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我们并不相爱 第三部大结局
作者: 红叶绿茶饼,收录日期:2010-09-18,3528次阅读
【相爱】3-1 2010/7/24
我爱你,不知该如何爱,何时爱,
我对你的爱直截了当,不复杂,
我如是爱你,因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
我不存在之处,你也不存在。
──【一百首爱的十四行诗】早晨。聂鲁达
* * *
真正热烈地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除去诸如瞳孔放大、心跳加快、大量肾上腺素在人体内流动导致狂悲狂喜种种生物学上的描述,仙道无法也不想解释。就像他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删减钓鱼时间,把自己丢在烧热的空气、汹涌的人潮、车站的座椅上,等待明明躺在家里沙发就可以见到的人。
光是食用巧克力(chocolate)就可以使脑下垂体分泌类似的情感,如果可以的话仙道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便利商店随手可得,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完全符合他不费力的原则。但巧克力不会滚沸烧烫地瞪着他、不会面红耳赤又理直气壮地说着「不准你再拒绝我」的话语,不会和他赌气起争心,不会噘嘴不会皱眉不会吻他关心他,当然也不可能喜欢他。加上黑漆漆的根本不可爱。
……好了,这个流川枫大胜巧克力的结论一点建设性也没有。
这几天彦一不断在练球的休息时间播送湘北对丰玉流川受伤,以及流川对山王王牌微笑的惊人消息,仙道其实有点想在他嘴巴上装拉链然后拉上。他没忘记在家里看实况转播的节目时流川的超大特写,以及广播员搧情地旁白:
『吶,场上神奈川的选手十一号流川枫,刚刚对着山王王牌露出了微笑。这是他之后将转败为胜的暗示,还是负伤雄狮所保有的最后尊严?』
仙道轻轻抬起嘴角,接近海底一般黑蓝的双眸微瞇。
不但没忘记,而且还挺在意的呢。
用身体的反应来交换彼此心意虽然对男生来说最直接,但还是不够。
那三天恍如隔世的经历,只证明了流川即使面对他这样一个男性身体也毫不逃避的笃实的「喜欢」,与他强烈渴望流川到远远超越性别和一般常识的地步。
至于仙道的「喜欢」,他还在思考要如何用不把流川大口吞噬的方式来正确表达……
好让流川全盘接受,不接受也无法逃走。
「所以见面后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呢……」
看着对面似乎相当高大的一群人在驶去列车后的月台现身,仙道的手指不自觉轻敲自己大腿。然后其实根本没在想,只在其中一副精实身躯于他眼前愈来愈清晰的时候,自顾自地深深笑了开来。
总之,先把握不要一时冲动就吻他的这个大前提吧。
仙道在心里下了个完全没说服力的决定。起身。
流川几乎是第一时间发现仙道。下车后的一个侧身,他就意识到那副颀长的身躯。该说是野兽的直觉好呢,还是叫做热恋频率?虽然一个一米九的家伙在月台上傻笑是满令人注目的,不过很少人会特别注意对面月台的动静,更何况仙道根本没朝他做任何手势。然而他彷佛是从其它时空特意剪下来的一个人物,悄悄被贴在熙来攘往的月台上,散发着过度闲散的违和感,让流川很快就察觉他的存在。
关于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流川直接归类为重感冒那一类;喜欢是一种强大的病毒,侵入人体时发烧晕沉,完全免疫不能。
首先出问题的是耳朵与心脏。他没遇到仙道前耳朵不那么容易热,但却在彼此成为兄弟生活的日子里,常常上演煮熟虾子的戏码──活跳跳地变红、变红、变红。然后仙道吐出的一字一句都会附带低频回声,像是自动装上重低音响,透过鼓膜、三小听骨、柯帝氏器直达心脏。心脏也不好过,仙道的表情语气也常常让他心律不整无端刺痛,或者回之以擂鼓般控制不了的跳动。心音雷鸣。
再来是眼睛。流川除了篮球以外,很少关注身边的人事物,然而却总是注意着仙道的细节。比如他很不服气仙道从肩胛骨到腰身完美结实的背部线条,还有浅麦色的肌肤;比如他总能看出仙道不同笑容里的微妙变化,如果有收集仙道微笑大赛的话他一会拿冠军──只可惜他虽然分辩得出来却无从诠释。更严重的症状是有段时间在空无一人的球场会浮现仙道的样子,然后他总会朝那虚拟的身影挑战再挑战,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度在意。
鼻子会追寻仙道洗衣精的气味(其实和他自己的一样),身体会眷恋仙道的体温,脑袋里奔跑着仙道的身影。
就连对峙山王的时候,也是因为想到那天小篮球场上一对一后的对话,才一下子醒悟过来。
根本就是神经毒。非常可恶。
全国大赛结束后的流川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只要自己单方面喜欢仙道就可以了。
『流川……给你我的心,我的身体,然后我也要你的。不分胜负,这样可以吗……』
是你自己要给的。流川想,心和身体,我不会跟你客气。
这种想望和仙道站在同一个高度的念头,已经根沉蒂固植入流川的血液里。
不能否认,其实他对于篮球枕山两擅场的仙道非常非常介意。
球队就地解散,各自往回家的道路。
回家的方向在对面,流川理所当然从地下道走到另一端。
仙道已经在出口处等他。
「流川(rukawa),」刚刚说要思考第一句讲什么却什么都没想的仙道就这么吐了三个音节,接着一个俯身,双手环住流川,把脸埋入他的肩膀,「枫(kaede)。」再三个音节。
「………………」这哪招。催眠?
哼,说不定一旦回话,还会被收纳到不知名的葫芦里呢。
流川胡乱想着,企图抵抗因为仙道叫他姓与名字时中间相隔过久,让他耳朵不由得进入躁热的状态。
「欢迎回来。」
「嗯。」
「流川。」
「枫。」
「……………」
「流川枫。」
仅仅这样念着就觉得可以把流川揉进身体里,成为自己的一部份。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很变态呢?
在流川胡思乱想的同时,仙道比他更胡思乱想:
如果真的有言灵这种东西就好了……那我要在流川枫后面加上「是我的」,每天念一百遍。
就不用费力让他知道我也喜欢他这件事。
「…………」这家伙词穷?还是真的想打架?流川心里啧了一声。(在日本连名带姓叫是和对方起冲突才会使用的叫法)
「太阳的味道。」仙道在他肩上嗅嗅闻闻。朝天发刺着他下巴。流川觉得脖子到锁骨处阵阵麻痒。
「放开,不然烧死你。」虽然这段日子里仙道判若两人很多次,但可以的话实在不想看到他判若白痴。眼角瞥见往来过路的人们想看又要装没事、窃窃私语的模样,被当作动物观赏的流川青筋飙到额头。
仙道被流川的话逗笑了,莫名觉得流川如果不打篮球的话去相声界也不错。但他没有继续与流川抬摃的打算,抬头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压低的眉间,眼神很锐利却又充满问号,嘴唇微噘如临大敌。要他放开却不是自己推开。一股热意在心间窜流。实在比巧克力可爱太多了。
他放开环住流川的双手,微微空出半个人的距离,用视线抚触着流川端正静好的五官。
「左眼好像还有点肿。当场撞到应该很痛吧。」好像嫌不够仔细似的,仙道的脸渐渐靠近。
「没什么……」流川脸上一热,无意识地后退。
「对不起,」仙道轻轻摸着流川左边的眉毛,眼神中明显透露的爱怜不舍让流川……
不、受、控、制、地、起、鸡、皮、疙、瘩。
「跟你又没关系……丰玉那边已经道歉过了。」流川心里低喊──重点是我真的很想回家睡觉,一定要站在这里、温柔成这副德行、毫无自觉地讲话吗?
