地走了,留下仙道和店小二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店小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我给您换一床单子去。”
“不用了,不用了。”仙道忙道。“不用麻烦你了。”
“真是对不住。”店小二满脸的抱歉。“我忘了少爷是最喜欢睡这间房的。”
“没什么。”仙道想想那个人,嘴边泛起一丝笑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乖乖地让路。
“那---还有没有什么让小的做的?”
“没有了。你可以去忙你的事了。”仙道说,顿了一顿:"你认得那个人?"
"是的,他是我们家少爷."
"少爷?叫什么名字?"
店小二面有难色:"我不敢说,少爷的脾气您刚才是看到了的,我怕随便说了会被他---"他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您还是自己问他吧."
仙道点点头:"你去忙你的吧."
店小二出门时转过身加了一句:"其实我们的少爷人很好,就是脾气有点怪."说完带上了房门.
仙道躺下来,床上 的余温还未散去,他隐隐感觉到有一股极淡极好闻的香气绕着他,不知是这里原本熏了香还是那人留下来的,总之折腾了一天的仙道很快在那香气中睡着了.
次日清晨,仙道在美美的一觉后满意地醒来,梳洗完毕,看看镜中很精神的自己,笑笑,白的牙.红的唇.新的一天.
他下的楼来,见一楼一群人围着一桌吃饭,他很容易地看到了坐在中间的彩子和昨天的那个少爷,彩子正点着他的头,点的他啄米似的,彩子看样子好象很生气,那少爷很乖地受着,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有人端上几笼东西上来,仙道那不怎么好使的鼻子也闻到了香气并立时感到饿了.
"这么热闹呢."仙道决定去混饭吃,便笑语盈盈.
彩子一见仙道,立时站起来:"张公子早."
"早,老板娘,"仙道呵呵笑,装模作样地动动鼻子:"什么东西这么香?"
"啊,是刚出笼的汤包,对了公子吃了没有,若不嫌弃不妨和我们一起吃."
仙道等的就是这句话:"好啊,既然美女这么盛情的邀请,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也不客气,见那少爷旁有个空位,便大大方方的坐下来.
刚坐定,便感到有两股寒气,仙道迎上去,果然是那个少爷,他正恨恨地看这自己,看的仙道有点莫名其妙,于是很礼貌的问候:"早."隔近看,白皙而透明的皮肤,挺拔的鼻梁,英气勃勃的少年呢.
那人不理,收回目光,仙道也不生气,只见坐的都是"香满楼"的伙计,问彩子:"早上不开门么?"
"我们不做早上的生意."彩子递一笼包子给仙道:"请用."
"谢谢."
"啊,没拿碗筷."彩子对那少爷说道:"去,给张公子拿一副碗筷和一份作料来!"
那人又瞪了仙道一眼,极不情愿的去,彩子转向仙道:"真是对不住,昨天的事我听说了,我那个弟弟年轻不懂事,请别见怪.我刚刚已经教训过他了."
"他是令弟?"难怪他会那样看我.
彩子点点头:"还睡的好吧?"
"很好很好."仙道忙道,他想若现在向彩子问他的姓名应该不会有问题,还是算了,自己当面问他比较有意思.
"汤包配着作料吃比较有味."彩子说.原来那少爷已将碗筷和作料拿来,重重地往仙道面前一放,仙道感到脊梁骨发凉,看看碟中的作料想到:"他与我的梁子还不至于深到想下毒害死我吧?"他偷偷将自己碟中的与别人的相比,好象差不多,又想,就是下毒我也不怕,于是他便依样葫芦地夹了一个汤包蘸了作料送到口中.
果然是口齿生香,仙道暗赞,突然觉得不对,一股极强烈的辛辣之气冲上来,呛的仙道打了个喷嚏,更要命的是这一打就呛到气管里去.立时他满脸通红,鼻涕眼泪直流,难受至极.
在座的人见仙道的样子都愣住了,彩子先反应过来,问那少爷;"你放了些什么?"
"酱油,醋,油."他一脸镇静,丝毫没有说谎的样子.
"油?是放在酱油旁的还是醋旁的?"
