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蓝

作者： blue，收录日期：2006-04-03，886次阅读

夜晚的沿海城市，由于繁华而喧嚣。虽已是夜，各色的灯火却把它勾勒得格外鲜明。
　　枫独自站在天桥上看脚下的公路上快速过往的车辆。光把它们贯穿起来，接连不断地，如同逝去的旖旎霓虹。
　　他从未在这麽晚的时候仍停留在外面。因为他不喜欢这个城市的夜晚。

　　但这一次，他不想回到那间小小的二人公寓。他沿着天桥向前走去，渴望它没有尽头。
　　眼前仍是一片片绚烂的光与影。交织在他的周围，像是不灭的花火。
　　
　　彰也曾带他燃花火的。他们在公寓里，关上灯。彰就点燃一支支小小的、金色的花火。在黑暗的屋子里，只有这小小的光照亮他们的脸。他看到他手中的光，飞快地从眼前流过。他突然忍不住想要用手去触摸这美丽温暖的一瞬，哪怕只有一瞬。他并不渴望留住它，他只希望这仅有的温度能给他带来一点点安慰。然而当他接近的瞬间，他感到内心的空虚。
　　
　　它原来是那样的遥远。
　　
　　“英俊的男子，如你。不应有如此颓废的生命。”在花火熄灭的一瞬，他听到这样的语言。

　　不觉中已走在街上。高大建筑外包的玻璃墙面上映出他的容颜。他站定在玻璃墙前，看见里面反射出夜色的流光溢彩前站着一个千疮百孔的灵魂。
　　
　　伤害过太多次，留下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想这不过是一种二人游戏，双方都想把对方征服。这种游戏也只有势均力敌，才会好玩。不幸的是他遇到的对手过于强大。

　　在灵魂的背后，他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是彰。
　　彰轻轻地问他，你要选择哪一个，忘却还是记忆？
　　……
　　忘却。
　　彰在他身后笑了，转身远去。
　　他回过头来，突然想叫住他。
　　然而在他身后是过往的人流，戴着各种快乐和忧郁的面具。那里面没有彰，他不知该要抓住谁。
　　或许，他根本不相信能抓住什麽。

　　他听到手机在响，屏幕上显示他熟悉的名字。他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把它关上。
　　这样的游戏，他终于彻底的厌倦。
　　他走进一家店铺，买了一盒双面刀片。
　　
　　去海边。这里居然没有灯光。海依然是自己沉郁的蓝。
　　他脱掉鞋子，赤脚走进去，几乎站立不稳。他欣喜地发现，原来只有在夜晚，才能见到真正的海天一色。
　　
　　他用刀片割开自己的腕部。
    
    ……这样的融合，是快乐而自由的。从伤口迸发出的清甜血液混合着苦涩海水。他想这种味道该是什麽样的呢？
    清冽的幽蓝与暧昧的暗红渐渐融合，幻化出一种唯美的颜色。这种介于冷暖之间的色调，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想起在很久以前彰送给他的一张图片，在明净的淡蓝色河流下沉着鲜红的枫叶。流水无言。  
    那时他喜欢的景色，但他从未想过可以亲身经历。
    有些记忆是可以留住的。比如那张有着湖蓝色眼睛的英俊面孔，比如他曾给他的图片，比如他燃放给他看的花火……
    他拿出手机，拨彰的号码。没有人接听。他在电话中留下最后的声音。
    他终于站立不住……
    ……
    
    清晨，彰从噩梦中醒来，他发现枫竟一夜未归。
    他给他打电话。当他打开手机时，他发现他有一条留言。
    他听到海潮的声音，听到风的声音。然后他听到枫在说一句他不懂的话。
   
    “……这种颜色……很美……”

    他赶去海边，看到有很多警察和人群。
    “尸体都残缺不全了呢……”
    “大概是被鲨鱼咬死的。”
    “死者是年轻的男子。”
     ……
     他想起鲨鱼是嗜血的动物。
     他大概明白了那是怎样一种颜色……

     the end
     2002.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