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1之舞!舞!舞!]沁园春

作者: 艾菲儿,收录日期:2006-04-06,1887次阅读

“看样子今儿晚上雪是落不下来了,爷还穿斗篷么?”名唤彦一的年轻管家臂上挂了条暗蓝锦棉里儿斗篷靠在门边儿上问,看主子换过官服站在厅里瞅着堂前坪地上积的雪发呆,又叫一声,“爷?”

仙道回神儿,“啊?”

“问您穿不穿斗篷!”彦一一副着恼的架势几步走过来,斗篷递到仙道眼前,鼓着眼睛道,“爷您又来了,每遭儿流川将军要回朝,爷就跟掉了魂儿是的,我们这些下人讲话全当平白喘气儿了。”

清雅潇洒饱学多识琴棋皆工胸有丘壑处变不惊先皇七皇子今上胞弟宠臣官拜户部尚书陵南王仙道彰,就为这贴身侍从七分斗气三分打趣一句话,心头一窘险些失了面上一派云淡风清,转头笑道:“你知道什么,我正想些去与圣上讲的军国大事,可别搅我。”

“当我不知道那,”彦一说话抱着斗篷走到衣架子旁边,一边挂斗篷一边不忘扭头说,“我看爷您也别想了,您想痴了流川将军的马也不会应着您的心思走的快些,不如叫人拿些上等草料一路撒了去,叫流川将军的马啊,一路走,一路吃,进了京城一路吃到咱们府上来,到咱们府里的马厩里这么一停,圣上还没见呢,爷您就先见着流川将军了……”

仙道哭笑不得倚着书橱站着,倒也懒得再辩,只一句“看你咶噪的,仔细本王哪天打发你帮厨添火。”

“爷这话讲了八百次也有了,”彦一半点不怕的样子,“爷还不走,仔细圣上又骂。”

得,皇兄都搬出来了,仙道摇头轻叹仙道彰啊仙道彰,你一辈子在自家书童近侍大总管这儿是翻不了身了,没别的,谁让心心念念的流川枫一半儿是让这彦一捡回来的呢。

那年仙道十七,刚刚封王,冬日里跟着大哥二哥四哥五哥和一帮各宫娘娘家的弟弟们伙着皇亲贵戚朝廷重臣家的公子到西苑猎鹿,原是玩儿,天高地广也高兴得很,可少年心性,没过几个时辰不算大的鹿苑后山成了各家皇子公爷比量武艺的赛场。仙道天性好静,不耐猎场上鼓鸣犬吠的大动静,又对武艺之事本就不怎么上心,早就远远儿躲进山半腰一片小树林子,拴了马倚着树坐着,从树缝里看山下各王爷皇子的旗子花花绿绿忽忽拉拉随着鹿群往来冲杀,声音听不怎么真切,倒也有趣。彦一当年十二,替仙道领着陵南王的旗子,仙道坐了一刻,忽见自家那一片蓝旗不知怎的与当时还做着太子的二哥家里的明黄旗搅成了一团,像是起了什么争斗。仙道扯了马奔过去,挤进人堆儿里见彦一正扯着嗓子号啕大哭,吼了一句“怎的啦,哭什么!”彦一见了仙道鞭马冲过来,抽着噎着乱七八糟好容易让仙道听懂了是彦一在乱队里看见远处一个白衣人和太子家的马队起了争执,以为是自家主子,护主心切带着马队就冲去,和太子家臣一阵乱斗,挤到身边儿才看清不是自家陵南王,却是个不认识的公子。彦一见触了太子家的霉头又丢了主子,心中一急,当场号出来,底下人不明就里,更是慌了个乱七八糟。仙道好容易安抚了手下,正愁怎么和太子赔罪,看那边太子家矛头还指着远处的正主儿,心中不禁好奇,凑过去看,见一个与自己一般服色的少年马立在太子家马队前头,一脸不卑不亢看着自己的二皇兄,凉冰冰的声音道:“那是头鹿,射了它整群鹿就得散,雪一下老鹿母鹿都活不成。”

这么着,万事入眼不入心的陵南王生平第一次被一双眸子激的一楞,想着这白地黑瞳寒光隐隐定是在哪里见过的,没回神儿见太子抽了支金鈚箭搭弦张弓便射了出去,箭离弦,说了句“我偏射,怎的?”