「是我害你的腰和膝盖都没力。」仙道快速地亲了他左眼皮一下,然后立刻退后数步到流川无法马上碰触的距离,「我去牵车哦。赶快跟上来。回家了。」笑得人畜无害。转身小跑步。
「………………………………!」
迟了两秒的流川终于察觉他刚刚在众目睽睽下被偷吻和弄清说腰和膝盖都没力指的是什么事情时,用力抿起唇,满眼杀意地跟了上去。
「仙道,你还没那么行!」
夕阳照耀归途。
两个因篮球相遇、互相误解进而互相了解,到如今发展成暧昧不明关系的少年,正生气蓬勃地打算重拾夏天的香气。他们不自觉把自己放在最危险高空的钢索却坦荡无惧地走向未来,向所有人灿烂地挥手,无视现实一步步地渗透他们的生活。
PS1 枕山=枕头山=床上。擅场=擅长之地。其余请自行拼凑。(羞)
ps2 言灵:古代日本人相信:话一出口,必会借着言灵产生具体的效果。如高桥残梦、中村孝道等属于「言灵派」的学者便主张:人再发出声音的同时,就会有「灵」的存在,而组合此声音的便成语言。由于这种信仰,使得日本人害怕乱用语言招致灾祸,于是逐渐养成惶恐慎言表现的「ことあげせぬ」(不言)的思想:即认为神祇已洞察吾胸中之思想,因此没有必要再重复心中所想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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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首爱的十四行诗》 早晨 聂鲁达(南美诗人)
17
我爱你,
但不把你当成玫瑰,或黄宝石
或大火射出的康乃馨之箭。
我爱你,像爱恋某些阴暗的事物,
秘密地,介于阴影与灵魂之间。
我爱你,把你当成永不开花
但自身隐含花的光芒的植物;
因为你的爱,某种具体的香味,
自大地升起,暗自生活于我的体内。
我爱你,不知该如何爱,何时爱,
我对你的爱直截了当,不复杂,
我如是爱你,因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
还有什么方式:我不存在之处,你也不存在;
如此亲密,你搁在我胸前的手便是我的手,
如此亲密,我入睡你也阖上双眼。
【相爱】3-2 2010/7/25
突然下车折返
想去你家
把你扑倒
──【这位同学】。鲸向海
* * *
流川从全日青集训回来之后,属于兄弟两人的暑假只剩短短几天。不过就算只有那么丁点的时间,没好好把握假期出外游山玩水,而选择待在家中开冷气睡大觉,随意挥霍浪费乃是十几岁少年们恣肆青春的权利。
于是他们其中一天的早晨。床上。
以俯角审视仙道房间──书桌桌面散乱着教科书与漫画,椅子上还有学校交代的美术作业,流川最爱的木质地板尚称干净没被杂物堆栈,不过今天意外地多了凌乱衣物和散落一地的拼图。冷气不断放送,一张天蓝色调的大床上躺着两个人,分别呈现数学里大于(>)和小于(<)的符号,左边的用绵被蜷成蚕茧形状,右边则是双手环胸,长腿夹紧,瑟缩发抖。
仙道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坐在积雪未融的富士山,穿着单薄短袖迷彩裤,被众人强迫参加吃冰淇淋(ice cream)大赛;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肯吃到舌头麻痹嘴唇发白也不停止,只是微笑地把一整筒冰吃光后再接下一筒。直到他终于打了一个大喷啑。
「哈──啾。」然后醒来。
「………」手往身后一摸,果然有个庞然大物。不但占据半边床,还把自己的绵被全数卷走。否则他不会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被冷醒。
流川呼吸均匀。睡得非常甜。
一个转身,仙道淡淡盯着背向他呼呼大睡、只从茧状被褥中露出乌亮头发的流川一会儿,手顺势揉了过去。听说发质软的人多是好命骨。仙道漫不经心地卷着流川垂散的发丝。以前他不以为然,现在不得不信了。
「哈啾。」好冷。面对流川理所当然的动静全无,仙道打算先关掉冷气再回来对付这只睡仙。结果摇控器拿起来一看:五度。
「…………」
这家伙……
两道鼻水从仙道脸上优雅地滑落,仙道一边寻找卫生纸一边拚凑造成这样情况的记忆……哦哦,昨天晚上,因为一时兴起和流川提议比赛拼一千片拼图;一、两个小时过去后,流川说太热要开冷气,依他,结果冷气一凉他就在地板上睡着。比赛中止。
嗯,因为对手很干脆地弃权,自己默默拼完一千片的胜利实在挺乏味的,于是仙道在流川睡着后不久也爬回自己床上。
他记得当时有帮流川盖一条毯子。冷气温度也没那么低。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半夜流川无意识地嫌不够凉快把冷气调成五度,又因为太冷上来把他绵被抢走。
「喂,流川。」揩去鼻水后,仙道决定要让蚕宝宝变成蛾。他隔着被子一手从后方环住流川的肩膀,一手支撑住自己的头,一副从容的模样在流川耳边轻喊。
「……吵……」流川嘟囔了一句,左右动了一下,想甩开身后的不明物体,把自己缩得更彻底。
「流川我很冷……」仙道继续喊,边喊边在心底盘算──流川,如果你再不起来,我就要对你做让你热到不行的事……
彷佛心电感应似的,流川扭来扭去地把仙道往后撞,拉开一些距离,翻身。
眼睛蓦地一张。
湿湿润润却又锐不可挡。
「进来。」
流川边说边轻撑身体,把压在身下的绵被抽起来。
「………」咕嘟。
仙道觉得自己刚刚很蠢地吞了一口口水外兼心跳加速。不过哪一个男生在面对喜欢的人对他说「进来」……而且是在床上……不会胡思乱想的?
总而言之,他还是乖乖听流川的话往他的方向躺好。
「绵被里。」流川无意识地说明了一下,然后把绵被的一部份丢到仙道身上,再调整最舒服的姿势──把仙道一抓当成抱枕手放上脚跨过去──眼睛闭起,准备睡着。
「流川你不是都睡地板吗……」两人肌肤相贴的触感过份清晰地传送到仙道大脑里,身体感觉一下子从极地来到赤道。温暖到几乎是躁热的程度。仙道只能随便说一些话企图保持冷静。
「集训时被森重宽踩到好几次……」流川似乎非常满意仙道身为抱枕的才能,「好吃……」意义不明又一脸安心地进入梦乡。
之前集训时没有单人房的关系,四个人睡一间,流川从床上睡到走道的习惯常吓到同寝的人不说,晚上被起床上厕所的森重宽踩到那才叫地狱,两个人还差点要打起来──当然,流川几乎都是无意识的。之后就渐渐养成也可以睡床上的好习惯了。
当然仙道连一点点都不会感谢森重宽帮流川养成这好习惯的。
这天上午,蚕宝宝没有变成蛾,但仙道却在回笼觉里梦到了比赛胸口压大石谁压得比较重的梦。
全日青集训回来后少少的暑假,除去一定要的一对一练习之外,下午和仙道去海岸散步、到码头钓鱼的情景,成为流川那年夏天记忆中最鲜明的图案。
如果没有成为兄弟,如果没有那三天……流川不会知道仙道也可以是这么──自娱娱人的家伙。球场上的仙道是擅于挑衅敌方的强大敌手,全国大赛之前的仙道是会说着一口漂亮话习惯伪装的能手,而现在的仙道……则是很会说些匪夷所思的故事、提议五花八门的游戏与想法,适时展现自己迷人一面的高手。
身旁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类型的人,所以实在难以忽视。
另外、虽然仙道到现在都还没对他说「喜欢」,但他对他无论态度、语气、表情、行为,都很明显转变成……变成……
有点恶心模式。
不过对恶心模式完全不讨厌的自己,也许也满恶心的吧!流川心想。
「流川你知道吗,海洋生物中我最佩服最喜欢寄居蟹。」
某日午后坐在沙滩上,任由浪潮抚摩脚尖的两人,其中一个朝天发的少年这么说着。旁边有小狗幸福地追逐。沙上扑扑的都是脚印。
当流川还在思考寄居蟹到底算不算是海洋生物时,仙道又继续说着。
「寄居蟹的英文有隐士的字眼,因为牠是成天躲在自己壳中的蟹类;但牠们其实是看似无争但最为奋战的一群。每变大一次,就必须抛掉原本的壳,努力去寻找符合自己体型的贝壳。他的蜕变和成长总是扮随着痛苦与挑战,为了活下去必须不断改变原本令自己安心的地方。不离开就会死。」
「……」流川听得出神,有些怔忡,隔了一会儿才接话:「有点像你。」像隐士的斗士。
「………不,是像你。」仙道伸出手,指尖轻轻敲着流川的脸。然后就这样再也不讲一句话,只用眼神纠缠着他,嘴角牵起小小的弧度。
有点想吻他,流川在心里说着。耳朵红了。
「那你呢……」
「哦,我还怕流川你不问呢。」仙道用一副「终于等到你」的表情,眼睛笑瞇得只剩下一条缝──
「我像章鱼啊,海洋生物中无脊椎类最聪明的一个,有短期记忆和长期记忆,现在还会预言世界杯足……」
还没说完就被流川扑倒。
钓鱼的场合。
有个钓客们都知道七言诗诀,一天之中钓鱼最理想的时间是:不冷不热全天钓,烈日炎炎早晚钓,夏末秋初阴雨钓,寒冬腊月中午钓。
因此在雷雨欲下不下的夏末傍晚,仙道拐着流川到码头钓鱼是非常符合逻辑的事。
因为流川多半会钓到睡着松手,这样仙道必须重买鱼竿,所以通常都是仙道钓流川看,两人不发一语,直到第一条鱼上钩时仙道才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流川讲话。
「流川,打篮球和钓鱼一样,有个大前提──你不能想着胜利。」
「不想着赢的时候,第一个优势就是你不会输,接下来第二步就是运用战术赢得胜利……」仙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一下,「虽然这种话由我来讲好像不怎么有顺服力就是了……」毕竟是输球的队伍嘛。
流川听到「篮球」两个字的时候心神一凛,听到仙道分享自己的比赛观又悄悄放在心上。
「那个是泽北。」流川突然说。
「………嗯?」
「………不是北泽。」
「………喔。」
「………这么说来,」仙道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转头看向流川,「昨天你在洗澡的时候,有人打电话给你,好像就叫泽北。」
「………嗯?」
「他说要去美国之前,想找你出来见面。」
「………喔。」
「他好像是用公用电话,没讲完就挂断了……流川你和他有交换电话吗?有的话就打回去问问吧。」仙道又转向大海,微微瞇起眼睛,语调变得异常轻盈。
怎么觉得有点假假的?流川看了仙道一眼,「没有。电话弄丢了。」
因为鱼竿有动静,于是两人又无语了好一阵子。第二条上钩。
「……那个泽北,」仙道开口。
虽然是流川开的头,不过他其实并没打算要以泽北为话题继续下去,一开始只想告诉仙道他并不觉得泽北真的可以赢过现在的仙道而已。但这个朝天发笑得愈来愈深不可测的家伙似乎对泽北很执着哦?流川不自觉微微皱眉。
「长得很好笑吗?」
「…………………………欵?」
太意料之外的问句,流川不由得歪起头,完全不能理解仙道问这个是为什么。
「不然你怎么会看着他笑出来呢?比赛的时候。」歪着头的流川实在太可爱了,仙道决定下次不会再对他这么坏心。
不过这次不行。
「………你、」本来想问你怎么会知道,不过流川想起大家传得沸沸扬扬的实况转播,仙道知道并不奇怪。
但重点是──他为什么会介意!?
「你如果想看我对你笑你就说一……」声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仙道亲走语言。
打滚。
深吻轻抚间不小心撞翻水桶,两条鱼有幸重返海洋怀抱。
啊又不小心踢掉鱼竿。
「流川、流川。」
「我没喜欢过人,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仙道看着双颊晕红边喘气边瞪他的流川,大概是被压在身下很不高兴吧,可惜一点威胁性都没有,反而是强大的勾引。
想起流川从全国大赛回来又去全日青集训,为了让他保有充足的体力,这段时间他们根本没用这种姿势,加上缠杂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欲念互相对视着。(单纯睡着不算。而且都是他被流川压着当抱枕,流川还毫无所知。)
想着想着渴望就要烧光全身。
「所以,不要逃哦。」仙道摸着流川的眉毛,这是他不自觉的一贯亲昵的表现。流川顿了一下,扯住他的耳朵。
「那你今天在下面。」
ps1不知不觉就写了三千五百字,一天之内,除了仙流之外没人能让我这么写流如注了。
ps2仙道趁乱告白了两次,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XDDD
PS3泽北对不起。你又被仙道给背后捅刀了....是我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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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同学》鲸向海
今天的海好美啊
对一只猫
默念三次
阵阵温柔小潮红
突然下车折返
想去你家
把你扑倒
微风中肌肉骨骼
一起感动
关于露点
我会诚实
也会记得关门。
【相爱】3-3 2010/7/26
你在我的头上打下木桩
我终于变成你的旋转木马
──【逆风混声合唱给ㄈ】夏宇
* * *
从加入湘北高中篮球队到IH赛事结束,如梦似幻的四个月光景仍在神奈川少年们心中回荡不已;对战山王工业时向教练大声吶喊着「我只有现在」的热血少年樱木花道,此刻也以惊人的速度复健成功,顺利归队湘北,与老战友们一同迎接九月的训练。
面对赤木的离开,宫城的堀起,漂泊男子气息更重的三井,虽然对篮球的热情不减,但樱木不得不承认第二个学期湘北篮球队人事丕变,蕴酿着不一样的氛围。
其中变化最多的大概就是流川枫吧。而樱木则是感受最深的那一个。
队内练习赛时,樱木不时大叫着「狐狸!快传球!」,但叫归叫,其实他心里早预料流川不会理他;没想到下一秒竟然真的从流川手下稳稳接到球,害得他反应不及大吃一惊,慌乱走步。
糗毙了。
「………白痴。」
「狐狸你吃错药啦!」他大吼出声完才惊觉应该是要喊「哈哈!你终于传球给我这个天才──」才对。
「背还行?」
「咦……?好、好得不了!」真的吃错药了?死狐狸居然在关心他???
