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 1-15

作者: stain,收录日期:2006-04-03,966次阅读

1 圆之外的亚当
走在沙滩上很累,不仅仅是因为困倦。数不清的人迎面扑来,美丽的丑陋的面目,夸张的平淡的表情,优雅的笨拙的姿态,连绵的断续的行为,无非是想引起流川的注意,扭过脸,是拥挤不堪的白色垃圾桌椅和连表象都一致的太阳伞。
其实流川枫走的很自在,彩奋力抵挡着挤压上来的人群,吃了兴奋剂的疯狂,大脑发育未完全的尖叫和闪耀着镁光灯的冰冰冷冷都被保安胶合在圆周之外,而他,正在圆心。
但是流川还是烦,在他看来,那些对奔马杂沓般拥挤来的防卫漏洞百出。只要他愿意,早就带球过人。可现实名利是一堵永远无懈可击坚牢耐用的墙。
彩开始后悔让流川暑假休息的决定,本来让他去逛山觉悟觉悟,收收揍教练的烂脾气。可是却被庙宇拒绝,大概是佛家清净之地,容不得俗身凡胎叨扰的。眼看着计划泡汤,呆孩子居然想起去看海。
海就海吧。念佛声声,楼阁叠叠,尘烟袅袅,有被流川枫一把烧掉的危险,大海嘛,多少诗人说他胸襟开阔,说不定原虫也能听见召唤,受点熏陶。
错了错了,躲谁能躲过无孔不入狗仔队和牛皮糖般FANS?特别是没有用狗链栓好的原虫跑了出来(阿彩—原虫比狗小的多),招招摇摇三分钟,就要收拾残局三小时。
“你为什么不听话!”彩一张南方增长天王威武雄壮,举世无双。美眉俏颜,容姿冰冷,百鬼参见无不惊悸欲死。
“我想走走。”流川枫乖乖看着彩的白扇,决定老实回答。
“你明天再去。”
彩喘了口气,刚刚太多人抢着在她旁边呼出二氧化碳,被密封的感觉叫气若游丝,现在终于坐进减压舱,怎么不好好享受一下鲜活的生命。
“你不要乱跑。”兔妈妈最后嘱咐一声“小心狼”,便回了安全岛。

劝说总是无效的,这种东西叫做无能为力,你怎么能让具有敏感而又充满活力的直觉反应动物去思考前因后果呢?挂“TAXI”牌子的看见男孩呆呆的样子,象站在伊甸之外的小亚当,决定帮他一把。
当然罪恶的一切原因还是:宫城彩的不小心。
“你要出去?”
“海滩。”
“海滩?”TAXI特别风趣,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那么多海滩,你去哪个?跳海也有很多选择。”
流川枫有点火,问一些他不太清楚的问题让他烦,为什么连海都有那么多选择?想起彩美丽的白团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有沙滩,可以看见船的海滩。”
他开始研究引擎的哮喘病,10分钟它断气的时候他给了TAXI一张花花绿绿的纸。
五光十色的物质汇集成流,肮脏的海面,咸臭的风,以及一个一个吐烟圈的无脚钢铁巨人。
流川的某些人体配件是容不下这些的,这是免疫的排异反应。
于是他准备离开,去下个能够跳海的海滩。 怀旧不是个东西,人总是想跑在它前面,但是从未成功,它有卡其保护色,在不同的时候表现得截然不同。此时此刻,象穿过羊群的牧羊犬,不,是象嗅到猎物踪迹的野兽,优雅地飞速掠过水面,向里凹进。
流川枫不得不承认自己屏住呼吸,乱了他一向满不在意的神情,甚至他的嘴角还上扬了一些,这种情绪性的变化我们可以把它叫做怀旧综合症。因为走来的人毁掉了他千篇一律的生活与思考方式,砰然一声变成碎片,篮球,NBA,MVP……流川垂青的一切全部完蛋。
事件如此生动,片断打动思维,微笑着向自己走来的人,典型的扫把头,特有的眼角,瞬间支离破碎。
他只有在那里干瞪眼。

2 万能的烦恼
彩子火气正旺,流川枫适时在上面添了一把柴。
他居然和仙道一起回来!他居然和仙道一起回来。他居然和仙道一起回来……这样的震惊程度早已超过她容忍的最大阈值,动作电位当然爆发。
彩的教育是出类拔萃,思想是万有定律。尖叫的女子对她无计可施,狗仔队也只得闭目安息。流川的毛孔小节,都被掌握的如同瑞士钟表,不差毫厘。可非有那么一只偷腥的猫,跃出行者的保护圈,废了她阐明法理的得意绝招。只是那么迷死人不偿命的一笑。
这个绝非拈花,彩是不怕仙道的,可偏偏那么一点点好生之德,害苦了太阳穴膨出鼓起的教练,手指那样的大肆比划,仿佛把指尖挥舞到四面八方戳死仙道才遂心。本以为得到流川是天牌之后的一对至尊宝,谁知天却倒了戈。
球场上的火焰是他放的,谁叫他的家乡盛产火山呢。一直一直叫叫叫,“仙道,不要只传给流川,流川,不要只盯着仙道,你们不是一个队的 !!!”
D·H说,怪诞和得意忘形是合乎人性的。仙道继承了双重人格,自然避着围巢盘旋的蜜蜂教练,对流川放出忠诚的骑士射线,亚当自然是对这207块骨熟视无睹,却急了持白扇砍过来容不得撒旦再度做孽的上帝。
她的疯狂因子不输卡门,仙道经济人约瑟夫的耐心双螺旋却堪比圣安东尼,实在忍受不了仙道眨眼频率才好心吐出一句:“仙道,是不是该去医院检查检查,眼干眼涩不断眨眼,说明你肝脏有问题。”
仙道龇牙,这种在流川看来只能增添皱纹的习惯却给铁皮玩具鸡上了发条,雌性们扭着身体,机械性的哭闹和催魂性傻叫“仙道”,当然,还有促进社会原动力经济的门票。
球越摸越顺,所在俱乐部不仅晋了名,还庄上自摸两把。教练特赦天下,笑煞各方豪杰。高兴归高兴,彩一转头,发现流川不见了——当然,拐小姐莺莺私奔的还有那条可恶的张生。
可怜了约瑟夫的听觉,这小子从耶和华诞生之后就没有好过,现在又被上帝教诲:从小报的恶意猜度,抱怨到同性之风罗马盛行,最后怪到太阳黑洞温室效应——基督徒为减少肉欲在雪里翻来滚去,太阳却定时定量给北极脱层衣服。
言简意赅是失败,不宴厌烦才能说服一切人。彩子深喑此道,自然天下无敌。念到四小时零一十八分钟,小约可怜兮兮的交出辛德勒的名单。
彩一脚踹开门,一副空降奇兵的神气,“仙道,你的荷尔蒙没有犯罪吧。”
“我用完了一个月的肺活量,哪里有力气?”
彩的脸色变菜色,另一脚踢上熟睡中的流川,“你昨天干什么了?”
流川一脸你讨揍的表情,看见是彩才迷迷糊糊回了一句,“无聊的抽送。”
从四方佛祖念到八方圣贤,可怜的阿彩最终因为无鬼神论而心脏负荷加大,瘫倒在地。
约瑟夫早已有了被剥皮的鳗鱼觉悟,从哈利路亚到上帝与你同在,机械的抓住仙道,“你和流川……真的?”
蛇每年脱一层外皮,壮丽的缪论一再失色,“我们?没有。我教他制玻璃。”
“彩怎么象受了内伤一样,心肝脾胃全穿孔?”
“谁知道。或许吃了迷幻药,或许……”仙道从容不迫的发出帕格尼尼随想13(魔鬼笑声)。
“ 性幻想过了度。”


