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编]偶然相逢
作者： 黑瞳，收录日期：2006-04-02，1149次阅读
其实一半情节是改编自一部电影，不过偶滴改编水平实在不乍滴，基本就是烂文一篇=_=欢迎各位拍砖^^
一
“噔……”随着这个有些突如其来的怪声，一直有些刺耳的室内中央空调的噪音立刻停止了。
正在办公桌上写材料的流川枫微微一怔，抬头看时，墙上的时钟准确无误的指向了七时半——原来是中央空调自动放送中止的时间到了。这是局里为了防止有人走后忘了关办公室空调之故，七时半之后如果还有人在单位里加班需要用空调的话，再自己手动调控。
虽然局里天天都是如此，可流川枫并不是每天这个时候还会呆在办公室里加班的，所以乍一听之后，不免心里有点异样。
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怪不得肚子都觉得有些饿了，流川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俊美的面庞上，现出一丝犹豫来，此时他心里正在想的是：该先做好手上的事再去吃饭然后直接回家呢，还是先去吃饭然后回来做事最后再回家。
今天真是倒霉，临下班前，重案组急急地送来一具无头无手的男尸，说９９％是卧底警员，且事关一件巨额公款丢失的案子，务必要鉴证科今晚拿出报告。
流川枫的上司想也没想，马上就将此事扔给了他，原因无二——今晚他是唯一一个有空闲时间的人。
很奇怪吧？照说，法医这个一听就能让人联想到死尸、腐烂、血腥、谋杀之类的职业，其中的工作人员应该很不受大众欢迎，备受冷落嫌弃才对，可是流川枫所在的科室那两个男同事，工作之余却个个忙得要命，整日里赶场吃饭泡妞的，几乎是夜夜笙歌不断，一般来说每天晚上必然早早有约。
所以，一旦碰到什么加班加点的事，除非是上司偶尔的善心大发自己当值以外，其它必定全然落到流川枫身上。
幸好流川枫并不是个计较的人，况且他回到家也是孤身只影，除了吃饭睡觉也并无它事，所以加班就加班罗，无所谓了。
见惯了缺胳膊少腿的死尸，但像这种没头没手，但又不属于分尸类型的尸体，流川枫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跟此人有仇，所以要这样损坏尸体以泄心头之恨？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毕竟他只是法医，破案解惑之事还是交由重案组去办吧，他只管验明正身写好报告罢了。
正思索间，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一个男子笑咪咪地闪身进来：“请问，今天傍晚送来的那具男尸还停放在这里吗？头儿要我再搜搜他的身。”
“你是谁？”看着来者颇为面生，流川枫警惕的问道。
“我是重案组新进警员。”来者掏出警员证在他面前一晃，又塞回袋子里，跟着耸耸肩一副无奈相：“他们都一起吃饭去了，却偏偏差遣我来——没办法，新来的人总要受欺负的。”
原来如此，流川枫释然，淡淡地道：“习惯了就好——跟我来吧。”
停尸间永远给人以阴气森森的感觉，就算是警察，也不太愿进来，实在没办法进来的那些，也总是满脸嫌弃憎恨的神情，不过这个新探员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在流川枫掀开那具男尸盖布之后，很认真地低头审视起来。
“请问……”翻看死者衣袋之后，那个探员又来来回回非常仔细地查看了死者的肌肤，好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脸上的神情十分古怪：“这人抽烟吗？”
“不，解剖显示他的肺部并无黑灰色，死者生前应该从不抽烟。”这是流川枫亲手做的检查，所以不用考虑立刻回答道。
“奇怪了！”那个探员双眉紧锁：“南烈平时烟不离手的啊！照这么说，这个死者绝不可能是他！”
“听送来的警员说，这位死者是个卧底，他是你的同事吗？”流川枫知道南烈是该名死者的名字。
“是啊，一起共事过很久。”那个探员一副陷入深思的模样，随口答道，跟着又问：“你看，这人体毛浓密，活像个猩猩似的，而且皮色这么白，跟南烈平日的样貌根本判若两人——这具死尸绝不可能是南烈！”
“你们共事过很久？”