太子的箭法慢说在皇子里,就是在整个京城的王公公子中也排得上第一,那箭便直直向那被鼓声乱了神被猎犬追的没了气力的头鹿射过去。仙道心一惊,见那少年勾马回身追箭跑起来,心中正急离弦快箭如何追得上,那少年却从背上摘弓下来,马背上抽支雕翎轻箭满弓而射,众人皆不知他所意为何,却见轻箭斜刺刺划空而出,一路劲飞正截上先前的金鈚箭,将那金箭斜截两段,一前一后落了地,雕翎箭却远远飞到天外去了。

仙道一个好字险些喊出口,看见太子家丁早火冒三丈驱马围了过去,方想起这少年断了太子的金鈚箭,以下犯上,祸闯的天大,连忙跟上。见那少年挂弓回背,回身过来眸子里怒气如火,声音却还是冷冷的:“有好武艺留着戍边杀敌,杀这吓昏了的畜牲算什么本事。”

仙道在人群后面看不见太子脸色,只见自己二哥手中的缰绳越握越紧,手背上青筋条条鼓出,想着这少年若再不求软太子搭箭射了他都是有的,一时心中慌乱,想了一刻现时现地情急之下怕只有这一个办法能消太子的火,虽说只是想来便心头生刺一般难忍,此时也顾不得那许多,驱马过去翻身下来直直跪在太子面前,道:“殿下,这位公子原是臣下的朋友,远道而来不识殿下旗号,搅了殿下的兴致,万望殿下念他年少无知不识轻重,饶过他这一次。”一番话出口仙道才觉自己这说辞语气竟是平生没有过的,怎的就中了邪为这素昧平生之人放了满身的硬骨头跪地讨饶。太子闻言也是一愣,想这平素最最清高傲气的老七竟也有跪在自己马前求饶的一天,心中不觉受用,微翘了嘴角,正想一个罢了显显自家气度,也好让这臭脾气的老七这辈子承下自己这个情,不想马上的人张口一句:“我不认得你,干么为我求情!”竟是半点情不领的样子,太子火又上来,却见仙道回首向马上望一眼,道:“这时候了还不知错,快下来!”那人一愣,眨了眨眼翻身下马,走两步到仙道跟前,直盯着他看,仙道一扯衣袖他便也跪下来,眼睛还往仙道那里瞟,仙道却不再看他,俯身下去道:“太子殿下,饶他这一次吧。”

这一番折腾看的太子满腹莫明,想了一阵也没明白过劲儿,似也没了意思,见正主儿也跪了,拨马回身道罢了罢了,带着家丁走开,心中却有几分不快。仙道明白与太子的梁子算是从此结下,待马蹄声远,方才抬起头向身边人笑:“你也太大胆了些,刚才吓煞我了。”

对面人盯着他眸子看:“你是谁,我怎么觉得你这般眼熟的?”

仙道起身拍着褂子上的土:“我叫仙道彰,你呢?”

那人也起身:“流川枫。”

“流川,啊——”仙道明白过来,“你就是那个随平西侯入朝拜岁的小公爷吧,怪不得这般武艺。你和你爹爹长的不像呢。”

“你是陵南王。”流川从脑海里搜出叫仙道的名号,仙道正想点头,却听他一句,“这般没骨气的。”

仙道闻言一怔,一时尴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彦一这时却催马过来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我家爷何时这样辱过威风,你不知恩图报还说这等话,刚才不如让太子爷杀了干净!”

“彦一!”仙道厉声训斥还未出口,听见流川恨恨一句:“救我的命,还他便是——若不是为此等斗气之事折损性命非大丈夫所为,我此刻将命还你也不妨,你想我如何还你便讲来,若是一定要我的命也只管取去。”

仙道笑道:“童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么,我若要你的命何苦费这周章救你,你好生活着就是了,不用还什么,也不必放在心上。”

流川见仙道笑,知道自己理亏,也软下来,想了想,低声道“知恩不报非君子,你于我有恩我必定还你,你若今日想不出,何时想起便告诉我——”又想起古来押约必有信物,想了一刻从马背的箭囊中抽支雕翎出来,推手一横,“以此箭为押。”

仙道听他的话原不以为意,见他抽箭方知他这等认真,想了想接箭过来,笑,“好,押物我收下,约我也记下,何时想起必定告诉你。”说着回手牵马过来,“眼看天将落雪,田猎已尽,到我家喝杯热酒可好?”