3 第七天
约瑟夫这方还未唱罢,宫城彩那边粉墨登场。第一个思想是打动感情,二是现实剖析,三是辞职不干,四是让流川就寝休息,最后……她竟然呕吐起来。
虽然仙道一口咬定彩是消化不良,但还是笨手笨脚的做了该做的事。把彩送到医院,也用蜂鸣机叫了宫城。
半小时苦等,白褂子一脸慈祥,依稀可见悬壶济世,于宫城哭爹喊娘中一句惊动天地,打扰鬼神,“恭喜恭喜,她有了喜。”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约瑟夫,没有辜负同名先祖做过上帝血缘的干爹。
“恭喜恭喜。”他对着宫城点头哈腰。
“恭喜恭喜。”对着仙道的,则是一脸眉飞色舞。
本该弹冠相庆了,天公地道总是不错。可是动量守恒却是真理,容不得mv不等于c,故,障碍依然存在。
“你的女权主义觉醒的太彻底。”
安普洛西亚听完了彩整整两个小时的呈堂证供,唯一的动作反应是捂住了嘴打哈欠。
“大姐,没有杠杆,就不要掀动世界。”
她的烦闷是有理由的,做飞机总有一点效应。可是彩在特殊时期,虽然孕育新生命却一副流川枫典型死人脸,“仙道是楔性文呀。”
安普洛西亚嘿嘿的声音象锯了一半的且听风吟,不留余地的解释,“你看看物种起源。猪八戒最多进化到净坛使者,人成不了狡猾的蛇。”
“我被你气死了,可是一尸两命。”彩突然觉得自己象飞蛾追火青蚕作茧,体液也气错了经,“你不知道,他居然诱拐流川枫!”
“你说谁?”
“那只原虫流川枫。”
安普洛西亚象被注射了一整瓶毛果芸香碱,缩瞳内眦加痉挛,这个是治疗青光眼的极品,可过量了还是要中毒。哽了半天点点头。
“不可饶恕,我帮你。”
彩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一下那么有正义之师的觉悟?”
“我英雄主义发作,行不行?”
两个苹果,做着漂亮的抛物线运动亲吻安普洛西亚。
“我拜托你,吃掉它,知道羞耻。”
彩子母亲笑归笑,心到底是放下了,不管怎么样。这个是力揽狂澜的最后一棵稻草。
安普洛西亚服侍人类的未来睡下,一个人走出阴森森的医院。天空上的尘埃在眼前打转,暗暗的,消毒水的味道在神经弥漫,锈锈的,月光下的叶子缝隙,也在鼻翼处形成一片暗影。现在此时,这种状况,她除了生气别无他法。
手里纂着那张高等动物为了纪念美丽最终记住罪行的发明物,上面一张面容,黑黑的发,细长的眼,睫毛里一个玻璃做的瞳孔。
为什么,是他呢?