「那反应那么慢作什么?我可没空理你!跟紧一点,大白痴!」
「…………………流川枫你这只心机重的臭狐狸!」
仅管他对樱木说话还是一点都不客气,但没有人可以否认,确实有种沉静稳重的气质悄悄地在流川身上栽植萌芽,与杀气和斗志并存。那是刚入学的他所没有的、能够稳定军心的特质,把原先尖锐的锋芒更加刮垢磨光,但却用和煦不伤人、而力道更加庞大的方式呈现。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边就可以感受到他源源不绝散发的能量。
强大的存在感。
这已经不是长相出色的问题了。流川在篮球场上的技术面与精神面,经过一个暑假后都有了质的飞跃。拚单打绝不手软,背上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往篮框毫不犹豫;同时传球助攻的技巧亦毫不逊色,面对敌人球路诡谲捉摸不定,但到队友手上的球却又精准无比;假动作漂亮,切入内线行云流水如入无人之境。
连樱木也在心里很深很远处的小角落,悄悄承认看流川打球真的很过瘾。一次又一次把他完美投球的姿势与自己重迭。
这个就是去过全日青集训的高度………!
樱木暗自下了苦练的决心。
只是场上很少有人知道,能让流川一下子转变那么多的,恐怕不单单是全日青集训。
大概只有彩子。
听到宫城向她叙述车站事件后,她曾经在每月一次和流川到小舅舅家吃饭的聚会里提及仙道的事,虽然他还是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彩子没忽略流川眼中的迷惘已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踏实笃定的眼神。他对仙道执着的心意仍然不减,且反而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小狐狸的心意当然不容怀疑,但是仙道就不是那么好揣摩了。他到底是用什么话术或行为安抚流川呢?是喜欢还是虚荣心?是认真还是觉得新鲜玩玩?
彩子对仙道的认识一直只限于球场,一年级时看着他从湘北篮下独得四十七分觉得他是个难缠的敌手;而几个月前练习赛再见仙道,他仍像从前那样一派轻松一脸痞样,很知道流川、樱木生气的点,整场游刃有余地挑衅;打县赛时则明显成熟了许多,不过深不可测归深不可测,可是呢,遇到流川又好像很在意的样子,不时失去冷静。
虽然和陵南那场的胜利全员皆功不可没,但要说是仙道因为和流川缠斗才无法紧咬分数扳回一成也无可厚非。
然而,仅管小狐狸因为和仙道关系似乎愈来愈笃实的缘故状况好得不得了,但怎么看仙道都是和「认真」沾不上边的人──万一之后出现变故这么办?万一仙道真的是玩玩然后腻了怎么办?
把一个正在飞跃的少年翅膀折断会是什么样子?
彩子不敢想象,也不能容忍。所以决定要亲自确认一次。
于是仙道在小球场上等流川练习结束的假日,等到了流川和彩子。
简短说明两人渊源后,流川顺着彩子的意思,一个人默默先去练习三分球,留下仙道与彩子两人,为往后无数次以流川为核心的交谈,展开第一次对话的契机。
「……彩子,」仙道礼貌性的微笑,「不好意思,可以和流川一样这么叫你吗?」
魔性的男子。与仙道真正对视的时候,彩子的内心几乎在第一时间内响起了警铃。
在看似闲聊实则百般试探的对谈中,彩子深知仙道这家伙厉害之处……小狐狸大概逃无可逃。
与其说是受欢迎,不如说仙道总有办法让人不自觉地会和他站在同一边。比赛的时候扭转观众的支持如是,与她深入的交谈亦如是。
站在保护流川立场上的彩子,不得不说她对仙道的认知是偏向阴谋论。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看起来游刃有余的仙道对于那天的对话其实相当招架不住。
「以前一个体育老师曾经告诉我,驯马基本上有两种方式──第一个方法是把马绑起来,在牠身旁制造各种噪音使牠受到惊吓,再让牠感到被绳子与柱子束缚的屈辱与痛苦;只要马儿稍稍露出屈服的模样,立刻跳上马背,用马刺鞭策牠。在抵抗、奔跑、俯身、扭动都甩不掉你的时候,在经历疼痛、愤怒、沮丧与疲惫甚至几乎要失去性命的感受之后,马儿终于臣服于圈养的命运……」
彩子的声音并不沉重,语速也不缓慢,但一字一句却清楚地砸在仙道耳朵里:
「另一种则是在马儿较小时,轻抚牠、在牠身旁耳语、适当地喂养牠,梳顺牠的毛发、让牠对你感到熟悉并且愈来愈喜欢你,这样当你驾御牠时牠就不会反抗,因为没必要抗拒……」
「……很有画面感呢。」仙道扬起了一丝苦笑。莫名回忆起小时候母亲对他施诸的种种暴行。
「……所以仙道君,在我所不知道的、那些你们共处的时光里,你对流川用的是那一种方式?第一种还是第二种……还是二种都是?」
面对彩子几乎是完全坦白敌意的审视目光中,仙道不禁对她肃然起敬,也暗暗羡慕流川。
果然头发软的人是好命骨,不只我疼你。他想。
「彩子,我从来没有把流川当成马或者其它宠物。」仙道知道,现在如果用任何随性的态度都会让彩子产生反感,而他确实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情,随即敛了敛脸上的笑容。
「如果要说驯养,我才是被驯养的那一个吧。」
「不管妳想不想相信,彩子,现在我和流川的心情是一样的。」
「………」
彩子无语,仙道也停了一会儿,转向把手中篮球朝空投出美丽抛物线的流川。
「我才是流川的马,」彷佛所有深密幽微的情绪都沉淀在仙道眼睛里,「是他用最暴力最不可违抗的方式,在我脑袋里钉下木桩,变成必须围绕着他存在才有意义的旋转木马。」
「不管妳想不想相信,彩子。我都喜欢他。」
就是伴随这句话所抛来的稳静又狂烈的眼神,彩子才归结出仙道能够说服任何人站在他那一边的论调。因为即使是她,也无法在那样的眼神中找出一点点谎言的可能。
然而,心里流转的那抹哀伤思绪又是为了什么呢?
好像一下子就会烧光的两人。不安的预感。
她只能向老天祈祷,希望他们两个人一定要幸福。
ps这是有点苦味的咖啡糖~但苦难是化了妆的祝福....
ps2觉得诗比我的正文还写得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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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风混声合唱给ㄈ》夏宇
在忧伤和虚无之间
我选择百里香和熏衣草
梦与梦间严守秘密
字与字间也是
在海滩遗失的篮子和翅膀
它们独自飞翔
向夏日的深处
向远处发着的光
剩下我们疲惫激烈的感官
向彼此的身体索尽
季节剩余的汁液
好像我们称之为快乐
或疯狂的这些颜色
在不同的瓶子里混淆着
不能贴上任何的标签
你在我的头上打下木桩
我终于变成你的旋转木马
还有那些忍耐许久也终于飞走的伞
在雨后回来只想做一颗安静的磨菇
云层深埋如记忆的十月
很快我们有了第一场雪
但我将回去我炎热明亮的岛
一朵番红花颤落三千两百四十万生灭
我把脸孔藏在井底
看见深渊般的天空里另外一个自己
你只向解开的十三颗钮扣
搜寻满园的覆盆子
有时候确实我古怪遥远
像从来不经过男人而怀着麋鹿般的小孩
我借故打破玻璃
逃往最远的城市
如何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留下记号
爱一个人还是买一双鞋
慢慢遗失了他们
很快写好了诗
押着蚱蜢般的韵
在夏日的草丛里
跳跃消失
然后我就一无所有
剩下一只镯子
眉心一颗朱砂痣
剩下一块明矾放进混浊的夜里
许久 我听见有人清晰的说
我爱你
【相爱】3-4 2010/7/27
因为必然
因为命运是绝对的跋扈
因为在爱中
刀痕和吻痕一样
你都得原谅
──【诗末】敻虹
* * *
到底是谁先爱上谁呢?多年以后回想着这一段刻骨铭心的过程,两人都无从解释。只能说在流川国中时代无意看到仙道打球,仙道练习赛第一次和流川对立时,两道平行的命运轨迹便轰然擦出焰苗,瞬间焚起故事大火。爱彷佛殒石坠落,喷泉堀出,随意地在两人人生里崩碎泻淌,无处逃亡。他们彼此是对方的肋骨,是对方身上最后一块拼图,不遇见就不完整,不截取就活不成。
「后来仙道知道了吗?」自从流川搬到新家后,每月彩子会和他到小舅舅家吃饭一次,闲聊日常生活,联络感情。餐后两人帮忙洗碗时,她开口问。流川想了一下才意识到彩子是问喜欢这件事。
蓦然想起让仙道「知道」的方法,他不由得讪讪地脸上一热。
「嗯,大概吧。」
「……欵,」彩子感叹,弹了一下老是出卖流川情绪的耳朵,「流川,你们两个该不会已经做了什么会让人害羞到不行的事吧?」
「………痛。」流川揉了揉耳垂。继续洗盘子。
喀啦一声不小心洗成两半。
「……」彩子哑然,没想到真的得到了个不否认就是承认的回答。还附加音效咧。
「流川你……」好一会儿她才拍拍自己的额头,「每个星期六下午学校练习完是不是都还会再和仙道一对一?」
「嗯。」把盘子用报纸包好后,流川用眼神向她示意,「额头泡沫。」
「别管那个……」彩子一张脸若有思,如临大敌,「这星期六我也一起去吧。」
于是尚不知道自己的不回应其实就是最惊人答案的流川,意外促成仙道和彩子第一次的正式会面。
没有拒绝彩子的要求,流川心里多少有想藉由对事物了解透彻的她来更理解仙道的成份。
「彩子什么都懂」是他从小就被灌输的观念。
而仙道始终是一丛谜团,挑战流川所有耐性。可是好喜欢,他想。每成功解读出仙道一点,他就喜欢他更多。矛盾的部份,残酷的部份,嘻闹的部份,让人心疼的部份。仙道身上某些超然的特质令他深深向往,而心上存在的伤口则吸引着他温柔轻触。他不能替自己辩驳这种情感是多么纯净高洁──明明敌对,却又渴望亲近,夹杂着刚猛的欲望--早就已经超出对一个可敬对手应有的欣赏程度了。
一心想拆穿仙道的伪装,收藏他最脆弱的部份。
『会这么想的我,八成也被仙道传染了变态的病菌吧。』流川有点不甘心地想。
流川隐约知道仙道似乎很抗拒揭露自己深层的情绪,他曾说那是像手术刀般以割人血肉为目标的东西,有害身心,且让生活变得没有美感。很久以前他就把「不勉强」的习惯发挥得淋漓尽致,从不试着冲撞他给自己设下的障蔽。
但生活得有美感是为了什么?
