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还有你
作者: 老庄墨韩,收录日期:2006-07-27,1663次阅读
之一这一篇是因写名门恨被一众仙流命围剿出来的。
因为这是被逼得硬榨出来的文章,所以如果发觉写得不够好,或是写得太短了,或是后续遥遥无期都不可以怪我。
至于是否真能惊天地,泣鬼神,感天动地,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感人至深,催人泪下,各位大人当然知道广告词和真实之间差距有多大了。
明月夜,短松岗,断肠人。
仙道一路逃至此时已是百脉俱疲,边站立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狼狈,忽然有一种仰天狂笑的冲动。
此时此刻的他哪里还象是名动江湖的陵南帮主逍遥公子仙道彰。
在此之前,他的一生都是顺畅的,都是闪着金色光芒的。从小他就是个天才人物,无论什么武功都是一点即通,因此深受大人的喜爱。长大了之后,更是生得英俊伟岸风流潇洒,一生受尽了所有人的宠爱。而他本人不但武功过人,心智无双,为人又温和亲切,那一向挂在唇上的笑总可以轻易折服别人的心,一出道就是天之骄子,在陵南被视为比帮主鱼住更得人心的人。
他本来是武功才智两无双的人物,虽然外在条件之佳天下少有,但仍然凭真本事在江湖上干出许多轰轰烈烈的大事。
时年,神奈川国已渐式微,国力日下,而边境诸国如名朋,山王,爱和,大荣,丰玉这些蛮夷之族日渐强大,这些长在沙漠草原的强悍男儿对神奈川这锦山秀水之地,鱼米美人之乡自然时有染指之心。边境之上战事纷起,朝中帝王孺弱无能,每每割地求和,置百姓于苦难中不顾。
值此国家危难的乱世,正是英雄横空出世的时代。江湖上一众豪杰无不施尽浑身解数,破坏敌人的攻击,以救国难为最高荣耀。事实上,神奈川国至今未亡在那一班悍族手上,正是因为这些江湖志士的奔走。
仙道正是这乱世中是为耀眼的英雄人物,他孤身独入爱和军营,刺死对方统帅,令得爱和仓促退兵。
他亲身犯险,探来了大荣行军的内情,帮助朝廷打了一场难得一见的胜仗。
他巧施谋略,使得山王与名朋的联军互相猜忌,令得他们在神奈川的关门下自行打了起来。解救了无数百姓的生死危难。
他独入丰玉,挑起丰玉国中诸王子争帝位,无暇再攻神奈川。
似这般丰功伟绩,似这般英雄侠少,怎不在短短时间里成为江湖上最辉煌的人物。便是当今的武林盟主,神奈川第一大派掌门海南阿牧的风头都被他压下去了。
在那段日子他是何等得春风得意,意兴飞扬,哪里想得到,竟会落至今日如此田地。
当他在江湖上声望最重时,传来了帮主鱼住暴死的消息。他回帮后接任了帮主之位,然后开始了调查,谁知查出的却是那么一个把他整个世界都毁灭了的秘密。
之二
想不到还能接着往下挤的故事一直十分喜欢天龙八部中有关萧峰的故事,曾无数次为那个英雄人物一生的悲剧而低叹不己,所以在这里忍不住借用了其中的一部分情节,不知算不算侵犯版权。
仙道做梦也想不到越是追查这件事,会越发触及自己的身世。从来不曾怀疑过师长的话,一直以为是几个前辈把他从洪灾的死人区中救出来的,因爱他根骨好才让他成为陵南的弟子。可是当那封从鱼住密室找出来的信当众拆读时,他觉的他的整个世界崩溃了。
他竟是北地蛮夷山王的人,他竟是他一直所效忠的国家的世仇,当年他的父母就是被陵南前代帮主所杀。因不忍杀他这个幼童,所以才带回了陵南。后来他才能越显,长辈们对他越是又爱又怕,即爱他之才,想用他之才,却又怕以如此之才,他日一旦知道真相,为祸武林。
这就是为什么以他之才,最后帮主之位却传给鱼住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留下这么一封密信,密令他日仙道若不利于天下武林,就不择任何手段毁此大患的原因。
仙道不相信,不接受,可是证据如此明明白白,岂容他不相信。
于是,在一夜之间,他由受武林尊敬的大侠帮主,变成了杀死鱼住的疑凶,变成了穷凶极恶为人所不耻的山王蛮夷。
他发了狂一样得冲出了陵南,想找那些知道他当年身世的前辈问个明白。他仙道彰何等人物,岂能容人将他玩弄于掌上。
但是凡他所到之处,那些知情人全部莫名其妙得死了。无论他怎么赶总有人抢先他一步。一生春风得意的他第一次尝到挫折的滋味,第一次尝到面对所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连喊冤都无人会听的无力感。
他由一个大英雄大侠客成为人人喊打的蛮夷畜牲。他成了武林公敌,成了杀害无数前辈的大恶徒。
在一个月前他还是天下人敬仰的英雄,一个月后已是天下人恨不能食肉寝皮的大恶徒。所有和他套近乎,以同他说过话为荣的人提起他全部咬牙切齿,各大门派联手缉拿他。所有曾与他杯酒定交,结为知己的朋友已成仇敌,所有与他义结金兰兄弟相称据说可以生死与共的人都一心想要他死。
他面对的是一路血战,一路杀戮,和所有曾是朋友兄弟的人生死相搏。
事实上,面对这样的异变,最痛苦的人是他,最难以接受的是他,最想死的也是他。一生以天朝上国之人自居,一生最为痛恨那些侵犯自己国土的蛮夷,为了保护这片国土,他做了所能做的一切,他杀了多少山王要员已经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可是一转眼,他自己成了自己最痛恨的蛮夷,他所杀的人变成了他自己的同胞。
其实痛苦早已将他逼得几近疯狂,疯狂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没有死是因为别人的逼迫。因着有无形的敌人对他步步进逼,执意要将他逼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偏就不肯死,不肯成就别人的心愿。
他虽已了无生趣,但因为所有人都如此追杀他,逼迫他,他才要愤力反抗,绝不让自己成为别人成名的踏脚石。
最重要的是,他是个骄傲的人,骄傲到不屑于自杀的人。他不愿自杀,也不愿死在小人之手,纵然要死,也应死在他看得起的人物手中。
所以他尽管心丧欲死,尽管已疲累不堪,仍旧以一身神功,破一路重围,逃到了此处。
就在他喘息未定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不轻,显然并不曾刻意隐瞒来到的事实,或许认为他已是强弩之末,不再具有杀伤力了吧。
仙道在心中冷笑,我仙道纵死,又岂是他人可以轻视的,你必要为你的轻敌付出代价。
脚步声沉稳而凝定,必是高手,而且听来这么熟悉,不知又是哪一位前来大义灭亲的昔日故人。
仙道脸上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漫声说:“老朋友,好久不见……”一边说一边转身,目光一触到对方月下的容颜,忽然全身剧震,自逃亡已来已历过无数惊变的他第一次如此失控“流川。”面对着这月下的人,忽然间感到了这几个月来至大的痛苦。这个忽如其来的敌人竟比身世惨变,为天下所不容更加令他断肠伤情。
明月夜,短松岗,人断肠!
