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袖 4 月冷霜天愁千累
作者: 戚猫,收录日期:2006-07-17,1052次阅读
“三井,你的功夫好像又进步了。”“哎呀呀,能得彩子夸奖,看来以后我更要苦练剑法了。”
“行啦,老是没正经,就一张嘴说得好听。咦,那个不是流川枫么,他要往哪里去?怎么全身都是血,走得那么摇晃,受重伤了?仙道彰不在吗?”
“仙道彰?”
“是啊,流川枫是仙道彰的弟弟。哎呀,晕倒了!”
羽村彩子掠到流川身旁,“三井,你来过看看,伤得很重呢,救救他吧。”
三井寿翻个白眼,“我干吗要救他?我是杀手哎,喜欢杀人可不喜欢救人。”
“当是有缘啦,难得你出一次任务,刚杀了人,现在救了他当是和阎王爷扯平嘛。”
“切!”
“晴子那小丫头喜欢这人呢。”彩子只好说实话,虽然三井似乎不喜欢晴子,但看在大师兄赤木刚宪也就是晴子哥哥的份上,多少也应该有点同门之谊吧。
“关我屁事!”
“你好歹过来看看嘛。”
“好吧,好吧,真罗嗦。”
三井慢悠悠地踱过来,“咦!大美人啊!”从怀中小瓷瓶拿出一颗药丸塞进流川嘴里,“看在美人的份上,就救一下吧。”
“什么呀!”明明是看在晴子是同门的份上,嘴上还死不承认。
三井拿起流川的手腕把脉,“哇,伤得有够重的,心脉早被震伤了,居然还敢动真气,好像越野宏明给医过呢。嗯,这一剑也够狠的,当胸而过啊,虽没伤着心脏,但肺里积血了。这座山虽说不远,但离陵南山庄也有一段距离呢,伤成这样还能坚持跑这么远,那边是悬崖,难不成是想跳下去?啧啧,真是好样的。小家伙算你命大,你家寿哥哥看上你啦,一定会救活你的。性命是没问题,不过,要想治好的话,得看师父肯不肯帮忙了。彩子,你放心,这人我救了。我刚给他服了一颗九转护心丹,每日服一粒的话,应该可以支撑到回湘北,得快点,迟了就来不及啦。”
“三井,没见过你这么积极嘛,居然还这么舍得你那宝贝药丸。”
“那可不一样,他是我三井寿生平第一个看上的人,恐怕也是唯一一个了,区区几丸药又算什么。”
彩子楞神,三井说看上流川是什么意思?
“喂,三井,你不是说真的吧,看清楚了,他可是个男孩子!”
“那有什么关系,总之我对他是一见钟情。流川枫,真是个好名字呢。小枫,以后你寿哥哥我就会一直陪着你啦。好啦,走吧。”
三井抱起流川,招呼彩子回湘北。
一见钟情?三井是认真的吗?彩子满心不是滋味,呆了半晌终是跟了上去。
***
“哎,办丧事还真是累人呀,我死了以后不知道又会累着谁。”
“彰大哥,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你姐姐怎么样了?”
“还好,姐姐一直都是很坚强的。不过脸上恐怕要留下疤了。彰大哥,你不会因此就嫌弃姐姐吧?”
“嫌弃?哈,何从说起的事?”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她,又何来嫌弃之说。
“彰大哥,去看姐姐吗?”
“不去了,你不是说没事吗。弥生伤还没好,你们就暂住在这里吧。我要去朱原了,武林大会近了,该回去好好练剑,这次可再也不能辜负师父的希望了,不然铁定要被他唠叨死。”
“怎么?彰大哥你要走?”
“啊,反正事也办完了。我已经叫人收拾了,一会就走。你们要什么事尽管吩咐老管家,我已经交待过了。”
“彰大哥——”
仙道已经去得远了。
“姐姐,感觉怎么样?痛得厉害吗?”
“还好。彦一,阿彰呢?”
“彰大哥说要回朱原练剑,准备武林大会,急着走呢。姐姐,我总觉得这件事后彰大哥就变得怪怪的,但又什么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看不出一点问题,真是不知道怎么了,太奇怪了。”
从彦一和仆人口中弥生已经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受伤后仙道也来看望过,礼节性的看望,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却也只是礼节性的。弥生当然发觉了仙道的变化,现在的仙道似乎只有脑子而没有心了,胸口那里是空的。果然,流川对仙道而言果然是重要的,虽说最终还是亲手杀了他,但杀了流川也就埋葬了自己的心吧。等等,成亲,仙道出走,流川会划毁自己的脸、杀了父亲和仙道伯父,仙道杀了流川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个念头在弥生脑海闪现,难不成??
弥生顾不得仪态,跌跌撞撞冲出房间,一定要当面问问仙道,一定要问清楚!
“姐姐,你去哪里?你的伤——”
弥生找到仙道的时候,仙道正在马房抚着“雪寻”喂食,眼神温柔得像是注视着心爱的恋人,细看之下却又发现那眼神是飘渺虚幻、没有焦点的。
“阿彰!”
“弥生啊,你怎么跑出来了,应该多休息才是。”仙道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阿彰!我只问你一句话,就一句。”弥生鼓起所有的勇气,心好像要从喉咙口狂跳出来,“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流川!”弥生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把这句话喊出来。
仙道的手一下子停了。空气凝滞。
少顷,仙道牵过“火舞”,“我走了,你好好养伤。”
“仙道彰!这个回答是你欠我的!因为我脸上这道伤!”
