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了，仙道低低地笑了一声，耳边是篮球进框的“哗”声，无论什么时候听到这种声音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尤其，是在对面站着旗鼓相当的对手的时候。

仙道看着眼前深黑的眸子中迸发出的激越战火，嘴角上扬的角度又加深了几分，流川，你确实很有实力，但是，要赢我，还早。

耳边那个叫樱木的红发生物又在大吼大叫，似乎一边庆幸着我在相当于一对一的进攻中又打败了流川一边懊丧着湘北又失了分。

仙道看看樱木似乎多得永远也用不尽的热情再看看流川似乎冷得永远也化不掉的冰冷，心里感叹造物主的伟大的同时也看到了湘北潜藏的无限潜力。

稍微收敛起一些游戏的心理，仙道是有点认真地开始打这场也许会变得异常艰苦的练习赛。

控制比赛节奏这种事长久以来仙道一直做得很顺手，本以为今天也同样如此，但是在流川截下了鱼住传过去的球然后强行上篮得分后，仙道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倔强的对手。

不论得分还是失分他都没有多余的表情或言语，只是用他深黑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一切，然后把心里的斗志之火拨得更旺。

仙道发现之前自己看轻了他，而现在，他正在以行动证明看轻他的后果。

流川枫这个人是个单纯的战士，在他心里只有得分，用自己的实力，用自己的力量，不容任何人忽视，也不允许任何人看轻。

交替上升的比分让并不大的篮球场上的每一个人都激昂着，奔跑间汗水自身体飞溅而下，见证着这一场青春与热血的嘉年华会。

喘息间窒热的空气充斥口鼻，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呼吸着这份激情感受着这份卓越。

接球，转身，跳投，一连串的动作标准而有轻松，仙道讶异地看着流川的动作一瞬间的失神，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年级的自己，那份张扬，那份洒脱，那份对胜利的执着，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对什么都抱着无谓态度的仙道彰的？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篮球对自己来说不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了？

仙道在心底搜索着答案最终认定那些改变是因为自己长大了，成熟了，所以知道了地球不会因某个人而转，所以选择了一种适合自己的生活态度安分地生活着。

仙道彰是喜欢篮球的，但却不会去为了篮球拼命，要他像流川那样满脑子除了篮球还是篮球他做不到。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对峙了，紧张的对决中时间似乎过得异常缓慢，享受着在比赛中把对手逼上绝境的快感，仙道无良的笑容至始至终存在着。

即使在这场比赛中自己也被逼上了绝境，仙道仍然满足于从比赛中得到的快乐，如果说在看透了篮球后还有什么依然吸引着自己，那就是打篮球时的快乐。

然而终场的时刻终究要来临，比赛还剩下一秒就要享受一秒的快乐，所以在湘北为以为到手的胜利欢呼陵南为以为到手的失败哀悼时只有仙道一个人清醒着。

比赛并没有结束，所以仙道扭转了乾坤，在最后一秒改写了胜负。

樱木破掉的球鞋本应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可是仙道和流川却更多地看着彼此，视线的尽头都有着不知名的情绪，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对方在自己心里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头，彼此欣赏的背后是暗中流动的暧昧。

“下次比赛时要用全力。”仙道对着流川伸出手时说的话不知是对流川还是对自己，流川依然一副酷酷的表情，手只是象征性地拍了一下仙道伸出的手后就转身走了，但是即使只是一瞬间，流川还是感受到了从掌心传来的不属于自己的热度。

3.平静
风起云涌之后一切终究要归于平静，练习赛后，日子也就一天天平静地过着，只是偶尔想起那场平凡但不平淡的练习赛时，仙道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流川，想起那双深黑色的眼睛里射出的光芒。

仙道并不是个喜欢多想的人，所以他不会去想为什么会如此频繁地想起流川，为什么那场比赛湘北参赛的那么多队员里他独独只想得起流川。

而正因为仙道不多想，所以想起来的时候，他很坦然，完全心无杂念，单纯得像个孩子。

于是，上学，训练，发呆，日子一天天过着，偶尔微笑着拒绝大胆告白的女生，偶尔和越野等几个狐朋狗友窝到一起看片打游戏，仙道发现这样的生活不但显得缺乏激情甚至没什么意义。

然而这又是大多数人一直在重复着的生活，时间就是这样在消磨中衍生，又在平静中浪费着。

有一天和越野从伯青哥店出来的时候仙道突然望着天空喃喃地说：“越野，我觉得我快发霉了。”

周六在家里没事做被越野拉来这，玩了没2个小时便觉得无聊，出门时看到湛蓝的天就突然有了这种想法，仙道发现自己的笑容都有了一丝霉味。

“我说仙道你最近怎么了？就不说你逃掉多少练习让田岗暴跳如雷了，你这一段时间逃掉的课也够令人发指了吧。你说你要发霉了，那你想干什么呢？上次那个一年级的学妹长得那么可爱，人家鼓足勇气向你告白结果被你拒绝了。你说你那个我最近没有谈恋爱的欲望的理由是人说得出来的么？”

越野被仙道这么一说心里的抱怨长江泛滥般涌了出来，这几次仙道不去练习又关机，田岗逮不到他仙道只好把他越野拉去当炮灰，一听就是2、3小时的喋喋不休你说他容易么？

再说到那个可爱的学妹，兄弟几个都挺有意思的，可人家偏偏喜欢仙道有什么办法？看她告白了吧想她跟了仙道也好，至少以后每天可以看见对吧？谁知仙道就用那烂理由把人家气跑了，从那以后便人间蒸发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越野边埋怨边斜眼看了仙道那张不知悔改的脸一眼，心想凭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给了仙道190的高挑身材，英俊的外貌，天才的球技，还给了他不错的智商，使这个什么都好偏就EQ为零的混蛋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陵南乃至周边所有学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哎，这不是是祸害么？

仙道有点愣住地看向越野，从来不知道他越野宏明国文水平这么高可以把话讲得这么顺溜幽默，两年兄弟做下来才发现他这个优点仙道在心里为自己的后知后觉哀悼，这兄弟做得太不够格了。

刚想说点什么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可视线却被由远及近然后从身边飞掠而过的单车吸引了，天蓝色的套头衫，黑色的运动裤，单车后面夹了个篮球，那不是有着深黑色头发的流川枫又是谁？

显然流川飞车的时候是没有看到站在路边的仙道和越野的，因为他飞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没有一点点迟疑甚至连头都没有转一下，当然仙道他们不知道流川骑车时向来都是闭着眼睛的，所以他当然不可能看见任何人。

因为仙道不知道，所以他打消了叫住流川的欲望，看流川绝尘而去的方向不用想也知道是转角处的小球场，世界上果然就是有这种人啊，仙道在心里感慨，怕是只要全世界的篮球没有被灭绝，流川这家伙就绝对不会感到无聊没有事情做吧。

“刚才的是……流川？”越野瞪着流川消失的方向眼神仿佛他刚刚看到的是外星人，仙道失笑，流川就流川了，有什么好惊讶的？神奈川又不大，这么大个活人要偶遇个一、二次还难么？

“哎，看来我已经发霉了……”仙道又抬头看天，叹了口气，要不是发霉了，刚才怎么会因为流川没有看到自己而产生一丝遗憾呢？

第4章 风起
就在仙道真的觉得自己要彻彻底底发霉的时候，神奈川县的选拔赛开始了，几百个参赛队，只有2支能去参加全国大赛，拼个你死我活只为了能去广岛多打几场比赛，这种行为在仙道眼中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想打球的话他随时可以找人打，他所追求的是打篮球时的快乐，但是如果一旦为了什么去死拼，那么这种快乐就打折扣了。

所以做为去年新人王的仙道并没有能够带领陵南打入全国大赛，并不是说他打不过阿牧打不过藤真，而是他没有尽全力。

越野曾经说仙道这种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在暴殄天物，明明拥有别人可能花一辈子的努力也到达不了的技术，却不知道把握机会往上爬。

越野问过仙道，为什么不想办法去打NBA，当时仙道阳光的笑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越野肯定在他目光深处看到了一丝波动，而且越野肯定那是心动。

可是，对于那个问题仙道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唯一一次回答，他说的是没有动力。

没有动力，这个回答看似不负责任其实却也透着回答问题的人心里深深的无奈，动力这种东西，确实不是可以随手拈来的，它具有一定的渊源性，很多时候都让人无法捕捉。

其实仙道自己也不知道他要的动力是什么，可是他知道他确实是缺少着这样一种东西，不论的对篮球，还是对生活。

选拔赛的预赛，陵南顺利晋级联合决赛，虽然只打了一场，但是甩掉对手几十分的差距还是昭示了他们的强大。

而仙道，漫不经心地就拿下全场最多的个人得分，让越野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却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真的是强到了没天理。

而另一方面，令仙道挂怀的是湘北也打进了联合决赛，虽然他们不像陵南那样轻松，但跌跌撞撞还是顺利晋级了，尤其是，那场和翔阳的生死战。

彦一最近调查了不少关于湘北的资料，上次练习赛后湘北加入了2名新成员，二年级的宫城良田，三年级的三井寿，都是很有实力的选手，可仙道在听彦一向越野他们报告的时候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压根不在乎这2个人的实力强弱，也没有想过他们的加入使湘北对陵南的威胁增加了多少。

因为他不在乎，联合决赛时他大概会全力打球吧，因为那是陵南其他所有人的希望，打进全国大赛。

可是，那天彦一在提起流川枫的时候，仙道发现自己主动拉回了神游的思绪，脸上的笑容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加深了几分，没来由的，心情变得异常愉悦。

听着他在预赛中大出风头的种种事迹，仙道觉得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激情有被点燃的趋势，脑海中自动浮现那场练习赛的情景，嘴角又上扬了几度。

“仙道，那个叫流川的小子，看来会成为你的劲敌啊。”越野当时是以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仙道的，语气在玩味之中加入了一丝诱惑，没错，诱惑，越野其实大致可以了解仙道想要的动力是什么，他认为那个眼中除了篮球什么也没有的流川枫是可以挑起仙道彰内心深处尘封的悸动的。

至于理由，其实越野自己也讲不清楚，只是，出于感觉吧，这2个人目光相接中的电光火石让人不自觉地驻足观望，谁是赢家，谁会胜利。

“也许吧，他还嫩。”仙道维持着完美的微笑声音却极为庸懒，他承认他对这个一年级的新人很有兴趣，这种兴趣比他刚进高中那会对牧和藤真的兴趣更大，总觉得他眼中有某种东西不自觉地吸引着自己。

当然很久以后仙道才知道，吸引他的其实并不是流川枫眼中的什么，而是流川枫这个人。

第5章 云涌

联合决赛第一场，湘北遭遇海南，陵南对阵武里。

由于去年的亚军翔阳意外地止步于8强失去了争夺全国大赛入场券的资格，使得陵南的众人对于这次全国大赛产生了势在必得的错觉，他们似乎都认为陵南可以战胜湘北，唯一要努力的，只是与海南一役。

于是，决赛前夕陵南的队员们每天在“打倒海南”的口号中努力地练习着，唯一置身事外的，只有被誉为天才的仙道，他依然想练习的时候练习，想去海边发呆的时候发呆。

有几次仙道在回家的路上总是听到一群少年在小球场上打篮球的声音，他会隔着外围的网静静地看着他们那些在他眼中可以算是幼稚的动作，而且一看就是好久。

仙道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期望着从中看出些什么，只是很自然地就去看了，然后发现自己内心深处有一丝蠢蠢欲动，全国大赛吗，也许，真的会很有意思吧。

湘北对海南的比赛仙道看得很认真，他发现从上次练习赛后不过2个月的时间里流川进步了很多，他身上那种国中比赛的幼稚已经不见了，他能够冷静地判断，强硬地得分，他俨然已经是湘北的王牌，拥有全县最强等级的得分能力。

仙道看着流川上半场最后一秒出手的投篮进框，嘴角勾起异常愉悦的笑容，感到自己的手心微微有些发热，仙道自己这是自己燃烧起来的前兆，想打篮球，头脑里出现这样一个声音激动地叫嚣着，然而内心深处却有另一个声音说着另一句让仙道自己都惊讶的话：“想和流川打篮球。”

仙道讶异于自己这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激情，似乎活到这么大头一次有如此强烈的冲动，仙道这次终于意识到他的激情是源于流川，而不是篮球。

现在如果让他和流川打球他会马上行动，但如果换了别人他还是会觉得坐着舒服。

就是这样，16岁的仙道彰在与15岁的流川枫认识1个月后，发现自己对他产生了一份微妙的感情。

很多年以后仙道想过，如果那一年去参加全国大赛的是陵南和湘北而不是海南和湘北，那么他和流川的发展是不是会顺利一点。

湘北和海南的比赛进行到下半场还剩2分多钟的时候流川因为体力透支而下场，仙道看到流川坐在休息区低着头披着毛巾握紧了拳头的样子，知道他一定很不甘心，那一刹那仙道没来由地产生心痛的感觉，16年来第一次，那陌生的感觉让仙道有些无措。

最终湘北以2分之差败给了海南，看着球场上樱木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仙道心里是有些震撼的。

身边的队友都站起身准备回去，可仙道却像被定住了一样，他看到流川在看他，深黑色的眼睛里满满的决心，他知道他不会轻易放手，可没想到这份战书来得这么快。

轻勾嘴角，仙道转身跟着鱼住往外走，那张阳光的笑脸在流川看来带着不明所以的虚弱。

与武里之战陵南赢得轻松，仙道和鱼住甚至没有上场他们就赢了对手几十分，比赛结束后陵南众人没有停留，马不停蹄地赶回学校就开始练习，仙道去了，这一次，是带着决心的，想赢海南，然后，给湘北机会。