之三
仙道自行走江湖以来,光芒万丈,不知有多少人想与他交朋友,也不知惹来了多少是非敌意。但在这些敌敌友友中,最令他在意的绝对是流川枫。
流川枫是陵南大敌湘北的高手。以他那样的年纪能有那样的武功是极少有的。他以一手无双的剑法挑战各大门派,有无数人败在他手中。仙道第一次遇上流川,正是因为流川向他挑战。
那一仗他赢了,但仍不能不为这少年奇绝的身手而叫好。
永远记得那一刻流川收剑后退,他笑说承让。等着这个年少倔犟的大男孩气哼哼得说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老话,又或讲些这笔帐他日必要找你算清的狠话。但流川却只是淡淡说:“我没有让,我输了。”如此直接,如此认真得就认了输,年青人不是最接受不得失败的吗,不是最容易在失败面前气急败坏的吗?仙道不免有些讶异了。
流川依旧冷冷说:“我输了,但我会赢回来。”那一刻他眸中星子般闪亮的光芒并不曾因失败而黯淡,反而因遇上真正的强敌而更加灿烂。
仙道自知自己被这清亮至极点的眸子震住了,直至流川走出很远,仍不能回神。
第二次遇上流川是在一个月后,流川一个人来到陵南找到他,说出“一对一”三个字。仙道感到好笑,他以为陵南是什么,就任他随意进出。他以为他仙道是什么,就听他的一言摆布。但面对那样如星一般明亮的眸,他竟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
第二次仍是他胜了。平生第一次不因胜利而感到高兴,反而有点内疚,一再打击一个对武学深深热爱少年的心,未免有些过份。
但流川的眼依旧清澈明净至极点,完全不因失败而染上半点阴影。他依旧坦然认败,转身离去,一个月后再次来到仙道面前,再次说出“一对一”三个字。
在那一刻,仙道知道流川是罕见的至人,遇强愈强,遇挫不折。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二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每一次流川枫见到他,说的始终是“一对一”三个字。有时仙道另有要事,于是就强辞婉推,但流川全然不理,只是说“一对一”而且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仙道常为他的不讲理而失笑,但最后总是仙道退步认输,把什么重要的事都放在一边,专心陪着流川交手。
一直以来,别人都说仙道对流川这个不进理的家伙太宽容了,可是仙道知道不是,他对流川好,只因着流川身上有着他所没有的东西,有着他最渴望有而不敢去拥有的东西。
一直以来,他努力练功,但练功是为了达到世俗的种种目的,他对人微笑,但这笑容是被世俗训练出来的虚伪。他的人是世故的,他的笑是世故的。因此他更另渴望看到流川纯洁如婴儿的眼。
流川心中没有世俗的一切功利,他是为了对武学本身的爱而去与天下高手交手,至于因此而来的种种名利是非根本不能进他的心。
世上怎会有如此赤子至诚,每每看到流川不含一丝杂质的双眸,向来被江湖人视为第一美男子的仙道竟有自惭形愧之感。只有望着那样的眸,在世间小心争名逐利,处处注意戴着微笑面具的他才能放下心怀,不必再隐藏自己,伪装自己。只有面对那样清静的眸,才会感到被人世间种种重负压得喘不过气来却还要故做潇洒的自己可以有轻松自在的感觉。
为了那样的双眸,他努力得提升自己,不让自己败在他手上。不让那样的眸离开自己转顾他人。
曾经以为天会变,地会变,沧海会变桑田,但流川纯净的眼眸不会变。流川清灵的心更永不会被世俗所染污。所以这一路上逃亡,无数故友的反目成仇,不曾让他惊讶半分,却从没想到过流川也会加入追杀他的人当中。
此刻看着月下的流川双眸依旧如以往一样清明无双,他心中冷笑:“仙道彰,你以为你是谁,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是山王的蛮夷,天下武林岂能容你,湘北岂会放过这个扬名天下的机会。流川他又何能例外。”面对流川,他所有的斗志战意全部消失,只觉万念俱灰,生不如死。他不敢再看流川的眸,只怕自己再也不能保持微笑,骄傲如他,纵面对流川也不愿现出他此刻真正的心情。或许正因面对的是流川,才更不能让他看透自己。
他转头望天边一轮孤月,心中一片寂静,也罢,流川,你我总算是相交一场,我这大好头颅就送与你,成就你绝世功名便是。
他静静等着,等着那剑锋及体的一刻,但良久,只听得耳边传来那三个已听过无数次的字“一对一。”
之四
仙道讶然回头,望着流川枫,依旧是平静的神情,依旧是明澈的眸子,一时间无法明白,他是指如以前一样的一对一比武,还是要用一对一的形式拿下他这个武林大敌。
同样,流川枫也在打量他,然后露出一个少有的表情——皱眉。接着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向来聪明的仙道此刻是真的弄不明白流川了,怎么忽然出现说一句一对一,然后又一句话也不说得要走。一时忍不住叫了声:“流川,你为什么要走?”流川冷冷得望着他:“你现在的情况和我交手必败,这样一对一没意思,下次吧。”仙道听得张口结舌,流川竟真是如以往一样来找他一对一,他对待自己的方式和以前完全一样,一时间仙道几乎以为这几个月来的突变根本不曾发生。
流川看到仙道这副白痴样子懒得陪他发呆,转身又要走。
仙道急叫:“流川枫。”流川枫回头望他,他却又半天说不出话来,等到流川枫不耐烦又要走,才急叫:“流川,这几个月来,你有没有听过有关我的事。”流川心中不耐烦到了极点,这个白痴是怎么回事,光问些白痴问题,我又不是聋子,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岂会不知。
不必流川开口,只看流川的表情,仙道就明白了,一时更觉不可思议忍不住又问:“你已经知道了我是山王的蛮夷,是武林的公敌,是许多宗血案的凶手,为什么还要找我一对一?”流川莫名其妙,这些事和自己找他一对一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白痴。
看到流川的神情,仙道自知自己今日笨拙的表现和平日里淡定安然闲庭信步的样子多么不同,但是面对眼前的流川实在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也许我真是为天下人不齿的蛮夷,你为何仍如以前那样对我,所有人都说我犯下无数血案,你真得认为那些事都是我做的吗?”流川再也忍耐不住骂了一声“白痴!”
就算是山王人又怎么样,为什么山王人就一定要被天下人不齿,山王人和神奈川人不同之处只不过是三个字和四个字的区别而己。不都是人吗?纵然你是山王人,可你还是仙道,并不曾变成任何别的人。我为什么要改变对待你的方式。就算真的天下人不齿于你,不代表我流川枫也要不齿于你。至于相不相信那些血案是你做的,这么白痴的问题也问得出来,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白痴吗?
听得这一声骂,仙道身形剧震,不必流川开口,他已可以完全了解流川的心意。仙道彰本来就是聪明人,面对流川纯洁至极的双眸 ,往往不必多想就可以轻易了解他的心意。一时间心中百味杂呈,有一种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得从眼中滑落。
几个月来,面对着把他的世界完全毁灭的种种变故,面对着一路上步步相逼的生死血战,面对着所有旧交故识的反目相向,尽管心碎成粉,仍然不肯让自己落一滴泪。此时此刻,面对着流川冷然的神容,竟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喜交加,任凭泪水滑落。
流川枫终究是流川枫,永不会受俗世的任何外在影响,他依旧是他,他的眸子依旧纯净得不含半丝杂质。
自己没有错,天会变,地会变,但流川绝对不会变。
流川枫看人做事断不会如所有世故的人那样仔细得思忖得失进退,他只凭他的心,他的感觉来做事,来认人。世人的褒贬,对他全无意义。
在流川的眼中,仙道仍是当年的仙道,仍是以前的仙道。
即使是处在如此悲苦的境地中,仙道仍无法不为流川心中眼中的他仍如一前一般无二这个事实而惊喜。
这一刻面对冷然的流川只觉天地终究不曾全然无情,自己终不曾失去一切,至少他还有一个流川知他信他,待流川对他一如往日,为此他愿谢天敬地,再不怨恨。
流川再也受不了这个家伙了,莫名其妙得问了一大堆白痴问题,又莫名其妙得流眼泪,真真白痴到了极点。他又不是白痴,自然不能再陪这个白痴发痴下去。当即转身离去。
仙道含泪望他离去的身影,流川枫有你的信任也就够了。我的死再不是孤寂无助了,即使今夜我死于众人围杀之下,也可以为着你的信重而无憾了。
流川走着走着却越来越慢了。并不想想,但又不能不想,刚才仙道脸上落下的泪。以前从未见他哭过,他一直是在笑,很不喜欢那样的笑,因为他的心可以感觉到那看来诚挚的笑是假的,很讨厌他在自己面前也要和在别人面前一样笑得那么假(嘻,不正常,小枫你为什么认为仙道对你必须和别人不同)可是看到他眼中的泪,看到那泪滑落,奇异得对他心中的悲苦绝望感受得那么深刻,今日他的泪是真真实实的。
流川停下了脚步,他行事向来凭着心,凭着直觉,从不多想其他,所以此刻心中一旦打定主意,就不作他想,立刻回身。
流川的人影已看不见了,仙道仍怔怔独立。早知武林中人这次布下天罗地网断不容他逃脱了去,早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断然不能再应付连番的高手了,但此刻的心中却无半分惶然,只有满腔柔情。他只想抓紧这最后的时刻好好得想一想流川,想他和流川的所有相识相处,不要遗漏一丝一毫。
忽然间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痴。”身形一震,回头看到在清冷的月光下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后的流川,看到他平定,却不可动摇的神情。此时此刻,处在天绝地灭之境的仙道,却平生第一次如此深刻得感受到——幸福!