“嗯，对啊，这几年几乎天天都对着这小子……”那探员突然发现说溜了口，一抬头，发现流川枫手上握着的手机，脸色突然大变，蓦然靠过身来，一下就扣住流川枫的手腕，厉声道：“你刚发消息了吗？”
流川枫平静的点点头，正色道：“我知道你是谁了——送这具尸体来的警员说过，南烈是被同为卧底的一个警察杀死的——仙道彰，你自首吧！我刚已发短消息给警长了，你逃不掉的。”
“看你呆呆的样子，脑子转得倒挺快的……啧啧啧，你做法医真是可惜了，可以考虑改行当警察啊，肯定前景光明！”被人识破了底细还面临着立刻要被抓的危险处境，仙道彰居然还笑得出来。
毕竟流川枫平日跟人交际太少，对着他的调侃取笑，虽然很是恼怒，一时却根本想不出反驳的话语来，只能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嘭！”停尸间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撞开，跟着一个黑衣蒙面人飞身而入，二话不说就是一阵乱枪扫射，幸亏仙道彰反应神速，立刻将流川枫猛然按倒在地，自己则一边开枪还击一边飞快地跑向窗边，毫不犹豫地合身撞破玻璃窗跳将下去了，那黑衣蒙面人也跟着尾随追跳了出去，只剩下流川枫在停尸间中，对着满室弹孔一阵茫然。
二
回答完警局同仁的问话后已然夜深，流川枫觉得自己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想着早点开车去找家通宵营业饭店，可刚一钻进自己汽车坐正，就觉得后脑勺立刻被一个硬物顶着，跟着一张笑得贼兮兮的脸显露在了后视镜中：“喂，大医生，我们还真有缘哪！”
“干么非选我的车！”流川枫知道自己饱餐一顿的希望又要落空了，没好气地咬牙道。
“我也是随便选了一辆车的……”仙道彰微笑：“快开车吧！去你家！”
“为什么！”流川枫不顾后脑勺顶着的那支枪，回头怒问，一眼就瞥见鲜血已染红了仙道彰的左衣袖：“你受伤了？”
“小意思，中了一枪。”仙道彰咧嘴一笑：“所以说要去你家啊！”
“不行！你看你的血都止不住了，要赶快去医院！”虽然对方是嫌犯，但毕竟是条人命，流川枫好心劝道。
“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你说那可能吗？还是去你家吧！你好歹也是个医生，随便弄一下，把弹头取出来就行了。”仙道彰说得十分轻松，引来流川枫的再度怒视：“我是法医，平时只晓得解剖死人，对活人我可不在行！况且我家又没麻醉药品，会痛死你的！”
“没关系，又不是第一次了，那点小痛我受得住……”仙道彰打了个哈哈：“不过，如果你再拖下去的话，估计我不会痛死而会提早流血而亡……到时候，你这个大医生势必也要陪葬，嘿嘿！”
“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流川枫虽然心有不甘，但在仙道彰的威胁之下也只能从命了。
“哇！你的家里还蛮大的么，不过怎么家具这么少啊？”进门之后，仙道彰立刻就大发感慨：“这么少的东西……看来你一定是一个人住了……你平日里老对着死人，回到家又是一人，不觉得冷清啊？为什么不讨个老婆回来热闹热闹？你的家里人呢？怎么不跟你住在一起？”
“关你什么事！你很烦哪！”流川枫毫不掩饰对他聒噪的厌恶之意，凶巴巴地道：“你到底要不要取弹头啊？”
“你还真凶哎，好像是我被你胁迫一样。”仙道彰趁流川枫准备物件之时，迅速将所有房间察看了一遍，跟着又窜到阳台外东张西望了一番，嘴里还不肯落下，笑嘻嘻的道。
“看够了没有！我一上来就被你用枪指着脑袋，哪来工夫报警啊！”流川枫知道他的心思，冷冷地道：“你再不过来躺下，我可管自己睡觉去了。”
“来了来了！”仙道彰连蹦带跳的跑进客厅来，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可还没坐稳，流川枫就一把拉起了他，“还不快把这件都是血的衬衫脱掉！小心染到我的沙发上！”
仙道彰眨了眨眼睛，难得的没发杂音，快手快脚地脱下了衬衫，流川枫一边用酒精擦拭着他的受伤处，一边皱眉道：“你身上怎么那么多伤疤？”
“在黑社会混了那么多年，不受伤才奇怪呢。”仙道彰笑了笑：“对了，你一定是这两年进警局的吧？我都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流川枫。”