仙道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在比赛中这种故意真的使得么？如果三队同分，净胜球这种东西虽然是一目了然的，可是却未必能把握得当，湘北输海南2分，那么，陵南要赢海南2分以上才能争取到净胜球的优势。

这个胜算，并不大啊……仙道脑子里想着，完全地出神，没有意识到自己站在练习场上已经拿着一颗球发了好久的呆，直到被背后飞来的篮球砸得七荤八素。

“仙道，你给我认真点，你可是陵南的王牌啊，怎么能如此散漫？”田岗的忍耐着实是到了极限，所以不顾形象地就在球场边对着仙道大叫了起来，虽然他的形象早已经被仙道破坏殆尽，但是他此刻的模样仍然让陵南的众人为仙道捏了把汗。

“对不起，教练。”第一次，没有打岔，没有嬉笑，仙道彰认真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个出人意料的反应让陵南的众人再次把下巴掉到了地上。

然而仙道却丝毫不为所动，拿着球独自练习起来，没来由得，仙道觉得烦躁，自己这淡泊的个性向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可是最近却因为流川变得异常，第一次，仙道意识到了自己是为了流川，看来，我是喜欢上他了，仙道在心里呢喃了一句。

因为喜欢上了，所以不想看到他难过的样子，所以不想看到他失落的表情，所以向来对比赛没有过多激情的自己现在满脑子在想如何让陵南和湘北一起去全国大赛。

希望湘北能去全国，是因为知道那是流川的梦，而对于陵南，仙道知道自己有义务带他们去。

只是那个时候仙道不知道，他迷茫的心态已经彻底表现在了球场上，表现在了他的篮球里。

第6章 雷鸣
陵南与海南一战，陵南输了，延长赛输掉六分，这是仙道没有想到的，明明比赛节奏控制得很好，明明他已经挡住了那个神奈川的第一球员阿牧，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输了呢？比赛结束后仙道什么话也没有说，他没有怪鱼住因冲动而五犯离场，也没有怪越野面对阿牧放不开手脚，仙道怪自己，如果，自己可以再多为陵南抢点分数就不会输了，仙道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觉得无力，原来，篮球，不是一个人就可以控制的。
比赛结束的时候仙道有意无意地向观众席望了一眼，湘北原本坐的位子上除了几个一年级的以外已经都空了，根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然后，脑中又响起那深黑的眸子，仙道觉得呼吸都变得沉重，输了，如果要让湘北去全国，就要放弃陵南了。仙道发现自己停不下这种罪恶的想法，怎么可以，为了流川一个人让陵南所有人失望？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走出体育馆后仙道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回家，一个人走到了熟悉的小球场，然后看到了流川独自练球的背影，流畅的动作，敏捷的身形，华丽的技术，这个人是流川，让仙道在第一眼就陷落的流川。再然后，仙道看到了流川深黑的眸子里燃烧着的灼热火焰，那火焰把流川的决心送到仙道眼前，也把流川的意志传进仙道的脑海中，要赢要赢要赢……

“你在干什么？”流川灌进一个球后轻巧地落地，再也无法忽视身后的视线，芒刺在背的感觉让他在站稳后冷冷地开口，没有回头，他知道仙道的脸上一定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仙道那个笑容，流川就觉得心里有什么逐渐崩塌了。

“没什么，看看你而已。”仙道对着那个冷然的背影虚弱地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流川他打不出他的招牌笑容，看着他眼中除了篮球什么也装不下的眼神仙道觉得有什么在蚕食自己的心，一点点的痛起来。

“白痴。”流川骂一句，捡起球转身就走，经过仙道身边的时候挑衅地看了他一眼，那眼中分明述说着我要打败你，敌意明显得让仙道浑身冰冷。看着他即将走出球场的背影，仙道重新笑起来：“流川，如果你一定要去全国，我让你去。”

这一次，流川向来冷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情绪的变化，他停下了步子，转过身看向仙道，微皱的眉头聚起惊讶，流川摆出疑惑的神情等待着仙道下一步的说辞。可是仙道没有再说话，只是那样静静看着流川笑，笑容在背后夕阳的映射下显得眩目，甚至，让人惊艳。

“你到底什么意思？”流川走到仙道面前看着他，眼神中一份犀利一份迟疑，仙道的话让他听不懂也想不明白，他让他去？什么意思？看着仙道英俊的脸上傻傻的笑容，流川甚至有一种被耍的感觉。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仙道笑着说道，伸手揉了揉流川的脑袋，看着他眼中喷出被人耍了的怒火仙道觉得有趣，要做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仙道知道如果流川知道了的话一定会发怒，因为他的自尊心不会容许这种事的发生。

没有再多说什么，仙道扔下犹自困惑的流川走了，夕阳迟暮的微弱红光把他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那影子的尽头流川站在那里看着仙道的背影，流川15年来从来不想篮球以外的事的大脑现在突然改变了习惯，他在想仙道刚才那句话的含义，他在想为什么仙道明明笑得很好看却透着莫名的苦涩？

“仙道，明天就是最后一战了，要用全力哦。”训练时越野拦住了背着包准备回家的仙道，期待的眼神在仙道看来无比刺目，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又传来鱼住的声音：“仙道，明天就看你的了，你是我们的王牌啊。”也许是仙道这两个礼拜来的心不在焉太过明显，迟钝如鱼住也感觉到了那么一点点，仙道苦笑，想到明天的比赛他就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队友，胸口像被人勒了一根绳，呼吸困难。

回家的路上仙道看着空旷的小球场上2个还很小的孩子互相追逐着那颗橙黄的球，心里一下子涌上不知是什么的感觉，孩子们的笑容烫疼了仙道的心，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16年来一直以为是铁做的那颗心原来也只不过的硬一点的肉做的。篮球之于自己，到底算什么？仙道这样问自己，却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第7章 迷茫
和湘北比赛的那天早上，仙道出奇地早起，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墙上的挂钟指着5点半，仙道自嘲地笑起来，高质量的睡眠向来是他自傲的东西，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是因为紧张么？当然不是。既然做了决定，就要贯彻，这是仙道为人的准则，也是16年来不曾改变的信仰。

看着窗外树木上犹自欢唱着的知了仙道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了睡意，天只是刚蒙蒙亮而已，远处的景色还看不清晰，仙道把脑袋抵在窗户上不知为什么又想到了流川，喜欢一个人，原来就是这种状况啊，仙道在心里叹了口气，打开窗户，迎面而来一阵清爽的晨风让他觉得头脑一下子明晰起来。从仙道房间的窗户可以远远地看到神奈川的那片海，朝阳在海面上涂染了一层暗淡的金黄，让整片海看上去显得沉静而又安详。

起床洗漱后，仙道没有吵醒家人，自己做了份简单的早饭照顾好已经有点饿的肚子后，仙道拿了比赛的包以及一颗篮球走出了家门。街道上没有什么人，但是有知了执着地叫着倒也不觉得冷清，绕道去了海边坐一会，仙道看着海面让自己的心也平静下来，什么时候比赛之前会想这么多的？仙道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带着点无奈，带着点自嘲。

“仙道，没想到你起的这么早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仙道有点惊讶地回头，对上了藤真明亮的眼瞳。仙道和藤真并不陌生，国中的时候两人曾经做过校友，仙道的老家在东京，国中2年级转来神奈川的时候藤真是他们学校篮球队的队长，这个比他高一年级的学长一直很看中他的实力，也一直很照顾他，所以虽然只相处了一年，但是仙道和藤真之间的感情很好。

“藤真学长，早啊。”没有问藤真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仙道虽然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笑着和藤真打过招呼后，站起来拿了包和篮球和藤真一起走，他正愁找不到人一起打球呢，看藤真的样子应该是有空的。“要不要打会球去？”仙道问这句话的时候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却是陈述，句子的结尾一个降调，让藤真隐隐有了更深的笑意。

“你还是老样子，仙道。”高中进了不同学校的他们，后来就不怎么联系了，大家都很忙，翔阳和陵南之间的路又不近，所以一直没怎么碰面，去年陵南在联合决赛对上翔阳的时候，仙道和藤真做过一对一的较量，虽然不分胜负，但是翔阳的整体实力在陵南之上，所以陵南输了，比赛结束后两人聊了好久，发现原来自己都没有被对方遗忘，那份感动之后一直让仙道回味着。仙道想现在唯一改变的，恐怕是过去他和藤真虽是同伴也是对手，而现在藤真的对手是阿牧，而自己的对手则变成了流川。

两个人走到街头的小球场，热身、打球，动作间往昔的熟捻自动地表现了出来，仙道的特长，藤真的绝招，华丽的动作背后是心照不宣的默契，笑容的背后是对彼此进步的肯定。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烈过，仙道觉得这么多天来堵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随着汗水蒸发了，一瞬间呼吸变得顺畅起来，仙道又想起流川深黑的眼睛和那眼睛里透着的坚定以及执着，那个不认输的光芒耀眼得让人目眩神迷。

“藤真学长，湘北，很强吧？”结束的时候仙道突然开口问藤真，藤真盯着地上的篮球看了一会后转头看进仙道的眼睛，蜜色的头发在风中轻微地飞扬，藤真微微一笑，然后静静地开了口：“仙道，湘北很强，但是我认为，就从目前来看，他们胜不过陵南，只要，你发挥全力的话。”

一句话，让仙道小小地怔了一下，略带疑惑的眼神传进藤真眼中，仙道突然发现藤真有看透人心的本领，因为藤真又补了一句：“仙道，你虽然很认真在和我打球，但是你的球带着迷茫，我想，是和你的心境有关吧。”说完这句话，藤真拣起地上的篮球，向篮下跑去，流畅的三步上篮，比过往的任何一次都漂亮，落地后藤真没有回头，他抬头看着已经升得很高的太阳喃喃地说：“仙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很希望时间能倒回我们和湘北比赛的那天。”

一句话，让仙道明白了藤真想表达的意义，时间不可能倒回，比赛不可能重新再来过，而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所以，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流川，我不会后悔，可是，你呢？仙道在心里叹了口气，抬腕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该去赛场了，这一次，就允许他任性一次吧。

第8章 黯然
“比赛结束，湘北获胜。”哨声响起的时候裁判的声音听在仙道耳中并不觉得刺耳，毕竟，是心里已经有了预料的结果，输了比赛，让湘北去全国，让流川去全国，这是仙道当时心里想着的唯一的事，看着赤木和鱼住抱在一起哭的时候仙道看着流川，心里想着流川你可以去全国了，可是脸上笑容却怎么也扯不出来。心里难过吗？当然，毕竟也曾经满怀热血得想去全国闯闯，毕竟全陵南的人都把希望交付在自己手上。
排队的时候陵南的人都在哭，可是仙道没有，没有哭，也没有笑，仙道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涂过腊的木头地板反射着一个个人影，仙道在那些模糊的影子中找到那一抹深黑，然后把焦点集中在那里，不敢抬头，怕看到流川的眼神。自己放水的那球，流川肯定是有感觉的，比赛的节奏曾经一度让自己发了疯，忘记了之间在心里想的一切刮起一阵蓝色旋风把整个观众席带上高潮的同时也为陵南争取到了反败为胜的先机。可是自己最终放弃了，看着流川白皙的侧脸上流淌下的汗水放弃了，看着流川深黑的瞳孔中映射出的焦急放弃了。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爱恋已经比想象中还根深蒂固，仙道自嘲，爱上一个心中只有篮球的家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不知道啊，毕竟从来没有尝试过嘛。

回到休息室后涌进一大堆记者，看着田岗老头泪流满面地说是他让陵南输了球，陵南的队员个个都是最棒的时候仙道第一次对田岗肃然起敬，心里涌起的歉意让仙道不敢在留在那个房间里呼吸那里的空气，借口说上厕所，逃也似得从那里出来。房间外还有一堆记者，仙道心里有点烦躁，为什么他们输了还要得到这么多记者的眷顾，嘴角扯不开，自然没法回答他们提出的各种各样的问题，仙道什么也不说只是往厕所冲。

冷水冲在头上的感觉并不差，仙道让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看着镜子里自己同样可以称得上白皙的脸叹气，心里暗暗发誓明年一定要带陵南去全国。十分钟后重新到会场，看着牧上台领MVP，听着广播里叫自己上去领五佳称号，最后一个走上去，却发现站在身边的是流川，一时间不知道心里涌上什么感觉，看着被人塞到手上的五佳奖杯，看着台下陵南众人为自己高兴的样子，心里却隐隐地痛着。

“等下小球场等你。”转身下台的瞬间听到流川低低地说了一句，直觉地转头张望，身边没有人，这才确定那句话是对自己说，苦笑了一下，等我，干什么呢？没有应答，仙道直接回了陵南的队伍里。解散后，仙道拒绝了越野一起回家的邀请，一个人走出体育馆门口的时候被一些球迷围住，大多数是女性，流着泪说仙道君请不要泄气，我们会继续支持你。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想着让这么多人失了望仙道又觉得无力，拼着命扯开笑容，仙道说我会的，谢谢你们。

没有去小球场，因为知道自己现在面对流川一定摆不出什么好的表情，一个人来到海边，仙道坐在那里看着平静的海面又发起呆来，脑海里什么也不想想，他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思考一些事，比如对流川的感情，比如对篮球的感情。

可是上天似乎不想让仙道有时间整理一下这些天来纷乱的思绪，因为什么都还没想明白，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就打断了自己的思路。仙道有点惊讶的回头，这个时候想不出谁会来这里，然后，视线在接触到那个醒目的深黑色的时候停了下来，心里漏跳一拍，勉强勾起嘴角，仙道虚弱地打招呼：“嗨。”