他们不需要活得端雅漂亮像一株观用植物。不需要活得符合别人的想象与期待。不需要担心会给别人添麻烦。
正确一点来说,流川不需要仙道担心他的喜欢会给自己添麻烦。
在他的字典里也没有「逃亡」两个字。
为什么仙道好像不是很懂呢?
难道这一阵子的亲昵还没有办法让他明白,他流川枫也是豁出去了的?
星期六的小篮球场,和彩子挥手道别后,仙道看起来似乎相当疲倦,连笑容都懒懒的。
他的三分球才投到第四十二颗,他们其实没讲多久。
「彩子果然很厉害,和她讲话好像耗尽了一天的力气。」他笑说,但却没有继续往下说和彩子讲了什么。流川也不是喜好质问的人,虽然在意还是和他照例打到傍晚,草草在快餐店解决完晚餐后回家。
九月秋风开始嫌凉,绕过大街后,夜晚行人渐稀。河堤岸,两个人猜拳决定谁骑脚踏车谁被载。流川石头仙道布。仙道的双手搭在流川的肩,就这样不发一语。只剩风声与车轮磨擦地板的声响。流川想起自己一个人骑车时总是戴着耳机,用节奏与旋律把自己与世界划出一条结界,把所有感想都阻隔在音乐之外;那时如此享受孤独的流川枫好像已经不存在了,肩上传来仙道掌心的温度,存在感是这么强烈而真实。
仙道到底在不开心什么?
没有人知道仙道当时的心情只有懊恼两字来形容。这不是流川的错。流川不会晓得彩子想要见面的原因是来帮他确认真心。也许是急着想要获得彩子信任吧,也许真的有点紧张吧。他居然用那么吊诡的语言和华丽的形容词来铺陈他对流川的心意,最后又大大方方地坦白自己喜欢。
还流川的马咧。
明明该说的都还没有对流川说……
脚踏车没有座壂,仙道是以站姿被流川载往两人的住所。看着流川发丝在月光与路灯下浮泛健康光泽,手搭着的肩膀以篮球手来说稍嫌单薄,因为用力踩脚踏车的缘故颈部血管清晰可见。颈肩雕镂着皙白诱人的线条。如果自己是吸血鬼的话,流川一定是最高级的猎物吧。他想。
光是身体都这么吸引我了,更不要说是心。
真的好想全部都要哦。
「流川,等一下……」
在密封语言酝酿了一路上沉默之后,仙道一回家就解开那口大瓮。
目标自宅到达,仙道将车随意摆放在小庭院里,等流川拿钥匙插入锁孔时候,从后方一手搭上门板,将他圈在门与自己之间,另一手攀附他的颈间。开始舔吮刚刚觊觎已久的地方。
「喂……」湿湿痒痒的感觉让流川微缩脖子想躲。虽然刚刚那个压迫感沉重的仙道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松了口气,可是想到自己的心情一直随着仙道起伏就闷闷不爽!
「我喜欢你。」
流川身体一震。
仙道从来没有否认自己城府深。只要不伤害人城府深就不是坏事,反而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有时,也是确保势在必得的一种模式。
让流川苦于揣摩自己心情之后蓦地得到始料未及的答案。
像手术刀一样划开流川灵魂的皮囊,要深入直抵心脏的皱褶处。
「最喜欢你。」
不让流川抗辩、不理流川细微的挣扎。舔吮、啃咬流川的后颈,直到肌肤回应他以瑰丽的印记。没有流川的表情有他红透的耳朵。与吻痕为证。
这就是仙道的告白。
「仙……」
「超喜欢……」
「让我开门!」喀擦一声,钥匙转动的声音,两人跌撞进屋内。
「拐子是犯规的……」仙道的长脚顺势把门带上。声音里带着不诚恳的委屈,心里想着先饶你一回等等再继续,爬起来绕过流川到沙发旁边开了灯。
「管你去死。」流川随即站到他身后冷冷地说。
真是个和浪漫无缘的人,仙道腹诽。
一转身,却迎上流川无数的亲吻。
手环绕仙道后颈让他倾向自己,从额头到鼻尖,到唇,到下巴。再跌入沙发。
「仙道,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动摇我的决定……」
在深吻的空档,流川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仙道说,两腿已经被仙道的膝盖隔开,手指的碰触都化成情欲的符号,在彼此的身上刻划属于自己的咒语。
「……你说你之前没喜欢过人,我也是一样……你可不可等一下再摸?」
衣服被撩到胸膛上方。流川突然很想揍他。
仙道控制不了身体的蠢动。他深知自己对这副名为流川枫的躯体就是招架不住,而流川的声音又一点一点变甜的时候,所谓的理智早早弃械投降。
亲了又亲。再亲再亲。
「……我也喜欢你,才会愿意和你做这种事……你不要怕我会受……伤……………!」
知道仙道正在碰触哪里时,流川决定以后再也不要在这时候对他讲任何真心话了。因为任何一句话听起来都像是邀请他把自己拆吃入腹。
到底要用什么方式证明自己有多喜欢对方呢?为什么现在才发现自己对对方欲深溪壑呢?除了言语之外,身体也不够的话……那么接下来还要多深刻、还能多缠绵?
流川想知道,仙道也想知道。
但他们却不知道,所谓的大人已经悄悄地闯入他们密筑爱欲的城堡,在「咚」的一声物品跌落之后。
那钝重的声响,亦是命运转向时刻。
「……………你们在做什么!?」熟悉又陌生的语调使两人动作嘎然而止。
玄关,仙道诚。
ps我以后绝不发誓日更...真的要搞死我自己...为了他们我把人生中能使用的形容词全用尽
ps2先谢谢大家的发想和回馈,不过我要在十二点前睡今天又比较晚发会很赶就明天回哦~感恩!!
***************
《诗末》敻虹
爱是血写的诗
喜悦的血和自虐的血都一样诚意
刀痕和吻痕一样
悲懑或快乐
宽容或恨
因为在爱中,你都得原谅
而且我已俯首
命运以顽冷的砖石
围 成枯井,锢我
且逼我哭出一脉清泉
且永不释放
即使我的泪,因想你而
泛涌成河
因为必然
因为命运是绝对的跋扈
因为在爱中
刀痕和吻痕一样
你都得原谅
【相爱】3-5 2010/7/27
一切希望都带着注释
一切信仰都带着呻吟
──【一切】。北岛
* * *
陵南球队。开学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多月。本来被戏称散仙的队长仙道彰在半个月之后转性了。
「呼……呼……」场上所有人的疲惫感都已经达到极限,除了朝天发、面无表情、跟恶魔交换体能的队长外。
汗水滴落、吆喝、鞋底磨擦地板,以及「再来一次」这个地狱来的语言,充斥着陵南高校的篮球场。
「仙道在搞什么?练成这样我们的后补球员全都要退队了……心情不好?」越野在第七次分组全场赛后偷偷移到福田身边悄声问道。
福田抺去流往下巴的汗水,小小的眼睛瞇得更细──「不要问,很恐怖。」
看着仙道化身为厉鬼(陵南眼中的幻象)的背影,福田又担心又纳闷──刚开学的时候不是已经变成可爱的粉红色了吗?还以为已经稳定了呢……怎么才过几天就变成深紫色?再差一步就要变灰色了……那可不妙啊……
「仙道,你没事吧。」经过堪称疯狂练习的一整个下午,福田硬撑着感觉快瘫痪的身体来到做伸展操的仙道身旁,「你不太对劲……」
「如果说谎的话,福田会看到墨绿色的气吧?」
「嗯、没错……」
「流川离开了。」仙道干脆地抛出答案,「东西收得干干净净一件不留。」
「………咦?」
「其它的你就不要问了。」一直面无表情的仙道意外地朝他奉送灿烂笑容,让福田起了个大寒噤。随后他小跑步到田岗身边:「教练,不好意思,我想要绕校园加跑二十圈训练肌力,可以吗?」
田岗虽然觉得突然转性的仙道相当诡异,可是内心深处对这种转变还是乐见其成的,当场下令全员休息十分钟后比照队长办理。
「天哪──────────────」篮球场顿时哀鸿遍野,彦一还跑到体育馆外的走廊吐了。
十分钟过去,越野和福田并肩跟在仙道身后,往体育馆外的阶梯跑下。
「记不记得之前对海南的时候,教练说流川好比海南高头教练,而仙道是他的翻版……?」越野咬着牙跟福田交谈。
「…………」福田只能点头示意。喘到不行。
「那个时候我们嗤之以鼻,可是现在……」越野的语气充满了恨意──「我信!」
超级虐待狂!众人心中的吶喊。
之后他们再没余裕谈话。
※※※
回到被仙道诚发现的那天晚上,四人餐桌,三人身影。仙道流川并肩而坐,仙道诚则在他们对面,紧抿着唇,脸色铁青。
「坦白说,我现在的心里全是被背叛的感觉……」仙道诚拧起眉头,「你们让我觉得提议你们住在一起的自己活像个白痴。」
两人都抬起头。
「与其说是失望心痛……不如说是恶心……看到你们刚刚那样子。」仙道诚咬了咬嘴唇后说,脑袋里冲撞着各种混乱情绪逼得他口不择言。
流川在桌下握紧拳头,仙道眼中则闪过一道寒光。
「彰………」坐到餐桌上后仙道诚就没再看流川一眼,彷佛他不存在一样。他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子……是迁怒还是心存愧疚,是怕看到流川就无法继续责备仙道,还是不想从流川眼里看到一个自私父亲的倒映?