之五
耳边听到了夜鸟惊飞,衣袂掠风,知道该来的就要来了,本以为失去了一切的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但如今眼前有了流川,该怎样才可以保护这个比自己生命更珍惜的人儿不受因自己而来的伤害。
开口想让流川离开,却又闭了口,怎会不知流川的性子,若说这样的话儿,不被他骂上百八十声白痴才怪?
仙道彰啊仙道彰,你自负聪明,如今不但救不了自己,连这个如此珍爱的人也救不了。
仙道歇尽平生所有的才智,力求在如此绝境寻出一条生路,不为自己,只为流川。
如果流川是别的人根本不需他如此费神,别的人自然不会掺进如此危险的事中来,别的人自然知道如何明哲保身,如何得退步抽身,可流川绝不是别的人,以他的性情必会为了自己而不惜与全天下为敌的,至于生死存亡,全不在他考虑之中。
正因为流川枫是这样的流川枫,才是他仙道彰珍之重之的毕生宝物。
正因为流川枫是这样的流川枫,才更不能让他因自己而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仙道苦苦得思索着,连自己已被强敌包围也视同不见。
他只是自恨自己平日里何等聪明才智,为什么到了今夜却半分也使不出来。
包围过来的人有当今武林盟主海南阿牧和他所率领的海南高手,湘北的赤木,木暮,宫城,三井,彩子一干人,还有陵南的越野带来了陵南的弟子彦一等人,以及津久武,武园,武里等几个想借这一战成名的帮派人物。
大家看到流川枫和仙道彰站得如此之近都觉得十分惊讶。
阿牧看了神色古怪的赤木一眼,口中却是笑道:“流川少侠果然少年英雄,一个人就把这恶徒给困在这儿逃不开了。”其实任谁都看得出流川枫和仙道这两个人的样子不象是刚打了一仗的,只是湘北也是江湖上实力强大的门派,没有必要的话最好不要树敌,也决不能给今日这次剿灭武林公敌的行动增添难度。
赤木心中暗暗感谢阿牧替他圆场,无论流川这个任性妄为目无门规的人打什么主意,都绝不能让他和仙道彰扯上关系,否则会连累整个湘北在武林中抬不起头来的。所以他只好顺着阿牧的话说下去:“流川,你做的很好,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你先退下来。”流川枫眸光沉静,举步向赤木走去。
才走出三步,仙道忽然冷哼一声,飞扑向前,双手十指连挥,数十道指风急射流川枫。
仙道彰的“王指点兵”是公认的武林第一指法,虽然他已是强弩之末,也不能小觑。此刻忽然出手,这一干早已暗自运劲防备的高手无不各摆架式,以防自己受伤。
眼界高明的自然看出他攻击的人是流川而不是自己。
其中以阿牧最是了得,一眼望去,见仙道全力抢攻流川,自身已露出了好几个空门,虽不明白这是什么,但如此好机会,岂可放过,当即飞身扑向仙道。
而赤木眼见他攻击流川,出于对本门中人的关心,也是一掌向仙道击去。
以阿牧和赤木之能,纵是处于颠峰之期的仙道也无能应付二人的联手,只能先谋退避之道,可如今仙道已是油尽灯枯的局面,竟然仍不理会二人,只是猛攻流川。
这是仙道所想出来的唯一办法了。只要流川一开口,就完完全全当众表明了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立场,也就是使得他也成了武林公敌。这种事任何人都不会去做,可是流川偏偏就会毫不考虑利害得失,决不在意生死存亡得说出来。
流川虽有绝世武功,但今夜如此凶险,面对这么多的高手,也是唯死而己。
但要让流川缄口不言却又是绝不可能的。
那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流川开口表明立场。
以流川的性子,又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得了他。仙道只有无奈全力出手进攻,只有他强力的攻击,才会使流川根本无法分心开口说话,而自己在这时所露出的空门足够别人把自己杀五次有余了。
以流川素来不做多余事,不屑于申冤叫苦的性子,只要自己死了,纵然他伤怀难过,也不会再多说一句话,最多是抱起自己的尸体转身就走。到那时别人就算心中存疑,也没有证据,又碍着强大的湘北,只能装做什么也不明白。
只有这样做才能使流川不至于陷入这生死之险。
这一刻他挥指弹出,自知当阿牧与赤木联手攻来时,自己有死而己,但只要流川无恙,死又如何?
为酬知己何惜命,生固不易死更难!