今夜又是积雪盈院,不知他那匹乌云马够不够脚程赶在雪化尽前到京。就算乌云千里神骏,那凯旋军必得慢慢摆着阵仗一路行来,流川心再急,想也不能让几千兵马丢了将军。仙道想着到时流川又得抱怨十万兵士的仗,干么非得挑出个几千人来入朝受赏,他怕是永远想不透那皇城中的人防备逼宫的心思,又笑,不觉已到了院门,看八抬官轿阶下等着,收了心神。这宫中的赏雪嘉会可得仔细担待,若是有了差池难保又让那做了天子的四皇兄私下里打趣了去。虽说没了他明里暗里睁一只闭一只的眼,断没有这一个王爷一个安西兵马大元帅一年几次不被人搅了去的别有天地,可四皇兄水晶心肝却与这半通不通的彦一一般的难应付,尤其是话说的弯弯绕又能处处点了穴道却还不了嘴,仙道挂着嘴角的笑轻叹一声,掀帘上轿。

轿夫刚起脚,行了没两步,只听巷口处一溜儿马蹄细碎而来,那蹄声轻而不飘,脆而不薄,踏在无雪的青石街上竟作金玉之音。仙道心中一动,吩咐轿夫停轿停轿,手搭在轿帘子上还未掀开,听跟在轿边的彦一一句“枫爷!”已喊出了口,心中喜不自胜,慌忙出去,见乌云马立在轿前,马上披着白斗篷的人不是流川还是哪个,正想唤,流川微皱眉头问一句:“你要进宫?”

仙道哪里顾得这些,口中说不忙不忙,搭手牵了马缰绳,看乌云浑身热气直冒,知道流川这一路必是急急催马赶了来,想着这样天寒地冻,一路又积着雪,一时间胸中酸涩心疼涌了个乱七八糟,只说着:“大冷天儿的,也不心疼马。”

流川翻身下来,拍拍乌云的头:“是有些对它不住,只是营就扎在城外,想着马催的快些,一夜总能赶个来回。”

原是赶来先见我一面,明早还要带部进城的,仙道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伸手牵了流川的手,冰的什么似的,双手覆上搓着,掌心蹭过流川手上缰绳勒出的厚茧,比上次见时又硬了许多,心头一抽,竟是愣了。

彦一见主子在府门口牵了流川将军的手站着发呆,问一句:“爷?爷进屋再说吧,我替爷进宫告个假可好呢?”

仙道回神想想:“你怎么说?”

“就说爷前儿落雪着了凉,今儿身子不舒服,去不了了。”彦一欺君的话都编的一套一套的,“爷我去了啊。”说话打发下人牵乌云到厩里,自己也跟去牵马。

仙道看着流川笑,流川回看他,眼里十分欢喜,仙道便拉着流川的手往府里走。陵南王府为防备让人安插监视了去,府中下人本就极少,仙道身边更是只有彦一一个,便也没人来迎,流川就由仙道牵着一路进了王府后院的暖阁。屋里炭火烧得旺,仙道一面问着“怎么赶这么急,明儿不就见着了”一面给流川解斗篷,斗篷解下来才看见流川腰间挂的鸡冠壶。流川伸手把壶摘下来,递到仙道眼前晃晃,“这可是西域上好的葡萄酒,楼兰王军帐里缴来的,你不是喜欢喝酒赏雪,怕明儿一天雪化干净就没意思了。”话说的几分得意,嘴边露了丝顽童般的笑意。

仙道接壶过来,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只笑道:“这私瞒战利品的罪,将军担不担?”