难耐的沉默。
弥生用力咬着牙。
“是!我爱小枫,只爱小枫!”仙道的话一字一字无比清晰。
弥生腿一软,跌坐在地。“火舞”长嘶一声,仙道翻身上马直奔出去。
***
“三井师兄,他还没醒吗?”晴子怯怯地问。三井的脾气古怪,若不是因为流川,晴子是断不敢与三井说话的。
“是他自己不想醒!”三井没好气地答。真是,烦不烦,一天问了十七八遍了。要不是看上大师兄是这小丫头哥哥的份上,说不好自己已经一剑让她永远闭嘴了。不过也实在很有些棘手,虽然流川伤得很重,但以自己的医术,加上不久前无意中得到的一株差不多有起死回生功效的奇异药草,虽无法修复受损心脉,救回性命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医了好些天,按说早该醒了,但流川就是一直昏迷,三井竭尽全力也不见效果,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流川本人放弃生命、拒绝苏醒。
那可不行呢,要是我三井寿连自己喜欢的人就救不活,还算什么“鬼医”?问过彩子,彩子和流川也只见过两次而已,只知道仙道彰很宠爱这个弟弟,其他就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三井,我回来了。”一个身材矮小却满脸精悍之色的男子一阵风似的冲进来。
“宫城!怎么样,探听到什么没有?”
“陵南山庄出事了,本来仙道彰和相田家的小姐相田弥生要成亲的,但就在当日,流川杀了仙道彰和相田弥生的父亲,毁了弥生的脸,还杀了山庄许多仆人。啧,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出手如此狠辣的,是块好料子呢。结果喝喜酒的人到了直接改成吊丧了,仙道彰倒打理得有条不紊,但似乎不太正常,居然笑嘻嘻的,跟个没事人一样。流川的心脉是高头作寿那日被牧绅一震伤的,越野宏明给救回来的。流川身上那一剑是仙道彰下的手。”
“杀了父亲?”难道这就是流川不肯醒来的原因?
“我打听了,据说仙道彰是极宠这个弟弟的,居然会亲手杀流川,实在教人难以置信。大概是流川杀了父亲,犯下大错,仙道一气之下大义灭亲也是有可能的。”
“一个杀自己的父亲?一个杀自己的弟弟?”这到底怎么回事,半点头绪都没有。
“啊,对了,流川枫应该并不是仙道彰的亲弟弟。因为陵南的人都说仙道是独子,流川是最近半年才到仙道家的。”
“这样啊。”三井心下沉吟,难道说是因为流川不想让仙道成亲,难不成流川喜欢仙道?
“三井,你干吗这么费心费神地要救他啊,心情很好吗?看起来不太像啊。”
“因为我看上他了,我喜欢他。”
“什么!三井,你发烧了吧?!”
“你才烧了呢,再吵信不信我马上让你真的发烧!”
“别,别,我现在健康得很,可不想试你那些药。”
那看来是因为这场变故难以承受所以潜意识才抗拒醒来,那么好吧,虽然不太愿意,但也只有用这个办法了,嗯,或许说不定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呢。
流川睫毛一动,接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晴子喜极而泣。
“流川,你可醒了,都昏睡足足六天了!要不是三井,你这条命可就捡不回来喽。”
这两个女人是谁?三井是谁?流川又是谁?他们是跟我说话吗?我这是在哪?怎么了?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流川使劲眨了眨眼,看清自己躺在陌生的屋子里,四处弥漫着药香。我是谁?
“喂,喂,三井,这是怎么回事,半点反应都没有?”
三井从流川醒来就一直注意他的眼睛,已经彻底清醒了但眼神却是茫然的。看来药起作用了,现在的流川怕是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以前的一切一切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唉,三井在心里大大叹气,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用这种方法的。
“小枫,”三井露出灿烂温柔的笑容,看得晴子和彩子都有一瞬间的发怔,“你伤得太重,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没关系,我会慢慢讲给你听的。”
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流川把目光转向三井。
“哪,你是流川枫,我一直都叫你小枫的,有没有印象?小枫。”
小枫?
三井观察着流川的眼睛,“是不是有点印象了?看,这是你的剑,你拿着,是不是很亲切?”
三井把“月神”递到流川手里,“你看它的名字刻在剑柄上,明明叫‘月神’的,你还非要用玄色的穗子,用月白色多好的。”
流川握住剑,很熟悉,凭着对剑的直觉,毫不怀疑这把剑一定跟随着自己很久,肯定是自己的佩剑。那么这个人说得应该是真话了。
“小枫,你还记得我吗?”
流川把“月神”抱在胸前,摇了摇头。
“哇,小枫,你怎么可以这样,连我都忘了?不会吧,真的把我忘了?”三井一副伤心的模样。
白痴啊,我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不过这种白痴的表情,感觉好像以前见过?
“小枫,小枫,真的不记得我了?不要吧?”
晴子和彩子在一旁目瞪口呆,三井搞什么鬼?流川又不认识你,大概他连我们两个都不认识,怎么会记得你?
“我、是、谁?”
“什么?!”睛子和彩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小枫把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啊,难怪不记得我了,呜,心里好过一点了。”三井嘻皮笑脸的。
“白痴!”这个人的笑好像有点亲切。
“你是流川枫啊,我是三井寿,你怎么可以骂我白痴呢,从小就叫人家‘寿哥哥’的嘛。”
“寿哥哥。”流川呆呆地重复,看着三井满脸委屈的样,好像自己是叫一个人哥哥的,是寿哥哥么?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头好痛。
“流川,你真的什么都忘了?怎么会这样。”晴子从欢喜转为焦急。
三井到底对流川做了什么?他这么说想干什么?彩子觉得这事不寻常。
她们也叫我流川,那我真的是流川枫,受了伤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小枫,忘了就忘了吧,没事就好。”三井一把搂住流川,“这些天可担心死我了。”
流川直觉地要挣脱,但好像这个人的怀抱很温暖,脑子里残存的模模糊糊的零星感觉和眼前的人渐渐重叠合一,流川终于放松身体,开始全然接受自己失忆的事实和相信三井,想不起来有什么关系,只要有这个人在就好。
好了!三井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让流川信任并接受了。
彩子看着三井狡黠的笑容,已经确定三井肯定动了什么手脚。
“寿哥哥,饿了。”
“好,好,马上给你弄吃的!昏睡了这么久,当然会饿啦!”三井抱着流川眉开眼笑。
流川身体虚弱,喝了半碗粥又睡了。
三井哼着小曲在药房给流川挑选草药。
“三井!你到底做了什么?!”