之六
仙道料定了一切,只是错料了流川。
流川看到他攻来的指力,不是没有全力抵挡,而是根本不抵挡。他神情依旧平静无波,目光静静得望着那催命的指力近前,却似全然不知那是死神的呼唤 。
他铮然拔剑,身形急走,剑势挥开,却不为抵挡横山倒海而来的攻势。而是直接得攻向阿牧。
仙道那一击看似全力而出,其实是留有余力的,一见流川不挡不拦,视如不见,胸中剧震,但手中的攻击自然而然转向阿牧。
同一时间二人位置互换。
也许是太多次一对一的关系,使得这两个其实并无深交的人在此大敌当前下不发一语就能配合得如此默契,天衣无缝。
这样一来等于是阿牧与赤木同时攻向流川,而流川和仙道则同时攻向阿牧。
赤木惊见眼前的攻击对象换成了流川,本能得收回手,去阻拦阿牧的攻击。
阿牧手上的攻击被赤木一阻 ,眼前的指风剑气已到,流川枫与仙道这两个绝顶高手的联手,以阿牧之能也接不下,急急收招。翻身回退,动作之间大见狼狈 。
阿牧退回己方阵营 ,脸上已是冷然:“赤木掌门,你们湘北这是什么意思?”赤木一招出手,才知不对,急跺脚:“流川,你干什么?”流川摇摇头:“他不该死。”赤木暗急,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不管他该不该死,如今已被天下人认定该死,如果公然护着他,就等于为天下所不容:“他杀了那么多前辈高人,如何不该死?”流川望向仙道,语气异常平静:“是你杀的吗?”仙道本想干脆承认,让流川可以不必帮着自己与天下对抗。可是看到流川如此平静的神情,忽然间明白,流川根本不在乎他的回答是什么,只要他的心认定了自己的就可以了。流川问这句话为的只是给湘北,给赤木一个交待而己。自己又岂可令他为难。
他深注流川,目中流露无尽深情。
“不是。”那一刻言语中神情里再无迟疑惶惑凄伤,纵然为天下不容,只要有眼前人儿在身旁,生命将再不会比眼前此刻更充实。
流川一点头后退,与他背靠着背而立,手中的剑已摆开了架式。
无需言词,已是生死相托,荣辱与共。只要他认定了他,那即使他为天下所弃,为天地所不容,他仍会伴在他身旁,即使是与苍天对敌,他也不惧与天相抗。
仙道尽全力不让自己在众人面前落泪,只觉无尽温暖从背后那冰冷人儿的背上涌进自己的心。生命中最充实的一刻,竟是处于如此死地之时,但只要身旁有流川,他就绝不孤独。
赤木还待再说,身旁的彩子拉了他一下,摇摇头,以他们对流川的了解,无不知道这个倔孩子认定了的事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的。
而三井宫城等人眼见流川与仙道背靠着背独对众人的神情,亦知再也无法劝得他回头。这个家伙,做事真是完全不考虑后果的。叫他们该怎么办。
他们在这里思虑重重,早有人等不及了。津久武六名高手一心想建大功,一起扑了出去。
因这一路上来,不知有多少人吃了仙道的亏,所以竟不敢向仙道出手,不约而同攻向了流川。
一人挥刀暴斩流川的人头,一人立刀直劈流川的天灵,一人扬刀直削流川的腰际,一人挺刀直刺流川的胸膛,一人搂刀直攻流川的双手,一人握刀直扫流川双足。
流川目光仍注定阿牧阿神等超级高手,手中的剑却已扬起。
剑光破刀光而入,瞬间倒下五人。
斩他头的头中剑,劈他天灵的天灵中剑,削他腰际的腰中剑,刺他胸膛的胸膛中剑,攻他手的手中剑。只有第六个扫他双足的,因取的是方位较低的下三路,所以慢了一步,待刀势使至一半时,忽然眼中所见,扑上来的人全倒了下去,耳中所听,怒吼全变成了惨叫。一时僵在那里,手中的刀没有胆子递出去,又没有脸面收回来。
湘北众人看得心中暗叹,这下与天下武林结下深仇,再无转回余地了。
阿牧则是心惊,如此年少,如此武功,假以时日,只怕自己也不能胜他,如今他为了这个仙道自陷绝地,倒可以同时除了这两个后起之秀中的绝流人物,以免他日成为自己的大患。
当时脸色一冷;“这两个人已经无可救药了,各位同道,为了武林安危,国家兴亡,今夜断不容他走脱了。”话音未落,众人齐声而应,一起攻了上来。
湘北众人虽不同时攻击,但也不能冒着不容于天下的危险出手阻拦,只能暗自焦急。
除了湘北,就是陵南为了表明立场,也不得不随众攻击曾是同门,曾是帮主,曾是最敬重的师兄的仙道。
眼看着仙流二人在众人围攻中做战,纵然二人本领无双,但是随着包围圈的逐步缩小,终难逃败亡的命运。
阿牧看着眼前的争杀,心中在冷笑,他固然有和这二人单打独斗且致胜的本事,但即然有人当先锋他又何乐而不为。等到这二人已打得精疲力尽,他再出手以万夫莫挡之势同时取下这二个的首级,海南之名又将再次震动天下。
之七
激战中的流川感到右侧的攻击,想也不想,一剑反挥了出去。
那攻来之人正是陵南的越野。
做为天下公敌的仙道出身陵南,为了不让陵南被天下看轻,他不得不带人来参加这一次追杀仙道的行动。但要真对仙道出手,却又不能,只得向流川进攻。可是万万想不到流川的武功竟如此高明,在众人围攻中挥向自己的一剑竟精妙得让自己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更加无法架无法挡,只得等死。
可是有一人忽然出手,仅以两指之力夹住了流川无对无匹的利剑。
天下间有什么人的指功可以对抗得了流川的剑气,当然只有以一手“王指点兵”指法名动天下的仙道了。仙道与越野同门师兄弟,平日里最是亲近,虽然越野加入了追杀他的队伍,但他却断然不忍越野被杀。因此才于百忙中代他接了流川一剑。
流川的剑岂是轻易接得的,仙道不得不用尽全力,自然无法再从容应付面前的攻击了,身上立时着了一刀,一个踉跄,不自然得向越野这一边跌去。
此时越野若出剑去攻击他,说不定便可重创他,但得他相救心神剧震,眼见他脸上神情悲痛莫名,看他身上因救自己而流出的鲜血,一时间心神大乱,不自觉让了开去。
仙道心中一动,反手一拉流川枫, 以惊人的速度,从越野身旁掠过,借着越野的闪开所露出仅有的空隙,飞速远离包围圈。
三蒲台的村雨要追,可是越野似有心似无意的站立的位置刚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内藤铁也待要奋身而起,一个少年忽然跌入他的怀中,原来是陵南的彦一。
彦一红着脸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年纪小,第一次出道就见到这种打斗了,一时害怕站不稳,真是对不起。”内藤铁也明知不是如此,但自己是成名高手,怎好和小孩子计较。
武园年青一代的高手小田起身要追,忽觉一个女子撞过来,忙一把扶住。彩子冲他嫣然一笑:“对不起,一时没站稳。”小田明知这是托词,但正当血气方刚的少年,如此软玉温香投怀抱,又见到如此动人的女子 ,哪里说得出恶言来。
海南的清田反应极快,仙流二人才一冲出,他已飞身追去,可才跃出三丈,已和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还不待他发怒,那人已指着自己怒骂:“都是你这冒失鬼,要不是你不知死活的撞倒我,凭我宫城良田电光火石的速度,哪里怕他们跑了。”清田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阿神一直很冷静,当看到二人居然闯出包围时,只是一扬手,三枚透骨钉飞射而出,可惜还没有射中目标,就和另三支飞棱针撞个正着,一起落了下来。