"醋."很快的回答.
"天啊,"彩子哭笑不得;"那是芥末油!"她看看仙道狼狈的样子,又看看弟弟,真不晓得他是真的拿错了还是故意找机会报复这位张公子.
仙道现在宁愿刚才吃的是毒药而不是芥末油,毒他还 可以用内功逼出来,可是这个就不行了.他仙道彰什么都不怕,就是怕吃辣的,今天还是吃的天下最辣的东西,叫他如何受的了?
仙流 香满楼 5
仙道这辈子从没有被人这么耍过,见众人都苦苦的忍着笑,要不是碍着面子早就笑翻了,斜眼见那少爷却嘴角都不挑一下.好容易才缓过劲来.
那少爷站起来;"我走了."
彩子点点头;"过去打个招呼,还有记得把我给你的那个包袱交给晴子.有时间过来吃饭,那边的饭怎么说也没这边的多."看见他似乎没听见的样子,有也站起来,叹道;"这么大了,在外头也看了不少,我还以为你这次回来会懂事点,看来还是老样子,"她爱怜地看着他:"去吧,反正回来了,带我向他们问好."
这番情景让仙道看在眼里,不由得想到:"到底是姐弟情深."又想到自己,反而羡慕起他们来.
那少爷一踏出门仙道便告辞,临走前彩子的笑容让他觉得好象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似的.
那少爷走的好快,仙道不得不小跑几步才跟的上,他追上了:"真巧,同路呢."
那人只当没仙道这人,自顾自的走路,面子上不动声色,脚下却暗暗的加快了步子.两人越走越快,到得后来,竟是在比起轻功来.
两人就这样走了一柱香的工夫,这两人这段时间走的路快马跑起来也要一天的,他们早已走出了镇子,那少爷察觉到仙道一直和自己保持一步之遥,既不超过自己,也不让自己给甩掉,显然是留了一手.他见仙道脚下的工夫显然是非同小可,
并且气定神闲地跟着,于是顿住身形.
仙道本是想和那个少爷理论一番的,可一见他就给忘了,只想和他说说话,谁想到话没机会用嘴巴说,却用脚说话了.仙道一边和他比试一边偷瞧那少爷,年纪轻轻的轻功竟然如此了得,自己还要拿出一点真家伙来才跟的上呢,他不由得对那少爷越发的感兴趣了:"真是个有趣的人呢."仙道嘴角浮起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
正想间,那少爷突然停下来,仙道一个不提访,一下子撞到他身上:"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啊?"
那少爷也不答话,只是很认真的看着仙道,好象在思考什么问题似的.
仙道被他瞧得心中有点打鼓,看他没有半点想说话的意思,总不至于就让他这么看下去吧?"你的轻功不错啊?"仙道是生意人,赞扬对方几句,让买家对自己先有好感,第一印象最重要,是开启成功买卖的钥匙.
他的话如同石沉大海,一点响应都没有.
"像公子这样俊俏的人物,在下走遍全国也见的不多,能否结识做个朋友?"做生意就是要嘴巴甜,熟人的生意最好做了.
还是没有响应.
"呃----昨天见到你就眼熟,我们以前好象在哪见过?"仙道胡扯一通.
依旧沉默.
"早上你是故意整我的吧?"仙道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这回有反应了,不过那人没再看他,而是绕他,向来路走回.
"莫非公子还是记着今天被令姐----"仙道在后面跟着.
那人停下来,眼中多了一团火.
仙道一乐,知道这句话有点作用:"要报复我也不至于使阴招吧?"话刚落便看出他脸上的迷惑,看来好象真的不是故意的吧?
那少爷又抬起脚步,自顾自地走.
"在下仙道彰,请问公子怎么称呼?"仙道急了,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不看僧面看佛面,别的不说,自己要死要活的跟到这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太不近人情了吧.他一急便把自己连名带姓的给说出来了,一说就后悔了,没问道别人的消息,倒把自个儿的家门给报出来.这种事他仙道活了二十年还没有过呢.
那人再次停下来,仙道呼了一口气,总算工夫不负有心人,就是,哪有自己谈不成的生意,否则就不叫仙道彰.那少爷微微侧头,开口了:"有那个必要么?"