“咦,彩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装蒜了,流川会失去记忆,是你动的手脚吧。”
“什么叫动手脚啊,我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你也看到了,他没有求生的意志,拒绝醒来,不让他忘记以前的事情,他根本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你干吗故意说谎,给他灌输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那是因为我喜欢他,当然要利用这个机会了。彩子,这不关你的事,你让我救人,我已经救了,我也没想着要讨这个人情。但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忘记过去对小枫来说没什么不好的,如果你要妨碍我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我要你救他是因为晴子喜欢他的缘故,现在你这样做,对晴子不公平!”
“笑话!人是我救回来的,晴子要有什么意见,或是要坏我的事,我就索性一剑把她杀了,反正早就看不惯她那副柔弱娇怯的模样了。真是,这种人居然也算是湘北的弟子。”
“你,你真的喜欢流川?!就因为他长得漂亮?”
“当然不是!真要说的话,大概我看上的是他的绝决狠辣,可以不顾一切地喜欢一个人,我还看上他的倔强坚持,他的伤重到什么程度,我最清楚,那种情况下,居然还能逃离那么远,可不是谁都办得到的。啊,还有他的天真单纯,心里想什么眼睛全都会表露出来,而且太容易相信人了,我那么一说竟然就毫不怀疑地全接受了,倒省了我好大功夫。”
“三井!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份吗?流川喜欢的是仙道吧?”彩子也是个七窍玲珑的聪明人,“你怎么可以利用他对仙道的感情!这样得到他不是太卑鄙了吗!”
“我只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已,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我最后再说一次,要是你和晴子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三井笑得很轻松,但彩子看得清清楚楚,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冷酷杀机。
“倒是彩子你,干吗生那么大的气,真的只是为了晴子吗?”三井的语气忽然变得很轻佻,“还是说彩子一直都喜欢我啊?哈哈哈哈——”
彩子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子噎在嗓子眼。
“我去找师父帮忙。对了,彩子,要是你真的喜欢我的话就一定要帮我哟,不然我可是会讨厌你的。” 三井大笑着出去了,留下彩子浑身颤抖。
“浑蛋!三井寿,你这个大浑蛋!”彩子狠狠跺脚,泪却不听话地掉下来。
湘北众人中三井寿是武功最好也是最桀骜不驯的一个,虽说性格乖张又喜怒无常,但平日里对同门的兄弟姐妹也还是不错的,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那么明显的杀意,因为流川!浑蛋!明明知道我喜欢他,明明知道!原来他知道!真恨自己,为什么非要三井救流川,早知事情会变成这样,当时就应该补上一剑,就算是“鬼医”,死人总也没办法救活吧?一直都知道三井心狠,所以才会对出手总是犹犹豫豫的晴子看不顺眼,却不知狠到这个地步,明知道我喜欢他,居然还要我帮他,居然这样利用我的感情!
“三井——阿彩你看到三……阿彩,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刚才暮木回来了,受了点伤,宫城良田来找三井,却发现一向开朗乐天、笑容不断的彩子竟然满脸是泪,又是心疼又是惊讶,“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阿彩,怎么回事?!”宫城一直喜欢着彩子,多次表白,但彩子总是不给明确答复。
“没事。三井又胡闹呢。”彩子赶紧擦干泪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三井这家伙又试他那些古古怪怪的药了吧,真是的,我们这些人可没少受他的罪,上次把樱木弄得笑个不停,这次又变成叫人哭了。”宫城放下心来,“看到三井没,暮木受伤了。”
“应该在师父那里吧。”
“多谢师父!”三井大喜过望。
师父不但答应收流川为关门弟子,还要把“尘魄剑法”教给流川,这样一来就可以慢慢恢复心脉了。而且关于失忆前的事,流川也会相信自己一直是湘北的弟子。小枫,你从来都不认识仙道彰这个人,你完完全全是我的,你喜欢的人是我三井寿!
“见过师父。暮木受伤了,我来找三井。”
“哦,要紧么?三井你快去吧。”
湘北众人都在暮木房里探望。
“不妨事,没伤着要害,血流得多了点而已。”三井替暮木包扎好伤口,“正好趁大家都在,我说个事。我救了个人回来,叫流川枫,师父已经答应收他为关门弟子。由于他伤得太重失忆了,大家就当以前他就是湘北的弟子,是个孤儿,从小在湘北长大的,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什么意思啊?”樱木花道摸着脑袋,搞不懂状况。
“没什么意思,记住我的话就行。尤其是樱木你!别给我多嘴,不然下回晴子受伤了,我保准替你好好治!”三井笑得阴险。
“一定一定!又不关我什么事,反正我们也都是孤儿,在湘北长大的。”樱木吓着使劲点头。
师父居然要收关门弟子了,那个流川枫天资那么好吗?不知剑法如何?一心向武的赤木刚宪才不会管其他事情,三井怎么说就怎么着好了。
三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体贴了?失去记忆是件很可怕的事情,自己的过去空白一片,人就会有一种飘浮无依的感觉。只是三井居然会考虑到这些,难不成转了性子了?暮木公延饶有兴味,嗯,值得好好观察。