流川知他玩笑,劈手夺壶回来,拎着壶屋里四下找酒器,口中说:“是哪一个户部尚书总在运粮军车里夹带私物来着,还来说我。”

仙道断了话头儿,摇头笑,想想又说:“上次白狐裘可收到了,怎么不穿着,也暖和些。”

流川那里一个杯子抛过来,仙道慌忙接住,听他说:“关内不冷。”又说:“这件也是你给的。”

仙道这才想起他身上这件还是头次一起雪天喝酒流川临走时自己送他挡寒的旧斗篷,再说不出别的,只轻轻一句“阿枫你待我这般好法叫我——”

流川抬手用斟了酒的杯子堵住仙道的口:“我待你好我自己高兴,关你什么。”手腕一扣,满杯酒顺着仙道的喉咙灌下去。

仙道躲不及,便呛了一口,咳嗽着看流川站在边儿上望着自己好笑,也笑。品品口中余味,方觉此酒清绵甘洌厚味十成,果然是人间极品,看流川倒了一杯自己抿着,接壶过来,说:“人说葡萄美酒需冰来方显正味,此等好酒若是这样饮了岂不糟蹋,我到院里用雪埋了它,过半个时辰凉透了再喝可好?”

流川点头,跟仙道到院中,站在廊上噙着杯沿儿看仙道在雪中挖坑,想想道:“宫中今晚何事,你不去当真可以么?”

仙道一面覆雪一面答:“不过是赏雪作诗,不去便不去了——只是听说江陵王带了个唤作玉奴的胡姬来,剑器舞是天下称绝的,不看倒有些可惜。”

流川心想不过就是女子舞来的剑法罢了,也不见得好在哪里,将酒杯放在廊前矮几上,问一句:“你当真想看?”

仙道正抬头,不知他意,向他一笑。

想看我学来给你便是,流川想着说了一声:“你等等。”身形一纵便出了府墙。

仙道这时才明白过来,张口想唤,知他早已听不见了,立在原地苦笑一刻,进内室捧出了那把凤羽名琴。

今夜月色如洗,堂前薄雪荧荧,仙道在廊前矮几上摆好琴,把着流川方才饮酒的杯子痴了一刻,觉得自己心意古怪,笑起来,想罢罢罢,反正此曲平日不得多弹,四指轻勾,启一曲《凤求凰》。

入朝不拜天子私见臣下还夜闯皇宫的安西兵马大元帅,天不收地不管只属于他仙道彰一人的流川枫。初见至今已十有一年,从太子马前的一跪开始为护着他的脾性一个个磨掉自己的棱角,流川还是往日的流川,仙道早已不是当年的仙道。想今日皇恩之下一片暗香翳翳,户部尚书陵南王近而立之年尚未纳妃也无人敢上表参奏。却明白伴君如伴虎,四哥心思彼此也都清明,不过是赌在他仙道淡泊心性无意皇权,借他做箍儿套住视神仙天子与草芥无异的用兵神手。六部之中仙道官拜户部,也就是知他懒散脾气,借流川麾下粮草调配的因由用用陵南王足以定国安邦的闲才。两人重权在握,几乎掌了半壁江山去,弑父杀兄夺天下的皇帝却有这谋略胆色,自小儿看定仙道是一个,手中握着仙道性命是另一个,要不怎么请任河西督军的奏表上一回驳一回,官面儿上讲叫杀鸡焉用牛刀,私心中一个“质”字便说得一清二楚,自己便是那栓在玉玺绳结上的蚂蚱。一个塞外寒风中策马驱驰,岁岁征战刀头舔血,一个京城雅室内诗书为伴,锦衣玉食度日如年,一岁几谋面,聚难别亦难。

怕是只有鬓白如雪再无力征讨之时方能与他相伴厮守,此前浩浩流光,年年复年年。个中牵扯滋味若是对流川讲个明白,怕是十日后河西六十万边军已反,倒时乱了天下,岂是我与他区区两条性命偿的了的修罗债。罢罢,遇上他已是几世福分,怎奈生在帝王家,仙道手下“铮”一声几乎抓断琴弦,琴声停方见月光白雪,两相素洁,不似人间风景。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阿枫啊,也该回来了吧。

“你可会弹《破阵》?”话音落,人至院中,抽剑在手,踏雪无痕,“那剑路平常得很,我舞来你看。”

仙道轻笑不语,望着月下人,手下琴音汩汩而出,《秋水》涟涟。

流川听曲调不似方才站在宫墙上听过的,正想开口问,见仙道目中情意,心中微窘,又听这琴音清泠澈透,撒人周身凉意,断不是方才宫中乐声能比的,听了一刻便扬剑和着琴拍舞起,剑意连绵,剑光四溢,身形矫捷,俯仰顺意。仙道琴音渐急,流川步法渐速,剑风带起雪籽绕身飞舞,光华盈目,雪雾中人辗转腾挪,英气魅气岂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说的尽的,一人一剑直与皎月争辉。