4 夏娃的诱惑
有人说,人的脚趾总是望着十个不同的位置,走出十条不同的道路。可是流川的脚趾和他的主人一样任性,情感水闸排空,逻辑皓月千里,它们也只选择那橘色球体。
可是他还是为了安普洛西亚的世界大同吓了一跳。
彩满意的拨着三七二十一的小珠,同样满意的看着流川的目不转睛。“这个孩子,毕竟是大了,懂得看女人了。”想着想着瞳孔右移,随即大怒,“仙道,你盯着别人看什么——别那么孩子气!”
仙道研究凹凸曲线正带劲,却听见宫城太太动了胎气,直觉跳了一跳,一张脸堪比推销员的专业,“彩子呀,也不介绍一下?”
强势总以恩泽姿态出现在弱势前,安普洛西亚以罗马人形象冷眼相关所谓的神秘文化。客观导向主观构造,外在环境内在意识,却不忘记答话,“安普洛西亚。英国人,流川的经济人。你又是谁?”
仙道N次大胆假设,N+1次小心求证,方才小心翼翼的使用语言通用之排比,“我,流川的朋友。嘿嘿。我,仙道彰,嘿嘿嘿。”
“天下乌鸦一样黑,到处杨梅一般花。”安普洛西亚算是知道了中国人说此话的智慧,“难道就是这个白痴?”
想的时候却听见流川在彩的推搡之中挤出的“你好”。也许你好的生硬比不上白痴的熟练,或者流川礼貌用语的声音仍然处于百年不改的变嗓期,不论怎么样,分贝不足蝼蛄的石破天惊,使安普洛西亚的回应迟缓一秒,也就是一秒之内,呼吸加速,胸臆震荡,做人的清晰观与此行的宗旨抑制了情感的横冲直撞,安普洛西亚如箭在弦,如何不发?
义无反顾直捣黄龙,安普洛西亚笑脸迎上,“你就是仙道君呀,我早有所闻,和流川真是情笃意厚的那个,听说都身影不离了。”
“安小姐不要在意,那些都是捕风捉影信口雌黄,队友之间互相关心是责无旁贷。”
“可是我上任之前,睁圆眼睛竖起耳朵,却听到很多不幸传言。小女子芳龄24,正得天独厚处于心肌炎高发年龄区,所以请仙道君注意玻璃等事,小女子还不想未老先衰因公殉职,还有,我的名字是安普洛西亚。”
“安小姐应该来之安之,大千世界,难免意外。小姐要修身养性的话,最好多多注意安全法规。”
安普洛西亚调整身体,以空间换取时间,“保险套保证安全,安全带保证安全,可堕胎者和车祸人仍然成百上千,要我遵循这样的安全,仙道君真是用心良苦,良苦用心。”
流川的眼睛眨了眨,让人以为是倒了睫毛一样,“白痴。”
“流川!”彩看的正精彩,却怕流川骂走了英国救世主,上气下气丝连藕断,“你骂的谁?”
流川才不在乎病了的彩,“白痴。”
他又对着一脸看马戏表情贼笑的约瑟夫,“白痴军团!”


5 难题
众所周知,英国人的眼神不太好,扩大疆土之外还毙了可怜的表妹玛利,而安普洛西亚整个一色弱,现在彩逼她用有色镜看投篮的热血少年,大概不容易做到。
流川生性缺乏文明质朴感,懒得回应殷殷期盼脉脉眼神,省得观察华而不实的东西,省得领会最终烦恼的感情,生活就是生活,不是到处可见的哲理书,也不是到处闲逛的博物馆。
虽然他讨厌不连贯的事物,可对安普洛西亚却较有好感。她至少不象彩一样执扇抓狂,没有约瑟夫在圣经里哈姆雷特的忧郁,总而言之,不是白痴。
星象学说人受了潮汐关系,会有犯罪欲望。昨天没有海风,流川照样揍了一个以议人是非为业的记者。不管无心有意,媒体总会把这类事描绘的不差毫厘,只谬千里。
怎么做一个优秀的经济人,约瑟夫给安普洛西亚做了一次现场演练,求爷告奶泼皮无赖外加使钱许诺,终于是主编一张不逊于善人册上任何东西般循循善诱的嘴脸。
“流川枫的脾气,就是你们这些外国经济人宠出来的,怎么能由他乱来——管教无方,说到底还是你们的错。”
约瑟夫左脸被劈,念着《圣经》右脸凑上,“流川枫的脾气,就是我们这些外国经济人宠出来的,怎么能由他乱来——管教无方,说到底还是我们的错。”说的时候还推上一张纸。
善人义愤填膺凛然回绝的神态消失了,如同瞧着流川的无罪释放书,然后非常友善的挥挥胳膊,“以后注意就是了。”
即使英美间有了长期合作,可莱克星敦的枪声是不会消失的。约瑟夫成功了结此事,安普洛西亚就不需要对流川再教育。
“不要把一张脸板的象赫拉,”安普洛西亚笑着推了推流川,“你还没有说为了什么揍那个白痴。”
撒谎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你撒谎一分就意味着你要用十分精力来想怎么圆谎,聪明的孩子绝对不做亏本生意,流川是聪明的成人版。
“他骂那个白痴。”
这个搜索范围实在太大,安普洛西亚只好追问一句,“哪一个呀……”
眉头上翘嘴巴下瞥,眼睫毛因为“不耐烦”三个字的重力垂下来,“仙道。”
眼见着又要和流川背道而驰,被他拉到白痴那一格,安普洛西亚只好马上转移靶子,“有样东西送你。”
“恩。”流川起手投篮,黑色的刘海在前额跳上跳下,象极了掸子顶部悠悠晃晃的长毛。
约瑟夫不是高保真复读机,絮絮叨叨中还是原封不动引用了从安普洛西亚的那儿得来的信息,“因为你,流川才揍了人!”
仙道努力分辨哪句是剪切插录哪句是复制原音。传教士就是这里失败,常常把对自己的怜悯混淆在教文之中,损坏流川的超然处女气质,仙道有些懵懂。
约瑟夫一脸贼笑,“你不去谢谢别人?”
绕了180度弯,最后回到原地。
“别忘记修身养性!”约瑟夫掏出《圣经》以示昭人。
拿着“道德”,仙道直冲寝室。安普洛西亚不是宫城彩,她认为人的欲念由胃而起。既然仙道胃肠软弱,就不必牢铐加身。这么着,严肃主义为放任制度所代替,仙道也有了与流川同居一室的权利。
齿对弦,凹包凸,门开的时候仙道全身沸腾起来,却发现黄梁枕头本一梦,鲜活血肉被速冻。
沙发上的流川正和一只黑猫亲密偎依!