樱木这傻小子,只要关系到晴子,打死他都不敢乱说话的。三井还真是狡猾呀,不过说真的,要是没有三井,估计大家的命至少都要短一半吧,冲着这一点,他的话也是一定要听的。要是他真的喜欢流川的话,我们这些人也该帮帮忙的,平日里三井钻研医术,可没少替我们费心。唉,阿彩什么时候才能答应我啊。宫城和三井关系一向比较好。
流川要成为自己的师弟了么,那以后就可以天天看到他了。真好,三井师兄把他救回来了呢。要是流川知道自己一直是湘北的弟子的话,就更容易接近了吧。晴子暗自雀跃不已。
三井,三井,你是认真的么?“要是真的喜欢我的话就一定要帮我哟,不然我可是会讨厌你的。”三井的话在耳边回响,你早知道的,是不是,早知道我喜欢你,早料定我一定不会告诉流川真相。流川和你倒真是像呢,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一个可以毁掉仙道彰未婚妻的容貌和杀掉他的父亲,一个可以这样利用别人的感情,一样的偏激执拗一样的狠心毒辣。只有彩子倍感凄凉。
“那好啦,我们这就去见小枫。”
流川抱着“月神”盯着屋顶,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有太对劲,但苦于想来想去脑子里都是空白,只有三井的笑容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小枫,你醒啦,大家都来看你了。来,见见你的师兄师姐们,大概你也全忘了吧。”
师兄师姐?全然陌生的称呼。流川狐疑地看着进来的一堆人。
三井微笑着一一介绍:“这是大师兄赤木刚宪,这是二师兄暮木公延,这是四师兄宫城良田,这是五师姐羽村彩子,这是六师兄樱木花道,这是小师姐赤木晴子。我是老三啦。”
“哇!三井,他、他是男人吗?长得这么好看!”樱木上下打量着流川大叫。
白痴!流川别过脸,心里十二分地不爽。
“又不是第一次见!你激动什么呀!”三井狠狠瞪了樱木一眼,找死吗?要是被小枫发现就惨了。
“哈,那个,好久不见了嘛。”樱木打着哈哈,搞什么,三井的眼光凶成那样,要吃人哪。
“别理他,小枫,樱木一直就是这副德性的。”转过来三井又是一副温柔的笑脸,“对了,小枫,你伤了心脉暂时不能用真气了。不过等你身体好些,师父就会传你‘尘魄剑法’,到时你就可以慢慢修习内力,恢复心脉了。”
彩子忽然发现同样一袭蓝衫的三井长得和仙道居然有三分相似,尤其是笑容,更是有七分相像,如果真要说的话,三井的笑带着些诱惑的邪气,而仙道的笑则带着的是慵懒的痞。
有新剑法学吗?流川完全忘了心脉受伤这回事,听到有新剑法学,单纯地兴奋起来。
“什么!老爹要教他‘尘魄剑法’!他行不行啊?”樱木实在忍不住大声嚷嚷。
其他人心中也很奇怪,“尘魄剑法”是湘北最高深的剑法,修习者需要极好的天资、悟性和毅力,师父怎么会答应传给一点湘北武功基础都没有的流川呢?目前湘北门下能够修习的也只有赤木刚宪和三井寿二人而已,其中以三井天份为高,但也只不过达到六成境界左右。“尘魄剑法”讲究奇、快、准、狠、清,是一种只攻不守、以攻为守的剑法,没有一往直前的刚毅决然是练不成的。暮木为人谨慎细致,不思胜先虑败,固然是湘北最肯动脑子、最能以智取胜的一个,但与这剑法却是格格不入了。宫城反应灵敏、思维清晰,是湘北最会分析消息、判断情势的人,但性格自然也就瞻前顾后了些,加上对轻功情有独钟,无法也无意练“尘魄”。樱木倒是简单勇敢,但为人毛躁急进,要想修习“尘魄”的话恐怕还得好好磨练。至于彩子和晴子毕竟是女儿家,终是缺了那种无视自身生命一味进攻的气势,并不适合练这剑法,尤其是晴子,本是个柔弱心软之人,会成为杀手多半是因为其兄长的缘故,况且自小是师父安西光义抚养长大,自然而然就成了湘北一员。师父说要收流川为关门弟子,难道说已经确定这流川一定可以继承衣钵,完全发挥“尘魄剑法”的威力么?
“小枫当然行了!小枫,你要快点好起来,要乖乖吃药啊。”
***
“仙道怎么样?”
“每天都非常认真地练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认真过呢。师父,你说仙道他没事吧?”
“唉!”以前巴不得仙道能这样认真,可是现在田冈宁愿回到以前整天为仙道生气的日子,“越野,你多留心点吧。”
“是,师父!”
“仙道,歇会吧,都练了快两个时辰了。喝点水吧。”
“咦,越野,以前你老抱怨我不好好练剑,难得我现在有觉悟要替陵南好好争光,怎么你倒又婆婆妈妈起来。”仙道收了剑,接过茶喝了一口。
就是这样才不正常呢!
“那个,仙道,你不去找流川吗?至少应该把他遗体——”
“越野!”茶杯碎裂在仙道手里,茶水和鲜血混合着流下。
“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呢?仙道!虽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流川知道你现在是这副样子的话,他一定不会开心的。”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仙道扔掉手里的碎片,“啊,你也给我处理一下呀。”逃避吗?哪有什么地方能容得我逃避?我只想跟了小枫去,可是只有活着,才能好好想他,哪怕要埋葬掉心,才能忍受想他的痛,我也要好好想他,用我只这剩下躯壳的残缺的生命。
“你——”越野气结,仙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
“听说最近仙道彰很刻苦地练剑呢,看来田冈掌门是一心要让他在这次武林大会上再和牧师兄一较高下了呢!”
“我们牧师兄才不会输给他呢!”
“那是当然!看那边,牧师兄一定是在跟神师兄商量布置呢。翔阳、陵南,还是什么日者罗,定要让他们看看我们海南的实力!”
“就是,我们也要努力啊!”
“好!”
“阿神,流川真的死了?仙道杀的?”
“是的,是仙道亲口说的。牧师兄,你别想这件事情了。”牧已经问了多少回了,虽然这件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但事实确实如此。以阿神对仙道的了解,仙道会刻苦练剑,只有受了刺激这一个理由。
“不可能,不可能,仙道他怎么能下得了手!”牧喃喃自语,当初自己误伤流川,仙道伤心欲绝的模样仍清晰在眼前,他怎么舍得亲手杀了流川!