流川就站在仙道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仙道，深黑的眼睛里有一丝怒气，看着仙道虚弱的笑容流川心头涌上一股不知名的酸涩，为什么他的眼中总是仿佛有很多东西想要传达一样，翻腾着喧嚣着却不明确地表达出来。“你起来。”仍然是那样冰冷的语气，命令一般逸出口，流川惊讶于自己的语气，明明想装出淡漠的情绪，却不自觉地把自己真实的情绪流露了出去。

沉默着起身，仙道转身面对流川，看着他深黑的头发和眼睛在阳光下折射着明亮的光泽，从来不知道黑色也是这么好看的一种颜色，从来不知道黑色也可以亮到这种让人眩目的程度。仙道看着流川，同样是黑色却偏淡的眼睛里映着流川白皙的脸庞，一时间周围的温度都降了下来，周围的声音都在这对视中隐了过去，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样，流动在两人周身的气息和谐却又紧张着，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第9章 潜藏
“到底为什么？”压抑着愤怒的质问，听在仙道耳中刺骨的冷，别过头去看海面，波光粼粼下折射的光在空中交织起一片光的海洋，并不是不知道流川在问什么，只是不想回答，自己的感情，本想在比赛后做一个了结，毕竟，觉得流川这样骄傲的人，是不可能接受的，何况，自己也没有输得起的资本。送他去全国，算是一个暗中的礼物好了，总是自己真心喜欢过的，不希望一点痕迹也不留下。

“仙道，回答我。”第一次，听到从他口中叫出自己的名字，不可思议得顺畅的感觉，嘴角不由得上扬一个完美的角度，仙道知道自己又笑得没心没肺，这个家伙，说话从来不带上对方的名字，最多，加一个白痴，球场上挑衅的时候也是，只是从那深黑的眸子里不断迸发着激昂的斗志，却不曾用言语表达太多。仙道看着流川笑，心想这家伙大概就是那种最最典型的行动派了，从来没有看到过像他这样把意志全部集中在行动上的人。

“流川，到了全国，要加油。”仙道拎起随手扔在地上的包，突然想起里面还有个五佳奖杯，不知道刚才一摔有没有摔坏，虽然不是第一次拿，但是好歹也是个奖杯，是参加过比赛的痕迹，要是就这么坏了，多少还是会有点难过。忽略了流川惊讶的目光，仙道笑着从他身边走过，接下来，目标是冬季赛了吧，藤真似乎对冬季赛也很执着呢。

“你果然放水了，为什么？”流川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让仙道走掉，对他来说有疑惑就应该马上解决掉，流川单纯的头脑里并不想留着太多疑团，特别是，眼前这个。

“因为你想去全国不是么？”很久都没有回应，就在流川以为仙道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仙道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脑海，仿佛下了颗重磅炸弹，流川一时搞不清天南地北，这家伙，胡言乱语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流川重新拦在仙道面前，微抬起头正视着仙道的眼睛，那双眼睛曾经闪着狡黠的光让自己燃起前所未有的激昂斗志，那双眼睛曾经带着自信接受自己的挑战，可是为什么，现在这双眼睛里没有狡黠没有自信甚至没有激情？这样淡淡的眼神的仙道，让流川觉得异常的陌生。

太阳在两人头顶上躲在云的背后挥洒着自己的光和热，仙道笑了笑，低头看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时而相连时而重合，突然想起比赛中也是这样，跑动中身体在灯光下映出的影子时而纠缠时而绞着，攻防之间贴近的身体彼此感受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热度，呼吸间可以闻到对方身体散发出的运动后的味道，就是这么贴近，让人有时产生永恒的错觉。

“因为，我喜欢你。”本来想一辈子藏在心里的话不知怎么得突然就顺口说了出去，仙道说完后开始在心里暗暗后悔，可是看着流川原本疑惑的表情瞬间变成惊诧仙道又觉得有趣，果然他是无法接受的，不然不会摆出这么惊讶甚至可以说惊恐的脸。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一个只见过两次面说了不到10句话的人突然对我说喜欢我我大概也不会相信，何况对方还是和自己相同性别的人。可是自己并不是玩笑，也绝对没有耍人的意思，喜欢上他，虽然不能说是一见钟情可是却可以说是一见钟意，然后慢慢地衍生发展成喜欢，自己都无法控制的。

看流川久久没有反应仙道苦笑，拎起包再次走过流川，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其实知道流川这样的人是不需要自己关照什么的，他绝对不会让机会从自己手中流过，拼了命也会努力到最后，所以，对他很放心，相信他能够做到，并且做好。海边的风总是多少带着点咸味，仙道闻着风中的味道不由得勾起嘴角，想着自己这段突然萌发的感情就这样被扼杀在襁褓中还真是有点不舍，不过也没有办法，对方是流川枫啊，是个世界在他面前毁灭了也不会皱下眉头的男人啊。

那天仙道一直走到看不见海岸的地方流川都没有再开口，仙道就这样一路走回了家，然后在心里苦笑，还指望他能叫住自己，至少说点什么，可是没有，流川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身后没有任何动静，仙道也没有敢回头，就这么一路走了，也不知道流川后来什么时候回去的，不过想想应该不会很晚，他那样的人，不会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不过仙道这次猜错了，那天他走后，流川独自坐在他坐过的位子上坐了很久很久，看着海面脑海中反复想着仙道最后的话“因为，我喜欢你”，15年来，流川枫第一次为了篮球以外的事产生了头痛的感觉。

第10章 调整
联合决赛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仙道没有去参加篮球队的训练，而是每天放学后就往海边跑，一直在那拿着鱼竿发呆坐到太阳完全下山再回家。陵南众人以为仙道是因为不能去全国所以感到难过想独自安静一阵子，这么想的时候也就放任了仙道的任性，毕竟在大家眼里仙道是被拖累的，以他那样的球技却进不了全国的门槛实在是可惜。所以就连田岗也格外开恩，自联合决赛结束后就没有骚扰过仙道，只是黯然地对仙道说学期末最后一次练习一定要来，因为仙道是下届队长，那天交接。
仙道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天的这种持续的浪费时间的行为是为了什么，如果硬要给个解释也许他会说因为他确实很难过，但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整个陵南篮球队，作为王牌没有尽到职责他觉得愧疚，所以逃避练习让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忏悔。仙道心里想其实我是很坚强的，只要过了这阵我还是能笑得没心没肺，还是能安然地去控制比赛的节奏，还是能做陵南众人心目中完美的王牌，只是，这阵是多久，仙道不知道。

仙道想起比赛结束后隔天鱼住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二年级的走廊上时所引起的骚动，鱼住是来道歉的，为自己因犯规的问题而一度离场让仙道承担了所有的压力道歉，鱼住可能在心里认为要不是他这一番折腾仙道能够早点火力全开他们就会赢了。想到这仙道就觉得异常的愧疚，鱼住和池上都是三年级了，而且鱼住这次比赛之后就引退了，是自己毁了他高中最后的夏天，可是他却来向自己道歉，仙道当时听着鱼住的话连笑容都挂不到脸上，只能强压下心中的酸涩一个劲地对鱼住说队长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

心情突然变得郁闷，仙道放下鱼竿让自己成大字形仰躺在码头上，看着天上缓慢飘移的云怔怔地发呆，喜欢海，是因为海离天特别近，远远看去它们连在一起，天的蓝与海的蓝交织成一块蓝色的布，挂在遥不可及的远方。坐在海边，一抬头就是天，视野内完全没有阻隔，不像城市中有太多的高楼大厦和电线杆，往往在视野中切割出一块块不规则的障碍物，心情不好的时候仙道特别喜欢躺在海边看天的感觉，满眼的蓝可以让自己暂时忘记一切烦恼。

和湘北的比赛结束后流川没有再在仙道眼前出现过，没有偶遇，也没有巧遇，仙道没有去那个小球场看过，虽然理智告诉他只要去的话总有一天能遇到流川，可是仙道不想去，或者说他不想看到那个眼中除了篮球什么也没有的流川，如果他对他没有感情，那么他乐见那样的他，因为那是个强敌。可是有了感情，就不一样了，奢望着对方眼中能有自己，奢望对方能回应自己的感情，所以说人是矛盾的生物，一方面不希望自己被别人套住，一方面又希望自己能套住对方，不过在认识流川之前仙道没有意识到这种矛盾，因为他向来在阻止别人套住他的游戏中玩得游刃有余。

就是在这样矛盾的心理下，仙道意外地迎来了他和流川的重逢，而且，还是流川主动来找他的。学期末最后一天，陵南篮球队新旧队长交接会上，仙道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接过了田岗递来的全新的4号球衣，不是没有考虑过推辞掉队长的职位交给越野，但是这样做无疑对陵南其他球员来说是种打击，而且估计越野会誓死抵抗，所以权衡了下仙道还是决定硬着头皮接下队长这道枷锁，以后，再要乱翘训练恐怕没这么容易了吧，仙道当时心里哀叹了口气。

鱼住已经决定引退回家跟他老爸当厨师了，仙道看着哭得淅沥哗啦的彦一等一年级生心里莫名的惆怅，鱼住就这么放弃了他为之拼命过的篮球了，到底篮球之于他是什么呢？仙道发现如果让他就这么放弃篮球他是做不到的，虽然他对篮球不像流川那样执着可是毕竟也是真心付出的，所以轻易地就放下是不可能的，他想他会一辈子打下去吧，等到哪天老得打不动了就坐在椅子上慢慢回忆，想来，那也是一种幸福吧。

就是那天，解散后仙道看到了站在陵南体育馆外的流川，仍旧是面无表情，仍旧是深黑色的眼睛和头发，可是仙道那一瞬间感到了自己内心这些天来的第一次雀跃。对于流川的出现，陵南其他人自是咬牙切齿，如果不是这个一年级的嚣张小鬼，他们通往全国的路本来会很顺畅，他们的天才仙道本来可以继续去全国赢得一大票女性的热情目光。所以众人都死命地盯着流川，那架势仿佛狠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只是，流川枫毕竟是流川枫，过滤掉所有带着敌意的视线，他的目光穿越众人直直地落在了笑得一脸阳光的仙道脸上，然后以他一贯带着挑衅的降调语气冷冷地说：“陪我一对一。”一句话，让陵南众人目瞪口呆，却让仙道嘴角上扬的角度又扩张了一些，“好。”仙道答得坦然，完全不需要犹豫，心甘情愿，然后仙道拎起整理好的包向流川走去，剩下体育馆内一大群石化了的人型塑像呆呆地瞪视着他们。

第11章 释放
一路并肩走到街角的小球场，仙道的嘴角保持着45°的完美角度上扬着，时不时地侧眼看一眼流川，看着他白皙的脸色深黑的头发心情变得无比舒畅。仙道不管流川来找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他来说流川的主动出现已经远远超乎想象，值得暗自窃喜了。

两人脱了外套站在球场上，地面上的影子再一次重叠，仙道发现自己爱上了这种无声的默契的感觉，看着流川，这么多天来他一点变化也没有，仍然面无表情眼中却迸发着执着和坚持，仙道喜欢这样的流川，看着就觉得有趣。

流川拿着球，也看着仙道，看着仙道嚣张的朝天发和完全不含杂志的阳光笑容，心里翻涌着的是什么感觉流川自己也不知道，那天后想了很多，仙道说喜欢自己时的感觉，并不讨厌。“开始吧。”简单地说了一句，走到进攻的位置，等仙道摆好架势，一触即发。

那天他们打了很久的球，一直打到太阳下山完全看不见篮框为止，然后一起坐在地上休息，太过激烈的运动，让两人都能够清晰地听见彼此沉重的呼吸声。黑暗中流川的眼睛依然明亮，仙道看着那两点明亮，饱含笑意的问话逸出唇边：“流川，为什么来找我一对一？”

“教练说我还比不上你。”流川深吸了口气缓缓地答了一句，然后转头看仙道，路灯微弱的灯光下，流川看到仙道眼中的笑意又浓上了几分，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很喜欢仙道的笑容，那种从眉眼间传递到周身的笑意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流川一直觉得仙道的笑容很特别，不像樱木的白痴，不像宫城的天真，不像三井的深意，不像赤木的豪爽，仙道的笑柔和中带着闲适，是真真恬淡的笑容。

“哈哈，安西教练果然有眼光，一针见血呀。”仙道打哈地说完，不顾流川射来的杀人视线，抬头看天，黑色的天鹅绒幕布一般，偶尔几点星光闪烁，平添了几分神秘，心里叹了口气，本来嘛，想指望从流川口中听到什么温柔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自己还期待半天，真是个大傻瓜。

“回去了，明天再打。”流川突然说了一句，站起了身拿了篮球和包就要走，仙道失笑，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指尖传来属于流川的热度和汗湿的感觉，心里顿时漏跳了一拍，看着流川转回来的脑袋假装镇定地问：“明天几点？”鬼知道自己现在心跳加快了多少，仙道放开了流川的手臂，心里大骂自己白痴，直接开口叫住他不就好了，干吗要碰他。想来也好笑，16年来从来不知道心跳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仙道伸手挠挠头，把原来梳理的一丝不苟的朝天发弄乱了些。

“还是这个时间，之前我们要训练。”流川没有发现仙道的异常，简单地说完，转身走了，仙道看着他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视线里，这才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也拎起包往家的方向走，心里想着这小子，训练完再来跟他一对一，他的体力有这么好？转而在心里掐指一算，离全国大赛开始还有半个月，不知道这半个月是不是能一直陪他这样打球呢。