三井很不好意思得说:“对不起,本来是要打仙道那个恶徒的,谁知竟一时失手。”湘北的人一个比一个刁,哪里有失手失得如此之准的。阿神也不免为之气结。
阿牧没有动,因为赤木和木暮一直紧盯着他,他一动,这两个人就会动,只要可以阻他一阻就足够了,所以他也不做无谓的动作。
这几个超一流高手没有追上,其他人也追不上,纵然追上了也奈何不了仙流二人,只得眼睁睁看他们突围而去。
阿牧目光冷冷望着湘北与陵南的众人,良久才森然道:“这一次四处都布下重围,他们跑不了,走到哪里都会有高手挡住他们的。只是这一次事关国体和以后武林的兴亡,各位万不可因小失大,感情用事。我看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吗,各位门中都还有不少要事,就不敢再偏劳了。”说着领众人冷然离去。
湘北与陵南众人彼此对视,这两个一向相争不断的门派此刻倒有了同病相怜之意。
彦一看越野良久不言,忙忙得拉了拉他:“越野师兄,不能让仙道师兄被他们害死,仙道师兄绝不会做那种事的。”越野心中长叹,他何尝不知仙道不会做那种事,但是如今他为天下所不容,如要助他,则是将陵南置于与天下为敌之境地,他岂能让陵南满门遭此大劫。唉,仙道,我只能为你做到这些了,希望你吉人天相……没有再想下去,因知这么好的希望实现的可能性等于零,只得长叹一声,不理彦一的抗议强行带走了他。
湘北众人同样心情沉重,他们完全可以理解越野的心情,就象他们,就算心中万分向着流川,万分相信流川,也不能为了流川一人使湘北不为天下所容,他们同样也只能做到这里。
彩子低声说:“流川武功绝伦,必然可以冲得出去的。”大家没有附合,因为流川再强,面对着那么多高手的车轮战,又岂有生理。
静默中夜空忽升起一道烈焰,宫城啊一声:“原来他们是往那儿逃的。”三井皱眉:“不知守那儿的人可强,只要那人可以拖住他们一点时间,让阿牧等人围过去就完了。”木暮见彩子神情有异,问:“彩子,你可是知道由何人守那边?”彩子苦笑一声:“根据事先阿牧的安排,守那边的应该是樱木花道。”一时,湘北众人的神情皆古怪之极。
之八
如果要问天下间谁和流川枫的仇最大,恨最深,那江湖上无人不会答——樱木花道。
樱木花道与流川枫同是湘北的高手,流川枫的冷剑天下无双,樱木花道的快拳亦是万夫莫挡。
两个人就象前世有冤仇一般 ,初次相见就彼此看不顺眼对方。
对万事都冷然的流川枫偏爱找樱木的碴,每每在他意兴飞扬时一盆凉水泼过去,一句白痴就可以骂得樱木花道跳起三丈高。
而樱木则坚持把个面目清俊的流川枫叫做狐狸,每每狐狸狐狸叫个不停,欣赏流川枫眼底的怒气。
二人只要相见总是以一个白痴,一个狐狸开头,继而争吵,再下来就是打得天翻地覆,每每要掌门赤木施以重罚,才能勉强把他们双方止住。
流川枫与樱木之间水火不相容的事早就传得满江湖都知道了。而如今江湖上实力最强的海南翔阳无不庆幸湘北的两大绝顶高手不合,若他们合作无间,必会威胁到海南翔阳的霸权。
这一次,阿牧全权指挥捉拿仙道的行动。事先安排各大高手守住各处通路,以免仙道破围而出逃走了。而樱木花道也是被派者之一。
樱木一个人守在狭窄的山道上,此处地势正是一夫当关,万夫难入。敌人除非正面与他对敌,否则根本无法进入他身后的山道。
他这里磨拳擦掌,恨不得仙道能冲破重围向这边逃来。由他天才樱木花道以一人之力擒下这武林大敌。哈,那个狐狸不是总败在仙道手上吗?这一次定然要捉住这个曾胜过他的仙道,让他知道我天才的本事。
正自想着,已听得衣袂掠风之声,樱木的眸被战意燃得闪亮,真真天从人愿。那个仙道竟然真的闯来了。
他这里大喝一声:“天才樱木花道在此,还不束手就……啊,狐狸,你怎么在这里?”流川望向他,神色宁静:“我与他一起。”樱木急叫:“你怎么可以与他一起,他是武林大敌,他是万恶的蛮夷,他是……”“他不是。”流川的语气依旧平静。
仙道却觉心中热血澎湃,难以自止。
樱木气急:“为什么?”流川不语,拉着仙道就往前走。他知道仙道不是就够了,何需解释,何必解释。
樱木气得口不择言:“你这只臭狐狸,笨狐狸,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你肯定不能活到明天早上,就算冲出去了,以后也再也不能回中原来了……”流川不加理会,只是向前。这个白痴,这么久了,居然还不了解我。我决定了的事,何曾考虑过后果。
仙道亦是全不理会,只是满目柔情,望着流川。将来会如何又怎样,能不能活到明天又怎样,只要眼前有流川,只要自己的手能与他相握,也就足够。
樱木不是不知道流川决定的事从不会改变。只是不甘心,这个仙道是个什么东西,竟能让那个冷血的狐狸为他做这一切。一时间满心不爽。如果狐狸就这样被他连累了,今夜可能就要丧命于此,纵然不死,从此流亡天涯,再难重会。以后再不会有人与自己做对,再不会有人骂自己白痴了。可是心里为什么那么不痛快。
不,我天才樱木花道不能让仙道连累了狐狸,我要把狐狸留下来,我来让他明白我天才的能力,总有一天,我要他真心得佩服我,为他骂过的全部白痴向我倒歉。
眼见二人近前,心中只想着绝不能让他们过去,否则今生只怕再也见不到这只讨厌的狐狸了。一时间倒也忘了要活捉仙道彰以显威名。只是全力一拳击出,力求拦住他们。
仙道虽一直柔视流川,但全身上下无不准备应付任何攻击,此刻正要反击,忽觉流川握住自己的手一紧,啊流川这是何意?
仙道不明白,但他信任流川,他愿无条件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他。所以他停止了反击,一切任凭流川。
流川拉着仙道,无视于眼前夺命的拳风,自顾自飞身前跃,拳风及体,死神近身,也不做任何躲闪挡架的动作。
这简直是嫌命长了找死。
但仙道却全不在意,只是双目注定了流川,目中无限温柔。纵然被这威猛一拳击中又如何,纵然就此丧命又如何,无论天堂地狱,都会有眼有人儿相伴永远。
樱木一拳出手,眼见眼前二人全不挡不架,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大惊失色,全力收拳。这一拳全力而出,又全力收拳,内力反冲,可要了他的命了,等他在原地转了五六个圈,把那回冲之力消去,那两个人早已跃过他投向远方了。
樱木气得大叫:“流川枫,你这混帐狐狸。”拔腿就追。
但他的武功向以雄浑为主,比起轻功远不及前面两个身法无比轻灵的人,眼见越追越远,空自恨恨。
仙道心中暗自佩服流川的才智和定力。以他二人如今伤疲之身要与樱木打硬仗,绝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获胜的,可时间一长,被阿牧等人追上就必死无疑。偏偏流川料定了樱木光明磊落的性格,不单不会乘这种机会杀自己这个死敌,便是对仙道也不能出手杀一个不还手的人,所以才用这种方法冲过了关。只是这种事说来容易,要面对那样可怕的拳风劲气毫不动容,若无超人的定力,岂能做到。
流川在飞奔中,一双如星子般的眸注向仙道,刚才只手上一握,没有任何言语,仙道就放弃了所有攻防,为什么这个人竟肯如此信任自己,将生命如此交托呢?