“这名字怪好听的，像女人一样。”见流川枫脸色不善，仙道彰急忙改口：“你们鉴证科那儿有个叫平田一男的吧？”
“以前有，早两年就调到二分局去了，听说是当副主任去的。”
“啊？他也升职了？他是跟我同一年进警局的。”仙道彰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失落。
“你跟他同一年？那你当警察真是很久了，怎么都没在警局里见过你？”本来流川枫并不是三八之人，但他深知不用麻醉药取弹头对伤者来说是件极其痛苦之事，所以故意逗仙道彰说话已分开他的注意力好减轻疼痛。
“我进警局半年，就被选中去当卧底。当时说好只是一年半载的，没想到破了那个案后，上边觉得我运气不错，又委派了其他任务，就这样，一年一年的拖下来，居然在黑社会里混得都快要忘记自己的本来身份了。”
仙道彰知道流川枫的好心，所以也回答得很详尽，“南烈是我的搭档，我们一起合作好几年了。这次我们盯的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军火贩卖集团，他们很狡猾，不肯轻易相信人，为了获得他们的信任，我们花了几乎整整一年的时间。半个月前，我就跟我上司打报告，要求拨一千万美元的公款来作为购买军火之用，到一手交货一手交钱之时，可以将之一网打尽。”
“你的上司是谁？”
“高头。”
“是他啊！听说他是重案组头号破案高手，有名的警界英雄人物。”
“不错！他也是个好上司，这些年处处维护着我。这次求拨公款之事，也全靠他去上头争取说服。可惜的是，现在出了差错，不但公款消失无踪，而且南烈又以无头无名尸体出现，真不知道他如何向上头交待！”说到这里，仙道彰一直微笑着的脸终于阴沉下来，轻轻叹了口气，显然是为上司担心。
“你不是说已当卧底多年，破过多宗案子，怎么单单这一回会失手呢？”
“说起来也确实奇怪，到底怎么回事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当时我跟南烈领了公款直奔交易现场，高头带着手下尾随着我们，说好进场后等军火和匪首出现后再一举擒获的。可我跟南烈进场后，突然莫名其妙的枪声四起，跟着现场就是一片混乱，枪林弹雨烟雾迷茫，我只看见南烈带着那笔公款先行逃出，等我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却并未看见南烈，打他手机也无人接听。”仙道彰仔细回忆当时场景，说得很慢，显然也是再度揣摹事件真相。
“当时我第一感觉肯定是南烈先带公款回警署去了，所以当时并不着急，因为后面军火集团的人赶着过来追杀，我来不及细想，开上自己那部破车就先开溜了。没想到，半路上遇到警察车检，一开后车厢，居然就看到身着南烈衣物的无头男尸……”
“你当场就拒捕逃走了，所以被到处通缉。”流川枫打断了他的话，皱眉道：“既然你自认清白，为什么当时不肯束手就擒到警局说个明白？”
“这件事确实蹊跷，我可不想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他人手中。等我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自然就会回去……”仙道彰额头冷汗岑岑而下，眼角肌肉不时轻轻跳动，显然疼痛无比，但却依然对答如流，连说话语调都未曾变换，流川枫不禁暗自钦佩。
“好了！”流川枫终于完成这次小手术，匆匆到卫生间洗去满手血渍，回头却险些撞到仙道彰身上，他一怔，仙道彰脸色苍白眼睛却依然亮得仿佛能看透人心，微笑道：“我得看紧你一点儿，省得你又乱报警。”
“什么叫乱报警！”本来确实有点这种想法，可现在什么都做不成了，流川枫不由微有些沮丧，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一报警，结果警察不来却来了个黑衣蒙面人，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嘿嘿，难道这还不乱吗？”仙道彰一边斜眼睨着他，一边顺手从浴架上拉下块湿毛巾，胡乱擦拭着满是血迹的那个胳膊。
“那肯定是凑巧……”流川枫大大的白了他一眼，“我是打给泽北探长的，照你这么说，是他找人来杀你？真是笑话奇谈了！”