事实是之后的那半个月，前一半的时间仙道陪着流川一对一，后一半的时间湘北去了静冈集训，去静冈前一天流川告诉仙道明天开始要去集训，不能一对一了。当时仙道觉得流川的神色有说不出的感觉，不过终究他还是无法琢磨出那说不出的感觉是什么，所以他也就只是笑笑说知道了。仙道在心里想，不知道全国大赛结束后他这个陪练还有没有价值，这一个礼拜为了流川推了多少约会仙道自己也数不清了，不过仙道不介意，毕竟陪流川打球是他心甘情愿的事。至于这一个礼拜里仙道被越野盯着审问了多少次和流川的关系，仙道更是连数都不想去数了，从来不知道原来越野骨子里是这么执着的人，这一周陵南没有训练，他竟然每天往仙道家里跑，要不是他下午要回家帮忙照顾弟妹恐怕仙道连出门和流川一对一的机会也没有，想到这里仙道就不得不大大地叹一口气，同时在心里感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湘北出发去广岛的前一天，流川又一次意外地出现在仙道眼前，同样是在陵南篮球队训练结束后，同样是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目礼中，流川直直地看着仙道说：“陪我一对一。”仙道这一次同样笑得阳光，然后轻轻答一声好，感觉有什么就这样在两人之间流转开了，那个气氛好得让陵南众人都差点掉了自己的下巴。

那天流川问了仙道一个问题：“全国有比你强的人吗？”当时仙道愣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流川问他这句话的意思，想通的时候笑容又灿烂了几分，心里小小的得意，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从小就教自己玩篮球的老爸，仙道知道如果自己没有这一身的本事流川根本不会站在自己眼前看着自己，他需要的是一个强者，一个强到可以历练他的对手。

“有吧，好像叫北泽……”仙道回答的时候脑海中想起了2年前回东京老家时遇到的那个对手，有些脱线的个性，却有着精湛的球技，那个时候仙道和他一对一占不到任何便宜，现在想来，他应该更强了吧。

第12章 起航
湘北去静冈的那一个礼拜里，陵南篮球队也恢复了暑假训练，仙道安分守己地参加着训练，完美地尽着一个队长的职责，过去他只是懒得管，其实很多事他做来都是顺手拈来的，比如帮着训练候补球员，比如安排训练内容。田岗看着仙道认真的表情心里不是没有动容的，所以虽然奇怪为什么仙道一下子变得这么积极他也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倒是越野依然不屈不挠地追问着仙道和流川的关系。

“喂，仙道，你打算保持沉默到什么时候？”训练结束后仙道甩不掉越野被迫和他一起回家，然后免不了又被越野当做疲劳轰炸的对象，仙道顶着一头黑线默不作声地走在越野的身前半步，心里祈祷着越野家的门快点出现在视野里。越野被仙道的态度弄得其实也早已经一头十字路口，但是想起小时候父亲常教导自己做事要坚持到底他就不打算放过仙道，虽然怎么做看上去蛮三八的，但是事关仙道越野就觉得有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仙道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天真，这一点越野比谁都清楚。

“越野，你真的想知道？”看着越野在自己身边一脸凝重的样子仙道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其实有个人能心平气和地听自己说说这件事也好，仙道只是不知道越野在认识上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喜欢上了一个同性后会是什么反应，搞不好他仙道会从越野最崇拜的对象瞬间降格到越野最鄙视的对象。

“那当然，就凭着我和你这2年来的交情你也应该告诉我吧。”越野嘴巴上说得义正言辞，其实心里底气并不足，仙道这个人让人琢磨不透的时候太多，虽然这2年表面上越野是他最铁的哥们其实谁知道仙道心里又是怎么想的。抬头偷瞄一眼仙道的侧脸，越野发现仙道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深沉。

“我，喜欢上了流川，就是这样。”仙道这句话说得平静，语调都没什么起伏，句末一个简单的降调，让越野以为他是在说类似于越野你今天训练的时候又出了错哦的话。所以越野在刚听完这句话的2分钟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仙道在说什么，嘴巴上说着原来这样啊脚步一点也没有停，然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仙道已经在他身后几步的地方停了2分钟了。

“你说什么？你喜欢上了那个冷得像块冰的嚣张小鬼？”越野冲过来对着自己吼的声音和预料中一样激动，仙道不由得产生想大笑的冲动，可是考虑到还是不要刺激越野脆弱的神经仙道终究忍住了，简单地勾起嘴角，仙道笑得平和：“是啊，就是那个冷得像块冰的嚣张小鬼流川枫啊。”

“仙道，你确定你最近神经没有问题么？”越野伸手想摸仙道比他高了十多公分的脑袋，然后突然觉得在大街上这样做貌似很丢脸，于是中途把手转回来挠自己的头发，那姿势说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于是仙道这一次很不给面子地放声大笑了起来，那一瞬间越野觉得仙道彰这个生物降临到地球真是对某些正常人类的一种考验，比如他越野宏明。

“仙道你来真的？”就这么站着笑的仙道让越野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别说仙道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喜欢上一个人有多奇怪了，就是现在这种笑得方式也不是他所熟悉的一贯仙道式的笑容。一直以为仙道的笑就是没心没肺的，那种独特的笑容常常让人感到异常温暖，使仙道所在的整个空间都亮起来，可是现在不一样，仙道的笑虽然依旧好看，可是那里面带上的情绪却有着越野所不熟悉的迟疑。

“是啊，我来真的。”仙道停下了笑容认真地说着，拍了拍越野的肩，仙道继续向前走了起来，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让越野看着一点点地皱起了眉头。以前觉得仙道不会尝试去做自己没把握的事，现在才知道原来只是那些事没有真正引起他的兴趣，越野看着仙道的背影叹了口气，抬脚追了上去，湘北，明天就要去广岛了吧。

之后那一路上越野倒没再问什么让仙道为难的问题，准确的说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越野不知道说什么，仙道不知道怎么说，所以就默契地选择了沉默，有些事确实没必要一下子说清楚，慢慢来无所谓，尤其是其中有一个不是当事人的时候。

“仙道，你会去广岛看湘北的比赛么？”走到越野家门口的时候越野突然这么问了一句，仙道站定了回头朝越野笑了笑，背光的脸上雪白的牙齿看得真切：“不去，我相信他。”说完仙道抬起右手随意地晃了晃，转过身朝自家的方向走，简单的道别中没有一点点迟疑的味道，越野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自家的院子。

第13章 交往
广岛IH赛那几天，仙道异常得平静，相比之下陵南的其他人要显得激动的多，不用说每天守在直播电视前的彦一，也不用说干脆人赶去广岛的鱼住，就是平时看上去冷静自持的池上，也是每天一进体育馆就和其他人讨论起来。这些讨论，仙道从来没有参与，并不是不关心湘北的战况，耳边每天经过的讨论多多少少飘进大脑，他们战胜了丰玉，战胜了山王，败给了爱和。
仙道静静地听着，听彦一仔细地重复着直播里评论员对湘北的评价，听田岗感慨地叙述着自己对湘北的看法，听队友们杂七杂八地议论着湘北，这些评论听在仙道耳中，都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当然，听得最仔细的，是对流川的评价，彦一说流川在全国大出风头，田岗说流川又进步了，队友们说这个一年级真可怕。听着听着仙道就勾起了嘴角，然后看着体育馆外蔚蓝的天空脑海中渐渐浮现那张白皙的脸和深黑的眼、发。

所以再次见到流川的时候，仙道没有惊讶，在得知湘北止步于16强的时候，仙道就知道流川会再来找自己，那场与山王的对决，流川应该明白自己离全日本第一的高中生还有多少差距，所以仙道知道，自己还会是流川练兵的对象。泽北去了美国，那条路，流川终究也是要走的，到那个时候，自己又将如何选择呢？仙道不知道。

暑假半个月集训结束的时候，正好是湘北从广岛回来的时候，所以从那以后，陪流川在小球场打球成了仙道每天的必修课。对于比赛流川只字未提，仙道不闻不问，他们只是重复着简单的一对一，连对话都少得让人无奈。流川明显地心境不佳，仙道显然地善解人意，所以流川不说不想说的，仙道不问不该问的。

自从那天表白没有得到回应后仙道就没有再在流川面前提起那件事，只是专心地陪他打球，打到他尽兴为止，很多时候仙道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耐心，流川这样的人换了一般人恐怕早就受不了他，可偏偏仙道受得了，而且在每天枯燥的重复中享受着简单的乐趣，甚至可以说乐此不疲。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半个月后，8月正式来临了，那天仙道像往常一样准时踏进小球场的时候发现小球场被几个看上去是上班族的陌生人占了，正想着今天还要不要打的时候流川从身后的门走了进来。看着被占去了的场地发了几秒钟的呆，流川有些迟疑地把目光转向了仙道。

“你要打的话我们就等等，他们应该打不了很久。”仙道没有半分犹豫地就把这句话说了出去，然后对着流川的眼睛轻轻地笑，他知道他想打球，但是毕竟场地不是他们包下的，既然被人占了就只有等，这附近也没有别的球场了。

“今天不打了。”流川的声音从背后清晰地传进耳中，仙道一愣，转头看流川：“你要回去了？”

“还不想回去。”流川这么说的时候突然别过了头去，然后转身往门外走，仙道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笑起来，心里想着这家伙终于有点开窍了。

“流川，陪我去钓鱼吧。”跑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走，仙道的笑容无限制地扩张起来，流川转头看他一眼，一句“哦”带着说不出的情绪，深黑的眼睛里映着仙道的影子，那一瞬间仙道有了让时间暂停的冲动，想这一瞬间成为永恒，能够让他永远拥有。

回家拿了钓具，仙道带着流川来到了他常来的海边，坐在小码头上，仙道心情愉快地把鱼钩扔进海里，然后拉拉还站在一边的流川，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两个人坐在一起感受海风的味道，那种感觉平淡中却带着浓浓的幸福，至少，仙道是这样觉得的。

“仙道，陪我打球，不觉得浪费时间么？”不知过了多久，流川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突然响起，仙道吓了一跳，仔细思考了话中的含义，然后挠挠脑袋轻轻笑起来：“不会啊，因为是你，所以不会是浪费时间。”因为来找他打球的是流川枫，是他一心一意喜欢着的流川枫，所以才能放弃了很多事陪他，所以是心甘情愿。

“你，真的喜欢我？”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仙道一时反应不过来，从来没想到会在流川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所以一时之间仙道只是愣愣地看着流川，看着他晶亮的眸子看着自己，看着深黑的镜子里映着自己清晰的影子。然后就笑，云淡风清的笑：“喜欢啊。”认真的回答，看着对方的眼睛，把心意传到最深的地方，心中突然有了小小的期待，仙道发现眼前这个单细胞的动物似乎在自己这么多天的陪练下稍微有点进化了。

流川听完仙道的话，静静地看海，没有再说什么，许久以后他抬起头看仙道，深黑的眼睛在背光的角度下闪着晶亮的光，仙道看着他，一时之间有吻上的冲动，风吹过两人之间，带走了暧昧不清的余温。

“流川，我们交往好吗？”轻勾嘴角，仙道看着流川微笑起来，阳光下让人眩目的笑容，配上嚣张到不行的朝天发，让他看上去异常明亮。流川看着这样的仙道，许久之前思考过的问题重新浮上脑海，这个仙道，他不讨厌。

第14章 越野
仙道和流川开始交往这件事，第一个知道的是越野，那天越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拿了新买的游戏跑到仙道家去玩，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听到屋子里传出很大的响声，越野在门外纳闷地想著仙道这家夥不会是在拆房子吧的时候门被人打开了，正想挂个招牌微笑打招呼，却发现眼前的人非但不是自己要找的仙道还是那个自己绝对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的家夥──流川枫。

流川显然也很惊讶，不过他的惊讶从表情上是看不出来的，越野之所以知道流川在惊讶是因为看到流川位置比他高半个脑袋的眉毛轻轻挑了一下。“枫，是谁啊？”仙道带著笑意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流川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只是侧身把越野让进了屋，其实他脑子里压根没有眼前的人是谁这个概念。和陵南不过比过2次赛，每次视线都是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流川同学健忘的程度其实和他的篮球技巧是成正比的。

越野就这麽进了仙道的家，工作日仙道的父母自然是不在家的，越野看到仙道正在整理他的房间，客厅里堆了几个大箱子，一副要搬家的阵势。“我说你好好的怎麽有良心想到要整理被你虐待了N年的狗窝？”越野把背上的包随手甩到沙发上，走近仙道身边低头研究起仙道好多天没见到的脑袋，想著这家夥是发了什麽神经把流川带到家里还在整理房间。

“是越野啊，我要搬出去住，所以在整理东西。”仙道埋首在一大堆CD中做著痛苦的抉择，都带走似乎太浪费空间，可是每一盘都是自己很喜欢的，不带走似乎又很不舍得。所以仙道看著眼前小山一样堆起来的CD盒子发愣，刚才越野按门铃的时候他正在和流川争论摇滚和田园两个风格哪种更有味道。当时仙道站在房间里的脚手架上，门铃突然响起的时候吓了一跳，一个不稳掉了下来，好在站得不高，否则越野一进门恐怕先要遭遇的是流川的铁拳。

“什麽？搬出去？你要一个人住？”显然越野的惊讶之情是溢於言表的，这麽久以来他早认定了仙道是个蛀虫，在没有找到一份轻松又高薪的工作前会一直蛀他父母那2棵大树，觉得他这样一个人如果一个人住肯定会死於天灾人祸，所以现在听到仙道要搬出去越野的嘴巴都合不拢。

“喂喂你那是什麽表情，我要搬到枫那边住，他一个人。”仙道总算回头看了越野一眼，顺带一记砸在胸膛上的拳头，然後眼神飘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在看NBA录象的流川，嘴角勾起一个温柔到让越野想吐的笑容。