仙道完全呆掉.
仙道耷拉着头到湘北分壮的时候,越野正准备出去找他:"公子,你总算来了,又睡过头了."越野很是不满.
"啊?"仙道看一眼越野,"哦."
越野看仙道的脸色不太好,有点担心:"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没有睡好,小的说了,在这里怎么说也有我们照顾着----"
越野喋喋不休,末了,仙道才从刚才的失败中醒过来,说:"对了昨天要你弄的帐本,给我看看."
越野住了嘴,把厚厚的帐本递上去.
仙道一打开便关上了,还给越野.
越野很不满意:"二爷,这是我昨儿花了一晚上的工夫整理出来的耶,您就这样一下,真是的."
"我看了."仙道的笑容随着初升的太阳再次爬回他的脸上,"这里的八千两银子放着不成."
"是啊"越野心中却想:"这不是废话吗?如果放在这里成的话,我们一路辛苦地到这里来干嘛?"于是说到:"我们来的时候也见了,这里的土匪出没频繁,我们的银子没有任何安全可言,二爷,您倒是想个法子吧."
6
仙道点点头,这几年政局不稳,灾祸连连,湘北和附近的一些城镇先后发生了大规模的土匪暴乱,官如飘蓬,民如野鹿,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德生钱庄"在湘北的这家分号自然也受到了影响,号内存的几千两银子成了庄主的一块心病.他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把这批银子弄出来,这个任务相当困难,只有交给仙道他才放心.
仙道本是想一人来的,可是庄主说什么都不同意,于是他们一行人到湘北,一路上的土匪让仙道意识到要完成庄主交代的任务,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难归难,也得想办法啊,何况在那些人心中,只要他仙道在,就没有办不了的事;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于是他问越野:"这里有镖局么?"
越野一愣:"这个我倒不知道,啊,对了,彦一也许知道,他昨天在外面晃了一整天呢,我去叫他来."他打开门,一个人影经过,身形美妙绝伦,仙道连忙叫到:"藤真!"
藤真回过头,见是仙道,行了个礼."二爷."
"进来说话吧."
藤真进了屋:"二爷找我?"
仙道看看藤真,没化妆的藤真别有一番风味,不知怎的又想起彩子的弟弟来,都是绝美的人儿,感觉却绝不相同呢;"还睡的习惯吧?"
藤真微微一笑,那样子真是百花齐放,倾国倾城,连仙道也看的呆了,只听那藤真道:"有二爷的吩咐,他们哪敢怠慢啊."
仙道哈哈笑:"你的嘴真是甜呢."他顿了一顿,"这里虽然简陋,但还算清净,你以后就安心地在这住下来,我们钱庄也没有什么很多的规矩,就是你要出去的话,打声招呼就行,有什么要用的,要玩的或是要帮忙的,尽管对越野说,他一定会帮你弄的服服帖帖的."
"知道了,谢谢二爷."藤真不冷不淡的.
"你----"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二爷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了."
仙道本是想说有关牧的事,但是他现在还不明白藤真的心思,怕说了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何况他一直认为这个藤真不简单,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这么想了.
这时越野带着彦一进来了,彦一一见仙道就十分的兴奋,大声问候:"二爷,您回来了!"
仙道对藤真说:"你先下去休息吧."
"彦一啊,说你昨儿在外面逛了一天呢."仙道看藤真走了,对彦一笑.
彦一捎捎头,不好意思.
"那以你的本事,这里有几家镖局不会不知道吧?"仙道知道这个彦一就是喜欢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他不晓得的事.
"啊,这里有好几家镖局呢,北门有'福威镖局',城东有'威武镖局',后街有----"彦一滔滔不绝地报了一大排名字.
"那我们现在就去问问,看有没有镖局愿意保镖的."仙道说.
"是啊."越野说:"还是二爷厉害,"
仙道淡淡一笑,这是基本的东西.三人出了分庄,心中都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可是没有一家镖局愿意肯接镖的,原因就是这里土匪的势力太强大了,就是把身家性命陪上了也保不了镖.三人从早上走到晌午,弄的又累又渴还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看看日头,白花花的太阳烤的人不住冒汗.