仿佛明了他的心思,仙道温柔一笑:“你待我,何尝不是如此?”流川低低得骂了一声“白痴。”这一声里,又似有着一些特别的东西,让人回味无穷。
仙道正自满心柔意,耳边忽听得一声脆笑。
那笑声清亮,仙流两个超级高手却同时心中一凛,暗中叫糟。
不知何时,山道的出口已站了六个人。当先一个容貌秀丽若女子,说不出得动人美丽。身后五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只那么随随便便一站,已如千军万马一般,让人生出无法匹敌,不能撼动之感。
以仙流的定力,在这眼见就要逃出生天的地方,看到了这般美丽无双的人儿,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良久,仙道才沉声说:“翔阳藤真。”
之九
翔阳是武林中居海南之下的第二大帮派。翔阳帮主藤真更是出了名的貌美如花,智深若海。以翔阳在江湖上的地位岂会不参加这一次围杀仙道的行动。但藤真多智,知道如果随同牧绅一一起行动,将不能不受名为武林盟主的阿牧的节制,再怎么拼命,最后出风头,得利的必是阿牧。而如果仙道够本事可以冲出重围的话,却又由他藤真给拦住了,那这一次的大功非他藤真莫属,翔阳的威望亦会大增直逼海南。所以这一次他根本不肯和阿牧合作。而是事先各处采探,发觉这条路最适宜逃跑,只要可以奔出山谷,逃入外面的秘林,就是千军万马也搜不出人来。所以他干脆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这里,带着翔阳五大高手花形,长谷川,高野,永野,伊藤在此暗伏以备堵截。
远远得看见仙流二人来到,心中就自暗喜,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湘北年青一代的高手流川枫要护着仙道。但重要的是仙道果然争气。这一回头功可就落到自己头上来了。看到仙流以计谋突破了樱木的防守。藤真再不迟疑,领着花形等五人突然现身 ,光只这一出现,就令得仙流措手不及,在心理上落在了下风。生出再怎么抗拒也难以逃出生天的颓丧感觉,也因此战志战意低落至极点。
这样一个藤真,不必开言,不必出手,只要一个现身,就使得强敌大挫,在战志战意上大占上风。
仙道与流川一见藤真出现,心就向下沉去。
天下谁不知藤真之名,谁不知这个美丽无双的人智勇双全。别说二人如今又伤又累,就是在全盛的状态下也不敢轻言能胜。要对付藤真已自不易,何况还有翔阳五虎将。这五个人个个是人中强者,武功过人,只五个人已是铜墙铁壁难以突破了。
藤真甚至不必胜他们,只要拖得他们一时,待阿牧赶到时他们就真得万能逃出生天。
藤真微笑,笑得云淡风轻,不带一丝杀气:“陵南仙道王指点兵,真是王者风范,湘北流川冷剑无双,更是世间少有,今日一见真是幸会了。”仙道心中纵然叫苦连天,脸上的笑容却是同样从容淡定:“哪及得藤真帮主足智多谋,料敌机先。”流川神情冰冷,目冷如霜,不答一言。但眼中的战志斗意却是有盛无衰。遇强愈强,越是绝境,越是难关,他越是无畏无惧。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他就全力反攻好了。越是天绝地灭百无生理,越能磨练出他无对无匹的斗志。
纵然是胜券在握的藤真看到流川的神情也不由心中一凛,立知此人绝不可小觑。如若交手,纵能获胜也必损失惨重。这就有违他的本意了。最好是找个高手先一步和流川交手,挫他的锐气,避他的锋锐。那这个人选 ,当然就是那个跑过来送上门的家伙了。
樱木本以为仙流两个人跑定了,忽见有人拦住了他们,心中自是大喜,拼力跑了过来。“狐狸,这下你可跑不了了吧……”眼见藤真,忽然一怔,后面那一大堆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纵然没有见过藤真的人,一见藤真也必然肯定他就是藤真。世间只有一个藤真,美丽无双,武功无双,才智无双。江湖上说起藤真,一百个人中会有九十八个点头说听过他的名头。另外两个一个是哑巴说不出来,一个是聋子确实没法听说过。
樱木即然不是哑巴也不是聋子,自然听说过藤真,但凡是听说过藤真其人其事的,只要一见他就必能认出他来。樱木认出他是藤真才猛悟这一下狐狸是跑不了了,但是恐怕也活不了了。一时间心中剧震,万分茫然。
不,狐狸会死?
他不能接受,不肯相信。
就算狐狸要死也决不可以当着他的面死在别人手上。不,绝对不可以。
天下能打败狐狸的只有我天才樱木花道,就算要杀他也只有我才可以,你们全都不可以碰他一根指头。
就在樱木发呆的时候,后面衣袂风起,阿牧等一干人终于追到了。
仙道与流川没有说一句话,没有交换一个字,只是同时深深得互望一眼,那一眼仿佛要把对方的容颜至此铭记直至来生。
阿牧远远得望见此番情景,已知这头功被藤真抢定了,心中虽是暗恼,脸上倒不表现出来,人还未至声音已远远得传了过来:“牧某代全武林,向藤真帮主道谢。此番诛除逆徒,全是帮主的功劳。”藤真心中冷哼,口中却也是笑说:“不敢当盟主夸奖。诛恶大计全仗盟主主持,藤真只是追随骥尾而已。”而樱木却全然不在意这位武林盟主的驾临,只是怒指流川:“臭狐狸,刚才你为什么用那种卑鄙手段,是男人,是汉子就快点过来和我天才樱木花道决一死战。”藤真笑说:“妙啊,就让我们各大门派的人来为二位的比武做个见证如何?”流川根本不理会,只是由着樱木一个人大喊大叫演独角戏。
藤真看到樱木气得涨红了脸,笑悠悠说:“即然流川根本看不起你,不愿与你比武那也就算了。刚才樱木大侠只是一时不小心,上了一当而已,算不了什么?”他越是说算不了什么,樱木就越是激动,恨恨说:“我是以天才之腹度你这狐狸之心,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这种耍赖的手段,你今天再也别想跑了,非得给我分个高下不可。”
阿牧只一听就知道樱木必是上了流川什么当了。虽然湘北众人都故意护着流川,但,樱木绝不可能会故意放走流川的。因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樱木花道和流川枫之间的梁子有多么得大。即然如此,当然让这个武功不俗的傻大个打头阵为妙。此时仙流二人虽经连番苦战,但仍是绝顶高手,无论海南或翔阳要收拾他们都必须付出一点代价,若是只有海南在此,吃点亏擒下二人也无妨,但即是藤真也在就决不能让他占到半点便宜。
所以阿牧亦不开言,由着樱木一个人大叫大嚷。
藤真含笑望着他,心知这个家伙和自己打的是同一种主意。
樱木白费力气得叫嚣,流川根本毫不理会,眼睛始终不曾从阿牧与藤真身上离开。即使处在如此绝境,他也没有放弃过冲出重围的希望。
樱木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冷淡,大喝一声,一记手刀劈下去。
流川或许是太过专注于阿牧和藤真了,或许是没想到樱木会对自己出手,也或许是连场苦战之下神疲力倦,一时竟不能完全躲过。本能得抬剑一迎,由于不及在剑上凝力,那宝剑竟被震得脱手飞出。
仙道虽处劣境之中,但一直使自己保持在空明的心境中,身体虽百般伤疲,但精神却是通明剔透,在场各人所有的细微动作都逃不过他的观察,任何人做出的攻击他都可以做出最正确有效的回应。但是万万想不到,流川竟会在一招之间被樱木震飞了身中宝剑。流川是他通透心境中的唯一破绽 ,心中一震,立刻乱作一团,再不能保持澄明料敌机先了。
绝顶高手对峙,哪个不是蓄势以待,仙道这里心绪一乱,藤真与牧已同时出手。
二人同时抓住了这个好机会,二个自己然同时抢着出手,谁也不肯让对方先得手。
绝顶高手的判断更是可怕。他们两个同时攻击的都是流川。流川长剑脱手已失重要的武器,心神也必是最为茫然失措,此时攻他胜算必大。
仙道本已失去空明的心境,眼见流川同时被两在超一流高手攻击更是心神大乱,再也顾不得临敌慌乱的大忌,想也不没,十指弹出,发出无数道劲气,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得拦阻他们的攻势。
就在这时最可怕的变化产生了。牧藤二人的攻势竟是不约而同,同时转向了仙道。
流川毕竟还是湘北的人,以湘北的实力,谁也不会愿意和他们结下深仇。如果要杀流川也该由同是湘北弟子的樱木下手,其他人不必自找麻烦了。
仙道却是武林公敌,杀了他,自己必是声威大振。
最重要的是仙道为救流川而过于慌乱,出招之间再无保留,本身至少露出三四个至命破绽。而对于牧藤这一类的高手来说,一个破绽就已足够。
绝顶高手不但要会掌握机会,更要会制造更好的机会。他们就是利用仙道对流川的关心,破了他的清明心法,使得他的王者点兵失去了挥洒自如从容淡定的王者气度。