流川为琴声痴魔,仙道早已将剑舞看醉,琴声止,流川站定看进仙道眼中,待身前雪雾缓缓落下,突然腾身抬手,剑尖直抵仙道咽喉。

“随我走。”

随我走,什么元帅王爷不做了,去个年年月月都能如今夜一般的地方。

鹿卢宝剑刺骨奇寒,仙道自觉面容蒙霜,仍笑道:“流川,你我皆人臣。”

想不出什么聪明的话绕过,不如直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你弃了手中兵马,我放了王爷身份,天下之大,以你我手段心性,天子能容我们在何处安身?

“你要做皇帝也容易。”流川说这诛九族的话眼睛都不眨一下,剑尖没有离开半分。

“然后呢,然后我封后纳妃你可愿意?”做王爷尚可终身不娶,做天子万不能后宫无人,礼法条条最逃不了的就是那称孤道寡之人。遇流川之前虽无意为王,若有个九五之位放在眼前也不会不坐,遇流川之后却是恨不能逃那龙位远远,当年的上将军为新皇打了大半个天下,那时的七皇子却为流川枫舍了整个江山。

“你!”流川听封后纳妃四个字心头一急,一字出口方才想明白仙道话意,一时愣住,片刻收剑回鞘,扭过脸只盯着堂前积雪,仙道知他心中难受,走过去从身后抱住,柔声道:“这些年也过了,你我这样也算相守,皆知彼此心意就是了。我仙道自诩聪明,有件事却如何也想不出,不知你待我情意如何能还尽,只能以一世时光慢慢还来。你那雕翎箭不是还挂在屋内,你欠我的也必得一世来还,只怕一世不够,还有生生世世,你又何苦心急,难不成是信我不过?”

流川重重摇头,仙道发觉手背上有水点溅落,心中一骇,伸手想摸,却被流川一句“你莫动!”说停了手。是了是了,刚硬如流川岂会落泪,今夜他颊上的,不过月光罢了。

仙道想来松手,走到阶下挖酒壶出来,背对着流川说:“酒也冰好了,如此琼浆美景,莫辜负了。只可惜我宅中没有夜光杯。”

墙外更鼓敲了三声。

一时两人无话,片刻流川道:“我得回营去了,不然天亮被人看见。”

“饮一杯再走不迟,刚才你灌我一杯,又拿剑逼我,这杯是罚的,你服不服?”仙道说着斟了一杯递到流川唇边,流川见他又回了往日说笑的常态,也笑了,就着仙道的手闷口将杯子喝的见底,说:“我明儿拜过皇帝就过来,可得等我,别一个人偷喝光了。”

“那你得赶早儿,晚了可没准儿。”

流川又笑,这下是真高兴起来了,回屋穿了斗篷,见仙道已吩咐下人去牵马,就扯着仙道的手往门口走,仙道说“等等等等,夜里挺冷我也穿件斗篷。”

“你穿做什么?”

“骑马风大。”

流川明白过来仙道是要送他,想说天冷不用了,又舍不得,索性就高高兴兴看他披了斗篷,牵他手出去一道儿上了马,彦一跟着送出去,说“爷,明儿早朝接流川将军入城可别误了!”听仙道一路喊着“知道知道”,乌云是神驹,仙道的点墨也是西域的宝马,撒开蹄子跑,一眨眼就没了影儿。

“这二位爷啊——”彦一念叨着,回府合了门。今夜无雪,明儿一早,雪就该化尽了吧。

就该立春了。


评论

<P>真的好几年了啊,又一次回看此文,还是喜欢的不得了。</P> <P>不知现在艾大还写不写文,十分想看。</P>

Edy--2009-10-28 16:38:20


小的古文不太好,看得头皮发麻--b不过淡淡的文,淡淡的情,让人不留得看完了

江南--2006-09-20 02:14:52


不过,艾大,您的这篇文的句子实在是有点拗口的说!句子太长的说!看得我眼睛贴在屏幕上的说! 呵呵!

Senru_Q--2006-08-07 16:38:36


艾大,你的文真美!

Senru_Q--2006-08-07 15:36: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