「彰……你高一时明明交过女朋友,为什么要和枫做这种事?」
「是因为美奈子的关系?你不喜欢女孩子了?」
「是我的错吗?是我太信任你所以让你这么放肆自己?」
语落无声。
「我在美国认识一个非常厉害的心理咨商师,她可以给你们最好的协助。也许是因为大人都不在,只有你们两个,让你们产生假性同性恋的症候,只要透过正确的治疗……」
「爸,我不是同性恋。」仙道淡泊却深具压迫感地打断了自己的父亲,「枫也不是。不用治疗。」
面对仙道根本不认为自己做错的平静的表情,仙道诚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难道你敢说你们刚刚不是在抚摸对方、在接吻?如果我再晚一点回来会看到什么样子?一对赤精裸裎的男性肉体?」
「我们只是互相喜欢而已。」
「为什么你一定要喜欢枫呢?」
仙道嘴角拉开了嘲讽的弧度:「与其和枫互相喜欢,老爸你认为我随便找一个女人发生关系会比较好?」
「你不小心生个娃娃都比喜欢枫来得好!」
「…………………」
流川睁大了眸子,而仙道则是一贯瞇起了眼睛。
至今还没被人否认到这种程度。流川心想。除了跃然而升的愤怒之外,同时也有一股沉甸甸、幽暗的情绪垂坠而下,猛砸在胃里。
好痛。却不知全身哪里在痛。
诚叔叔完全不看他,似乎是不愿意和他沟通;而仙道……
「那很抱歉违背了你的期望。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那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原本正襟危坐的仙道,突然一阵轻松地把手插进口袋里,靠着椅背,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同样拒绝和自己父亲沟通。
「…………」和仙道对视良久,仙道诚露出沉痛的表情,叹口气:「彰,我真的不想听到你说这句话。真的不想。」
「从你说恶心这词汇开始,我就不打算把你当我父亲看待了。」
「…………」
流川完全没有料到这样的局面。几个月前病中照顾他的诚叔叔,令他觉得温暖舒服的诚叔叔,居然因为他们的互相喜欢抛出狠毒的话语,露出痛苦的表情。
从前他一直以为喜欢是自己的事,不需要让对象知道也不必求什么结果,而仙道的出现让他明白喜欢这种感觉是渴望结果且必须两人一起才算真正产生;如今两人恋爱居然会让他们之外的人受到这么大的打击,真的是他想都没想过的发展。
虽然拥有就算得不到旁人的支持和祝福也无所谓,只要确定仙道一直都在身边的信念,但流川实在不想看到诚叔叔和仙道的关系彻底决裂。
只是相爱……就罪无可赥?
沉默、压抑、令人窒息却又一触即发的气氛笼罩着三人,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仙道诚开口说话。
这次却是对着流川。
「枫,你之前曾经问过我来美国留学的事,对吧?」
「…………嗯。」
仙道低头暗暗笑开。
自己的表情、语气、态度完全惹怒了老爸。从刚刚一直视流川为无物的老爸竟转而想要说服他。对流川动之以情,晓以大义,软性地逼他知难而退,借由流川来打击自己,证明两人的感情是如此脆弱无知。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打算做什么却不动声色。或许也想听听流川怎么回答吧。
这是你最后一次可以逃离我的机会了,流川。仙道在心里对他说。
「那个时候的你是那么迫不及待,篮球果然还是你的一切吧。枫?」
「…………」
「我对你有信心。彰没想清楚不肯放手,但我相信你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仙道诚企图用话语牢牢拴住流川的心思,「你们根本不了解什么是互相喜欢,只是一时意乱情迷罢了……是我不好,彰他因为妈妈的事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女生的爱慕,但未来会不会喜欢上别的异性谁都不知道……你也是一样的吧?因为你们突然变成最了解对方的好兄弟,才会错把这种欣赏当成爱情,其实只要分隔两地就会渐渐淡忘……」
老爸还真会讲话吶。仙道双手从口袋伸出,习惯性轻敲大腿。
猛地被流川握住。
「诚叔叔……」
「为了你好,为了彰好,为了我们大家好,只要你愿意帮忙──我可以马上帮你办妥那些麻烦的手续,到美国寻求自己的极限……」
「对不起。」流川简短地说了三个字。
「枫……」仙道诚不死心,还想再说些什么,言语却消失在流川无比认真的眼神。
「请你安心把仙道交给我。他没有我不行。」
※※※
湘北高校某栋校舍顶楼,流川拿课本盖着头,躺了好半天却仍然没有睡意。
人生中从来没发生过失眠这种事。
究竟当时脑中为什么会冒出那些二十几年前连续剧里才有的台词呢?流川到现在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眼睁睁尴尬地看着仙道笑到流出眼泪。
然而那时握住仙道的手,瞬间被紧紧反握,流川就觉得他们两个人没问题的。
一切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一年十班流川枫,现在请立刻到训导处……』
「…………嗤。」
居然在校园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且重复好几次,流川不得不暂停自己的思绪,丢开课本,朝训导处方向移动。
那抹久违却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娇小身躯、陶瓷般雪白晶莹的肌肤、瀑布般的黑直长发,就这么无预警地跃入流川视线,让他在踏进训导处前停下脚步,眨眨眼睛。
「妈………?」
「枫!」娇小身躯的主人应声回头,绝美的五官绽出大朵笑靥,朝流川快速走去。在场的主任、职员全被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回国晚了,让你受伤了。因为很急只好用这种方式找你。」流川紫乃和以前一样说着双关的话语,从不理会其它人懂不懂。接着向流川伸出手。
流川有些迟疑地瞄了其它教职员一眼,最后还是乖巧地低头让她轻轻拉他耳朵。
「好乖,小狐狸。」流川紫乃亲昵地叫着流川小时候被取的绰号。当然她不会知道一直到现在都还是有人很鸡婆地替她延续这个称谓,只是去掉「小」改成「臭」。
「妈……」
「你的东西我都帮你打包好了,走吧。」
「……?」流川一时反应不过来。
「捉迷藏游戏。」流川紫乃的眼里闪动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ps
后来惊觉每天都强调自己写了几千字是不是太不要脸了?文思泉涌的大佬们一天五千字是稀松平常的事,我却忝不知耻地为自己的蝇头小文发牢骚,真是深感抱歉>"<
ps2
更惊觉到一个作家绝对无法讨好所有读者。更何况我是如此不够经典的字匠,哈哈
所以,写好我心中的仙流就对了!
套一首龚自珍的诗与大家共勉:
欲为平易近人诗,下笔情深不自持;洗尽狂名销尽想,本无一字是吾师。
ps3转折中,又是小纠结。请待下回分解。感谢回馈啊~
红叶再拜顿首!
***************
《一切》
一切都是命运
一切都是烟云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一切欢乐都没有微笑
一切苦难都没有泪痕
一切语言都是重复
一切交往都是初逢
一切爱情都在心里
一切往事都在梦中
一切希望都带着注释
一切信仰都带着呻吟
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
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
【相爱】3-6 2010/7/29
每一次都想说我恨你
「就到此为止了。」
往前摊开手中的地图
出现更多条路
──【可能】 陈隽弘
* * *
上一次看到彰笑成那样是什么时候?仙道诚没有印象。
两人坦然无惧,眼中彷佛只有彼此就已足够,他义正词严的劝说顿时反过来给自己一个重重耳光。
这画面让他印象深刻。
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眼皮上敲醒睡眠。
和仙道与流川两人长谈的隔天,仙道诚起身时已过了两个小孩的上学时间,家中没有人影。
好好腾出的一个休假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不要回国,永远不要发现。
走到浴室梳洗,仙道诚看着镜中的自己被疲态和倦容充斥,内心则除了惊讶、愤怒、懊恼的情绪外,还夹杂了愧疚和忧虑。
也许他真的老了,连心也变得窄隘,明明可以用更加理性的方式,让小孩们知道这样下去会面临怎样的困境;他大可不必扮演权威式的角色来处理这个时期的少年,他明明晓得他们会有多叛逆冲动。
果然还是因为彰的眼神吧。看着枫的样子好像美奈子,让他想起当初美奈子种种不可思议的行为。至今美奈子都还在接受精神治疗……能让彰变成下一个她吗?
能让枫,承受当初彰所承受的对待吗………
对自己的老爸语气充满敌意,却和枫的举动如此亲密。明明更早之前,他总是什么都不在乎,和每个人都很好但却没有人和他最好……什么时候心甘情愿非要拽着一个人和他同一条船?
还是个男的,而且是他弟弟?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恒常久固的爱情,热情激情过后,所有关系不过是习惯与陪伴的延续;而违背道德常理的他们,又能在众人的舆论与批评下坚持多久?如果不能坚持下去,又会跌得多重?
仙道诚身旁的同志朋友──实话实讲,游戏人间常换伴侣者有之,爱得死去活来轰轰烈烈者有之,但真正得善终的却寥寥无几。
他该如何让他们明白他是在担心他们,而不是执意要打击他们?