"彦一啊,前面是什么镖局啊?"越野有些灰心了.
"叫'湘北镖局'"彦一的音量明显的小了许多,看着仙道,问他是不是还要进去.
仙道也在后悔当初没有考虑周全,看来要想别的法子了,嘴上却说:"进去试试吧,反正都走到这来了."
彦一上去拍了门,不多时,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个人探出头来.
仙道一下子觉得这太阳不那么热了,甚至很有些凉爽,他很高兴:"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那开门的人正是彩子的弟弟,只见他一脸迷离.好象对见到仙道感到十分的迷惑.
"生意上门了,怎么,打算让我们在这里谈么?"仙道笑的十分开心.
那少爷这才箱想起了什么似的,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谢谢"
几人进了门,远远的有人迎了上来,越野感到有一股很强的压迫敢,那人很高,比仙道还高,很魁梧,面目威严:"好威武的人物."
那人带仙道他们进了客厅,客套几句后便开始谈生意.
仙道他们知道了那个巨人叫赤木刚宪,是"湘北镖局"的总镖头,当他知道他们是"德生钱庄"的人后,并不象别的镖局那样一口回绝,而是很细致的问了很多有关保镖的具体细节,原来湘北分庄对他们镖局有恩.所谓知恩图报,像他们这样的江湖人是最讲究这个了,
仙道一边谈话,一边偷眼打量那个坐在旁边一声不吭 的人,他打一进来就在打瞌睡,对他们的谈话压根没一点兴趣.
末了,赤木说:"公子的这镖我愿意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这镖局没有什么很有本事的趟子手,我必须尊重我手下那些人的意见,他们愿意去最好,不愿意的话就当我个人帮你们好了,我去问一下,看谁愿意去?"
"我去."
仙道他们同时望向那个少爷,只见他很镇静的看着他们,眼睛清亮清亮的.
"你刚回来,不清楚状况."赤木回绝.
"我去"他站起来,没有让人反驳的余地.
"啊,"仙道也站起来:"这位公子的本事在下是领教过了的,很不错呢!总镖头,他是不是您们下的?"
"是的,可是----"
"这就对了!"仙道一拍手:"我想,有这位公子在的话,我们可以安心的睡大觉了!你说是不是?"他前面的话对着赤木说,最后那句话却望着那公子,笑盈盈的.
赤木想想,说:"好吧,你执意要去,我也不勉强,我去问问还有没有人愿意和你一起去的."
"不用了."那公子拦道:"我一个人就够了."
赤木知道他是不想让别人也去冒险,他是知道这年轻人的工夫的,但还是说了句:"那你就去吧,不过万事小心."
"是."那公子看看仙道,用很怜悯的眼神施舍给他几个字,
我叫流川枫
(仙流) 香满楼7
仙道立时抱拳作揖:"原来是流川公子啊!久仰久仰."心中却暗自咒骂,这小子又来了,今天早上机关算尽也没能让他说出来,现在却把他仙道当成乞丐般地施舍.别人看不出来自己是吃了哑巴亏.
"久仰什么?"流川觉得这个仙道说话很是莫名其妙,轻功没他好,嘴巴皮子没他甜,有什么久仰的.
仙道暗暗苦笑,这小子是真的不知客套呢,还是故意让自己难堪?于是也不答话,看向赤木:"总镖头,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流川公子在我们庄里半年,可以么?"
越野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赤木,赤木接了,仙道说:"这是给你们镖局的.流川公子我和他再私自算."这句花颇有些歧义,不知是算钱呢,还是算帐.
赤木看流川一眼,流川不置可否,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仙道他们带了流川告辞.
一行人回到分庄,
仙道让彦一打扫了一间房子让流川住,自己带了流川去帐房.
"这里是你要保的银子,你点一下."仙道对着流川.
流川不答,自己打开箱子,很仔细地数起来.
仙道在旁边看着,真是个意外认真的家伙呢,"你-----为什么要接下这趟镖?"他知道这流川决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现在的局面要保银子与玩命是差不多的.