6 撒旦的天敌
说钓鱼人是完美的,那仅仅是华尔敦的幼稚想法。怕猫,是仙道生命悲剧中最蹩的一根脚趾,大概叫“苍白骑士的宿命”,小猫轻轻呼唤,咬上仙道的感官神经。
仙道简直想哭。
可怜了仙道的左瞳右眸,哆哆嗦嗦的问流川此猫何来。流川的双眼,对着猫是柔情如水,对着仙道是刚性似山。
“安普洛西亚送我养的。”
猫有一口洞,人配一个家,它凭什么侵占我的地盘,仙道想发音,却发现自己连佛脚也摸不到,更不要提抱。
约瑟夫是骗子,拿本圣经说上帝与你同在。圣约翰,你谁也救不了,大概只有犹大,多活了几年。
安普洛西亚过分官僚化了,一天三次的视察,滴水不漏。虽然不在乎他们共居一室,但只要是仙道和流川同处之时,总是指定地点指定时间准时到场,不是送水果就是买食物,千篇一律而且不吝啬友情出演的次数,最后累积成功成为聚光镜前的焦点。
流川听见门响,眼光一扫发现扫把头在微微的战栗,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突然想起仙道怕猫,不由主为他大伤其感,顿起恻隐之心,自己起来开了门。
女人尤其是一些所谓优秀的女人,总是不设防不矫情的凭本色一味给那些看惯妆颜的雄性观众表演真性情,导致最终爱情的失败。安普洛西亚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进了门发现仙道的呆滞,娇柔的上去推推,象英台看见山伯被黑社会追杀一样惊呼:“仙道君,怎么这般模样,莫非看到了辉月姬?”
流川把那只背后的黑爪关进卧室,仙道一见猫的磁场影响逐渐消失,连把只剩交流的那点权力抖落出来,“怎么把猫给带来了,这里是我的寝室!”
煽阴风点鬼火的人,只要有一些化干戈为玉帛的本事,大概多少也不碍的,安普洛西亚现学现卖,点头哈腰做了约瑟夫第二,“仙道君,对不起,没有想到猫都占用了你的生存权,流川喜欢我就拿来了
真是考虑不周。”
流川从梦游状态被唤醒,双眼焦距对实有分量的扎在仙道身上,仙道肉体很凉,精神意识到声音也煞高亢了点,不仅回旋上空,而且悬梁三日,而且最后一句话无疑为投案自首自己才是剥夺人权的典型。
“算了,把猫留在这里吧。”决心从牙缝里大胆挤出,只担心流川顺其自然把自己送去跟挨千刀的猫做伴。
安普洛西亚优越的微笑,听完忏悔才神甫似的,“算了,我还是带走它吧。”
“不要,留下吧。”
“带走吧。”
“留下吧。”
…………
流川不耐烦的看着枪呀箭呀绞在一起,几乎要揍人了。
“滚出去。”
乱世出英雄,可是你需要静听一切的声音。
“你说什么呢?流川枫?”
“我叫你们滚出去!”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被丢了出去,飞得老高,被外星系的接收到也不算稀罕。
唯一没有离开他的,是那只黑猫。



7 苹果的电网
苹果是诱惑之物,以某种神秘力量在周围撒下邪恶美妙的颤动电网,这个东西致命在于人会真真切切感受到它金黄色的魅力释放出的新鲜气流,危险芳香:肌体组织被揪住,活动细胞改变,血液里还狂风暴雨,天翻地覆。这个时候,你怎么选择?
走进安全地带,还是触电吃苹果?

仙道的安普洛西亚双双被流川扔出了屋子,只好改变思维状态,将轮回转世的友谊分子抢在今生修。
安普洛西亚一脸滑稽,闲庭信步,上下颌不停运动,“这个东西象软皮革一样难吃,仙道君,你要不要来一个?”
“苹果是中看不中吃的,对不对,安小姐?”
大东亚共荣圈样的友好是不受人欢迎的,连着英国人也一样,安普洛西亚嘿嘿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仙道君,难道你有苹果测味器?还有,我的名字是安普洛西亚!”
仙道笑了笑,没有下文。
“走吧,陪我去看看海。”
安普洛西亚的NISSAN很漂亮,皮毛堪比喀耳刻的豹子,可是豹子也好狮子也罢,进了城市的大笼子却始终是驯服的:比如看见红灯就会蹲下不动。
停的时候安普洛西亚插空转头看看仙道,他保持一张自然生灵天然自得的神情 ,除了生存之外从不挑衅,动物高于人类的安详高雅——只要你不抱来天敌与它相对。
安普洛西亚猫一样的眼睛转着,“仙道君,如果说异性间的感情最终是为了繁衍后代,那么同性间的感情又能导致什么呢?”
“安普洛西亚小姐难道希望我回答吗?”
“当然。自然规律是同性相斥,难道仙道君的结构有异?”
“也许。”
安普洛西亚歪歪脸颊,“难道仙道君的下体只对同性产爱?”
“安小姐。”
仙道在一边静静笑着。
“我上了初中就不开这种玩笑了。英国的土特产不是保守党吗?”
安普洛西亚盯着他,嘴唇咬的死死,仙道却是两眼看着墙,似乎是想望穿了好看到另一个世界。
“仙道君,我的名字是安普洛西亚!”
一脚油门,驯豹女郎一样盛气临人。
风从耳边呼啸而去,白霜布满了所剩无多的树叶,NISSAN豹显然因为这样的天气而却缩了,哼哧哼哧向前扭动,扑哧扑哧的排气,仙道的屁股也跟着在座位上颠来倒去。最后这美丽动物不得不承认自己外强中干,就这么着断了气。
安普洛西亚开了车门,走到前面积极用脚,踢了两次也没有使豹子起死回生。
“坏了。”安普洛西亚前所未有的苦笑。
仙道下了车,在车底摸爬滚打了一番,才露出尖尖的头发。
“估计是轮胎爆了。打电话叫人吧。”
安普洛西亚用端详笼子里不叫的八哥一般的眼光盯着仙道。
“仙道君看了半天就得出这个结论呀。”
瞬长如岁,安普洛西亚等着他解释。
“安小姐,我不会。”
仙道一脸无辜,纯洁的象白天的雪,晃晃也是白,落落也是白,“叫人吧,安小姐。”
安普洛西亚看着仙道东翻翻西翻翻,忍不住拆穿他的谎言。
“我移动电话没了电,仙道君的仙道君故意留在流川那里了——还有,我是安普洛西亚。”
“真的是这样吗?”
他露出一口细白的牙齿,耸耸肩。