“泽北？那可是高头手下的得力干将，虽然我们见过几次面，但不是很熟。”仙道彰侧头想了想，“照理说是不太可能，不过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谁都有可疑。”
“包括高头警长？”流川枫冷冷地道，显然仙道彰也想到过这个可能，所以当听到这句话后，他微笑的脸僵掉了，半晌之后他才用手抚了一下面庞，呈现出很疲倦的神情来，低低地道：“这么多年来，我在黑道里什么居心叵测的事没碰到过，唉……”
自仙道彰现身以来刚刚还对仙道彰的紧跟不舍心有恼怒，此时看到他颓废的神情，流川枫倒不由微生同情之心了。
三
一早，闹铃声惊醒了熟睡中的人。
流川枫张开眼，阳光刺眼，赶忙又闭了闭眼睛，正诧异怎么自己昨晚窗帘都没拉都入睡了，蓦然想起昨日所遇的怪事，一转头，床边却是空荡荡的，他一阵奇怪，猛地坐了起来，才又发觉自己昨晚临睡前被仙道彰铐在床档上的手已经自由了。
他就这么走了？流川枫心里一阵嘀咕，真是个怪人，神出鬼没的，不过也好，毕竟他是个嫌犯，留他在家里总是祸害。
慢腾腾的起来梳洗用早餐，一边考虑着要不要去警局汇报嫌犯曾于昨晚胁持他一事，因为今天本是他自己的休息日，实在懒得又去单位，况且仙道彰已走，好像就算报告了也没什么用，所以他颇为犹豫。
正踌躇间，门突然被人开了，那张熟悉的俊朗面庞又映入眼帘：“流川，流川！我有大发现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流川枫失声道，刚刚才变好的心情立刻又黯然了，“而且，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
“我可没用钥匙，开这种小锁对我来说真是太轻而易举的，别忘了我可是混黑社会的。”仙道彰眨眨眼笑起来：“这样就令大医生你奇怪啦？哈哈！”
“你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流川枫恨不得一脚将他踢出去：“你不是要去查案子么！怎么又窜回来！”
“我是去查案子，而且真还给我找到点线索。”仙道彰大刺刺地一屁股坐到餐桌前，毫不客气地将桌上剩下的三明治扔进嘴里，一边含混不清地道：“不过，这事没你的帮忙可不行，所以我只好又回来了。”
“什么？！你带给我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凭什么要我帮你！”流川枫理所当然的一口拒绝。
仙道彰不理，顾自说下去：“我这人运气向来不错，今天一早出门，本来是想去南烈家看看，结果在马路上叫出租车的时候居然让我看到南烈的老婆洋子，不过她没看见我，她就在我前面不远处也在打车。后来我就一直跟着她，看到她进了横滨街第一住宅区。”
“你觉得南烈没死，是他在暗地里捣鬼吞了那笔公款？”
“没错。南烈很爱老婆，他绝不会丢下他老婆一人逃走的。我看这件事他肯定预谋很久，所以事先另觅住所，一旦事发，他们就丢弃原来的住宅，在此碰头会面。”
“那他们为什么不马上携款逃走？”
“你这话问得太外行了。他们就算要逃走，也不可能走正常途径，如果要从暗道而行，可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些偷渡船可不肯冒险，要计算时日才运人的。所以从吞没公款到外逃，这中间肯定要有落脚藏匿的地方让他度日。”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进住宅区去？”
“这就是为什么我又返回来要你帮忙的原因。”仙道彰又自说自话地打开冰箱，取出牛奶一阵豪饮，“那里既有电子防盗门，门口还有值班人员，我现正被通缉，怎么可能跟进去？”
“可我也不认识洋子，怎么能让她给我开门呢？”
“你有所不知，洋子她有哮喘，经常上医院看病，你是医生，可以冒充一下医院上门服务的人员。”
“这样行吗？”
“肯定没问题，洋子她十分信任医生。”
“等一等！我刚才好像已经拒绝你的要求了！”
“是吗？”仙道彰吃饱喝足，微笑着逼进：“如果我请求不行，那它又如何呢？”流川枫心知不妙，一低头，果不出其然，锃亮漆黑的枪管正无声无息地顶在了自己的腰间，他恨恨地道：“算你狠！”
“只要你乖乖地合作，我保证不会伤你毫发……”仙道彰笑嘻嘻的道：“常言道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们昨晚也算是同床共枕过了，轻易我可舍不得伤害你啊，哈哈！”