说了「恶心」这样失言的话语后,仙道诚觉得自己已失去了和他们道歉的资格。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拚命遏阻心中那不时萌生的反问──
『彰和枫在一起,真的,不可以吗?』
当时就像连续剧里抱着必死决心跟女方家长要求结婚的枫是那么诚恳、认真、直率得可爱。
仙道诚把水泼上自己的脸。
「这没有办法。」他对自己说。
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判断中最大错误的是──
仙道彰和流川枫,远不似他想象得那么不堪一击。
※※※
说是「打包好了」或是「东西收得干干净净一件不留」都是言过其实,在看到自己的行李后,流川发现妈妈不过帮他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篮球和上课书本罢了。
「只需要两天的份量啊。」流川紫乃这么说。
因为妈妈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道理,而且就算问了也只会得到一头雾水的回答,所以当时流川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坐上母亲的车,一路开往东京的某知名饭店下榻。
本来流川想着如果这是为了分开他和仙道的手段,那么他就立刻跳车回家,不过似乎不是如此。
「捉迷藏这个游戏就是要让人找出来才有意义。」除了钢琴演奏之外,流川紫乃总是不符合自己长相地擅长某些特殊技能。比如开快车。在一个利落漂亮的倒车、转弯、甩尾、加速后,紫乃和枫一路急驶向目的地。
「妈……妳都知道了吧。」
车上播放着贝多芬op57号奏鸣曲。
「你的事我都会知道。」
「……我不会改变心意的,所以……不用再说服我了。」流川手倚窗,头微侧,好像在看窗外风景般惬意,但心里一点也不轻松。「对不起。」可能会害妳和诚叔叔的关系破裂。他在心中说。
「……小狐狸,你觉得喜欢彰君是错的吗?」流川紫乃的语调听不出喜怒。
「………」闭上眼睛,流川深吸口气,这问题他问过自己。
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是仙道反握着他的手。再来是黑蓝色,纠结着复杂意念的眼睛。
「不是。」
「那就永远不要跟我道歉。」她笑了笑。
※※※
那天中午,仙道诚正待在家中思考着怎么跟紫乃说明两个孩子发生的事情时,一通来自紫乃演奏经纪人的越洋电话响起,告知他紫乃回日本的消息。
接着紫乃就从门外进来。
从以前就知道紫乃能预先察觉很多事,他总是对她有点古怪神秘这点着迷不已;这么长的日子没见,如果是没有这件事发生,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上前搂着她,听她诉说充满神秘符号的隐喻,让她好听的声音抚慰他因镇日研究而疲惫不堪的心灵;但这次却莫名有种心虚、不想立刻看到她的感觉。不想看到她清澄、直指人心的眼睛。
啊啊,当初不愿意直视枫,大概也因为他的眼神和紫乃神似的关系吧。
「紫乃……」
流川紫乃并没理他,脱下鞋子就立刻要往二楼走。
「紫乃──」不能忍受紫乃散发拒绝他的气息,仙道诚上前轻扣她的前臂。
「……诚不是曾经说过,孩子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操心吗?」紫乃仍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说。
被这样子的质问,仙道诚顿然觉得自己不配再喊她的名子:「紫……这样子我没办法……」
「诚,我早就说过。你要做好失去两个儿子的准备。」紫乃终于回头,清清冷冷的眼神让仙道诚一阵心痛。
原来所有人都不站在他身边。
他真的错了?
「我不知道会是以这种形式……」
「就算你不接受,你也要学会尊重。」流川紫乃一字一句放慢速度、加重力地道说。
「我知道理想的方式该这么做!但我没办法像妳那么超然──」仙道诚用力握紧拳头,「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我没有让他们住在一起……如果我们当初没有在那场音乐会相遇,彰也许就……」
他顿了顿,觉得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看向流川紫乃,表情复杂地:「紫乃,对不起……彰是我唯一的儿子。」
「枫也是我唯一的儿子。」
「紫乃……」
「诚,你告诉我,究竟我们有什么资格,能教他们爱是错的呢?」
利刃般精准而尖锐的语言,切断了仙道诚最后一道坚持,切出他满满的罪恶感。
「我说过我会再帮你生的。」流川紫乃轻轻挥去到仙道诚的手,平静的表情显得更加冰冷:「但如果你还是这样否定他们的选择、他们人格的话,我会带枫永远消失在你和彰君面前。」
「………紫乃!」
「你自己考虑要不要让彰君恨你一辈子。我们会在东京的饭店待两天,如果两天内没有看到彰君,我就知道你的意思了。」
流川紫乃伸出纤细的手指敲敲仙道诚的心窝处。随即转身,上楼收拾流川的衣物。
多年以后,仙道诚不得不怀疑,那轻敲胸膛的举动,根本是紫乃擅用的一种高级催眠术。
※※※
东京的饭店内,流川百无聊赖地转着篮球。妈妈不知道有什么聚会,第二天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只透过外线电话打回来说什么已经跟学校请假,枫只要先乖乖待在房间哪里都不要去云云。
什么都没说就离开家里,流川想打电话跟仙道说明却又发现自己从五月到现在根本没在记家中号码。
虽然真的很久没有跟妈妈一起生活,住饭店的感觉也很新鲜,但心里还是涩涩得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仙道……不知道怎样了?
这可不是逃走。仙道你不要误会了。他喃喃自语。
那天对谈虽然因为他最后的发言缓和了气氛,让仙道好像被戳到笑穴那样笑个不停,但他知道诚叔叔并没有放弃说服他们分开,只是一下子还找不到方法。仙道和他各自回自己的房间,有长辈在当然不可能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也不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地安稳睡去。隔天出门上学时看到彼此泛黑的眼眶,仙道苦苦地、又轻轻地笑了。
「熊猫流川枫。」他靠近流川耳语。
「白痴。」想睡睡不着的痛苦仙道根本不能体会。
「这样的话我想当箭竹,被你连续十二个小时不停地进食。腰部以下的地方……唔,好痛……」
「……………」仙道将来的志愿是想当个很色很下流的生物学家。一定是吧。流川在暗暗一肘击后这么想。
在仙道诚支撑不住累到睡着的早晨,两人对话间流转的甜腻气氛让彼此顿时觉得昨天的事情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牵着的手不放开,然后,笔直向前走就对了。就算前面是悬崖,是地狱,也一起到底。
流川猜想过程中仙道可能会被不知名旳黑暗情绪纠缠,会笑着对他生气,会企图隐暪自己真正的心意,而用严峻的语气质疑他的真心。
光是两天后回去,仙道会笑成什么狰狞的样子,他都可以想象。
不过那都无所谓。
从以前流川就容易让人觉得冷淡、目空一切,但只要熟知他的人都晓得那是因为流川不喜欢解释早就认定好的事情。
如果对象是仙道,他不介意反复解释。
「叮咚。」拥有音符标记的门铃声响起。
是客房服务?流川不记得有叫过。
开门。
「四十七间饭店,一间一小时,你要赔给我。」
「────!?」
抿起嘴,平板的语气,没有任何矫饰的笑容,轻轻挑眉,真实生气,性感又危险的仙道彰。
关门。
ps让虚拟的人物占了那么多戏份真不好意思,因为有必要让他们讲那些话>”<
ps2在我心里,仙流二人是既现实又超现实的存在,所以在铺写故事时,都有美好化的倾象,不想让他们太受现实的侵陵,如果觉得剧情不够真的人,抱歉了,请把他们漫画drama化,我的功力目前还只能写意,不能写实啊啊~(鞠躬)
ps3每天赶文,日后可能会再修,但现在看不出来盲点,谢谢大家的等待与回文与观赏~红叶再拜顿首(再拜都要进洞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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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 陈隽弘
每一次都想说我恨你
「就 到此为止了。」
往前摊开手中的地图
出现更多条路
啊,犹豫不决如此美丽
是那么多星座
存在于同一片天空
动用巨大的肺活量
学一 只小鸟唱歌
你是一个如此奇怪的人
我深深爱着
原谅云的高高在上
原 谅影子的肤色
原谅写错的字
同时也原谅自己
在早餐前许下愿望
黄 昏时总会涌起悔恨的感觉
一天运转的过程里
万事万物皆在改变位置
张开双手
成为风景的一部份
感觉风在耳边
温柔低语
【相爱】3-7 2010/07/30
云没有风 雾没有脸
你不走 我不走
──【回收雨水 请勿饮用】 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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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说的话,其实流川一直没有与仙道形影不离。仙道向往的恋爱形式也不是这种黏腻的关系。常诚练习赛、全国大赛,到后来的全日青集训,黑发的进攻之鬼至少都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不在家,久到清酒都完全向自己倒戈,不再习惯睡在流川怀里。
那时他也没怎么样。
然而在与父亲摊牌后,仅只分开的那么一天,竟让仙道觉得今生能拥有的各种痛苦思绪全都在此满盈。
曾经因为对流川的感觉还有迷惑,连自己都搞不定自己的心情,让思念与不安杂混在情绪的辩证中,才没意识到流川不在身边的影响力。
但这次完全不一样。早上才觉得什么困难打击都无法将彼此分开,下午就不见流川踪影。
清空的桌面与篮球不翼而飞让他察觉不对劲,当天还不死心地等到半夜,才终于肯确定流川不会回来的事实;他直觉老爸一定知道些什么,流川的不告而别一定有原因,但他就是不肯开口先问。比起自己的父亲,仙道更知道如何不说一句就让人透露秘密,用充满压迫感的方式也好温煦和善的方式也好。算是一种天生的本事吧。
「彰……我认输了。」看着连续两晚没怎么睡、在学校练习到一回家脚就开始抽筋的儿子,仙道诚叹了口气。
「紫乃昨天下午把枫带走了,现在他们应该还住在东京的某家饭店………我只知道他们的房间号码是7011,但没问她是哪一家……」
紫乃不直接和彰说而要他亲口转述的原因他很清楚──一旦仙道诚愿意和彰透露,就间接表示同意了他们在一起的事实。
「她说两天内我没和你说,而你没在饭店出现的话,她就要带枫永远离开。两天内指的……就是明天。」
事实上仙道诚一直到今天早上都还吃了秤陀铁了心地要隐瞒到底,宁可牺牲自己的幸褔失去紫乃也要拉儿子回正轨,可是……
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彰回到以前空壳子的模样。更何况这次还变本加厉,连笑容也一并消失。
「彰,原谅我,我只是希望你的未来可以无忧无虑。我不希望你变成第二个美奈子。」仙道诚闭起眼睛。
「东京有几家饭店,爸?」
「……根本算不出来。但你可以找七楼以上的,靠近我们老家那边的。」
「谢谢。」
其实当时仙道只要发挥平常一半的冷静就会察觉,紫乃阿姨根本不可能马上带流川消失;流川紫乃是知名人物还有巡回演出档期不提,光是流川要办休学、护照什么的手续都要一阵子,况且他房间的衣物和课本根本没收拾干净,证件也好好躺在楼下抽屉。
再说真的担心时间来不及的话,他大可先打一通电话给紫乃阿姨,说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会赶过去,再表明心意,既然紫乃阿姨在第一时间内并没反对他与流川,相信她不会刁难他到哪里去。
真的不需要那么老实,当天晚上搭电车到东京一间一间饭店酒店,毫无技巧,全凭直觉与运气,询问东京有七楼以上的饭店,然后就这么找到白天。
「四十七间,一间一小时,你要赔给我。」
关上门后,仙道的拥抱倾斜重心,和流川一个踉跄跌在弹簧床上。把他压在自己身下。
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为什么会那么在意?
在当下彷佛被谁洗脑了一样,一心认为没找到流川所在的饭店他就会凭空消失。
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失去?为什么失去会让他切身地感到绝望?