8 总会亮起的启明
既然苹果没有测味器,你也没有办法从沙或星辰看见罪恶或倒霉的征兆。
大陆和海都是黑暗的,只有无数的星辰得意的闪耀,用劲证明它们伟大的不需要爱迪生。风在这时总会证明女人的脆弱,外加满足男子的虚荣:这次无聊到故技重施,一起一伏一伏一起的掠过安普洛西亚的每寸肌肤。
生活本于时间逃亡中,处于空间震颤里,躲的过一头疯狂的大象,却躲不过一只沼泽里的蚊子,安普洛西亚同样被叮了一口,疟疾一样的抖起来。
仙道正脱着衣服,安普洛西亚马上摇响拨浪鼓。
“不要,女子耐寒能力在男子之上,再说我可是妇女协会的女权主义者。”
穿仙道的衣服,不就是与虎谋皮?
“安小姐,是因为流川吧?”仙道不可抑制的嘲弄安普洛西亚的欲盖弥彰。
“对极了,我做的炉火纯青,为什么要当失业游民?再说,我不接受这样的怜悯。”
风傻傻的还在吹,忽忽的叫着‘我是媒人’,节奏感对人的感官刺激总有一种迷醉的诱惑,安普洛西亚抱定宗旨不到好望角决不停泊抛锚。
“仙道君,别人就不行吗?”
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是美丽的。仙道看着安普洛西亚的脸漂亮的一倍有余,听着她的声音温柔的一倍有余,动作妩媚的一倍有余。自己的心跳,也跟随着加快的一倍有余。
只要不透过现象看本质,安普洛西亚是典型美女。可是他必须把这活生生的赏心悦目抽象为非人性的理论概念,他只好提醒自己把安普洛西亚只看做对流川愚忠的统计数字的一笔。
“安小姐听说过没有,喀耳刻是那么美丽,可是最终夺走男人灵魂把他们变成只有智商的低等生物。”
“仙道君说什么呢?”
安普洛西亚的脸比阴天还阴。
然后她挥挥手,登上一辆甘为野兽的顺风车。
“女人可是小气因子组成的。”
迷茫的习惯,伸手是烟,缩头是雾。眼睁睁看着乐的围着喀耳刻摇头摆尾以为捡了个田螺姑娘的智商不全者发动引擎,仙道在做最后的冲刺了。
“我只是想起这个故事。”
“得了山鲁佐德,”
安普洛西亚笑的灿烂。
“等着给下位女郎讲一千零一夜吧。”
秋天是训练自己的好时间,赋予思想意识躯体内心一种尽善尽美的磨练,仙道望着安普洛西亚神仙一样飘然而去,凡夫俗子只好企求拣起下一辆田螺姑娘。可是左盼右望,却没有撞见摔断脖子的兔子,只好来之安之,躺在车上。夜里的启明星让他心跳加数,早就看惯了它悬挂在峻峭的高楼之间,这时总怕它会坠下来。下面空荡荡的。
“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野兽车上的铃铛叮咚叮咚的响,在安普洛西亚耳边摇摇晃晃。她在后座凑到野兽面前,歪着头打量着他,就是在暗光里也看得出笑得很开心。
“那个,是我敌人呀。”
她把着野兽的手摇柄揿钮换档。这只马跑的技术糟得离谱,东摇西晃的时候越来越多,摇到需要心脏起博器,他高声的尖叫着,瞬间真象失了魂,安普洛西亚却开始另一种运动——正常的电话拨号。
“彩呀,我知道,你要睡觉,不过只是想通知你,流川,我会让他去美国。马上!”
偶然的产物,脆弱的材料,不可得救。
“satan,my satan,don't lie to me,tell me where will you sleep this night……”
俗女是浅薄的骗子,淑女是脖子僵硬的呆头鹅。古老优秀的尚武精神偶尔公平的分配给一个女人叫做安普洛西亚:这个是彩为什么一定要她从英国赶回来的原因。本来以为成功有了把握,可迷迷糊糊接到安普洛西亚的电话,尽说要把流川带走。这样把她给吓醒了,专心致志地营造了半天巴士底狱,到头来发现自己正在准备墓穴的材料,真是不知所谓。
彩莫名其妙的注视着天,已经是闻鸡起舞的之时。
“谁知道她发什么疯。”只好安慰自己,“不论怎么样,启明星都亮了,明天一定是个好天。”
天边启明的情愫,经过几世等待,只为了与光一刻的相遇。炫目短暂,然后在不经意间开始堕落。
因为它曾经悸动。