“你满嘴胡说八道什么呢！”流川枫向来为人淡漠，从来没人敢跟他开玩笑，更别说是这种带有些色情的了，所以他一听之下先是怔了怔，跟着就恼怒起来，一时也顾不得被人用枪指着威胁了，立刻就拔拳相向。
仙道彰混迹江湖已久，这点小袭击根本不放在眼里，轻轻松松就抓住他的拳头，还顺势一把将流川枫带进怀里，“啧啧啧，近看你的皮肤还真光滑……咦，真奇怪啊，你一个法医，怎么都没消毒水的味道……唔……闻起来也很香啊……”
流川枫挣了几下没挣开，恶狠狠一脚踩在他脚上，仙道彰负痛而呼总算松开了手。
“现在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南烈私自携款溜走还给你个黑锅背……因为你的人品实在太差了！”流川枫涨红了脸咬牙道，自以为已经够恶言恶语了，却不料仙道彰此人脸皮极厚，只是笑了一笑，根本不以为意。
四
因为仙道彰的通缉犯身份，所以两人一直到傍晚才出门。
不过，当流川枫依计假冒医生向洋子解释来意时，竟出乎意料的顺利，他们进入房子后，看到到处是空啤酒瓶，烟灰缸也有好几个，都堆满了灰，厨房里更是一片狼藉，显然这里的主人心不在焉，根本没心思收拾。
洋子一见仙道彰，立刻变色，尖叫着逃进了厨所并立刻反锁，仙道彰隔着门向她追问南烈的下落时，她只是一迭声说什么都不知道，很快地厕所里就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洋子的长声惨呼。
“不好！”仙道彰踢门而入，却见厕所里的玻璃窗全碎，碎屑上还挂着两三条碎布，探头出去，洋子已呈大字型的趴在街道上。
“快！快！”仙道彰急忙拉着流川枫飞奔下三楼，因为这条街道只是小巷，此时竟然无人经过，只听洋子低声呻吟，鲜血不停从她身上流出，流川枫毕竟是法医，神色镇定，立刻让仙道彰打医院的电话，自己则立刻上前施展现场急救。
耳听救护车呼啸声近，仙道彰一拉流川枫就跑，流川枫边跑边不解地道：“干什么！”
“你别傻了！如果你不走的话，洋子肯定会当场指证你，说你是我同伙的！”
跑出街口，回头看没人跟踪，两人才缓下脚步来，流川枫摔开他的手，不满地道：“你差点害死一个无辜的人。”
“无辜？她跟她老公窜通害我，怎么能说是无辜？而且，如果她不是心虚干么情急跳楼？”仙道彰摇摇头，“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南烈见财起意，现在正准备开溜……对了，我要先走一步，再见！”他还真是个说走就走的人，很潇洒的一摆手，很快拦了部车走了。
没有了仙道彰，流川枫大大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虽然微有些莫名的失望感……一宿无梦之后，二日清晨，他一身轻松地上班了。
谁知，刚一进办公室，一个坐着轮椅的女人就痛哭流涕地被警员推了出来，流川枫一见之下不由心头大跳，那女人正是南烈的妻子洋子！
“流川枫啊，你来得正好！”上司跟他一照面，立刻板着脸喝道，跟着又压低声音道：“你这个臭小子，这两天在干么呢！怎么跟个通缉犯混到一起去了！还闯到人家家里去！那个女人今天一大清早就来警局把你的拼图做出来了，重案组正想派人去找你呢！”
“我是被胁迫的……唉，反正一言难尽啊！”流川枫知道这次麻烦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言难尽，那你就慢慢跟重案组去说清楚吧。”上司是个怕担责任的人。
“等等……那个女人是来认尸的吗？”
“对啊，她一看就说是她丈夫南烈。”
“不会吧？我验过那具尸体，疑点很多啊。”
“人家老婆都一口咬定是她老公了，还有什么话好说。”上司不以为然。
言语间，重案组的两名警员已经进门来，流川枫急中生智，对那两人说要打个电话给律师，急忙拨通了仙道彰的手机：“你快过来……什么？你在医院？哎……又是那个ＸＸ医院？啊……还是那个女医生，都跟你说了那个女医生不行的……我不管，我这里有急事，你赶快到啊……什么？你赶不过来了？那你就永远不要来了！”耳听仙道彰心领神会的笑声，他才重重挂断电话，故意又发了一通牢骚，那两名警员相对耸耸肩，毫无怀疑之意。
审讯的过程当然十分无趣，被问得口干舌躁的流川枫最终被责令等待消息，怏怏然回家后，还没坐定，仙道彰就满面凝重的开门进来。