不管如何终于找到了。
但是不可原谅。
「仙道……」
「你要赔我一生。」
施一点力道,将流川垂散的发丝全往后拢,想把他散发古典、细致、看似冷淡的脸庞看得一清二楚。想要把这副躯壳的外衣现在、立刻、马上、全部扒光。想要这双尘念不染的眼睛只注视着他。
流川眉头一皱。
「你不知道我在这间饭店?」
「你没想过我会找你?」
「………」
流川没想到妈妈说「捉迷藏游戏」是玩真的,他一直以为不过是场小旅行,两天后就要回去面对现实。
因为没记电话号码所以没办法通知──他想过仙道会生气,但真的没想到仙道会来找他。
看着仙道黑蓝眸子下更加深暗的一圈黑影,好像被妈妈的游戏整得很惨的样子。
这个本来像鱼一样悠游,善于观赏和被观赏,与每个人都保持距离的家伙,居然为了我如此窘迫。
仙道,原来你也真的喜欢我到这种地步了啊。
流川心中突然横生出一股怜爱的情感。
同时感到被深深爱着。
好想环抱住他吻他,但仙道却扣住他双手,刻意空出一点距离。
「……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你对我有多重要。」
他连一点点潇洒的笑容都摆不出来。游刃有余的仙道彰正式宣告死亡。
(让我找了这么久,这么担心,却一脸『仙道你怎么会出现』的无辜表情……)
「我没有──」
不知道是对自己的不理智感到愤怒,还是在对流川的不明究里生气。仙道盯着流川,瞇起眼睛。
谁需要自由?那里没有安全感。
想要这个人,没他不行。
如果真要这么轰轰烈烈地爱过一次,那他的心只愿意被流川枫捆绑,当他一个人的囚仆。
就地起誓。
仙道不会知道的是,因为这个决定,往后的他将终其一生如同着了魔般,把足够同时滋润好几个人的营养,全都倾注在流川身上。
「我几乎三个晚上没睡,昨天因为你不见跑了陵南校园一整天,晚上找饭店到现在,现在非常生气。等一下会连节制两个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你最好有所觉悟,流川枫。」松开紧箍流川的双手,仙道的手指转移阵地,来到流川的眉间,颧骨,唇角,颈间,锁骨……有意无意地抚触。
眼神瞬间变得色情。
「…………」这是什么……先礼后兵?先讲先赢?
哼,我也是没在怕的。流川心想。挽住仙道的脖子就是个长吻。
不过那也是在刚开始十分钟前的念头罢了。
气氛顿时朝淫靡的方向笼聚。
※※※
流川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饭店的大按摩浴缸里,正对仙道靠很近的、有一点点外国人味道的立体五官。他正扶着自己的下颚,让他不致滑入水中。眼神带点担心。但似乎有更多其它的意思。水温微热。
「かえで」
是失去意识了还是不小心睡着了?大概两者都有,可以的话流川并不想回忆。
可以的话他也想忽略仙道磁性的低唤。
如果真的可以择选,流川决不会在脑子里比较几次发生关系的状况。可是发热的身体,全身的毛孔,被整治得无比灵敏的感官,都因为「仙道彰」三个字来耸恿脑袋胡思乱想。
第一次让仙道侵入自己身体──应该说自己主动吞没他──的那天,其实是花上一半的时间在适应疼痛,并不是完全美妙的经验;如果不是仙道的话不可能首肯让任何人触碰、深入并忍耐到这种程度。到最后真正感到欢愉时几乎是失去意识的状态,尾椎处还微微麻痒,但身体已不能反应。
之后搞不清楚是内疚还是其它想法,总之比赛和集训结束后的日子里仙道可以说相当绅士,简直是到了专司服务的地步,把他个人的欲望摆在一边,以流川的高潮为终旨。甚至还附赠口传心授、挂按摩羊头卖抚摸狗肉的「自己来」情色教学。
「想要你习惯,也喜欢这种事啊。」那时候仙道是这么说的。当然流川不会听见仙道心里头的补述──「然后像成瘾一样,巴不得我每天和你做啊。」
于是那时温柔的仙道让流川一度以为,那样就是他们往后生活的常态,可以享受舒服、热到不能思考的瞬间,但过后又神清气爽的感觉。
以至于他完全无法应付这种在泥泞里打滚般的性爱。身体和性灵都完全深陷而拔起不能。
他在他全身上下都装置了欲望的开关。
圈围自己、深入自己的时候是那么强而有力,没有逃脱的空隙,但吻却轻如羽毛。精准的力道在肌肤间游走,每次都让他发出无法自制的嘶哑呻吟。非常舒服也非常恐怖的过程。好像心上唯一的护栏就这么碰垮了,名为渴念的野兽奔驰而出,再也关牠不住。说不要了的时候心里居然想要更多。说停下来的时候颈后却一阵嚣搔。想假装是被动感受却一次次主动索求。流川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会变成这个样子。
征服与被征服,版图与版图。侵入与呵护。
觉得输了、懊恼的时候,瞥见仙道的表情,又觉得所谓胜负、争心都没有意义。
前戏的时候还会说些肮脏的情话,但沉浸在深层性爱里的仙道就失去了平常的超然;不笑,认真地微抿唇,感受着流川的紧窒与体温,带着情欲的眼神有时会显得忍耐和困惑,有时又会带点苦涩,好像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样的他们,还有必要争论谁上谁下、谁爱谁比较多吗?
只是爱,和爱而已。
「还好吗……?」
仙道拍拍流川的脸,流川回过神来,没好气地瞪着他。你还有脸问我?他想。
在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四十七小时的割地赔身体后,仙道的嘴角终于恢愎到可以微笑的弧度。
「原来枫还很有精神……我真幸福。」仙道一手像切蛋糕一样利落地分开流川的双腿,一手滑向鼠蹊部深处,来到充满皱折却在刚刚几个小时内几乎被撑到平整的地方。
「唔…………!」感觉到连热水也一起随手指进入体内,违和的感觉让流川掐紧仙道的上臂。
光听仙道叫自己名字就一阵耳热。更不要说食指与中指完全埋入身体,来到最刺激的地方。
背微微拱起,立直脚背,全身都被牵起了反应。
「小心背不要碰到后面水笼头会受伤……」仙道欺近流川,手却不是要扶住他的背,而是轻轻搔括他胸前粉色的突起。感到流川的战栗,水下的手指开始晃动。
「仙……嗯!」
「并不是每个男生都可以感受到前列腺高潮哦。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感觉。」伴随着手指摩擦内壁时因摆动而发出的淫荡水声,还有流川蓦地一紧的反应,仙道的声音也愈来愈沉:「吶,就是这里。轻轻按摩它,可以感受到如同射精前两秒前的妙境……」
「仙道!你闭嘴……………啊!」
「前列腺的按摩也可以检查你的性功能正不正常……」抽出手指的仙道自顾自地,用一种爱怜的口吻说着:「像流川你就很健康又超级性感啊……」
「就叫你闭嘴………」流川本来想挥拳揍他,身体却突然酸软微微前倾,再被仙道接住。
「流川,我超变态,又无耻。」水温渐渐变凉,但仙道的气息喷在自己耳边却让流川觉得热得不得了。
「…………你知道就好。」
「但是我最喜欢你。」
「…………」
「我想已经到了爱的程度了。」
「………………」
「流川,你不回答些什么吗?」
「……………………」
「枫……」
「看着你这么诚实的份上,」确定自己膝盖可以使力的时候,流川抬头,目光晶亮,带着淡淡的杀气,看着仙道一脸沉浸其中的表情,毫不犹豫用力踢开他。
「总有一天,一定要让你也来体验『前列腺』的快感。」
ps文艺激h请自行脑补,最后一段直白成这样真的是我的底限了……吧……(好像不应该公开本人的照片)
Ps2感谢维基百科,有兴趣的人可以由关键词查阅。
PS3请不要计较体力上的不可为。仙道君流川君都辛苦了!(←被揍飞成天上的一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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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收雨水 请勿饮用》夏夏
因为你曾经是雨
我曾经是你
你在河边捣衣
我在屋后汲水
水深及膝清澈可饮
衣上有汗
因为树有眼 有耳
有指 指天
天 不可及
根抓土如铁
云雾自成自灭
因为你躺在我的陆上
树皮盖着你
树叶长着你
云没有风 雾没有脸
你不走 我不走
【相爱】3-8 2010/07/31
自镜中撕下你自个的影像。
请坐。请享用你的一生。
──【爱之后的爱】。德瑞克.沃克特(Derek Walcott)
* * *
究竟故事结局的悲喜是由谁来决定?人的一生充满了选择,即使「不选择」也是其中一个选项;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都可能偏离原先预驶的轨道,然而过度谨慎又容易导致反效果──
那么在面对两难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所有缘份,包括仙道与流川的出生、相遇,皆始于再偶然不过的条件与因素相加总;一旦条件与因素抽离拆解,所有因缘而生的事物也将随之寂灭。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对于相爱这件事还要执着如此呢?
最终,还是只能把一切归为宿命论了吧。越过机率的论述,直指必然的结果。仙道面对流川,无有逃亡,只有选择;流川遇见仙道,以意迎志,浑然天成。跟随直觉,秉持信念,直到世界崩毁于前,他们长眠睡去。
多亏流川紫乃多预订了一天饭店房间,否则仙道和流川极可能在一丝不挂的状况下被清洁人员破门而入,或者是在提醒退房时打断了他们漫长而繁复欢爱的兴致。
紫乃转动钥匙,进房门时除了空调的细微声响与均匀的呼吸声外,万籁静寂。床上两个人高马大的少年穿着一蓝一白的T-shirt与短裤相拥而眠,绵被乱踢,睡得不省人事,却不知怎地看来青春得很。幸福的流口水与幸福的搔肚皮。
「真可爱。」她端详了一会儿,轻轻笑开。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后才叫他们起床。
她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找到了身上那方缺角。而彰君也成功地拆卸伪装。
找到失落的「自己」与解除刻意的「防备」并不容易──尤其在流川自认并无所缺,而仙道把防备内化成性格一部份的时候。
在那之前,他们并不相爱。
「枫和彰君可以自己搭电车回去吗?」
流川还在揉眼睛,仙道打了个哈欠后轻轻点头。
「你们回去的话应该看不到诚了……不过诚那边我会让他明白的。不要太担心,要好好过日子,也要节制。记得十二点以前一定要退房哦!」
「嗯,谢谢。」
「嗯,谢谢紫乃阿姨。」
「拜拜。」「拜拜。」
连讲话速度都一模一样了吗?像是排练过那样的默契。
而现在相爱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妨碍呢?