9 意外之外的意外
太阳不付众望,没有意外,整个东京象耶路撒冷一样光芒万丈。
“既然万里无云,那就投球练习。”蜂王叫的用力。
于是仙道就努力投球,罚球线上十个入七,蜂王痛心疾首,垂头丧气。仙道耸肩,无可奈何,温柔天气,由不得思想漫天飞舞。
约瑟夫数着仙道周期性发作的懒散年轮,穷极无聊时候发现流川枫十个进五,这个真是意外之外的意外,张大嘴巴就开始缺氧。
“流川枫,”蜂王不是佛祖信徒,却也摸不着头脑,“你生病了吗?”
没有意外,回答是白痴二字,仙道也跟着乐了起来,把蜂王气的身也瑟瑟,声也涩涩,“你给我练球去,笑什么笑!”
“微笑可是调节过高的血压和促进不良的消化,”安普洛西亚精神抖擞的堂堂走来,“仙道君,这个没有错吧。”
人类学家说只要人愿意,他的记忆是永无穷尽的,仙道只希望安普洛西亚的遗忘能力不输记忆智商。虽然他在冷星下晃冷风中吹到今天早上,不过此事缘由也是自己扫了安普洛西亚一嘴渣滓一脸灰。何况法律明文规定是要尊敬女性的,安普洛西亚笑,仙道也只好跟着笑。看着安普洛西亚和蜂王讲话,抽空问了流川一句。
“昨天晚上被猫抓了?”
“白痴。”
回答,还是没有意外。
安普洛西亚现出永不言败的演讲功力,蜂王愣愣的点头,对着睡意未消天真犹存的流川一道逃蜂符,“流川枫,既然有事,那么就走吧。”
天各一方是有情人,生死芒芒也是有情人,总而言之,下场很惨。仙道担心昨天晚上的刺激会不会让安普洛西亚退化到美狄亚,只好鼓足勇气追问一句,“安普洛西亚小姐能量之大,有什么事不能亲自出马,还要要求流川去这去那?”
显然女性已经颠覆男人小肚概念,笑脸盈盈的回答,“出国的事情,只好他自己做主了。”
她没有注意到季节变化,也忘记了秋日昼短夜长,大气逆幅度减弱,气温速降,仙道的热血沸腾快沉淀更快,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冻得象火星上的石雕,被蜂王猛砸一番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地球纬线之上。
“流川枫,要走了吗?”醒过来质问蜂王。
蜂王一脸莫名其妙,“你这个都不知道——你们是一个寝室的吧……”他忘记自己刚刚才知道的事实,能踩一脚就是一脚。
仙道咧嘴,弧度夸张的让蜂王心里发毛,也把家乡的旅游胜地休眠状态给激活了。
“投篮两百个。”

生活不是看病,调治送命完全依照医理,你完全可以选择一千条道路,只要它们的目的地都是罗马。流川在选秀时没有上,却得到火箭的青睐,说的不外乎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唯我火箭为楹联,篮球才俊只有你而而而而。可事不与愿委的是,签约金很少。
不则不扣的拿来主义。
无论事与愿违或事不与愿违,对流川来说都不是实质性的东西,卡拉斯拥有了歌喉后还大规模的减肥,却不知道熊掌与鱼不是一条路上的动物,最后毁了金子和鲜花铺成的舞台。
流川不是贪婪的小孩,玉碎昆仑人鬼同途天地齐寿都不关他事,只要有球,就不是意外。
回答当然也没有意外。
“我去。”


10 希望尚存
漂亮话,所谓快乐着你的快乐,幸福着你的幸福。但仙道想起生活里缺乏“白痴”两字的日子,象空气中缺乏二氧化碳,决不完整,不免黯然。自己可能受虐性质太重,精神不健全身体就不健康,享受了人权躺了两天。
人总要面对现实。现实就是人民乐于戏弄嘲笑离别的恋人,如同喜欢玩一桌的上好进口桌球游戏:看球与球之间摩擦,撞击出爱的火花,然后,哈呀哈,就是不进洞。
“仙道,流川签了约了。”
“仙道,流川真要走了。”
“仙道,流川果然飞了。”
“仙道,流川…………”
你们呀,真是没心肝呀。仙道骂道。
还有一些人,不仅不满足于球不进洞,还要看母球投进网。
“仙道,安普洛西亚真要去美国了。”
“仙道,安普洛西亚变成联邦人了。”
“仙道,安普洛西亚和流川私奔了。”
“仙道,安普洛西亚………………”
你们呀,真是逗鸡眼呀。仙道又骂。
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没有两条相同的河,时间也不会象恐龙塞亚克塞永远暂停,遗憾如期而至,场景不停转变,可是蜂王却不理会悲痛欲绝,并且还乘人之危落井下石,恺撒一样罩住了安东尼的星宿。仙道想用骇人听闻的下流话淹没他,却也害怕戴上一张流氓教唆犯的桂冠,只好暗地里唠叨。
“就是榨我们的血汗而已。”
最好的不会单独来到,谁说不是祸不单行呢。空气媒介成功运输,正做战略缝隙战策讨论的蜂王逮了个正着,“你说什么呢?”
“没有什么。”
暗杀失败,仙道懒散的意识不到妇孺皆知的事实,腹中空空和虚怀若谷绝对不是一对可以引以为荣的同义词。于是乎,难能可贵的坦诚被高深莫策故弄玄虚的蜂王识破,“出去,跑二十圈!”
打下牙齿和血吞,沙漏和镰刀同时进攻的秃顶老头就这么着作弄仙道。流川的眼睛不是追求灵动就是闭关修行,众人忙着悟道出世蜂王忙着羽化成仙。能透视仙道内心沉溺仙道痛苦的只有一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为主消灾,侠之大者”的约瑟夫。
又谓英雄,是全部人把他当狗熊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当他为英雄,如果仙道是英雄,约瑟夫就是忠狗。可怜主人一副迷魂样,精忠报主不是通过传统媒介而是越了长途线条证明给昭昭世人,“安普洛西亚,你抽空来看看仙道吧。”
安普洛西亚还以为仙道他爸一人得道了,赶来一看尽是仙道精神质发作。拍拍仙道,“不是只钓鱼不抓鱼的吗,什么时候变成了拘谨的鱼网?”
懒得懒,钝得钝,看见了天敌也顾不得发呆,“不是你的猫,我怎么会到如此田地?”
窥一斑见全豹是每个经济人特有的特质,安普洛西亚也同样光荣继承,“我知道仙道君想什么,今天晚上见见流川吧。他一个星期后就要走了。”