“牧师兄,牧师兄!”看着又开始发呆的牧,阿神无奈。这流川难不成是上天派来折磨人的?生得那般好,老天才会早早收了回去吧?
***
“呵呵呵——”安西光义喝着茶,忍不住高兴地脸露笑容。自己真是没看过人,流川枫无论从资质、悟性还是经验上说都是无可挑剔的,他那种冷漠专注和个性和尖锐锋利的杀气实在是太适合练“尘魄剑法”了。“尘魄”的运气方法和一般的武功不同,不是把真气聚积在丹田,而是让气在身体各个穴位之间流转循环、生生不息。武功自然是内力越强,招式的威力也就越大,但普通的内力修习方法速度缓慢,而且必须要到一定程度才能运用自如、现出成效来,而“尘魄”的特点就在于可以用这一套独特的运气的方法来弥补内力的不足,是以流川虽然心脉受损,先天不足无法修习内力,仍可以通过修习“尘魄剑法”来恢复心脉,自然也无碍剑法的发挥。流川性子冷漠,对剑法之外的事情毫不关心,在湘北也好一段时间了,除了三井,竟然不跟其他任何人说话,对自己倒还挺尊敬的,大概是因为教了他这套剑法吧。也正因为这样,流川可以比谁都心无旁务地专心练剑,进展可谓是一日千里。三井论天份也是很高的,差就差在性格佻达,又喜好医术,不免分了心。更妙的是流川似乎也是从小就接受杀手的训练,出手狠绝、不留余地,用“尘魄”这种只守不攻的剑法最好不过。而且流川本来的剑术、身法底子就很好,稍待时日,恐怕一定会超过三井的。不过除了能认出他会用陵南的“青冥剑法”外,就算是安西也辨不出来他本人是哪一门哪一派的武功。从此以后,湘北的索命牌就要新添“月神”流川枫了。湘北众人以各自的佩剑为号,赤木刚宪“雷霆”、暮木公延“露微”、三井寿“蓝魅”、宫成良田“电闪”、羽村彩子“霞蔚”、樱木花道“烈焰”、赤木晴子“晴萱”。
“小枫,该休息啦,你身体刚好,不可以这么拼命的啦。”三井下巴上贴着纱布,端着茶笑咪咪的招呼流川。
“寿哥哥,”流川乖乖收了剑,低着头走到三井面前,“我——”
“没事没事,小伤而已嘛,我可是最好的大夫,还能治不了这点伤?”三井知道流川心里在过意不去。不过说起来倒真是有些后怕呢,那日叫小枫起床喝药,刚碰到他的脸,谁知一剑袭来,差点就送了性命,饶是身手敏捷,下巴还是被刺了很深一道伤口,怕是要破相了。唉,我英俊的脸啊。不过是小枫划的么,就当是定情纪念好了。只是下次可再也不敢在小枫睡觉的时候吵到他了,而且三井已经把这一条当成湘北“门规”通知了大家。
“流川,擦擦汗吧。”晴子羞涩地递过自己的帕子。
流川倚在三井身上就着三井的手小口小口地喝茶,晴子拿着帕子的手僵在空中。
“太过分了,你这只狐狸!居然无视晴子的心意!”樱木跳出来大喊大叫。自从第一次见流川,樱木就以是人哪里会长成这样为由,认定流川是狐狸转世的,便开口闭口这样就起来。
“呵呵呵,流川很努力呢,大家也都要加油啊。这次的武林大会,我们就要让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看看湘北的实力!谁说杀手就不能达到剑术的至高境界?杀手不过是一种生存的手段罢了。”
“是!”
“老爹,你就放心交给本天才吧!”
“切!你算哪门子天才!”
“宫城,你说什么?”
“我觉得宫城说得很对啊,哈哈哈!”
“三井!”
“好了!别闹了,都练剑去!”
***
“见过四皇子!”
“不必多礼。九弟那边情况如何?”
“回四皇子的话,九皇子带领山王众人已经出发了,其他如丰玉、爱和、名朋等门派也陆续动身了,一切顺利。九皇子让我代问四皇子好,说他很想念您。”
“是啊,我们兄弟有五六年不见了吧。你回去告诉九弟,让他收敛点,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让神奈川的武林人士在心理上对日者罗的各派感到认同和佩服,叫他别太傲气了,少惹事。”
“是,四皇子。九皇子问哪些人是需要特别注意的。”
“老一辈中是高头和田冈,年轻一辈中是海南的牧绅一、神宗一郞和陵南的仙道彰。尤其是仙道彰,号称武学天才,我认为其实力还在牧绅一之上,而且和相田家联姻了,更加不可小视。不过喜事并办倒办了丧事,听说是父子、兄弟反目,估计对他影响不小。另外还有杀手组织湘北,实力不明,传闻‘白发魔’安西光义是其掌门。但以前的武林大会湘北一直都没有参加,似乎并不过问这些事,应该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阻碍。”
“属下一定会把四皇子的话转告给九皇子。如果没有别的吩咐的话,属下这就告退。”
“好,叫九弟一路小心。”
“是!属下告退。”
看着隐没在夜色中的人影,紫衣的男子感叹,九弟手下还真是有不少人才呢。当初选择来神奈川也不知是对还是错,事成之后固然是大功一件,毕竟不如留在自己国家能够培养亲信手下呵,现在自己身边就只有一个伊滕,可惜并非大将之材。虽说师兄弟们都对自己忠心耿耿,誓死追随,但他们效忠的是神奈川的一派掌门而不是日者罗的四皇子,一旦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很可能倒戈相向呢。男子转过身来,蜜色的发下是一张足以让百花羞惭的脸,赫然是翔阳的掌门滕真健司!