“你在医院找到洋子了吗？”流川枫劈头就问，却换来仙道彰重重地叹了口气：“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洋子被人杀死了！”
“什么？！”流川枫不禁一怔：“难道还有第三方？”
“应该如此，我之前的推测不太正确。”仙道彰将整个身子都缩进沙发里，两条挺拔的长眉紧锁，神情狐疑，“看来南烈的同伙想杀了他们夫妻独吞钱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南烈真正的尸首也肯定会出现……”
“如果连他也死了，那你……”
“对，确实很麻烦。”仙道彰苦笑了一下，正欲再说，突然听到极低微的“嗤”一声，蓦然大惊，猛地一把抱住流川枫紧贴着地板趴在沙发之后，顺手还一枪打灭了房间正中的吊灯。
果然，紧跟着一个手持装了灭音器手枪的黑衣蒙面人就从阳台外，十分利索地翻身而入，蹑手蹑脚地前行并四处张望。
“别动！”仙道彰紧贴流川枫的耳朵以蚊子般的声音叮咛，不等流川枫有何回音，自己就从沙发后面突然跳起，向来人一边开枪一边猛扑过去。
那黑衣蒙面人方才在阳台外开枪时已看见他们躲到沙发后，却没料到仙道彰竟然敢自行跳出来，一怔之下来不及回击就赶紧低身躲闪子弹，却被合身扑上的他猛压到地，两人顿时滚成一团，跟着就地厮打起来。
混战之中，那蒙面人拼命乱开枪，“嗤嗤”之声不绝于耳，仙道彰知道这人肯定跟自己的案子有关，再加上没听见流川枫有何动静，生怕他被飞弹扫中，心中焦急，手上更是加劲想尽快擒拿来者。不过这人委实身手不凡，加上仙道彰右胳膊才受过伤，所以虽然竭尽全力，两人也是旗鼓相当，一时之间竟然难分高下，只听各自闷哼之声连连，却是依然近身肉搏苦战不休。
“砰！”毫无前兆的，流川枫的身影突然闪现，淡淡的路灯灯光洒在他脸上，只见他双眼瞪得大大的，很快地瞅准了目标，用尽全力将手中的一个花瓶狠狠砸在蒙面人身上，那人惨叫一声，猛跳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摔开仙道彰，抬手对着一阵乱开枪，还好流川枫警惕，在花瓶出手之后已早早闪开。
仙道彰趁此间歇急忙拾回方才掉落在地的枪，干脆利落的一枪命中目标。
“怎么样？你没事吧！”仙道彰一个虎跳迅速从地上弹起来，顾不上先察看地上的尸体，先立刻向流川枫发问。
“我没事，倒是你的伤口又裂开了。”虽然路灯黯淡，但眼尖的流川枫还是马上看到仙道彰右手衣袖上又迅速渗出鲜血来。
“就这一点小伤……没事的……”仙道彰见流川枫没事，马上拧开台灯，将黑衣人的蒙面布拉了下来，两人顿时同时惊咦：“泽北？！”
原来死者正是仙道彰的上司高头手下最得力的干员。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到眼见事实时，饶是仙道彰久经沙场见惯了尔虞我诈，禁不住还是心里一酸，慢慢的一步一步后退，直到靠着了墙角，才无力地贴着墙角缓缓跌坐到地上，整个人缩进了台灯照不到的阴影里，一言不发。
“你没事吧？”虽然跟仙道彰认识不久，可已经一同经历过两次枪战，彼此间的生疏感似乎一下拉近了很多，此时眼尖地看到他面上的深深落寞，心竟然莫名的牵动了。
只犹豫了几秒钟，就走了过去，跟他并肩坐下，轻轻问道。
仙道彰的嘴角微微斜起，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看来，我的人缘真是很差呢！”
流川枫一怔，他本不是善言之人，，所以根本想不出该怎么安慰失意的人，呐呐无语了片刻后，觉得有些尴尬，下意识地拍了拍仙道彰绞紧的手，没料到仙道彰突然反手抓紧了他，感觉到仙道彰的温度冰冷无比，知道他心情极度难过，所以流川枫并没有甩开他。
“幸好，还有你在旁边……”看着流川枫关切的神情，仙道彰心头一暖：“……真没想到，那么多相识已久的人都害我，在最后，竟是一个偶然相逢的朋友会无私的帮助我……”
流川枫假装板起了脸：“谁说帮你呢？我只是想弄清楚事实。如果你真的犯了法，我肯定会再次报警……”
“嘴硬心软的家伙……”仙道彰终于开怀而笑，“哎，我们还是赶快先处理这尸体吧，万一有人听到声音报警了就会麻烦……”
两人趁着夜幕开车将泽北的尸体扔进了大海里，又匆匆地将房间清理干净，才松了口气，重新盘坐到沙发上开始聊天。