仙道一心要救流川,自身却陷入至危之境。可流川却救不得他,非但救不得他,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就在他的宝剑被震飞以后,樱木狂猛无伦的拳力已攻了上来。已是神疲力尽,又宝剑脱手的他如何可以自保。
在场之中高明一点的人物如阿神花形等人无不心中大定,知胜利已在眼前。就算是不够高明,眼睛根本跟不上这几位超一流高手变化之快的人物,也可以笃定得认为有阿牧藤真这两大高手出手,再加上一个勇武无双的樱木在,要拿下仙流二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之十(大结局)
事实上如果情况一如眼下这么发展,仙流二人自是在劫难逃。
可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切都变了。樱木威猛无伦的双拳忽然改变了方向,反击阿牧与藤真。
阿牧与藤真为了攻击仙道确是全力出手,半点不曾留有余力,忽见此变故,以他们的身手也不由有些慌乱。樱木的铁拳有万钧之力,纵是牧藤二人也不敢硬当,一时间攻势自然一滞。
而仙道名闻天下的夺命指风已然射到。
就在牧藤二人也不免慌乱时,流川不乱。他一直深知樱木,虽然与樱木与自己向来水火不容,但却绝对是个光明磊落的好男儿,以众欺寡,落井下石之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所以纵然樱木真得向他出手,他也绝不认为这是真的,樱木必然是有他的原因。所以樱木的手刀他根本没有抗拒,任凭樱木把他的剑震上了天。不然,以流川之能,再怎么出其不意,樱木也没本事可以让他一招之间失了兵器。
果然,牧藤二人立刻乘机进攻,又引得仙道露出破绽,他们同时转移攻击。可惜的是算计人者亦为人所算计。流川一纵身,接住从天上落下来的剑,化出点点夺命星光,洒向这两大超绝高手。
还不及眨眼,场中已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武功低一点的,根本来不及看明白闪动的人影 武功高明一点的已是心中大乱。
一向冲动的清田,和把藤真的性命看得比天地还重的花形,同时全力冲向战圈,尽力想阻拦攻势,以免牧藤二人遇险。却忘了这等超一流高手的对决,身手低一点都不能介入,因为根本不够格。
本来以牧藤二人的超卓身手,纵然措手不及,但若全力反击,最多只是受伤,不至于伤到性命的。但是就在花形与清田冲过来的一瞬,仙道与流川这两个在战场上有着惊人应变力的人同时心中一动,二人强猛无伦的攻击立时转向的花形与清田。花形与清田一心想阻拦对牧藤的攻击,却完全没有想到攻击变得针对他们来了,等他们发觉危机时,已来不及应变了。情况与刚才牧藤明攻流川,却又忽然转攻仙道如出一撤。只是谁也料不到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他们中计了。
牧藤二人待要相救,却被樱木的拳风所牵制。待得二人联手击退樱木已经晚了。
阿牧的掌击至一半,顿在空中。
藤真的剑已刺到仙道的后心,却也不能不停下来。
因为流川的剑已架在的清田的颈上,仙道那一双天下最值钱最可怕的右手食指中指也轻轻放在花形咽喉上。
一时间几个人全部僵住了这一番变化说来亢长,其实也不过就是几个交睫间而已。
一干旁的人修为稍差的人根本还不明白怎么才一眨眼,场中的形式怎么就如此逆转了。
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谁也不能上前了。
天下间谁不知海南阿牧对清田疼爱如弟,断不忍让他受半点伤害。而藤真与花形之情义深厚更是无人不知,他是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让花形受伤的。
仙道与流川心中也是暗自庆幸,刚才他们完全没有交谈的机会,也无法料到下一步发展会如何,完全是凭着作战的经验彼此的默契和信任对敌的。他们和樱木三个要有任何一个出了状况,跟不上当时的变化和配合,现在就不会是如此结局了。想到这里心中对樱木不能不暗暗感激。
樱木受了阿牧与藤真同时的一击,岂有不伤之理,不过他是一个天生的铁汉,吐出一口鲜血后一挺身就站起来了。
阿牧眼睛不离流川的剑,口中冷笑:“湘北的门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专能帮助武林公敌,江湖大害。”樱木气哼哼得说:“中年人,你说清楚一点,谁帮武林公敌了,我帮的是我自己。我刚才早就说了我要一对一和狐狸分个高低,你们为什么动手?你们是什么意思,我明明已经出手了,眼看就要胜了,你们忽然出手是不是要抢我的功劳?”
藤真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消失,望着仙道的手指,高明如他,也难掩眼中的紧张:“我们明明只是诈攻,为的是拿下仙道。”樱木理直气壮得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怎么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当时我只是看到你攻击狐狸而已。你攻击仙道与我无关,可是打狐狸就是不行。他是我们湘北的人,就算犯了门规也只能由我们湘北来处置,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外人来管了。”一时众人都无言驳他,因为江湖上最忌管别人门派的事,就算别的门派弟子做的不好,也该由师门来解决,这向来是江湖的规矩。
“更何况我樱木花道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就算是讨厌狐狸也要凭自己的本事打败他,岂能由你们如此卑鄙得联手出击。两方霸主,两大宗师,出手攻击一个失去武器的人,真真好不要脸。我当然要阻止你们了。”一时间,城府深沉如阿牧,聪明敏锐如藤真都无言反谒,心知这个家伙确实占了一个理字,自己无法拿江湖公理来压制他。
流川也是讶议,料不到白痴也会有这么伶牙俐齿的时候。
仙道亦是惊震 ,以前就曾从流川口中听他说过这个樱木花道,想不到他竟有这么好的辩才。
其实樱木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心中越是痛苦,思路反而前所未有的清晰,反应竟会如此敏锐。
阿牧与藤真何等人物,心中虽然不甘,但知事已至此,懊恼无用。当即由阿牧淡淡问:“条件?”仙道淡淡一笑:“只求二位放我们一条生路。”阿牧沉声说:“我即是武林盟主,就要为全武林着想,阁下对天下的危害太大了……”仙道立时说:“我与流川从此远去塞外,再不入关。如若重回神奈川,任凭各位处置。”阿牧点头,一字千钧:“好。”藤真亦是平静得说:“即是盟主开了口,我自然没有异议。”二人都是绝顶人物,事已至此,立下决断,绝不花半点力气用在怨天尤人上。
就是仙流二人心中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果断,受到如此挫折,脸上也不曾露出半点沮丧来。
二人岂能示弱于人,并不曾挟制人质离去。各自收手退开了。
他们如此大方,但藤真与阿牧何等人物,即当着众人之面说出这样的话也无反悔之理。自是不能再出手攻击二人。
阿牧目注仙流:“希望从今以后在江湖上再也见不到二位了。”仙道望向流川,流川宁静的眸则转向樱木。
樱木跺脚:“笨狐狸,你为什么还不快走?”不知为什么,一向豪迈快乐永远中气十足高喊自己是天才的他这一次语音之中竟有异样的酸涩之意。他忽然间明白为什么自己忽然间会变得这么对答如流,可以让阿牧和藤真都无话可对了。只因为想要让狐狸放心自己,想要让狐狸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如此而已。
流川的眸依旧宁静清明如天上的星,看不出一丝变化。
而仙道似乎看出了什么,对生死也淡然的眸子里也不由涌上尊敬 ,他一语不发上前深深一揖。
樱木退开:“你干什么?我又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湘北的声望和天才我的名声。”他心中气恨恨得加了一句“本来我可是恨不得杀了你的。”仙道低声说:“你放心。”他没有把后面那句话“我定不会负流川。”说出来。
但是樱木一震,已然明了。
这一刻两个男人的眸光互视,双方都明白了对方的心。
良久,樱木才低声说:“去吧。”这一声里有着极度的真诚,再没有开始的愤恨。