真是两个大孩子。
应该开录像模式的,她想。
※※※
回鎌仓的电车上。两人并肩而坐。
流川、流川……枫……你相信星座吗……
半梦半醒之间,流川感到仙道好像海边油轮的气笛那样,远远的,在未知的地方鸣响并发出回声。
衬着电车行驶的节奏真是好睡到不行啊……
「我是水瓶座AB型的,智慧无匹的星座、七十二变的血型哦。」
都给你讲就好了……
「有一次在广播里听到星座专家分析水瓶座的感情观,她说水瓶座的人通常只会和较喜欢的人交往,而不会和真正最喜欢的人在一起,是拥有悲剧体质的性格呢!因为我们这种人太需要自由和疏离感,害怕跟最喜欢的人在一起,会被自己或是对方浓烈的情感给吞蚀,退而求其次比较不会受伤。」
像是跃动的音符一般,仙道轻松而充满旋律性地继续说着:「那时我就在想星座真是太神奇的东西了,怎么会把我脑袋里想的事情都讲出来了呢?我那时正是抱着打死不跟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的人生观,因为很麻烦啊……」
「嗯……?」稍稍驱赶了睡意,流川知道仙道讲话爱铺梗的习惯,等他下文。
「所以一开始才会不想理你啊。」仙道搭着椅座后背,手从流川肩后绕过,攀上流川耳旁稀疏的鬓须。画圈圈。
「大概那时就知道自己会最喜欢你吧……还有一半原因也是因为你莫名其妙一脸凶样难相处,都不肯笑一下。」
哼,假告白真抱怨?
「谁叫你那时笑得假假的。我喜欢你你也不知道。」估计等一下的话题营养成份大概也不高,流川的眼睛又忍不住阖上。头一歪就是仙道的方向,以肩为枕。
仙道好像本来就是为了让两人不要睡着才一直胡乱找话题说话,结果自己讲着讲着也想睡了,画圈圈的动作停下,手落在流川颈间,声音愈来愈小。
「不过我其实更相信性格决定命运,所以本来以为我这种个性将来就是随便找个不讨厌的女孩子结婚生小孩,反正不外遇就算对得起她了……没想到会……遇见你……然后个性就变了……」
就这么用下巴无意识地磨蹭着流川靠过来的脑袋,睡着。
全然不知道他们无意间透露的甜腻情话亲昵举动让两旁的乘客说有多脸红心跳就有多脸红心跳。
※※※
因为两人睡得迷迷糊糊坐过站又搭错车,来回折腾了几次后,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傍晚。如流川紫乃所言,仙道诚已经离开,踏上回返美国的路途。只留下贴在冰箱上的纸条。
两排整齐的字迹。
『 彰、枫,对不起
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也许下次见面,就会笑着给你们祝福的 珍重 诚笔 』
「老爸果然是老爸。」仙道有点无奈地笑笑,「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就先回避……大概是仙道家族的遗传性疾病?说不定我也有遗传到这点。以前的话其实心里会很受不了……」
他看着端详着字条内容的流川,眼神深刻认真起来:「但这次却很庆幸他这么做。如果他还是一直说出那些难以入耳的话语,我想我会真的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吧。」
「……」
「诚叔叔曾经拜托我不要舍弃你。」似乎看着纸条出神的流川突然转向仙道,对视一会儿。
接着极轻极轻地抬起嘴角。
「我不会让他失望的。一定让他接受我们。」
「…………」
那是与全国大赛时,在电视特写镜头中完全不一样的笑容。
温暖的气氛传递过来。
仙道感到一阵悸动。
可恶啊,明明该做的都做过了,为什么自己还会不好意思成这副德行?
流川。你怎么就那么容易让我多爱你一些呢?
※※※
〈在那之后,湘北的场合〉
十一月枫叶渐红,开始换季的时刻,流川向彩子简短描述了十月以来发生的种种。经过审慎地考虑后,彩子决定告诉不知道在帮流川准备什么礼物的晴子(明明离流川生日还有两个月!)真相。有必要让她死了这条心。毕竟,还有一个傻得可以的笨猴子在苦苦等她呢!
「彩子学姐……妳说……流川君确定有喜欢的人了?」
「嗯……小声一点。而且,」彩子把她拉到一边轻声说,「已经在一起了,所以晴子,妳不要再为他浪费时间了喔。明明身边还有别的好男人的。」虽然小猴子笨笨的。她心里补述。
「…………彩子学姐,对像是我们学校的女生吗?」
看着晴子迟疑、微颤的双唇,彩子不禁扶着额头,唉唉,果然是很迷流川的小女孩。
「不是。」
「……不是我们学校,还是不是女生……?」
「────?」有点讶异晴子的询问……难道少根筋的晴子也看得出什么端倪吗?
「是仙道君吧。」没想到晴子下一秒就讲出正确答案,彩子不禁张大了嘴。
她不想说谎,但也不想替小狐狸大肆宣传,于是选择保持沉默。
「果然………」这么说的同时,晴子一对灵动的大眼睛立刻漾满了泪水,接着一滴、二滴,像开启了水笼头般再也关不住。
「唉,晴子,妳别太难过了……妳应该知道流川本来就是很特别的人,他只会注视跑在他前面的人呀……」彩子拍拍她的肩膀,「相信我,妳有妳的幸福在等着妳……」彩子一边安慰她一边思考,怎么让晴子早点平复难过受伤的情绪,然后再转而接受并且祝福流川呢?接下来她要怎么说才能让晴子也站在小狐狸那一边,不至于对他露出厌恶的态度?
彩子守护流川的心情实在无庸置疑,但她很快会发现过度担心根本没有必要。只能说她完全小看了所有流川命们对流川枫这号人物的全面支持程度。
「彩子,我现在好高兴、好感动哦……」
「……………………………………欵?」
※※※
〈在那之后,陵南的场合〉
仙道在上个星期堪称地狱怪客般从幽冥深处爬出狂操陵南篮球队众人后,爽快地消失了三天才再度出现。和上礼拜那张怎么看怎么鬼畜的表情相比,现在的仙道微笑简直有如圣经里的大天使长,慈祥和蔼背后还有光轮。
是不是有诈啊?
慵懒的模样,闲散的态度,头上也没有角(有队上学弟坚称看见那天仙道的朝天发里冒出两根金角大王银角大王模样的尖角),然而所有队员还是心有余悸。
况且场上唯一能辨别真相的福田不在……怎么才能判断仙道现在到底心情如何?
越野暗暗担心。
所幸几天下来,场上再也没有肃穆、低沉、没有起伏的「再来一次」命令,目前为止仙道跟大家也都是有说有笑的,回复到以前帅气学长的模式;语气轻松,训练也不严刻,更夸张的是看上去又加倍飒爽了,一副「我最近有发生好事哦」的样子。
以至于休息时间,遗传了家族记者性格,喜好收集信息、发表言论又过份天真的彦一,开始向自己崇拜的仙道学长透露自己搜罗的消息。
「仙道学长前几天没来真的很可惜呀!和亚洲红叶杯高中组的选拔擦身而过,教练派刚解除禁赛不久的福田学长去,所以他现在都在别地方集训……啊,教练一定是希望学长留在这里领导大家嘛。对了,听说湘北昨天终于决定让流川枫代表呢!他回家都没跟学长提吗?从明天开始的两个礼拜他们都要代表日本到韩国去,和全亚洲的高中生竞赛呢……听起来就好兴……」
「彦、彦一!」
越野大叫,想阻止彦一多嘴,但看到仙道定格的笑容,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经过自己不停盘问,福田终于透露粉红色气场的意义,虽然觉得不可置信,有点怪怪的,但仙道毕竟是自己人,越野最后还是决定挺他到底。
此后明白仙道喜怒无常的原因真的全都只因为流川枫的越野,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奔跑:
「流川枫!仙道没你不行,陵南球员没你也不行啊!」
当然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这句钢铁一般坚实的心声,将一直伴随仙道以外的所有陵南队员们,直到仙道毕业。
「仙道……你冷静点……」
※※※
就这样,神奈川热血篮球少年们的故事仍然持续进行。
就算时光不断淘洗汰换,留下的始终都是纯粹。都是最好的时光。
无论世代如何递嬗,一定会有人坚持留在这里,继续诉说仙道彰和流川枫,及与他们息息相关的那些。
他们不离不弃,相爱的那些。
直到烈日终结。
(全文完)
The end and never end。
*********
《爱之后的爱》
那样的时刻将会来临
怀着喜悦
你将迎接自己的到来
相对一笑
在你自己的门前,在你自己的镜中
你说,请坐。请吃。
你将再一次爱上这陌生人:他曾经是你自己。
给他酒。给他面包。将你的心
交还给它本身,给这一生都爱着你的
陌生人,为了另一个
你将他忽视,而他知你于心。
自书架上取下那些情书吧
那些照片,那些绝望的便笺,
自镜中撕下你自个的影像。
请坐。请享用你的一生。
——德瑞克.沃克特(Derek Walcott)
写在之后:
最后没有以爆鼻血桥段作结,反以片段搞笑收场,实在是个性决定命运使然。但最后几句没有搞笑哦,是在下的真心话!还请诸君多多包涵啊多包涵!
里头塞进了一段我当初写整部文章的源头,其实就是星座的那段啦。六年前的自己因为听了那个分析的缘故,蓦然觉得那种说法和我心目中的仙道个性颇有雷同(我自以为)之处,于是写了前四章,本来要写成悲剧的,但不知怎地因故就此打住。六年后再来写,一开始存文了几章,也没想过要玩日更,不知道为什么7月1号的清晨,就这样发下宏愿了!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只能说一切都是复萌仙流的威力太大了吧?
再次深深向回文与看文的诸君道谢,一个笔者希望得到他人的共鸣心情实在是相当复杂深厚(福田:再多给我点掌声!!)的,如果没有你们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随便找个理由就弃坑了,能坚持到最后的自己、每次都觉得「啊啊真的写不出来了」但还是咬牙笔耕都是你们造就的,我没有得奖却还在这里不要脸地发这种貌似得奖感言的PS,都是因为我真的很感动也很激动啊!能有写完三十一篇的勤力,后面一个礼拜毫无存文从七点凭空写到十一点的挑战,拥有这样特殊经历的我,今年减肥应该也可以成功吧!!!!!!!!!!(←没有关联)~~
感谢这两只,我爱惨你们了。
红叶再拜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