“你说什麽？？”越野反应过来後的一声吼叫差点震塌了仙道家那幢有好多年历史的房子，流川只觉得电视屏幕上飘了2秒锺雪花後重新出现乔丹的身影，於是那2秒锺乔丹正巧上演的一个技巧性的灌篮便被华丽地抹杀了，流川的眼光缓缓扫过客厅落在了越野背对他的身影上，微眯起的眼中透出寒光，越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回头看流川，已经重新集中到录象上了。

“拜托，你要用超声波拆我家的房子也不要把震中放在我身边吧，我的耳朵都被你震聋了。”仙道捂著耳朵皱著眉头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就差没有楚楚可怜地掉两滴眼泪，可是天知道越野才是最大的被害者，仙道平静地一句话已经在他脆弱的心灵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越野只觉得阵阵寒风灌进自己的心肺，整个人都有冻僵的趋势。

“你们，难道……”等仙道终於挑好了他要带的CD时越野也终於恢复了他作为人类的感官功能，这一次仙道仍然笑得温柔，只是这次是对著越野而不是流川：“恩，我们开始交往了。”一瞬间越野觉得仙道的笑容中透出了一种光，一种充满了希望和喜悦的光，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门铃再次响起，越野还愣在仙道笑容中的时候流川打开了门，然後回头对仙道叫了一声：“喂，搬场车来了。”越野回头看流川，不可思议的眼神，从来没有想到过仙道可以追到这个冰山一样的小鬼，现在看著他本人还是有做梦的错觉，身後仙道应了声好，然後拍拍越野的肩说：“你来的正好，帮我搬家。”说完仙道搬起地上的一个包往外走，越野在原地感慨了一番所谓自作孽不可活的话後无奈地搬起另一边的一个箱子往外走，转一个弯面对著大门的时候看到站在车上从仙道手上接过包放好的流川对著仙道露出了一个似乎可以称之为笑容的表情，一时之间越野傻眼地有想把自己揍一顿的冲动。

第15章 生活
同居之后的生活比想象中平和，仙道发现流川其实是很好照顾的一种生物，只要每天认真陪他打4个小时篮球，其他时候基本你想怎么摆弄他就可以怎么摆弄他，因为除了打篮球和吃饭还有看NBA录象带的大多数时候里，流川都会像只喝了迷药的猫一样昏睡不醒。而对于吃流川是一点也不挑剔的，从泡面到外卖到仙道亲手做的不怎么好吃的食物流川都是不眨一下眼的吃下去，一点点抱怨也没有。

所以仙道对于尝试做各种料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反正流川不会抱怨他的手艺不精，即使不好吃也会乖乖吃下去，不过对于仙道来说他真正想要的是有一天流川会对着他说你今天煮的东西很好吃，想着流川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在说这句话时可能产生的波澜，仙道觉得想笑，心里有一丝甜蜜的感觉，缓缓逸开。

“衣服都晾好了。”身后突然传来流川特有的清冷不带起伏的声音，仙道回头对他笑笑，看着他明显没有睡醒还显得迷迷糊糊的眼睛心里升起宠溺：“饭马上就好了，你先去把桌子整理下吧。”感觉现在的生活有新婚的味道，仙道看着流川轻轻点点头走出厨房的背影嘴角上扬的角度又上升了一点。想着20分钟前他洗完了衣服把睡在沙发上的流川叫醒让他去晾衣服的时候差点挨了他的铁拳，仙道不由得摇着头叹了口气，这家伙，如果清醒的时候能够更多就好了。

坐在不算大的方桌的两边，仙道看着流川一口口吃着他今天煮的意大利面，自己不觉得饿，所以看着他吃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流川的吃相也有点像猫，笨手笨脚地会在脸颊上留下一点点汁水的痕迹，仙道看着这样的流川就会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在流川杀人的目光中停下来，伸手用纸巾擦掉流川脸上的痕迹，再顺手揉揉他的脑袋，很平常的动作，却透着浓浓的幸福的味道。

“笨蛋，吃你的饭。”流川瞪着仙道凶凶地说一句，然后低头继续吃，吃了几口感觉到仙道漾满笑意的眸子仍然注视着自己，流川轻叹口气，然后抬头看着仙道，看着他没心没肺的笑容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很好，和仙道在一起的感觉很好，淡淡的幸福，完全没有异样的不协调的感觉，明明两个都是男生，却契合地好像彼此就是对方的另一半，这种感觉让流川觉得惊讶。

“今天的面很好吃。”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是敏感的仙道还是捕捉到了，一如流川的预料，仙道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兴奋，笑容扩大了好多倍，仙道柔和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得意：“嘿嘿，我就知道我的厨艺越来越好了。”说完后仙道终于开始动手吃自己的那份面，看着他一边吃一边点头的样子流川无奈地摇了摇头，很多时候仙道像个大孩子，随性活泼的个性在无形中吸引着自己。

感觉到流川的目光，仙道在心里笑得得意，果然是工夫不负有心人，他一直想听的话终于听到了，虽然流川说的模糊不清，但是看着他那个比平时柔和很多的表情仙道已经觉得心满意足，真的。“枫，吃完饭出去走走吧，今天神社有庙会哦。”挂着引诱的笑容看向流川，仙道笑眯的眼中有流川深黑的影子。

没有回答，流川只是低着头吃掉最后一口面，然后抬眼看仙道，平平静静的视线，仿佛没有听到仙道刚才的问话。“喂，枫，去吧，我们同居后除了打篮球还没一起出去过呢。”手穿过桌子握上流川放在桌子上白皙纤长的手，仙道笑得无良，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两个星期来他们除了打篮球还没有好好出去走过，即使是买东西也是一个人去。

“你快吃。”没有挣开握上来的手，手背上温暖的触觉是仙道的体温，流川瞪了仙道一眼，没好气地催促。愣了0.1秒后仙道紧了紧握着流川的手，笑了笑低头开始猛吃，第一次像样的约会啊，想到心里就不停偷笑。

迅速解决了盘子里的面，两人分工地收拾桌子洗碗，整顿好一切的时候墙上的挂钟指向7点，兴奋地拉着流川出门，仙道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离耳根的距离越来越近。

第16章 庙会
两个身高超过185的男生并肩走在路上本就会成为众人注视的焦点，何况这两个人都有着佼好的外貌，仙道的阳光帅气流川的清冷英俊，无形中像张了一张网，紧紧锁住了路人的视线，面对着一大对带着粉红色泡泡的心型目光，仙道阳光的笑脸始终不变，流川也一如既往，将扑克脸进行到底。但是两人之间，缓缓流动着的却是淡淡的幸福的感觉，偶尔流川会转头看一眼仙道，然后在后者带着浓浓笑意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夏天的庙会总是挤满了人，仙流饶是人高马大被挤在人群里也是艰难前行，很多时候两个人都做不到并肩而行，好在比一般人高出许多的个头让他们在人潮中不会迷失了彼此的坐标。仙道喜欢走在流川后面，看着他深黑的头发回忆就会变得温暖，那个有着庸懒阳光的下午，那场异常激烈的练习赛。然后仙道满足的笑开，命运真是奇妙的东西，他和流川，如果不是就着篮球，恐怕是那种站到了一起也说不出什么话的两个人，可是因为有了篮球，从那开始他们有了默契，有了彼此，一切随之变得顺理成章，一点突兀的感觉也没有。

“枫，过来看这个。”人群里仙道叫住走在前面两步的流川，然后拉着他的手挤出往前走的人群，庙会有许多摊位，各种各样的东西和小游戏，仙道拉着流川走到一个摊位前，流川本想抱怨，一抬头看到是投篮游戏，眼睛不由得一亮，转头看仙道，一脸大刺刺的笑容。

“小哥，要不要试试？全部投中可以拿大奖哦，你们两一看就是会打篮球的呢，怎么样？500元5个球。”摊主堆着满脸的笑容向着他们走过来，仙道笑笑，不置可否，其实刚才他已经看了两个同样也是高个子的男生投，这个游戏显然不见得简单。和罚球线差不多距离的篮框被钉在2米高的铁板上，投篮用的是软球，而且大小和框正正好好，也就是说一点也不能偏，一旦偏了软球没有足够的弹力能弹进篮框，而且，所谓的大奖，只有5个球全部投中才可以拿。

“给我球。”流川答得爽快，从口袋里摸出500元交给摊主，然后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球，拿到球的时候流川皱了眉头，对着手里的软球看了半天，再举起来比了比大小，皱皱眉，仙道在一边看着他笑，眉眼间有一丝挑衅的味道。流川看了仙道一眼，举起手对着篮框投了出去，空中不到一秒的时间，流川眼睛里有了发光的影子。

1个、2个、3个、4个，橘红色的软球在流川手中划出完美的弧线然后空心入框，摊主的眼睛微微瞪大，看向流川的眼神带着惊讶，恐怕他还是第一次碰到一下子投中四个的人，仙道继续笑，对着举起手准备投最后一个球的流川眨眼睛，在他出手的一瞬间从摊主看不到的角度对着他的耳根吹了一口气，随着一声闷响，球在篮框上弹了一下，闷闷地掉在了地上。

“仙道彰！”流川回头对着仙道恶狠狠地瞪，然后在仙道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样子下握紧了拳头，眼角余光瞄到摊主松了口气的样子，流川有把眼前的扫把头揍一顿的冲动。“枫，你脸红了哦。”凑到流川耳边小声地说一句，仙道看着流川气鼓鼓的样子笑得益发放肆，然后摸出1000元交到店上手中，笑着说：“也让我试试，我要2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仙道看上去比较不可靠，摊主似乎打定仙道不可能全部投中，所以很爽快地笑着递出了10个球，仙道拿着软球回头对流川笑了笑，后者瞪了他一眼后别过了头，回头，对准篮框，仙道嘴角的笑意又浓了一些。

“老板，谢谢你的大奖哦。”轻松投进了10个球，从表情僵硬的摊主手上接过2双崭新的耐克最新款的球鞋，仙道带着得意的笑容向摊主告别，旁边围观的女生纷纷鼓起掌来，爱慕的神色几乎要把两个人淹没。“枫，这下我们不用去买鞋了耶。”对着流川挤眉弄眼，仙道的表情欠揍得厉害，流川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不屑地说：“如果不是你捣乱我也行。”

“枫，如果你5个球都投中了，今天就拿不到2双鞋了。”仙道把流川拉进旁边的章鱼烧摊，一边掏钱买了2串章鱼烧一边对流川说着，接收到后者投来的疑惑的视线，仙道递一串给流川，然后说：“如果你都投中了，他就会找借口不让我投。”看着流川愣了会后恍然大悟的表情，仙道心情愉快地咬了一大口章鱼烧，恩，味道很不错呢。

逛完了庙会后两个人往家走，时间已经不早了，狭小的小路上没什么人，路灯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从脚边散去，在远处交叠，光烁迷离间时间成了永恒，悄悄握上身边的手，微凉的触觉让夏天的味道变得浓厚。

“枫，以后我们每年都来庙会好吗？”寂静的空间里仙道的声音显得明晰，流川转头看仙道的侧脸，灯光和月光在上面交织出层层影绰，使仙道的表情变得朦胧而又模糊，流川听出了仙道话中的含义，每年，一辈子。

“好。”简单的回答，掌中传来的温度让人安心，嘴角微微勾起，知道没有人会看见，所以让自己偶尔也放肆一下，难怪仙道这么喜欢笑，原来笑容里，有幸福的味道。

第17章 阴天
8月来临后天气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闷热的空气逐渐变得让人无法忍受，然而即使如此，流川对于户外的某些运动依然执着地让人无法理解，而仙道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以防止中暑为理由将每天成了惯例的四个小时缩成两个小时，即便如此，在接近40度的高温下打2小时篮球，两个人也是满头大汗得几乎虚脱。

所以仙道有一次问流川：“枫，你是不是有自虐倾向？”这么热的天还坚持去打篮球，仙道不明白篮球之于流川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为什么可以执着到这种让人无法理解的程度。只是那次流川平时一直木讷的脑袋转出了不一样的轨迹，他晶亮的眸子直直看着仙道，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是比较喜欢虐待你。”一句话，让仙道怔了半天后一拳砸在了流川的胸膛上，笑容扩张得迅速，空气中开始回转起暧昧不清的味道。

所以不管是出于自虐还是虐待对方，仙道和流川的一对一仍然悄无声息地进行着，直到，迎来了夏天的第一段梅雨期，连绵不断的雨将整个世界连成了一片，窗外是一成不变的模糊，白茫茫的一片将视野变得狭窄，看不清的天空中落下点点清丝，带着洗涤净一切的势头。

趁着这段难得的日子，仙道总算能够在有着空调的屋子里呆上一整天，夏天的空气即使潮湿仍然带着闷热的气，屋子里不开空调身上总是会有种黏黏的感觉，所以仙道喜欢开着空调窝在床和电视之间的地上看东西或者打游戏，身后的床上流川经常闭着眼熟睡，安稳的睡相有着蛊惑人心的诱惑。

有的时候两个人会一起打游戏，仙道在这方面比流川擅长的多，所以经常是流川对着屏幕狠狠地瞪眼睛仙道却在一边哈哈大笑，然后可能屏幕上的对战就会上演现实的版本，面对流川送过来的并不客气的铁拳仙道左躲右闪，明明是不适合他们的游戏，两个人却玩得兴致盎然，仙道乐在其中，流川不以为然。

阴雨连着下到第5天的时候，流川终于按耐不住地要求仙道陪他打篮球，闲置了4天多的双手变得很痒，想打篮球的欲望变得强烈，周围没有开放的室内篮球场，所以流川只好询问仙道有没有方向，问的时候流川的表情不像平时的一丝不苟，稍稍柔和的线条让仙道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不过同时心里也有了小小的挫败感，这家伙，不管两个人在一起多开心，心里始终想着篮球。然后仙道笑自己傻，有篮球当第三者有什么不好，至少不会真的把人从身边抢走。