仙道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握住流川的手,流川目光静静从樱木身上收回来,望向仙道,与他一起飘然而去。自始至终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各门派之人虽是不甘心,但是牧藤二人已表明了态度,如果海南翔阳的高手都不出手,他们冲上去不过是自取其辱,只得忍了这口气。
樱木遥望二人远去的声音,本想开口大叫那个混帐不可以欺负了狐狸,但不知怎么却说不出来。也许那个人也不必他如此瞩附吧?远远得看,那个狐狸好象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是在看我吗?还是我自己眼花了。一时间心思纷乱,浑不知自己竟给众人围起来了。
阿牧没有理会那些围住樱木的人,只是怒瞪了清田一眼。
清田象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抬头。
同样的藤真也只是握住苦笑的花形的手柔声说:“只要你人没事就好了,其他的事无须挂怀。”二人都不理会那些笨蛋的做为。仙道流川已经远离神奈川,不会影响他们在武林中的地位,也就不必再为这件事花心思了。樱木虽坏了一些事,但他处处占了个理字,若是杀了他就有违他们白道名侠的风范,而且湘北之强,谁也不愿与之结仇,而影响了本身的实力。倒不如卖个人情给湘北吧。
二人都转着同样的心思,领着各自的人马去了,这实是一场谁也没有得到胜利的战斗。
海南与翔阳都没有扬成威,陵南和湘北会有很长时间被江湖正道排斥,仙道和流川这两个如日中天的奇才不得不退往关外,而樱木则失去了平生最过瘾的一个对头。
樱木仍在发呆,而围住他的一干人等看到海南翔阳的人相继离去,远远得似乎走来的湘北一门的人,连忙以飞速离开。什么江湖正义,什么舍身维护正道都等下次再说,现在还是识时务为俊杰得好。
樱木还是在发呆。
直到有一只纤巧的手放在肩上:“不用为他们担心,他们都是最聪明的人,知道如何照顾自己。”樱木茫然收回视线,一向自信的他却如此失落得问:“我这样做对不对?”三井笑笑:“虽然那个浑帐家伙冷血无情之极,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仙道把我们全抛下了,不过我们还是有情有义的,总还是要帮他一点小忙,让他不至于送掉小命,你这样做当然是对的。”木暮也柔声说:“那个仙道也必会善待流川,不会亏负他的。”宫城也是笑说:“流川哪里用得着别人为他担心,他岂是个会吃亏的人,若那仙道敢亏待他,他必会一剑把那家伙了结,何必我们为他揪心。”樱木抬目注向远方,无论如何,狐狸我都希望你过得好。(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就回来吧,我和你的仇还不曾了结,我们打的架还没有正式分出胜负啊。)
仙道抬头望天上明月,同一个夜晚,同一轮明月,一个时辰以前,他觉得连月色都凄冷至绝,而如今这一轮圆月却是清辉朗朗,映得人心也一片清朗平和。而这一切变化都只是为着身旁的人。
此时的他失去了以前的一切辉煌灿烂,眼看就要远离自幼生长的土地和故人,永居关外,可是他竟不觉半点伤情,一切仍只是为了身旁的人。
即使是失去了全世界,至少他还有他。
只要有他一人,便足以胜过了全世界。
仙道还在心中无尽得幸福着,流川却是淡淡说:“我走了。”一个走字吓得仙道魂飞天外,他所有所珍惜所在意的只有一个流川了,流川怎么可以说他要走。
“流川,你不要开玩笑了,我们是要一起去关外的。”流川冷眼望他,显然是在问我们为什么要一起去关外。
仙道在心中暗自叹气,在战场上,流川是个少有的天才,但在战场下,他却是个别扭到极点的小孩子。
他只好用哄小孩子的方法柔声说:“你现在已经得罪了天下武林,你不能再在中原呆了。就算你不怕那些人,总不想再连累湘北吧。和我去关外有什么不好呢?关外的天最高,云最美,关外有无尽的草原,无数的牛羊。在关外我们可以放马奔驰一日一夜而不必收缰,在关外我们可以……”他花了整整一个时辰向流川解释关外的无尽美丽,可是流川的眼神越来越不耐,白痴两个字就差骂了出来。
仙道终于挫败得一叹,无可奈何得做最后的努力:“在关外我们可以每天一对一。”流川忽然一笑,仙道只觉眼前一花,几乎被那比阳光更灿亮的笑容晃得睁不开眼了。然后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一起去吧。”仙道回过神来,看到流川依旧没有变化的脸,一时不知自己刚才看到的笑容是不是一时眼花,只是隐隐意识到一向聪明的自己今夜似乎做了一个被某人牵着鼻子走的傻瓜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身边能有流川,只要以后还能看到流川脸上露出那样的笑容,就算一生一世做流川口中的白痴也无妨。
看着流川的眸,他的唇边渐渐溢出已经许久许久不曾在他脸上出现的招牌笑容了。
而流川如此真切得感觉到这一次他的笑再不是虚伪的面具,那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只为他一人而展现的笑容。
在许久许久以后,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在一个灿烂的阳光下。仙道和流川正在例行每天的一对一。就在第十六次闪过流川的剑势以后,没有来由得仙道脑中雷劈电闪一般一道灵光掠过,一时间忘了攻,忘了守,完全呆在了原处。
如果不是流川功力高明,及时收势,仙道就要被一剑斩为两断了。
流川气得怒视他一眼,不明白这个白痴又发什么愣。
仙道却如梦呓般问:“流川,那一年所有人围剿我,那一带的通路全被各大高手隔断,你怎么会在半夜三更在那里与我碰巧遇到?”流川一怔,这么久的事了,这白痴怎么忽然想起这回事?
仙道如梦初醒般望向他:“流川,当时你真的是一时碰巧遇到我才管了这件闲事?还是特意去找我,去助我的?”流川收剑,白了他一眼,骂了一声“白痴。”不再理他,自顾自走了。
仙道站在原地,呆呆地想,脸上露出类似樱木花道的白痴笑容,然后振奋得追向流川,继续问:“流川,你告诉我吧?当时你到底是真得碰巧还是特意来和我共生死的?”“白痴。”回答是千古不变的两个字。
仙道一直问个不停,流川则完全不理,只顾自己走路。
一整天下来,仙道脸上的笑都灿烂到极点,他一直问一直问,其实他的心中早已不需要再问了,他只是喜欢这么问流川,喜欢看流川避而不答时的样子,喜欢当这么问时自己心中所涌起的幸福感觉。
在以后的岁月里,每天,同样的一个问题都会被仙道提出来问至少二十次。
到了后来流川连白痴两个字都懒得骂了。
仙道一直没有停止过问,而流川也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
(全文终)
终于写完了。心中真是又悲又喜。
喜的是当日写这文文时只是一时冲动,本以为可能写不下去的,想不到竟能写到现在,并且勉强写出一个还说得过去的结尾。
悲得却是终究事与愿违,当日设定的时候本想写一个SD版的天龙八部,仙道后来还应该去追查一切,弄清是谁陷害他,到了关外,遇见各国的君王,参于到许多激烈的纷争中去,当然不能少了南烈泽北之流与他争小枫的内容。所以一开始,文文是分章节的,我的第一章原本定名为“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有第一章当然要有第二章的。可惜我终究不是金大侠那等大才之人,还是写不出来。不但情节上搜扬刮肚想不出好的来,就是人物刻划上也是越来越苍白无力,眼看已是山穷水尽了。再勉强写下去迟早要挨烂白菜臭鸡蛋,同时也折磨了我自己,所以只得停下来了。
说来也好笑,写了足有十大段,还在第一章里打转,还只是一个夜晚,一个时辰之内发生的事,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不过如果放宽来说,应该还是可以说得过去的。因为仙道毕竟不是萧峰,他天性随意,不会太执着于过去,只要不把他逼入绝境,只要他的生命中还有他可以珍惜的,他就会好好得活下去,不让幸福从自己身边溜走,不让过去把自己困扰,不会象萧峰那样心心念念不忘报仇,最后终于毁了阿朱的性命,也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所以这样的结局也算是勉强合乎仙道的性格吧。
也许有一天,灵感来了,我会接着把没有写的那些内容写出来也不一定。(小小声得说一句,这种灵感来了的可能性小之又小,各位可以不必期待。)如今还是在这里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