流川不理他,继续点银子.
"我想你是有别的原因吧?让我猜猜,是不是缺银子花?"
白痴,流川心中暗暗骂道,这人怎么这么多话?
"不对,缺银子也不会冒这种险吧,再说你姐姐开这么大的酒楼,没理由没钱啊,呃,是不是你想逃避令姐,令姐真的很凶耶,今天早上我见到令姐教训你的时候,看样子你好象很怕令姐."
流川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仙道一眼,可恶的家伙竟然提起那么丢脸的事,
仙道被流川锐利的眼睛看的只好改口:"啊 ,是我说错话了,难道是------"仙道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流川:"是不是因为是我?"
流川再也忍耐不住,一拳冲着仙道的面门打去.
仙道接了:"这么大的脾气?不过没想倒你的手上工夫也不错嘛."
流川不答,心中却在吃惊,早上和这仙道比轻功时就看出他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自己现在出拳虽是在极其愤怒的情形下但是劲道十足,没想到他仙道轻描淡写地就接下了.这下激起了流川强烈的好胜心,于是又加了几层劲道.
仙道见流川想和自己比试功夫,一边闪躲,一边嬉皮笑脸地:"我是生意人,不和别人打架的,"
流川不理,用拳脚说话.仙道嘴上轻松,手上却一点也不轻松,和流川翻翻滚滚的拆了百余招,看出了流川的武功的确是一流(偶实在是不会写招式,大人们就饶了小语吧),只是临敌的经验不足,浪费了许多机会,但也使仙道用了八成的精力来化解.
流川突然收了手,停下来.
仙道奇怪:"怎么不打了?"
流川不看他,冷冷地说:"你没有用全力."
"不会啊."仙道笑道,"你刚才也看的出来,我接招接的很辛苦呢."
流川哼一声,他知道仙道是只求自保,没有还手,饶是如此,自己也没有半分胜算,看来自己的武功和仙道比起来差的很远,这仙道深不可测."我会打败你的."
看来自己好象激起了这小子的好胜心了呢,仙道心想.以后好象会比较麻烦.转过话题:"半年的时间长不长? 流川瞪着仙道,仙道连忙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怕你住不习惯,你如果住的闷了,可以简短期限."
"不就是半年么?"流川有些烦了,白纸黑字上不是明明白白地写着么,他流川怎么看也不是一个不守信约的人.
"那就好."仙道笑.很贼的样子.
流川就在"湘北分庄"住下来,越野和彦一对这个没有表情的镖师很是不放心,但是他好象除了在自己的房间和帐房里,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应该是十分的尽职尽责,他们都认为流川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从来没见他笑过,也没有一句话,甚至连个好的神情也没有,私下里都在议论,说是藤真和流川来分庄的时间差多,两人的口碑截然不同,人家藤真在这里和颜悦色的,心细如发,对每个人都很好,还能做他们这些伙计不愿意做的事情,没几天就博得了全庄上下人的好感,而这个流川,开始还以为他是认生害羞,大家都很主动的与他说话,可是渐渐的就发现这个流川很冷傲,人都是要脸面的,很少有人会像仙道那样厚脸皮的.有时对仙道把大家的想法说了,仙道听了,也只是哈哈一笑,并说不能表现一丝儿的不满来.
这期间彩子来找过流川,狠狠的骂了流川一顿:"你这小子怎么会干这样的傻事啊,这边的土匪厉害的不得了,你一个人能对付那么多的人么?连仙道这么厉害的人物还要请保镖,他是什么样的人,会白白地花银子么,再说了,别的镖局都不愿接,就你像个傻子似的巴巴的来,我怎么会有象你这样的弟弟啊,都这么大了,还让人担心,你说说,当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流川被她一顿抢白:"没想."
"没想?那你是被鬼附身啦."看着流川一副木木的样子:"我知道我们家受了赤木他们家的恩惠,你是想报恩,可是这几年他们也得到了我们不少的好处,你要报恩也不至于这样啊."
流川知道彩子是真的在替自己担心,他们姐弟俩从小相依为命,虽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而聚少离多,但是两人感情极深,关系上更有些接近母子
"不会有事的,."流川安慰姐姐.