“见过九皇子,属下回来了。”
“辛苦你了,深津。四哥可好?他怎么说的?”泽北荣治抑制不住兴奋。
“回九皇子的话,四皇子很好。”深津恭恭敬敬地把滕真的话复述了一遍。
“啊?四哥怎么这么说我的?我哪里嚣张总是惹事了?小时候我就很乖的,父皇都经常夸我的!深津,你说是不是?”泽北满脸不平之色。
唉!这个九皇子什么都好,人长得英俊不说,武功又强,号称日者罗的第一高手,更有一种让人折服的与生俱来的霸气,但是,但是,时不时就会像现在这样,简直可以用天真幼稚来形容。深津在心里郁闷,脸上还得不动声色,一本正经地应承“是”。
按着日者罗皇室的规矩,皇子公主们都跟随母亲的姓氏,七位皇子中只有四皇子滕真健司和九皇子泽北荣冶最精明能干,也最得皇帝宠爱器重,二人在朝中各自都有不少拥护者。但泽北的母亲是皇帝宠妃,而滕真的母亲只是一名宫女,地位低下且早逝,在这一点上,滕真无疑比较不利,因此当年会主动请缨前往神奈川卧底接应,也是想立下大功,为自己的将来增加继承皇位的筹码。泽北则留在日者罗在皇室的支持下创立了山王一派。不过在统一大业未成这前,滕真和泽北两位皇子似乎还是很团结一心的。日者罗早有一统天下的雄心,一边不断积极发展国力、训练军队,一边想借这次的武林大会探探虚实。因为神奈川本是多个分散的小国,互相之间战乱不断,人民困苦不堪,在各地武林人士的大力支持下,神奈川才能够统一、建国。但是最近几年神奈川的皇帝身患顽疾,膝下又无子息,朝中重臣贵戚为了争夺皇位勾心斗角互相倾轧,国势每况愈下,如果能够拉拢武林各派的话,相信征服神奈川指日可待。
“陵南的仙道彰吗?不知道剑法如何,真想会会他呢!”
“在武林大会上一定可以见到的,九皇子不必心急。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找客栈吧,多亏四皇子已经预订好了,不然还恐怕还真不容易找地方住呢。虽说离大会正式开始还有好几天,但恐怕如今这白海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都已经差不多住满了参加大会或是看热闹的武林人士了。”
“没那么夸张吧,还有三、不,四天呢。”
泽北一行按着滕真的话找到“宾悦客栈”。
“又是客满?连一间房间都没有?”樱木揪着掌柜的前襟哇哇大叫。一连问了好几家客栈,都说没有空房间了,眼看天就要黑了,再这样下去就只能露宿野外了。
“这位公子,实在是对不起,因为要召开武林大会的缘故,客人特别多,小店实在是没有房间了,还请公子多多包涵,实在是万分抱歉。”掌柜满脸堆笑,却是满头大汗,因为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地好一段距离。
宾悦客栈是百年的老字号了,也是白海城最好的客栈之一,掌柜自然是见过大场面、久经阵仗的,可这几个人还没进门就让人感觉无端地发冷。除了这个长了一头红得像火焰一样奇怪头发抓着自己的人外,高大威猛的那个一张铁脸,气势惊人,谁在他面前都好像要不由矮一截;斯文秀气的那个倒是看着温和亲切,但凭着几十年看人的经验,掌柜的发誓这人绝对是那种能够不动声色就可以把人算计到死的;身材矮小的那个相貌平常,一双眼睛却精悍锐利得像猎鹰,分明也是个利害角色;还有站在一起的两人,蓝衫的那个英俊非凡,唇边含笑,但那种英俊那种笑容,都带着狂傲不羁的邪魅,白衣的那个还只是个少年,掌柜活了一把年纪还没见过如此绝美冷艳的人,可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叫人心惊胆寒;就是那两个美丽的少女,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怎么说呢,他们看人的眼神,让人不自觉地觉得似乎自己已经是个死人。
这些人,绝对是高手!深津暗暗打量着湘北众人。
好美!泽北只是盯着白衣的少年发呆。
“樱木快放手,别吓着老人家。”晴子看樱木动手,急忙开口。
樱木悻悻地放下掌柜,“可是晴子,我们没有地方住啊。”
“算了,我想城里的客栈情况大概都差不多,我们可以试试找民居借宿,虽然不太方便,但总比露宿野外好。”暮木微笑着提议。
“也好。”赤木点头同意。
泽北直到湘北一干人走出大门才如梦初醒,赶紧追上去,“那个,等一下!”
“这位兄台有何指教?”赤木沉声问道。
“不敢不敢。刚才听得客栈没有房间了,正好在下事先预订了八间,如果各位不嫌弃的话,在下可以让出四间来。”
这小子从刚才开始就使劲盯着小枫看,真是讨厌呢,这会子八成想卖人情讨好。三井皱了皱眉,很是不爽。
“真的?你肯让四间房给我们?你可真是个好人!”樱木两眼放光,高兴得手舞足蹈。
“如此多谢兄台!只是给我们让出四间房的话,各位一定会有所不便,我们愿意出三倍的价钱。知道各位不是贪图钱财之人,但如果不收下的话,我们也不敢承兄台这个人情。”暮木慢条斯理说道。不管这个人是出于什么原因,湘北不会轻易受人家哪怕是小小的恩惠,但交易就另当别论了。
暮木果然考虑周到。宫城心下暗服。
“啊?这哪行,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各位不必放在心上。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在下只不过是想与各位交个朋友。”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敢强求,兄台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赤木说罢带着众人就要走。
居然还有这种人!泽北心下有气,自己本是好心,谁知对方一定要付三倍的房钱,这不成了自己趁火打劫了嘛。
赤木老大发了话,樱木虽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倒也不敢反对,乖乖地跟着走。
“困了。”清清冷冷的声音。
三井无奈,小枫就是小枫,单纯直接,江湖上那些复杂的心思从来不理会。
“不好意思,但每一派都有自己的原则。在下师弟身体不太好,容易倦累,兄台可否收下我们的房钱,行个方便。”只有为了流川,三井才肯如此说话。
“那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九皇子居然会答应?山王众人都惊讶不已。难道是四皇子的一番话起作用了?深津琢磨着,否则以九皇子的个性,是绝不可能答应这种事情的。
不管怎样,有客栈住总是好的。彩子问了掌柜价钱,拿了三倍的银子给泽北。泽北示意深津收下,眼睛却看着流川,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如果自己报上名字的话,他们应该也会介绍吧?正要开口,却见流川向后往刚才和自己说话的男子身上倒去,出口的话不由自主地变成了“小心!”