“说起来，你这人良心还真不错，真够意思。”仙道彰侧头看了看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掠过一丝类似于紧张的表情：“你良心向来都这么好吗……对任何人都这么好吗……经常像帮我这样帮别人吗……”
“谁这么有空啊！你以为我很无聊吗？”流川枫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再说了，要不是被你用枪逼迫，我才懒得理你。”
“咦？我看你应该挺空闲的，我在这里的时候，都没听到电话铃响过，也没人来找你，连家人都没有，真是奇怪。”暂时不再去想那些丑恶的事实，仙道彰关心起流川枫的家事来。
“家人都去世了……”流川枫顿了顿，面上闪过一阵黯然，但转瞬即逝。
“啊？真是对不起……那朋友呢？你一个朋友都没有？”
“……”流川枫脸色一沉，冷冷地道：“我不需要狐朋狗友！”
“流川……”仙道彰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低低地叫了一声，“原来……我们都是一样孤独的人……”
“……大白痴……”流川枫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想着——也许是吧！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仙道彰无声的笑了，伸手揽住了他的肩，低语：“如果这次我可以洗脱罪名，让我搬来跟你同住好吗？”
“为什么？”
“因为我从小就是孤儿，居无定所，你这儿那么大，多一个人也无所谓吧？”仙道彰看流川枫似乎想反对的样子，急忙补充：“我可以交房钱给你啊，还有，我的厨房十分拿手哎，以后的饮食就包给我好了……”
“……”仙道彰为人能言善道，有他住在一起，似乎也不错，不过一人住惯了，要让别人住进来，总觉得怪怪的，所以流川枫还是沉吟不答。
“你一个大男人，干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就这么说定了！”等了一会儿，见流川枫还不支声，仙道彰笑着揉揉他的一头黑发，武断地下了决定。
“婆婆妈妈？”这个词听着实在太刺耳，于是，流川枫不客气地回以那发谬论的家伙
一记臂肘，当然，小心地避开了他的伤处。
五
上午，高头家。
“你小心一点，当心高头回来看出破绽。”仙道彰一边仔细查找着，一边再三叮嘱。
“你很烦。”流川枫不耐烦了。
“咦，很奇怪，这里有张健身卡，就是案发的第二天办的，想不到高头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嗯……不对……这不可能……”仙道彰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将本已放回原处的健身卡又仔细翻看了一番。
“难道？”流川枫领会了他的言下之意，“在健身场所的储物箱藏钱，他放心吗？”
这个疑问，当他们两人赶至健身会所的换衣室就解开了！那个窗口看出去，能十分清楚地看到对面警局里高头等重案组人员在忙碌着。
“原来如此！”仙道彰一瞥之下，忙扯上纱帘，“这个老狐狸！把钱放在这里，他能天天看到……真是厉害的角色！”
“虽然知道在这里，可是具体哪一个箱子不知道也没用。”流川枫的话引来仙道彰的赞同：“没错。就算我们一只只撬开找到那笔公款也没用，因为根本不能证明是他放进去的，人家只会说是我携款自首。”
“你又想到什么诡计了？”跟仙道彰虽然相识才两三天，但一起出生入死过，对他已十分了解，此时见他满脸得意之色，知道他已想好办法，忍不住好奇。
“诡计……呵呵……对高头这种老狐狸正好……”仙道彰笑着将流川枫拉进身，俯在他耳边一阵低语，末了，还不忘作势狂嗅：“你今天特别香哎……”
本来对仙道彰的计划正感到佩服的流川枫，在听到他最后那句调笑之语后，立刻变色，一下重拳毫不留情的正中仙道彰胸口。
“你下手还真狠……”仙道彰低声痛呼，五官都挤到一块儿，脸色刹时变得一片雪白。
看见仙道彰反应如此，流川枫才想起来他前两天才受伤流了很多血，又跟泽北恶斗过，每天都还赶来赶去的，确实身体虚弱了，于是有些不忍起来，呐呐地道：“真很痛吗……谁让你老是喜欢胡说八道……”说着，他伸手过去帮仙道彰在胸口揉了几下。