彩子叹道:"最近风声越发的紧了,城里的人都很慌乱,官府已经向上面告急了,你小心啊,银子没了可以赚,人是大事.到时候你的臭脾气不要再倔了."
"知道了."流川说.
"那我走了,店里的还要照顾."
"哦."
"小心点啊!"这个弟弟,老是让人这么操心.
其实仙道知道就凭自己和流川两人的功夫,再高也敌不过如蝗蚁般多的贼,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要想别的办法,这当口,仙道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让手下的人立即出动,用库存的银子,尽可能多的收购粮食,然后租用大批空房囤积起来.当时正是小麦等夏季作物收获的季节,由于兵荒马乱,粮食无人问津,就连一些粮商也都不愿收购,粮价也极其低廉,两个多月下来,仙道收购的粮食成千上万,堆积如山.
这期间,分庄的人都不明白仙道要这么多粮食干嘛,问了仙道也只是笑笑不答.其中有两个人没有问他:藤真和流川.庄里的现在到处都是粮食,就连流川住的那间房也给腾出来放粮食,而流川就住在那间较小的空空的帐房里.
仙流) 香满楼 8-10
这一日,仙道检查完了收购的粮食,在庄子里面透气,突见藤真正坐在连廊上,倚着柱子发呆,玉面低垂,阳光斜照在他脸上,淡淡的一层光晕。
仙道踱步过去:“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
藤真见是仙道连忙站起来:"二爷。"
"坐。"仙道让藤真坐了,自己也坐下来:”这几日,你帮着我们收购粮食,真是辛苦你了。“
"我哪谈上什么辛苦啊,倒是二爷这些日子来忙里忙外的,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仙道淡淡一笑:”对了,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何要收购这么多的粮食?“
藤真低头,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我只不过是个戏子,虽然你们待我极好,但是说到底不是钱庄的人,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我是外人,自然不好过问了。”
仙道听了暗暗点头,这藤真真是明白事理的人,却听藤真接着道:“再说了,以二爷的智慧,这样做自然是有原因的,我们自然放心。“
仙道拍拍藤真的手:“你做戏子,真是太委屈了呢。”
藤真的脸色黯淡下来:"有句话,藤真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没关系的."
"藤真是个戏子,当初二爷把藤真雇了来,就是要听我唱戏的,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二爷根本没提."
"那---是我太忙了."
"我看不是二爷太忙了,是二爷根本不想听戏,其实是二爷不喜欢听戏!"藤真的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怒气.
面对藤真的突然拆穿,仙道一时间愣在那里,藤真顿了一顿,继道:"二爷既然不喜欢听戏,又何必把我雇到这里来,何必花这白花花的银子,我看二爷对藤真也没有什么兴趣."
藤真的一阵抢白,弄的仙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实----"
两人正尴尬间,有人叫仙道:"仙道."声音冷冷的.正是流川.
仙道认识流川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激流川,他对藤真笑笑:"流川找我."那表情就像自己一点都不愿意似的.
藤真压了怒气,行了礼,准备退下.
"藤真!"仙道叫住他:"其实我没有恶意,找时间我们谈谈."
藤真没理他.走了.
"找我有什么事?流川."仙道目送藤真走后,才发现手中湿湿的,这几天的相处仙道渐渐的摸清的流川的习性,对着流川,这个人比藤真要简单多了,于是他的心情变的好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明朗多了.
流川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仙道,让仙道觉得流川的目光比藤真的话更让他有压迫感,难怪自己的右眼睛从早上就开始跳个不停,忘了问彦一今天是什么日子.
仙道被他的眼睛看的不自在的时候,流川开口了:"为什么要毁约?"
"没有啊."仙道莫名其妙,突然想起来流川是镖师,他的任务是保银子,现在银子没了,就像开银庄的人没有钱,开酒楼的人没有饭菜一样,以流川的性子,这是对他莫大的侮辱,不过流川能忍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仙道忙接着说:"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以现在的状况就是我们两人要保这么多银子根本不可能."
流川看着仙道:"我不怕.既然是有了契约,就不能改."