因为是流川提出的要求，仙道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虽然觉得自己还没有休息够，仙道仍然义无返顾地带著流川打球去了，陵南的体育馆，很现成的场地。那天雨下得很大，两个人骑著车到体育馆的时候身上已经湿得差不多了，进了体育馆脱了汗衫，一对一的练习随即开始。仙道有时候无奈地想，如果一个球队里能多几个像流川这样的选手，不是指球技，而是指这种对练习的热中度，那麽那个球队就不需要任何人的监督也能拿出最好的成绩。可是偏偏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却没有多少人能真正地把这一点付诸事实，不是不热爱篮球，而是没能把篮球真正当成生命的一部分，这一点，仙道自己，也做不到。

走神间被流川一个闪身晃了过去，身後篮球“哐”地被打进篮框的声音在无人的体育馆里引起巨大的回响，仙道一个激灵，回头对上了流川不满的眼神。“彰，你走神。”流川清冷的声音响起，仙道饶饶头，不好意思地笑，看著流川深黑的眼睛中积聚起的神采知道自己如果不认真起来的话回头肯定死得很惨。

於是两个人每天上演的激战又再度展开，怎麽久以来流川始终差仙道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相同的攻击时间里仙道能够出手的次数其实并不比流川多，但是他的准确率却始终比流川高一点点，相同情况下的防守，仙道做得比流川彻底。其实很多时候仙道觉得自己的水平在陪流川的一对一中也渐渐在进步，很多小动作变得流畅，小毛病也得到了改善。这种改善是平时正规的集体练习中做不到的，所以仙道渐渐明白了为什麽流川会在一对一上如此执著，自己也渐渐开始喜欢上了这种累死人不偿命的练习方式。

“枫，雨停了，去吃东西吧。”四个小时後，仙道依然以微弱的优势赢了流川，想著刚才的惊险还心有余悸，最後一个球流川本来可以进的，可是因为地上有汗水让他滑了一下，结果失手後还差点栽个跟头。两个人坐在地上休息的时候仙道发现外面的雨停了，感觉自己的肚子也开始唱空城计，仙道微笑著邀请流川，後者似乎还在介意刚才的球，一脸不爽的表情，不过介意归介意，流川仍然不失风度地点了头。何况，和仙道这样的人在一起，如果什麽事都计较恐怕会被气死吧。

第18章 集训
潮湿的霉雨季节过后，全日本青年军一年一度的集训又开始了，从各校选出的优秀选手云集一堂进行为期半个月的集训，然后选出15人的正选队伍参加8月底在伦敦举行的世界高中生篮球联赛。这对于每一个打篮球的高中生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机会，今年参加集训的30人中，有6人拥有去年参加比赛的经验，山王的河田，深津、海南的牧、爱和的诸星、大荣的土屋，翔阳的藤真。

神奈川今年被选上参加集训的，有海南的牧、神、青田，湘北的赤木、流川、陵南的仙道、翔阳的藤真。各队的名额是根据县大会的成绩订的，所以湘北的其他人虽然不服，却也只好在安西教练的安慰下乖乖听话，神奈川的队员是一起出发去东京集训基地的，那天来送赤木、流川上火车的时候，樱木酸酸地说：“狐狸你可是代表我们学校去的，可别丢了我们湘北的脸。”当时仙道站在流川旁边“噗嗤”一下笑出来，然后被樱木和流川同时瞪一眼，看着这两个因为在全国大赛上的合作而终于和好了的冤家仙道觉得有趣。

在火车上青田缠着牧讲去年的集训和世界比赛的事，牧当时目光有些犹豫地看了仙道一眼，很短促的一眼，却被视线正好锁定在他脸上的流川轻易地捕捉到了，不知道为什么那神情让神经向来大条的流川觉得奇怪。确实奇怪，仙道参加了去年的集训，流川觉得以仙道的实力，并不应该选不上正选的位置，那家伙虽然向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面对那种大事，他应该不会乱来。可是坐在对面的仙道笑得依旧柔和，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坐在自己身边的藤真似乎也知道内情，说不出带着什么情绪的目光在仙道笑得弯起的眼角停留了一秒。

然后牧就开始讲，都是很简单的事，听的人和说的人都不用动脑子，随性而至的东西，藤真有时微笑着插上两句，补充或修改牧的说法，青田和神两人听得津津有味，赤木一直看着窗外，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仙道靠在座椅的靠背上，似乎在听牧的话，脸上带着的笑容却有几丝扑朔迷离的感觉，让人觉得他其实心思并不在这里。流川对这些事显然没兴趣，眼神在仙道脸上转了一圈后便趴着睡觉，脑子却是清醒的，心里想着这事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仙道。

到东京的时候受到了篮球协会青年军负责人的热情接待，第一次参加集训的青田显得异常兴奋，同是第一次的神、流川、赤木相比之下就显得没什么激情，尤其是流川，面无表情的脸让接待的人一度以为自己的招待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到了集训基地后先分配了房间，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基本按着年龄和地域来分，牧和赤木一间，仙道和神一屋，隔壁住着流川和青田，而有两年经验的藤真，则被安排和爱和的诸星大同住。

分配完宿舍的时候仙道对着拿着钥匙冷着脸的流川苦笑，心里想为什么负责人不让同队的神和青田同住，嘴上却没有说什么，毕竟出来集训，服从安排是第一，何况，仙道不是第一次参加这集训，知道这里的规矩，虽说是高中生的集训，但是因为来的人都是日本篮界未来的希望，所以集训各项制度都比较完善，而且，严格。

流川倒没有想这么多，来这里是集训的，是打篮球的，他单纯的脑袋中就想这么多，甚至无视了青田在一边幼稚的挑衅和牢骚，直到感受到仙道的视线，流川才想到了些什么，然后直直地看向仙道，纯净的眼中没有带什么特殊的情绪，只是看着，然后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简单的眼神交流，仙道看懂了他的意思，集训加油，然后一起去打世界比赛。然后仙道笑起来，嘴角上扬的角度是招牌的完美度数，看得走在他身边的神一脸狐疑，然后轻轻问：“仙道君，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仙道愣了愣，对神笑笑，伸手打开房门，走进不算大但看上去舒适整洁的双人房，看着窗外街道上亮起的点点灯光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有些怀念罢了。”推开窗，和煦的风缓缓吹了进来，带着夏天特有的暖暖的味道，让人心情顿时舒畅起来，神也走过来，一起看窗外，然后淡淡地笑笑。

休息了一会后被带到食堂吃晚饭，在那里看到了各个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选手，流川注意到有好几个人在看到仙道的时候都和他打招呼，看着仙道微笑着回礼，流川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仙道没有参加过全国大赛，却在集训基地有如此高的人气，这说明了什么，不用想也明白，大家都承认他的实力，即使他的队伍并不算十分出色。益发的，流川想知道仙道去年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潜意识里知道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但是，因为是仙道的事，所以特别想知道。

第19章 不安
集训比想象中的艰苦，巨大的运动量让暑假以来放松了的身体感到异常疲惫，每天青田都是一回宿舍就倒头睡觉，即使是这麽多天来一直坚持练球的流川，也觉得没有精力再去想多余的事情，所以关於仙道去年的事就这麽搁了下来，流川忘了问，仙道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说。
那天教练让他们分成2组打练习赛，虽说是练习赛，但是从分组情况来看已经可以初步知道现在教练对他们各个人的满意情况，名字是一个个从教练嘴里报出来的，让仙道比较欣慰的是，流川的名字紧接著他出现在了A组的阵营里，一般来说，将来15人的正选名单，和现在A组的名单并不会差很多，而现在这15个人里，流川是仅有的一名一年级生，就像，去年的仙道一样，之前忘了说，去年泽北因为家里有事没有参加集训。

比赛开始後A组一直以稳定的节奏保持著比分的优势，8分的差距虽然不大，但是已经明显显出了两队的差距，教练在整个比赛中并没有发表太多的意见，只是适当地进行换人工作，以便每个人都有上场亮相的时间。一场比赛打下来谈不上疲惫倒是让心情变得紧张起来，B组的人意识到自己有落选的可能，当然拼命想表现自己的实力，A组的人虽然把握比较大但是没有100%的几率，所以也是卯足了劲打球。

那天晚上没有训练，教练让他们自己反省今天的练习赛中自己犯了哪些错误，说是明天早上要让他们自己说一下反省的结果。对於这个问题众人均感到有些无奈，诚然一个运动员如果知道在比赛後如何总结他势必是个好运动员，只是这个总结放在这节骨眼上却让人颇感不安，深怕自己一个疏忽就掉了正选的机会。

晚上躺在床上，流川把自己在场上的那10多分锺的表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清晰的影象仿佛他此刻仍在那球场上奔驰，每一个动作在回忆间都带起身体的反应，转身、带球、防守、投篮，都是自己经过无数次练习的动作，所以异常熟稔，今天他的表现无疑是好的，而且没有任何瑕疵，这麽多天下来和仙道的一对一让他已经清楚明白的知道了自己打球过程中的所有缺点，并且在一天天改正，现在的流川，比过去给人跟大的压迫感，以及，益发犀利的球技。所以当他下场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很明显的众人投注到他身上的视线，带著惊讶和欣赏，他也看到了，教练在他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轻微地勾起了嘴角。可是，仍然有什麽堵在胸口让他难受，明明他的表现无懈可击，明明已经得到了大家的承认，可是为什麽心里却没有高兴的感觉？今天这场比赛，仙道只上场了不到5分锺……

记忆中仙道从来没有打过如此懒散的篮球，以前在陵南仙道就是那根牵引全场的线，不论进攻还是防守或者助攻都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流利，他能够带动同伴的气势，在比赛呈现一面倒的情况下依旧力挽狂澜。一对一中的仙道强势而犀利，动作流畅而干脆，带著一点点让人绝望的狠劲，脸上的表情再无赖，仙道的篮球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可是今天呢？一上场就出现的传球失误，比赛中途的走神，跳投的失误，那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流川所熟悉的仙道，所以流川惊讶地久久没有能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直到他被教练点名和他交换。

比赛结束後藤真面无表情地看仙道，然後说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今年又去不了世界了，那一瞬间，流川在藤真眼中看到惋惜的神情，转瞬即逝。然後仙道勾起的嘴角只上到平常一半的弧度便垂了下来，再然後他轻轻点头，低声说我知道了。转身走出体育馆，流川发现似乎这两天来仙道都没有再看他一眼，所以刹那间，赢球的喜悦从心头消失，流川望著仙道消失的方向抿紧了唇。

对了，去找他，问明白，去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主意打定，流川腾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边正在反省今天比赛自己哪失误了的清田愣是被他吓得打了个哆嗦，随即不爽地开口：“可恶，流川你自己不用反省就来妨碍我，我告诉你，我一定要打败你……”身後似乎清田还在抱怨什麽，流川不理他，径直走出了房间。

伸手扣上隔壁的房门，听到里面传出神轻柔的声音：“进来，门没锁。”推门走进去，流川发现仙道并不在房里，神一个人靠坐在床头正看著小说，在看到他时眼神微微闪过惊讶。“流川君？你找仙道君麽？他出去了。”流川怔了怔，随即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向神打个招呼，转身就要离开，身後传来神的声音，带著一丝说不出的情绪：“他好像去了街对面的超市。”

微停了下脚步，流川回头对神说声谢谢，然後离开了房间，走出基地大门，风吹在脸上扬起流川细碎的额发，黑暗中看到街上的霓虹灯流光异彩，对面的超市门口，仙道倚在一根电线杆上不知道在想什麽，微低著的头让灯光照下的阴影遮住了表情，看不真切。

第20章 过去
“彰。”有那么瞬间流川产生了回房间不去叫仙道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样一个情景有点话堵在喉咙口的感觉，胸口没来由地闷了下，不过最终流川还是决定去和他说话，声音清清冷冷地通过微凉的空气传进仙道耳中，一个字，却带起长长的音。

仙道抬头，看着流川欲言又止的脸，知道他想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流川枫是个冷漠而寡言的人，指望他一下子变得像樱木、清田那样恬燥是不可能的事，要他一下子变得向仙道自己或藤真那样理智风趣也不可能。“枫，我没事。”眼角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仙道在流川深黑晶亮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泛着淡淡的落寞。

“去年……”流川走到仙道身边，倚在电线杆的另一头，和仙道背靠背的姿势，抬头看了眼天，黑丝绒的天幕上挂着几点微弱的光。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仙道略显疲惫的声音轻轻响了起来，在夜幕下带起丝丝忧伤的味道。

“我老家在东京，国中二年级才跟着父母去了神奈川，年迈的爷爷和奶奶不愿意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家，所以两个人留了下来。我那年离开的时候和爷爷不开心闹了别扭，之后过年的时候爸妈来东京我就一直找借口逃避，心里总惦记着那件其实算不上大的事。去年新年后不久奶奶就去世了，爷爷仗着身体还算硬朗依然坚持住在东京。我来集训的时候，爸爸叮嘱我回去看爷爷，我答应了却一直没有去，结果，去年的明天那个时候，爷爷从东京郊外的老家赶来看我，路上出了车祸，去世了，等我收到通知赶去医院的时候，连他最后一面也没有看到。如果，不是我一直那样坚持，爷爷就不会死了，我一直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没有办法……再次来集训，看着这些熟悉的场景，我就老是想起去年的事，我知道我想也没有用，可是控制不了，真的控制不了……”