三井及时搂了流川,凑到耳边轻轻叫了声“小枫”,流川闭着眼睛毫无反应,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
“不会是睡着了吧?”暮木放低了声音。
“啊,暮木这回终于猜对了。”三井小心地打横抱起流川。
开玩笑,就算再难以相信,一而再、再而三地亲见,也不得不信了。流川这个人,就是就本事随时随地睡着,和他出剑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不过说起来也怪,只有三井在身边的时候,流川才会肆无忌惮地睡,似乎断定三井一定不会让他摔到。
虽说修习了“尘魄剑法”,心脉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但小枫体内的寒气却是胎里带来,纵是自己,也没办法完全袪除,加上仙道那一剑又重伤了肺部,所以小枫的身体还是比一般人虚弱,不能稍长时间的劳累。三井爱怜地亲了亲流川的额头,抱着他往里走,“我和小枫住一间。”
“那彩子和晴子一间,暮木和我一间,宫城和樱木一间。”
湘北的人走得已经看不见了,泽北还呆呆站在原地,反反复复只想着三井亲流川的情景,深津叫了好几声都没听见。
“九公子!”深津只好推了推泽北,“我们也进去休息吧。”有外人在时,山王的人一律叫泽北“九公子”。
“啊,好。”泽北回过神来,但那一幕终是萦绕脑海,无论怎样都淡不去。
“不会吧?不可能是流川的,流川已经死了。”客栈外越野觉得自己一定是多心了,流川那样动了真气,就算没有仙道那一剑,也是死定了的。可是刚才经过这家客栈,无意间看到一蓝衣男子手中抱着一少年,虽然看不清楚相貌,但那身形像极了流川,自己曾看仙道那样抱着流川看了五年呢,只是流川明明死了,难道世上竟然有如此想像之人?还是说流川还活着?不可能,越野摇摇头,自己都觉得好笑,退一万步讲,即使流川活着,仙道以外的人别说那样抱着他了,手一碰恐怕流川就一剑过去了吧。算了,还是赶紧去找师父仙道他们吧。
“越野,你可来了!福田在路上不知碰到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全身发痒,抓破了好多皮肤,快要克制不住了。”
越野由于一个病人,耽误了些时间,没能和陵南众人一起上路,急急赶到陵南落脚的福临客栈,就被大师兄鱼柱纯拉到了福田的房间。
“没事没事,是误触了痒痒草的花粉,我开副药,用水煎了服下就好。”
“这样大家就放心了。”
“仙道呢?”
“应该在练剑吧,仙道师弟这次回来后可用功了,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剑,这几天也一样,我看这次一定能赢海南的牧绅一!”憨厚的鱼柱由衷地替仙道高兴。
仙道,你是在练剑中想着流川吧,那些一对一的日子,那些流川最快乐的样子。越野心里酸酸的。
“唰!”“水妍”定在空中,没有小枫,剑那头只有看不见的空气。小枫冷冷的眉眼似乎还在不服气地说“下次我一定会赢!”,可是真的只有空气。
小枫,你在哪里?是在后山的悬崖下吗?你既不肯再见我,一定是跳下去了吧。我已经叫人把那山封了,不想让任何人去打扰你。那云雾缭绕的悬崖下是否也会有鲜花盛开,是否也会有人陪你一对一?你身边还有“月神”,应该不会太寂寞吧?我终是不如“月神”,只有它永远不会误解你不会背叛你。小枫,你走的那一天天特别蓝、风特别轻,可夜里却是突如其来好大一场雨,天也在哭泣吧?小枫,到了秋天不知你那里是不是也有枫红如火?……仙道不由想得痴了。
“彰大哥,彰大哥!”彦一一路大呼小叫地进来。
“阿彰。”弥生脸上蒙着一块白纱跟在后面。
“彦一,弥生,你们怎么来了?”仙道回过头来,脸上是一成不变的笑容。
“来给你加油啊!彰大哥,你一定会打败牧绅一和滕真健司的!”
阿彰,你再也不会发自内心的笑了吗?看着仙道角度完美的笑容,弥生心里直发苦。
“谢啦!我会努力的。”
“对了,彰大哥,湘北的索命牌又多了一个新的,你猜叫什么?居然叫‘月神’,真是好笑,一个杀手,居然会用这样的名字作代号。”
“月神?!”仙道心里狠狠一痛。小枫,如果你活着,哪怕又回去杀手的生活也是好的,只要你活着!可是,小枫已经死了!