"我知道,那,我问你,你在的时候银子还在是不是?"
流川不答,这句话倒是真的.
"所以,你不是没有完成我们的契约.对不对?"仙道见流川的脸色好象没有那么可怕了,太好了,有点效果.
可是---这话是不错,但是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我知道,现在的银子变成粮食了,这让你很伤自尊."
流川挑挑眉.
"可是.粮食也是钱啊,这个令姐最清楚了,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流川眼睛这样说.
仙道心中暗笑,这小子果然单纯,他忍了笑:"所以啊,这银子还在,只不过存在方式不同罢了.你敢说这些粮食不是银子么?"
流川皱皱眉,虽然以流川的逻辑银子是不能和粮食等同的,但是仙道的话他想不出什么来反驳.
仙道看着流川苦苦思索的样子,很可爱呢,于是拍拍流川的肩:"现在呢,这些粮食就是镖银,你要保护就是这些粮食.其实呢以后我想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庄子里的那么多人,我还想让你保护越野和彦一他们."
流川瞧了仙道一眼:"哼."转身就走.
"你答不答应啊?"仙道在后面叫道.
流川不答.
"你不回话就当是你答应了!谢谢啦."
此后没过多久,湘北在一天夜里终于被土匪攻破了,土匪们在城里疯狂的杀戮,抢劫和强奸.就这样闹了两天两夜.到的第三天的时候,大批的军官开进湘北城的时候,那些土匪们挟着抢来的金银细软急急地逃出城去,遭劫之后的湘北惨不忍睹.几乎所有的商号和有钱人家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像洪水过后一般,没剩下多少值钱的东西,湘北分庄自然也不能幸免.然而,仙道买的粮食,土匪们却无法带走,差不多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这期间,流川很尽心地保护粮食和湘北分庄的每一个人,眼睛都不曾闭一下,仙道知道他嘴上虽不说什么,在心里却很着急,因为彩子的酒楼是湘北生意最好的地方,土匪们自然不会放过这块肥肉,但是流川是个极守信用而且又认死理的人,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心中再担心也要先保了湘北分庄.仙道看在眼中,捉弄流川让他更是心如火焚,但是流川也只是"哼"的一声不理仙道.仙道作弄归作弄,其实也是很关心的,毕竟流川为湘北分庄帮了不少忙,虽说是做生意,但自己得到的好处远远大于给流川的银子.于是仙道也时不时地往"香满楼"那边跑,表面上说是喝酒吃肉,实际上是在保护彩子他们,再说了,彩子也不是一般的弱女子,酒楼里的伙计个个也有好身手,所以在官兵来之前,"香满楼"逃过这一劫.
这之后,朝廷从各地掉来了大批的官兵进行剿匪,这些官兵急需粮食,仙道根本不愁粮食的销路.匪乱平息之后,市面上粮价飞涨.仙道的囤粮出手后,原来的银子一下子翻了几番.越野和彦一他们对仙道的做法开始还有些怀疑,现在对仙道佩服地五体投地,从此对仙道深信不疑.
这一日,仙道他们卖完了所有的粮食,大家清点完了赚来的银子,很是高兴,大伙便提议去大喝一顿庆祝庆祝,彦一将想法说了,仙道见大家热情很高,就答应了,他们自然想到了去"香满楼".仙道让彦一叫了藤真,自己好说歹说扯上了流川,一行人热热闹闹的上了"香满楼".
彩子见是仙道他们,也是很高兴,知道土匪横行的那段时间,仙道也为自己壮了胆,虽然他没有说,但是自己心里明白,仙道是看出了流川的心思后才来帮忙的.是该好好感谢他们一下,于是叫厨房精心准备了几个好菜给仙道他们送上去.彩子见了流川,拉了他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瘦了."见他睡眼惺忪,知他平时也是如此,但现在的弟弟显得格外的憔悴,看的出来他这几日很辛苦,心中难受:"你看看你,怎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呢?"
流川本是想在庄子里好好睡一觉的,他段时间都没有睡觉,以他的习惯,这是以前完全没有想过的事,可是偏生仙道挨了自己几拳后还是契而不舍地拖了自己来,说说自己也是很挂念姐姐,就被仙道连拖带拉的来了.