仙道最后的声音湮没在一片压抑着的哽咽里，流川皱眉，没有回头去看他，也不敢看，无法想象仙道向来灿烂的笑脸上染上悲恸的表情，心里有点痛，流川低下头，视野里两个人的身体透过灯光在地面上挥洒了一片阴影，路上偶尔经过的车明亮的前灯从那些阴影上一掠而过，明黄的光印在阴影上泛出惨白的灰质色彩。

“彰，爷爷他，原谅你了吗？”许久以后流川的声音轻轻响起，淡漠里带着质地的明朗，流川说完，直起了身子，转身往基地走，没有再看身后的仙道一眼，心结，终究要靠自己的力量去解，他相信仙道不是个永远沉迷于过于的傻瓜，相信他一定可以重新振作起来，只是现在，就把时间留给他一个人吧。

第二天仙道没有来参加训练，请了假去给他爷爷扫墓，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去流川的房间找他的时候他正在洗澡，于是仙道坐下来和清田聊了会。流川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仙道有一点点惊讶，仙道脸上的笑容，是他熟悉的带着阳光味道的笑容，让人安心的那种。

一时间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不出两秒暧昧的气息就充斥了整个房间，清田被这不明所以的暧昧气息搞得受不了，说了声我去找神后落荒而逃，然后仙道大笑起来，流川耸了耸肩。房间里只剩两个人，仙道看着流川笑，流川看着他面无表情，好一会儿后仙道说：“枫，谢谢你。”只是流川并不领他的情，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说：“你集训认真点。”

“恩，说好了，今年一起去打世界比赛。”仙道走到流川身边，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很认真的语气，他有出息了，在天堂的爷爷也会开心吧。低头吻上流川的唇，刚洗过澡的清新气味让人着迷，安静的吻，是他们一直以来习惯的。

之后的训练波澜不惊，所有人都很努力，所以竞争显得异常激烈，仙道因为在之后的一场练习赛中拿下了B组最高得分重新赢得教练的肯定，半个月的集训过后，15人的正选名单终于尘埃落定，仙道看着名单上流川紧挨着自己的名字笑得愉快，那天晚上篮协的人请他们这群年轻人出去吃了一顿大餐，席间选上的人因为心情愉快所以吃得欢畅，没选上的因为心里不爽闷头大吃，所以那顿饭吃得饭店老板合不拢嘴，却让篮协的人看得傻眼。

第二天坐火车回神奈川，一路上牧和神不断安慰因没有选上正选而心情沮丧的清田，仙道和藤真在一旁看着他们微笑，赤木一直看着窗外心里其实心潮澎湃，流川趴在桌上睡得一塌糊涂。集训就这么结束了，休息一周后他们将踏上前往伦敦的征程，那对他们来说将是另一个挑战，因为他们将站在世界的舞台上。

第21章 无题
回到两人合住的小屋，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後两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折腾了半个月的骨架到处都吵著要休息，所以仙道难得得学了趟流川让自己一天睡了16小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仙道发现自己整个胃都在抽搐，饿到几乎要没知觉，转眼看身边的人，深黑的刘海下眼睛还闭得紧紧的，一点也没有转醒的迹象。仙道不由得弯起了嘴角，伸手在流川的鼻子上轻轻戳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些，枫睡著的样子很可爱呐，和他接近一米九的形象实在是有些不符。

起床把冰箱里剩余的面条淅沥哗啦地下进锅，又胡乱地放了点配料，趁著锅子煮面的时候自己去刷牙洗脸，回来发现面还没好，冲到寝室去叫流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流川叫醒，仙道看著他迷蒙的眼睛里泛起的迷雾又笑了起来。两人吃完面後才发现现在是夜里一点，面面相觑了半天後流川狠狠地瞪了仙道一眼，然後起身回床上继续睡觉，仙道失笑，心里想不通为什麽流川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倒头就睡。

洗了锅和碗，头脑倒是清醒的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仙道环视流川的小屋，这麽多天了当然不是没有仔细看过，只是头一次发现这屋子里真的没有任何这个年纪的男生该有的消遣品，以前不觉得，现在没事做的时候就发现这一点让人真是相当无奈。在床边坐下，开了电视第一百零一次地冲魂斗罗的最後一关，特意用了耳机，劈里啪啦的声音贴著耳朵直直传进耳膜，有种激情四溢的味道。

流川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早上8点不到一点，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仙道的影子，倒是电视屏幕上魂斗罗的完结画面上大大的YOU WIN两个字醒目地闪著，起床关了电视，流川走进卫生间去洗漱。刷牙的时候听到大门被人打开了又关上，然後很快一股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枫，热乎乎的早餐粥哦，快来吃吧。”仙道脸上顶著大大的笑容，流川看著他放在桌上的两份早餐粥，怔了怔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从仙道来之後自己三餐没愁过，仙道很会照顾人，相比之下自己完全是个生活白痴，记得仙道来了没多久後有一天对流川说枫你父母竟然允许你一个人出来住还真是奇迹啊……

虽然除了篮球以外流川几乎不对什麽事情有兴趣，但是仙道似乎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引起他的注意，然後让他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些问题，既而发现其实自己的脑子里也可以装下很多东西，也可以想到很多事情，表面上没有变化，其实流川知道自己在仙道的影响下是有些改变的。

“怎麽了？这样盯著我看？”仙道走到流川身边揉他的脑袋，然後发现这次流川没有瞪他，深黑的眼睛仍然集中在他身上，目光深处似乎有什麽在暗暗涌动，仙道发现流川竟然也有可以称得上温柔的眼神，一时间不由得觉得心里热起来。

吃完早饭两人一起把屋子收拾了一下，然後仙道惯例地拿起了篮球准备陪流川去小球场打球，往门口走的时候流川从後面拉住他，然後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很久没去钓鱼了，不想去麽？”一句话，让仙道怔愣了好一会儿，仔细回想，上一次去海边，似乎是很久远前的事了，看著流川认真的表情，仙道笑著伸手把他搂进怀里拥抱了下，然後放下篮球笑著说：“今天我们去钓鱼。”

到海边的时候是10点不到，天气很好，湛蓝的天加上飘逸的云，仙道坐在常坐的位子上，呼吸著久违了的咸湿空气心情变得异常愉悦，转头看身边的流川，看著海的眸子晶亮晶亮的，难得的有精神。“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仙道看著海面笑著说了一句，身边流川轻哼了声，没有回答，但是仙道知道，他心情真的不错。

很久以後他们都记得那天在海边的闲适感觉，两个人坐在一起，8月的太阳毫不费劲地就让人流了满身的汗，然而海边特有的风却让人神清气爽，他们不觉得热，只觉得在风中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暖暖地直传入灵魂深处，烙下一个个深深浅浅的烙印。

第22章 藤真
“枫，起床了，集合不能迟到。”出发去伦敦的那天，仙道起了个大早，做好两人的早饭，把两人前一天晚上理好的行李再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後叫流川起床，等下他们要坐上篮协派来的专车去东京集合，然後一起从东京机场出发。很难得的今天流川很干脆地起了床，一点也没有迷糊的样子，仙道知道他对今天已经期待了很久，他们即将站在世界的舞台上展现自己，流川晶亮的眸子比平时射出更为炙热的光。
到达专车集合地点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了，两人上车後车子便开了起来，因为是专车，从北海道一路接人过来，仙道他们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有了13个人，大多在打瞌睡，只有藤真明亮的大眼睛在看到仙道和流川一起上车时对著他们嘴角勾起一个暧昧的笑，仙道一愣，挠了挠脑袋回头看一眼流川，然後再对藤真笑笑，在藤真身边坐了下来，身後的流川看了仙道一眼挑了一边眉毛，然後没有一点犹豫地在两人身後的空位上落坐。

从神奈川到东京的一路上，车里一直很安静，除了偶尔有人打几个呼噜外没有人发出什麽声音，藤真开口说话的时候，仙道正把眼光从身後睡著了的流川身上调回来，眉角还带著隐隐的笑意。“仙道，你们两个，还真让人吃惊啊。”藤真浅色的眼睛看著仙道，巫师一样的感觉，仙道笑笑，笑意从嘴角蔓延到眉宇，低低地开口：“有这麽明显？”

“呵呵，还好吧，有心人一看就明白罢了。”藤真轻笑著摇了摇头，微微回头去看流川，看著他天真的睡脸眼神中闪过一丝晦涩，仙道皱眉，看向藤真漂亮的侧脸，心里有点惊讶，看他这个样子，该不会……

“呵呵，你别这样看我，我没什麽特别的意思。”接收到仙道犹疑的视线，藤真淡淡地笑了笑，明亮却带著些许酸涩的笑，仙道别过头，没有再看藤真，只是声音轻轻传出去：“学长，有些事，是有一定要经历的挫折的，我和枫，未来会怎麽样我们也没有想过，只是现在在交往著，就想顺其自然地走下去，如果将来遇到了什麽问题，会两个人一起想法子解决的。”

藤真不说话，只是眼神暗了下去，低下了头刘海遮住了眼睛，白皙的皮肤被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照得有些透明，仙道看著这样的藤真心里有点伤感，却不知道还能有什麽话去安慰他。车子经过一个刹车缓缓停了下来，司机大声叫一车睡得淅沥糊涂的大个子，然後看著他们一个个转醒不由得笑了起来。

一直到仙道下车，藤真也没有抬起头，跟在仙道身後的流川打著哈欠，看到仙道回头看藤真的时候脚步稍稍顿了顿，然後继续走。走进机场後教练给他们发了机票，仙道意外地发现自己的位子竟然又是在藤真身边，流川在他前面，旁边坐的是赤木。“枫，你要不要坐我旁边？”仙道对流川笑著说了一句，流川抬眼看他，然後视线飘向一个人站在机场落地窗前的藤真，轻轻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你劝劝他吧。”

说完流川别过了头，神和牧站在他们附近，听到对话都朝藤真看了一眼，牧眉宇间有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神色，仙道在心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然而一上飞机藤真便靠在窗上闭上了眼睛，仙道看了他一会後也不再说什麽，跟著把靠背放低打瞌睡，毕竟，接著他们要面对的，不是平时那种可以随便打混的比赛，养精蓄锐，确实是现在很重要的事。

10小时後日本青少年代表队站在了伦敦的街头，看著异国风情浓郁的街道众人心情都显得很激动，就连最冷漠的流川，神情中也带著淡淡的欣喜。风吹过众人之间的时候仙道最後向藤真看了一眼，藤真密色的头发在风中扬起，他抬头看著天，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第23章 配合
比赛真正开始的时候，那些第一次参加比赛的人才意识到所谓世界的舞台，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大的多，淘汰赛第一战对抗西班牙队，作为去年第三名的日本队，仅以2分之差险胜，而去年冠军的美国队，也仅比去年第10名的芬兰队领先了8分而已。比赛结束後教练照例地发了自我反省的命令，看著众小夥有点沮丧的表情笑著说：“虽然比分相差不大，但是各队之间的差距还是比较明显的，你们要知道，这个比赛，从来就没有哪个队伍可以比对手领先到10分以上，即使是第一名和最後一名之间的较量。”

晚上自由活动的时间里，仙道和流川没有呆在房间里，而是去了球场附近的露天球场打球，他们两人今天各自上场10分锺，表现都无可挑剔，事实今天全队的表现都不错，只是西班牙队的队员也很优秀，所以比赛一度呈现胶著的状态。

露天球场上总共8个篮框，仙道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有5个被占了，都是不认识的外国人，所以两人也没有在意，在一个空著的篮框下打了起来。流川一如既往的认真，仙道也全神贯注，他们的一对一，像过往的任何一次那样精彩，渐渐周围其他人都停下来看著他们。仙道听到几声饱含著赞叹的“GREAT”飘进耳中，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一个转身急停旋身跳起把球轻轻放进了篮框。

“切。”流川明显不爽地哼了声，即使这麽久下来，他对仙道的假动作有时候还是无法完全捕捉，每次都是输在这一点上，让流川很懊恼。“枫，我又赢了。”仙道欠扁的笑容在灯光下大刺刺地绽开，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也不塌实，现在赢流川，一次比一次艰难了，恐怕，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超越他了，第一次，突然害怕输，因为知道流川心里是喜欢强者的。

周围有人走上来用英语询问可不可以和他们一起打球，仙道想著明天还要比赛刚想拒绝，流川却已经点头答应了，跟著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仙道看到美国队的3名正式队员正向他和流川微笑著。6个人打三对三，似乎是要给他们点下马威，美国队那三个人打得异常认真，和仙道他们一队的那个人是中国队的队长，虽然有著不错的球技却没有能够对抗欧洲人的身高，平均身高比美国队矮了10公分的差距，让他们明显地落了下风。

“枫，那个配合，要不要先试试？”打了一半仙道突然对流川笑著说了一句，来比赛之前和流川两个人边看NBA录象边想了个进攻配合，因为想得仓促还没有实验过，现在正好是个机会。流川扬了扬眉毛点了点头，一回身把球传给了那个因为听不懂他们话的中国人，“Here！”仙道快速移动到那人身侧叫了一句，接到传球後仙道眼角弯了起来，转身急停旋身跳起的动作一气呵成，晃过一个人，引起两个人，球从指尖高高地飞出去，落在篮框的另一边被流川纤长的手指轻轻接住，第一时间灌篮。

很漂亮的配合，时间掐得恰倒好处，流川落地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可置信竟然如此轻松地做到了，仿佛仙道预先告诉了他球出手的时机一样，转头看仙道，灿烂的笑脸上仙道眸子里满是得意。

美国人显然也惊讶於刚才的配合，愣了一会後对仙道和流川竖起大麽指，然後笑著说了声BYE，看著三人离去仙道笑著摇了摇头，中国队队长走上来，朝著他的背大力地拍了两下，还用日文说了一句厉害，那天晚上後来中国人告辞的时候用英文说我很看好你们，今年的日本队，也许有希望赢美国队。听著这句话的时候仙道看到流川的眼睛亮起来，就像孩子看到了想要的玩具，是从心底深处涌上的欣喜。