11 今夜你于何处安眠
总体来说安普洛西亚是通情达理的,有意压低高亢悦耳的嗓声,有意绷紧掩藏盛开在嘴边的笑意,表明自己心迹是同情:同情仙道的魂魄已入黄泉末路,同情仙道的躯壳放倒太平之间。直到流川神经搭错了线把猫锁进了卧室,才有力气说出“子丑寅卯”。
“嘿,怕猫怕成这样,仙道君难道属蛇?”
“安小姐,你见过这么那么比挺的蛇吗?”
仙道直身,证明恍惚到本末倒置的地步。
流川转身,看见两个人又在雷打不动的练习舌尖,就躺着练瑜珈功。
老人说年轻人根据血液热度来改变他的趣味,仙道一看流川的登场,放下了对动物世界严肃的讨论过来最后劝说。
“流川呀,你走了以后就不可以一对一了。”
“你也去。”流川坦然。
“那里又不是我家。”
眼睛一瞅安普洛西亚,“何况看风水怎么转。”
安普洛西亚却是熟视无睹的,嘴里恩呀恩,念鬼符一般。
“santa ,my santa,don't lie to me,tell me where will you sleep this night……
adam,my adam,don't lie to me,tell me where will you sleep this night……
eve ,my eve don't lie to me,tell me where will you sleep this night……”
她凝歇了片刻,流川昏然欲睡,“安普洛西亚,再唱一遍,我听过这首歌。”
人所受的震动有种种不同,有在脊椎骨上,有在神经冲动上,更有些是没有研究出来的,最强烈最持久,只好把它叫做种种之和。流川被冲击过度,或是说作息习惯,呼呼的流起口水来。
“安普洛西亚小姐,唱的什么呢?”仙道问。
“神圣的祖国文字,”安普洛西亚笑笑,“与世界接轨的东西,仙道君听不明白?”
点头如捣蒜,“英国人那么温柔的语气,是因为温柔的爱情力量吧。”
奇怪的眼光盯着仙道,研究星象的人更要勤励的琢磨星体,“仙道君不是修道士吧。”
“不是。”
“不要只看着上帝或圣母或圣经里的其他人物,爱是阳光一样普遍的感情,若要说对流川是爱,我的心不会只偏向一方。”
可是人心总是偏的,仙道笑笑,没有说出来。
“一大堆事情要做。”安普洛西亚起身,保守主义作祟,没有办法观看送君送到大路边,“再和你们一起一定会走上败德之途。”
“去哪?”流川问。
迈出一只脚,快乐的瞪着猫眼笑,“去美德供应站加油。”
“哦,”也不知道懂了没有,流川推了一下仙道,“去送。”
满口满嘴的糟糠,制不出一点面粉,仙道决定以安普洛西亚做为突破口,换个磨使,于是也跟了出来。
“安普洛西亚小姐到底准备去哪里?”
“谈谈流川的问题。”



12 圣殿
当肌肉消失的时候,骨骼就会引人注意,安普洛西亚直接放射尖锐度,仙道等着她发挥。
每跨一步都是枯叶的悲吟,城建队越做越差,忘了及时喷药,导致叶子秋天都秃了头,冬天怎么办?
而问题的关键不是冬天怎么办,而是没有人对你说话的冬天你该怎么办。仙道善于推断一切原因的结果,决定打破安普洛西亚神圣的沉默。
“安小姐在想什么?”
“想天父。”
和安普洛西亚一起大有裨益,思想高尚精神纯洁,仙道发现自己走着通向天堂之门的光明大道。
轮子走了六分之一小时,鞋子走了二分之一小时。这就是高科技和健康论的争论区别。但不管怎样,人追求宽恕的心是一样的。
“‘汝应像爱自身那样爱汝之邻人’,”仙道再次证实开卷有益,“圣父在心中,我在安小姐旁边。安小姐可以解答我的疑难吗?”
修道院的屋顶已经倾颓,残留的彩绘玻璃上,还可以看见精心绘制的巴洛克式的赝品。二战结束很长一段时期后,这里是美国蓝博的回忆点。他们睡在教堂的长椅上,看着猥亵的身体冲动,然后与女人交欢。基督徒是无法从玛利亚那里得到平静的,于是他们就永远无法重建他们的天堂。
安普洛西亚对着十字跪下。
“信仰是一种沙砾,”安普洛西亚虔诚的表情,“不足为奇,可是我们看见了沙砾,才有移山的勇气。”
尊严在人前挥洒自如,在黑色的十字下却点滴不存,若非情不得已,又何至于此。
仙道也跪于气氛庄严之下。
“所以,我阻止你们。”
“天主要如何对待真心悔过的人?”
“凡真心悔过的罪人,天主都乐意宽赦。”
“安普洛西亚小姐,主要是不肯忘记人的罪过,谁又能经受住考验?”
“你所愿意的善,你所不做,你所不愿的恶,你反要做。难道仙道君只要求主的宽恕,而不想自己?NBA是流川的梦想,而篮球对仙道君来说,又是什么呢?”
“既然安小姐有此问,我乐意回答,后天的球赛,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我的篮球,和他一致。”
蜡烛被时间啃去一块,在风中若明若暗,投在圣母图上的影子也从她的唇到眼,最后摆向肝脏,蜡烛熄了,黑暗一片。