“这样一来湘北起码有八个杀手了,真可怕呀,尤其是这个最近才出现的‘月神’,上个月一连杀了武园的掌门、三浦台的内滕,还有黑道有名的独行大盗青田龙彦,三个都是一流的高手,全是一招毙命……”彦一在那里滔滔不绝,殊不知仙道的心思因了“月神”两字又全部回到流川身上,哪里还有空闲听他说什么。
“寿哥哥,一对一。”
“不要啦!小枫,我已经打不过你了,我直接认输好不好?要养精蓄锐参加武林大会的,到时候你可以痛痛快快地打,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别再一对一好不好?”小枫什么都好,就是这一对一起来的认真劲叫人受不了,任是每次三井想尽借口都躲不掉。
“要!”流川干脆利落。虽说已经可以胜过寿哥哥了,可是湘北还有人谁的剑法比寿哥哥更好呢?而且每次一对一的时候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自己曾经无数次和人这样一对一过,但那个人却好像并不是寿哥哥。所以才会更加想要一对一,想要确定,想要知道那个人是否存在、又到底是谁。只是实在是没有印象了,以前的事情全部忘记了,一点都想不起来,而且每次努力回想时总会头疼欲裂,好像记忆里曾发生过很可怕的事,自己不敢去想起。只有寿哥哥才能让自己安心,让自己不去想以前的事。
“好吧,好吧,不过小枫你得答应最多不能超过半个时辰。”半个时辰是小枫体力可以承受剧烈活动的范围,时间再长的话就要伤到身体了。
流川点头。
三井伸手在腰畔一探,“蓝魅”出鞘。三井是湘北中唯一使软剑的一个,这剑通体散发着诡魅的蓝色光芒,所以取名“蓝魅”。
流川急攻而上,用的不是“尘魄剑法”而是“青冥剑法”。说来也怪,这有套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剑法招式繁杂,并不是自己中意的类型,但自己却莫名的喜欢。
又是这套剑法!应该是仙道彰教给小枫的吧?纵然小枫已经完全忘了以前的事情了,甚至忘了仙道彰这个人,可是潜意识里却始终牢牢有着些什么。就像这“青冥剑法”,虽然不记得是什么名称,不记得是怎么学来的,虽然杀人也一定会用更直接有效的“尘魄剑法”,可平时练剑或是一对一的时候,小枫还是喜欢用它。如果小枫见到了仙道彰,是不是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来?想起自己爱的人是仙道彰而不是我三井寿?是不是就会从我身边离开回到仙道彰那里?不!我不绝不放手!
三井收剑跳出打斗。
流川不满地撤回“月神”,还不到半个时辰呢,这个白痴想干吗?
“小枫!”三井冲上去紧紧抱住流川,霸道地吻上流川的嘴唇。
“呜——”流川刚想说话就被三井的舌堵住。白痴!居然用强的!流川怒气上升,正要用剑柄去敲三井的肩,却见三井又是痛苦又是恐惧的眼神,一楞之后不由放下手,慢慢闭上眼睛开始回应三井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开,三井抱着流川回到房间,轻轻放到床上,“小枫,我、我想要你,可以吗?”
那样拼命压抑的隐忍的忧伤和害怕,好像以前就曾经见过,什么时候?是谁?也是寿哥哥吗?流川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在一丝一丝地疼痛,虽然其实是很想拒绝三井推开三井的,可对着那样的表情,流川实在无法说出“不”来。算了吧,反正寿哥哥说很早以前我们就已经是情人了,流川放松了身体……
流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月亮很好,给屋里的东西涂了层淡淡的水样的光。
“啊,小枫你醒啦?饿不饿?”三井见流川醒来,手忙脚乱擦着脸上的泪。
寿哥哥居然在哭?!流川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敢相信地伸手去抹那晶莹的水滴。
真的在哭!流川很是吃惊,那么桀骜狂傲的三井竟然在哭!“寿哥哥,哭了。”
三井的泪流得更凶了,猛地把头埋到流川胸前,半天闷闷地说,“别离开我,小枫,别离开我,求你。”
求?流川有些吓到了。江湖中人谁都不会轻易说这个“求”字,何况是三井。
“不会的。”
“真的?小枫你发誓。”三井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像个孩子似的胡乱用衣袖使劲擦。
“我流川枫以‘月神’为誓,永远不离开三井寿!”这个白痴!一句话说这么长真累人。只是为什么话一出口会有隐隐的不安?
“太好了!小枫你真好!”三井乐得既想哭又想笑,结果表情就显得怪异非常。
这么好玩的表情,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想笑?
“小枫你再歇会,想吃什么?我去叫他们送到房里来。”
流川忽然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闭了眼不想再见三井。三井以为流川只是累了,不疑有他,一个人欢天喜地地自去叫厨房做东西吃。
“晴子,你哭了?”晴子红肿着眼睛,一进房间就被彩子发现了,“怎么了?”
“彩子姐!”晴子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决了堤地掉下来。
“到底怎么了?”
无论彩子怎么问,晴子只是一味地摇头。
原来晚饭时没见三井和流川,大家以为流川还没睡醒,三井在陪他,或是二人又在一对一练剑,这也是常事,便先吃了。只有晴子担心流川饿着,吃完饭偷偷跑去想看看流川,谁知远远就看见二人亲吻。平日虽见三井经常动不动就亲一下流川,但总是在额头或是脸颊,三井本是个性子乖僻的人,流川又没什么反应,晴子还只是个单纯少女,虽觉奇怪,也不会想到那方面去。彩子虽知端的,但深晓晴子爱恋流川,自然不会告诉她三井的心思。是以晴子忽然见到三井和流川相拥热吻,而流川分明在回应着三井,惊骇之余自是深受打击。匆匆跑开,一个人哭了很久,眼看天已经黑了才无奈回房间,但红肿的眼睛一下就让彩子发现了。
彩子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想着晴子知道了也好,不过是早晚的事,希望能早痛早了吧,何况感情这种事,本就要两厢情愿的。自己又何尝不伤心?只是哭有什么用?“好了,晴子,早点休息吧,明天就要参加武林大会呢,可不能给湘北丢脸。”
“嗯。”话虽如此,晴子到底是哭了整整一晚。彩子也不加劝慰,知道劝也劝不了,再者深藏心底的哀伤也被晴子勾起来,自己也是一夜无眠。
几日来泽北一直念着流川,但由于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实在太多,纵是滕真提前预订客栈,也只订到了两个不同院落的各四间房,自然是山王的人住一起,湘北的人住一起,流川又性喜清静,每顿饭都是三井拿回房间吃的,因此那天之后泽北一直没有再见到流川。因了这见不着,倒更教泽北心心念念想着,连滕真派伊滕趁夜前来最后商定武林大会的事都很是心不在焉。
无论有多少人辗转难眠,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东方露出鱼肚白,天很快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