这几人坐了,彦一便吵着要藤真唱一段戏,大家都哄的要听,仙道也请求.藤真拒不过,只好唱了.只把大家听的如痴如醉,自然除了流川之外.
一曲唱完,大家都大赞藤真的唱功精绝,彩子亲自端上了菜,笑道:来来来,大家这几日都辛苦了,今儿个就大吃一顿,算我请你们."
彦一叫:"啊,老板娘真是大方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客气什么呢,说起来我还要好好感谢二爷呢,"彩子把目光转向仙道说:"这几天要不是二爷经常过来帮我们罩着,我一个女人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是您,今天大伙就不能坐在这里了."
大家的一齐向仙道看去,仙道笑笑:"那没什么,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一瞥眼,看见流川正在看他,眼神很复杂,似乎在考虑什么,仙道冲着流川微微一笑,流川"哼"的一声,收回目光,这家伙,怎么笑得这么欠揍,要不是看在他帮了姐姐的份上,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大家开席,这些人平日在仙道的手下随便惯了,现在大呼小叫的,吃的桌上一片狼籍.
仙道突然道:"现在分庄里的银子比原来的更多了,昨天庄主飞鸽传书,很高兴,他说回去要重重地犒赏我们."
大家都高兴起来,都说"我们又会加银子了!"越野说:"都是二爷的英明决策."
"是啊,是啊."大家附和,要不是没有仙道,别说是赚银子了,连性命就不保.
"庄主也说了,虽然现在有官兵在这里,没什么问题,但是余党还未消除,怕夜长梦多,要尽快分一些银子回去."
"是的."越野道,"那我们明天把银子算了,把要分的银子装起来."
仙道点点头."越野,这一次,你就留在湘北,庄主说你比较谨慎,这里的生意交给你他比较放心."
越野虽然心里不愿意,可是嘴上又不能说什么:"庄主的吩咐,越野哪敢不听."
仙道知道越野的心思,"不用舍不得,半年之后,你就可以回来了."他转头望着流川:"这段时间全靠流川公子了."
流川不理他,和仙道相处了一些日子,知道仙道一赞扬自己就不会有好事,果然听的仙道说:"湘北离京城路途遥远,一路上难免会遇到山贼和土匪,当初我们是半年的期限,我还想请流川公子保我们回京."
流川看着仙道,想要看出仙道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好了,我老实跟你说了吧,其实我是想让你保人头镖."
"人头镖?"
"是啊,藤真要跟我回京,我是怕他有个什么闪失,我担待不起."
藤真瞪仙道一眼,仙道把牧的事对他说了,开始他是有点气仙道把自己当成商品般的玩来玩去,可藤真是个知道适可而止的人,在发了一顿脾气后看仙道那讨好的模样,明白若把仙道给惹毛了,自己也讨不了好去,再说牧是皇上的儿子,跟了他比跟仙道更有好处,于是只是说全凭二爷的意思.
流川瞧瞧仙道,仙道一脸的恳求;又看看藤真,藤真眼光闪烁,心想自己与仙道定的期限未到,定这人头镖原也是在情在理的,只是当初他只是要自己保银子,没有要自己保人.
正犹豫间,仙道说:"若公子嫌路途太远而过于危险,仙道也不勉强."
一句话激怒了流川:"谁说我不去."
仙道知道这小子心思单纯,最受不得激,于是说道:"那就这样定了,你在那些银子的同时,注意一下藤真和我的安危就行了."看出流川的迷惑,解释道:"我要注意彦一他们的安危,所以你也要注意我的安危啊!再说了,保护藤真一个人,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仙道向来不做赔本的生意.哈哈!"
说的流川火冒三丈,要不是人多,早就开打了.
仙道见流川气不打一处出的样子,心中暗暗得意,无意间看见藤真正望着自己,眼中有笑意.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
三天后,仙道他们准备好了一切,临行前,彩子千叮咛万嘱咐了流川要小心,说的仙道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了一点点内疚.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藤真坐车,仙道和流川骑马,其他人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