13 夏娃的胜利
时间是资本家。每周送来欠单,无论你怎么咆哮,即使你有六个太平工作日,到了第七天还是得付款逼命。
球从裁判手中抛起再从空气中落下只那么一瞬间,于仙道却长逾千年。随意惯了,自由撒了一地,一时还不能都收了回来。可是牛顿叔叔所指导的定律还是真理。
他们之间的较量晚了近十年。
如果那一年不是湘北胜出,如果分组情况依旧,他们会更早较量——当然,如果这样,也许山王的神话会光环依旧。
陵南强不过山王,落花流水也不重要,可是,他要当他眼中最强的人。
最强的人……能带给球队胜利的人……能给人希望的人……
球已经在泽北手上了,仙道没法夺下来,今天说是较量,实际上,他们也许根本就没有单对单的机会,防守泽北的是同僚,而仙道必须负责建起整个进攻线。
泽北不爱在别人的戏码里担任配角,所以他注定在篮赛上赢得自己的战利品。
突入内线,外围远投,又穿又跑又动的不亦乐乎。竟然打出6:0的小高潮。
“慢慢来,先进一球。”仙道摊一下掌,对着大家笑。
拿破伦说英国人是由店主组成的民族,这个解释颁布的明智,安普洛西亚节约税金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安闲的看呈现在面前的好戏。
流川在板凳上坐不住了,“教练……”
蜂王摇摇头,心里学着杜鹃泣血,仙道一定要适应没有流川的配合。谁都要自己打出自己的天地,以往的皮蓬,现在的仙道。
仙道扬手,球飞向边角。队友接球后向篮下快速突入,他的右侧已有人上前封堵,只好把球又传回仙道手中,球直传斜四十五度角的他,出手,命中。
“很好。”第一声喝彩不是来自自己的阵营,也不是传自观众席,而是泽北。
看穿了大脑思想就不再保留。仙道撤回后场,没关系,没有人想和泽北玩一对一,对手也没有办法打这样紧凑的配合。一切均是未知数。
未知数,多么秒的数学符号。
泽北没有突入,只是将球传给赶上来的深津,三分命中,攻守转换。
仙道带球入前场,泽北已在前方等他。
我可不是流川啊,那么容易被人挑衅。仙道转身护住球,抬眼寻找队友,泽北却已跑了过来。
“你为什么没有去美国呢?”仙道笑着运,泽北的世界在手中不停的转,对于洪福齐天的人,运气是一切,他本来早就可以离开。
“因为我的对手还在国内。”泽北回答,“流川枫在看着呢。”
在没有共同语言的两人之间,寒暄是短的,无论是不是和谐共鸣:五,四,三,二,一。五秒。
五秒!
竟有五秒的时间,仙道不能进不能退亦不能传!
“仙道!”仙道传球,却送到泽北手上。球被断下。
泽北拍着球,却不急于进攻。他在享受胜利。“不过如此。不过如此。”泽北说。
不过如此。
什么呢?
仙道彰这个人,还是他的传球?
仙道从身后追上去。
他在寻找对手的破绽,对方又何尝不是对着他的弱处施以重击?
安普洛西亚冷冷的看着。流川已经站了起来。
不过如此!
不过的几斤几两,如此的几分几数。
流川。
被泽北打败时,你心里是怎样想的?
彻底的失败,对手连你的份量都计算出来了。
可是你却说“篮球比赛不是数学。”
流川,你是怎样想的?
“那家伙是怪物。”往日嘲笑仙道最欢的人被换下场时这样说。他与泽北缠战三十四分钟终因体力不济倒下。仙道不语。这个时候挖苦他,无非是在辣椒面里加咖喱粉。何况,这是他关键的一战。
蜂王喊了暂停。流川看着仙道,仙道却没有注意流川。战术没有用,崩溃的是他们这边。
泽北甩开队友直插篮下,接过长传,凌空扣篮,分数已拉至82:73。
已无挽回余地。
流川,你是怎样想的?你的篮球,到底是什么?
我的篮球,又是什么?



14 伊甸
客观是冷酷存在,主观是虚假美丽,仙道的青天黄土骤然风急雨驰。记分牌上的红色,不过是客观上几根连接的平实线条,可是却证明了泽北奔沓过自己的失败。
天才的肥皂被破坏,却成全了泽北不败的童话,故事总是以变化的色彩欺人以方,海底锈烂的泰坦尼克。灵魂的齐声高歌也止不住女主角追求幸福的欲望。
“仙道。”流川走过来。
“输了。”
仙道对着流川笑,毫不理会蜂王的捶胸。笑从嘴角化开,一层层地荡漾到满脸,满满地溢出来,往下淌。
流川抓了他,摊开的手掌一股微微震着的气流,聚集到拇指肚。皮肤透明一样,只呈出蛛网般交错纵横粗细不一的血管,经过足够冻沉的冰川纪,紫钳的时候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仙道,哭什么!”
全场哗然。
仙道是没有注意的,下意识仰头,水从眼里不停的分泌,遵循地心引力沿着鼻翼流下,咸咸的。纯净的颜色总是自以为是的涌出,晶晶莹莹反射出流川的身影。
“你的手,好凉。”
仙道牵着他。
“仙道……”万年不变的东西,今天是一万零一年。
安普洛西亚从观众席上慢慢走下来。
肌体委顿状况,精神萎靡不振,脑神经元在临死前回光返照的基本活跃。从容呼吸,自如吐呐。仙道就这么握着流川的手,把他交给了胜者。
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挤,这样人口爆炸的信息时代,没有一块境界憩园。挡住了去处,挡住了视线,挡住了满是苹果的园。
仙道看不见流川,流川也看不见仙道。这个星体,到处都是国界。仙道的影子穿梭在熙攘的人群里,只看见黑发顺着风向乱飞,一会就不见了。
分开的,还有他和他的共用的大气。
好不容易在102忠狗约瑟夫的保护下出了生死场,阳光迅速躲到了白色素的棉花后面,仙道嘴角咧咧,无须这般匆匆的,伊甸早就失去了温度。
“结束了呢。”他对着约瑟夫笑。
心被风一片一片割碎,撒满天幕的时候,形成了灰灰懒懒倚天的云,缝隙里都是疼痛。



尾 走出伊甸
人有两种生活方式,顺应社会或顺应自然,可是社会的舆论总让人畏惧,自然的冷漠总让人退缩。
仙道在玻璃的那一侧望着白色的流线融入比海还要广阔的蓝天,突然觉得肩胛痒痒的,还有些痛,象是失去了一块精美的皮肉。
“约瑟夫,想回美国去吗?”
“总有一天会去的呀,和你一起。”
约瑟夫信心百倍。
仙道龇牙,用张形状诸如飞机票之类的纸仔仔细细折飞机,“想回去就自己回去。”
简直怀疑自己的听觉出了什么问题,约瑟夫用探测ET的目光看着他,“你不去?流川和安普洛西亚都去了的。”
一出手,飞机票折的飞机就这么飞了出去,约瑟夫接住,姓名那栏被折在里面,已经看不见。
“那个,可是夏娃和亚当的伊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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