仙道彰趁机抓住他的手不放，笑嘻嘻地道：“我哪有胡说八道，你真是很香啊，怎么？没人告诉过你吗？”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狗一样喜欢在人身上乱闻乱嗅的吗？”流川枫挣了一下没挣开，怕又牵痛仙道彰的伤处，也就任他去了，但嘴上却不肯饶人，说了之后自己想想也好笑，忍不住面上含笑。
“哇！你绕着弯子骂我是狗！”仙道彰初次见到流川枫的笑容，惊艳之余忍不住心里一荡，作势在流川枫颈上一阵啃咬，谁知流川枫超级怕痒，被他这么一弄，忍不住笑出声来，多日来笼罩在两人头上的阴云惨雾刹那淡去了不少。
幸好这家健身会所会员不多，此时又是白天，没什么人来锻炼，任凭两人在休息室里嬉闹都没人来骚扰。
“好了好了，别闹了，办正事要紧。”流川枫好不容易才推开仙道彰的禄山之爪，正色道。
“也对。”仙道彰似乎也回复一本正经了，但却趁流川枫不注意之际，又迅速在流川枫脖子上啄了一下偷香成功。
“哎！你这人……”流川枫埋怨的话还没出口，仙道彰却抢着道：“好了，这下真的要办正经事。”他的狡诈当然又引来流川枫的白眼。
没一会儿，两人鬼鬼祟祟地拎了一大包东西又窜进会所休息室，一进门，两人首先到窗口确定高头正在办公室内后，就开始了分工合作。
流川枫关门并紧紧上锁，仙道彰则将包内的东西全倒出来，两人迅速将物品放至休息室中央空地，点上火，并拼命将烟往窗外扇。
“怎么样？高头看见了没？”烟起得很快，一会儿功夫就满室都是，流川枫只觉得呼吸困难，连连咳嗽着问。
“……要再加把劲……你觉怎么样？”仙道彰一阵心痛。
“没事，继续吧，不然前功尽弃。”流川枫忍着呛人的烟味大力扇着。
“好了！他看到了……他下楼来了……他冲过来了……”仙道彰喜道，急忙跟流川枫躲好。
果然，没几分钟，高头一脸惶恐地撞门进来，在满室烟雾中准确无误地冲到一个储物箱前掏出钥匙就开门，从里面一下拎出个大黑包抱在胸口转身就想溜，仙道彰一个箭步就堵到了门口，而流川枫则从另一个角落里现身很快扑灭了火堆。
“你们怎么在这里？”到底不亏是老奸巨滑，高头刚一见他们两人有些慌乱的样子，但很快镇定下来，装模作样的质问道。
仙道彰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飞快地一下划破了高头胸口那只黑包，右手抓住裂缝用力一拉，顿时，大笔面额的钞票纷纷扬扬落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高头大惊，拼命护住黑包。
“我想这笔钱就是失踪的公款，现在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仙道彰冷冷地道。
“你胡说。”高头还想抵赖，不过当他顺着仙道彰的手指看到因为室内烟雾散去，而在他取物的储物柜对面那排柜子上的摄像机时，不由面色大变。
“你可真厉害，先指使南烈吞钱再推到我身上，然后让泽北杀掉南烈夫妻，最后再干掉我，这样你们就能逍遥法外了。”仙道彰面色阴郁：“为了钱，你可真干得出来！”
“一千万美金啊！佛都会动心了！”高头眼见事情败露，近乎歇斯底理的大喊大叫。
仙道彰和流川枫的脸上同时露出鄙夷的神情，面对这样一个人性尽失的警察，还有什么好说呢？
*****************************************************
“怎么又是你！”一大清早的，就被人从睡乡里吵醒，是人都会发脾气的，况且是特别追求睡眠质量的流川枫。
“别用这个表情对我嘛！”仙道彰摆出一副委屈样，跟着涎着笑脸道：“你早知道我今天要搬过来住的啊。”
“用不着这么早吧？才几点啊！”流川枫没好气的摔开他的手，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美梦。
“也不早了，平时这时候你都该上班了。”仙道偏偏不让他好好睡，硬是又把他掰过来，凑进笑脸道：“你说过今天要给我庆祝的。”
“仙道警长！要庆祝也等中午吧？我已经在餐厅订了位置的。”眼见今天这懒觉是睡不成了，流川枫认命地坐起来，叹气道。
“不是这个……”仙道笑得不怀好意，“我是想要……”
“啊……等一下啊……唔……”被仙道猝不及防地压倒后，流川枫终于看明白仙道那一脸的色样，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室外，春光灿烂，桃笑李妍，正是一派好风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