第24章 伤势
日本队进入八强的那场比赛打得波澜不惊，对手是去年第8名的墨西哥队，比赛开场10秒，由仙道和流川的配合拿下2分，之后日本队越打越顺手，下半场开场后更是创了个6：0的小高潮，最后日本队以6分之差顺利晋级八强。这场比赛中唯一的意外，是担任主力前锋之一的仙道受了伤。当时仙道出手投篮没有进，守在篮下的赤木、流川还有对方两个中锋一起跳起来抢篮板球，由于卡位卡的好，流川比其他人快了一步碰到球，白净纤长的指尖在篮球粗糙的表面上轻轻滑过，然后球在众人的注视下在空中划了个歪歪斜斜的曲线，跌跌撞撞地滑进了篮框。

也就是在那时，因为四个人之间的距离过于紧密，对方中锋的手肘在先下降的流川肩膀上砸了一下，失去平衡的流川歪着身子栽了下来，流川下意识地想用手撑，可是栽落的速度比想象中快，手还没伸好，人已经落在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仙道把流川拥在怀里，牢牢地护住，脸上是略受惊吓的表情，眼里却有一丝笑意，两人落地的时候仙道的背部在地上砸出了很大的响声，他却丝毫不介意的样子。流川愣了下起身，身下仙道闷哼了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原来对方中锋在落地的时候没想到仙道会过来救流川，措手不及之际一脚踩在了仙道的脚裸上摔倒了。流川瞪大了眼睛看着仙道额头瞬间密布的汗水，听着场上场下一瞬间响起的惊叫声和议论声头脑中一片空白，明明这就是一两秒之内发生的事，流川却一下子回不过神来。

担架上来把仙道抬下场的时候，流川看到仙道强忍痛楚的脸上那对黑耀石般的眼睛直直看着他，仙道泛白的唇轻轻翻动传递着无声的话语，枫，加油。有那么瞬间想冲过去抱住他，看着医疗队把他抬出场的身影流川咬紧了唇，心里不断骂着仙道彰你是个大白痴，脚步却有跟上去的趋势。同在球场上的藤真轻轻拉住他，不着痕迹地拉扯，却让流川回过了神，转头，藤真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藤真说：“流川，比赛还没有结束。”

那之后的比赛流川并不是很清楚自己是怎么打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仙道的伤势，看他一下子变得苍白的脸，流川知道那伤肯定很严重，不然像仙道这样隐忍的人，又怎么会把眉头皱得全绞在一起，像层层的山一样。比赛结束的时候流川看到仙道已经回来了，依旧是大刺刺的笑容，和坐在他身边的诸星谈笑自如，如果不是他没有穿鞋的右脚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所有人几乎都要以为不久前发生的事故只是一场梦。

医生说仙道的脚扭得很厉害，恐怕接下来的比赛都不能打了，这话是陪着仙道去医务室的神回来告诉大家的，教练听到的时候双眉敛了一下，随即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仙道这次的表现很好，每场比赛固定的20分得分几乎是所有人里面最高的，而且仙道不是那种因为自己打得好就会玩个人秀的人，他有最强的个人得分能力，却更擅长传递，能够把场上所有的队员都调动起来，即使担任控球后卫的人不是他。可以说这样的选手就是队中的灵魂人物，教练对仙道并不陌生，去年的集训中他就很看好仙道，那时的仙道还不像现在这样懂得衔接，那时他就像现在的流川，紧紧抓住的是每一个属于自己的得分机会。这两场比赛以来仙道和流川的配合益发地娴熟而犀利，本来想靠着现在的情况怎么说闯进决赛没问题，但是仙道伤成这样，倒是让人无奈。队里和仙道同位置的其他几个人虽然打得也很好，但是显然与流川之间的配合还有着很大的漏洞，想到这里教练在心里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那仙道，你好好休息吧，之后的比赛，交给你的队友吧。”

仙道当时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床边围了很多人，教练说话的时候仙道低下了头，房间里安静得让人有窒息的感觉，流川看着仙道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教练没有再说什么，走出了房间，其他人一个个上前拍了拍仙道的肩膀，走了出去。屋里很快只留下和仙道同住的藤真，还有站着从头到尾没有动的流川。

“枫，对不起，没办法陪你打到决赛了。”仙道的声音带着虚弱的笑意传了过来，流川皱了眉，走到床边坐下，看仙道仍然低着的头，胸口有点闷。“彰，我会替你那份，一起努力。”许久以后流川这么说了一句，仙道抬起头，看着流川深黑的眸子许久后一把把他揽进怀里，两个人都坐着使拥抱的姿势变得很奇怪，但是那个时候他们不觉得，只是想紧紧地拥着彼此，把所有的烦恼统统扔出脑海。藤真站在房间的另一边静静看着他们，许久以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第25章 归国
最终日本队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在决赛输给美国队，似乎出乎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美国队这次比赛之前几场打得并不如日本队出色，但是那场决赛，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精彩，双方你挣我抢的气势让现场的观众都激动起来，加油声几乎掀翻体育馆的屋顶。仙道坐在休息区，看着在场上活跃异常的流川，那场比赛最后日本队输掉3分，但是流川个人27分的得分，却让他拿走了日本队个人VIP的奖杯，据说之前的数据上仙道一直是在榜首的，但是因为少打了三场比赛，最终仙道的表现分在日本队里只排上了第八。
颁奖典礼上依次颁了前八名的奖杯和个人奖项，VIP当然是被美国队的队员拿走了，但是大会五佳中，却有两名日本队的队员，流川和牧上台领奖的时候藤真转头看站在身边的仙道，仙道受伤的那只脚上穿着一只拖鞋，人斜站着，把重心全放在没有受伤的那只脚和搭在藤真肩上的手臂上。仙道脸上有淡淡的笑容，虽然淡却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察觉到藤真的目光，仙道把视线从台上正接过五佳证书的流川脸上收了回来，笑着说：“学长，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仙道，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的父母坚持反对你们怎么办？”微微笑了下，藤真的问题尖锐而实际，仙道怔了下，又笑开，他不知道他那个单纯的恋人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自己是想过的，老实说仙道根据自己父母的个性设想了很多种摊牌的方法，可是似乎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失败，他的父母肯定不会答应的吧。“也许，和枫一起私奔吧。”仙道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顽皮，脸上的笑容没心没肺的，完全是开玩笑的样子，藤真却看出了仙道隐在玩笑下的认真。

“呵呵，真是符合你个性的决定呢。”半晌后藤真笑着说了一句，目光在仙道的笑脸上转了一圈，又向在台上正被镁光灯照得一闪一闪的流川看了一眼，一瞬间觉得这么多天来埂在脑海里的阴郁就这么化开了，云淡风轻的感觉。

回日本的飞机上教练总结了各人的表现，亚军的成绩虽然令人有些遗憾但是已经足够拿回去向篮协交差，教练说很期待明年再与他们合作，并且在最后很温和地提醒他们他们的暑假已经结束了。于是在一片哀嚎声中飞机稳稳地降落在了东京机场上，教练看着这一个个个性迥异却有着共同梦想的大孩子们，脑海中却回忆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满怀着憧憬和希望，笑容不由自主地浮上了脸颊。走出机场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篮协来迎接的人，满面的笑容上是对众人无声的赞赏，于是很自然的，辛苦了半个月的篮球手们，又好好地吃了一顿。

回到神奈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了，出租车停下来的时候仙道意料中地看到流川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失笑地摇了摇头，轻轻把他推醒，如果自己的脚没有受伤的话，仙道会选择尝试把流川抱进屋，虽然190的他抱人应该看上去很帅，不过如果抱着的是188的流川恐怕画面就不会完美，想到这里仙道轻笑起来。眯起眼睛笑的样子就这样进了刚醒过来睡眼迷蒙的流川眼中，难得被吵醒也没有发火，流川下了车从车后箱拿出行李，再过来让仙道搭在自己肩上，出租车绝尘而去的时候，流川低头看着仙道脚裸上厚厚的一层绷带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仙道看着流川皱眉嘴角勾起一抹笑，并不是不知道流川在想什么，只是觉得逗逗他也很有意思，以他的个性，估计是不会说出心里话的。果然，流川慢慢抬头迎上了他的视线，深黑色的眼睛在夜色下看不真切，两人对视了几秒，流川轻叹口气，扶住仙道的腰转身往家门走。

把仙道扔在沙发上，流川转身把两人的行李拿出来各就各位，动作干净而利落，仙道看着流川忙碌的背影，淡淡地笑，自己来了之后这些小事都包办了，现在看来，其实只要流川想做，还是可以做的很好的。收拾好东西流川把仙道扶进浴室洗澡，想出门的时候仙道从后面拉住了他，然后笑得一脸狡黠：“枫，要不要一起洗？正好我的脚也不方便嘛。”

“你和藤真也这样？”流川回头看向仙道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睛里却有捉弄的意味一闪而过，仙道一怔，随即一下子扑到流川身上，趁着自己有伤在身流川不会躲开让自己摔到地上，仙道把流川抱了个结实，然后温柔地掐住他的脖子使劲摇晃，嘴里喊着：“好啊，枫你现在也学会这么整人了啊。”两个大个子就这么在浴室里闹开了，当然闹到最终的结果就是流川被仙道拖进了浴缸，洗了一趟鸳鸯浴。

第26章 开学
在家好好休息了两天，新的学期开始了，开学第一天流川骑着单车把脚伤仍未痊愈的仙道载到陵南校门口的时候所有看着他们的人都掉了下巴，不说那些暗恋着仙道却苦于没有机会表白的女生们破碎的眼神，就是那些平素和仙道交情不错的狐朋狗友们看到仙道对着流川露出的温柔笑容也吓得以为世界末日到了，他们潇洒风流的仙道怎么会对着个男生笑得如此柔和，莫不是天要下红雨了么？

可是不管那边有多少人看直了眼睛，仙道依然不为所动，笑着对流川说了句路上小心后还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流川狠狠瞪他一眼，要不是考虑他脚上有伤的话估计他会一拳揍上来，然后在仙道愈加灿烂的笑容下，流川冷冷地说了一句放学我来接你后，蹬着单车扬长而去。他们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完全不管周遭的人什么反应，只看着自己的事，大有要观赏请随意的架势。

开学第一天总是比较无聊的，仙道仗着脚伤逃掉了所有不想上的课混在医务室里和年轻的生活老师愉快地聊天，生活老师今年只有24岁，去年刚读完大学来陵南工作了一个学期，人长的漂亮脾气也好，所以时不时有男生借口不舒服到医务室和她聊天，这一点让学校领导十分头痛，那之后便规定所有男生如果不是有明确的伤病不许进医务室，尤其是，正在上课的时候。

仙道是少数几个和生活老师极为投缘的男生之一，每次去医务室都能受到很好的待遇，他们聊天的范围很广，广到仙道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有些事他就是越野也没有说过，可是和生活老师在一起时却很自然地就说了。今天医务室里没有别人，仙道靠坐在床上看着生活老师帮他伤口换药时认真的眼神脑海中想起昨天流川帮他换药时的眼神，也是同样的认真，可是效果却差很多，流川努力了一个小时仍然包不好那一层厚厚的绷带，最后只好作罢。仙道当时就笑着说没关系，开学了学校里可以找生活老师帮忙换药，这不，流川努力了一小时未果的工作到了生活老师手里不过20分钟就搞定了。

“仙道，你和早上那个男孩，关系似乎不普通吧。”换完了药生活老师一边收拾东西的时候一边笑着问仙道，语气里有一丝狭促，飘向仙道的眼神巫师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瞬间仙道想起了藤真的眼神。

挠挠脑袋笑了笑，仙道倒是坦然，一句他是我恋人让生活老师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审视的目光投了过来，仙道也不回避，直直地看着她。“仙道，你实在是个让人吃惊的家伙。”许久以后生活老师重重叹了口气，仙道的名气即使在老师间也很响亮，入学考试分数最高的学生，全陵南篮球打得最好的球员，远近闻名的帅小伙。老师间谈起仙道都是眉开眼笑，都会打从心底发出感慨仙道这样好的学生来了我们陵南真是我们学校的福气。

每次听到这些的时候生活老师就会不由得笑出来，他们能如此赞美仙道是因为他们并不了解仙道，仙道这个人表面上的一切其实大多都是假的，他的优秀他的和蔼也许都是属于他的，但是却不是全部的他，真正的仙道把自己隐藏了起来，一般人是看不到的。可是生活老师却在今天早上看到仙道对那个同样高大帅气的男生微笑的时候似乎看到了真正的仙道，他的笑容和平时一样，阳光味道十足，可是他的眼睛里那份从心底深处萌发的笑意，却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所以她一眼就看出来，仙道对那个男孩，有很特殊的感情。

“怎么说呢，我们之间，也算缘分吧，第一眼见到他，我就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呢。”仙道让自己靠在身后的枕头上，眼睛里有笑意，脑海中是第一次见到流川的场景，黑白分明的流川，就那样引出了自己内心深处隐藏着的什么，从来没有过的感受，深深地印在了灵魂里。

“恩，看得出你是真心喜欢他的，只是，你们的父母，会答应么？”生活老师看着仙道的眼睛，问出来的话竟然也是藤真问过的，仙道有些惊讶，这才第一次发现生活老师有着一头和藤真相同的发色，脑海中拼命回想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似乎压根没有问过，而似乎大家也都喜欢直接叫她生活老师而不是某某老师。

“等等，老师，你认不认识藤真健司？”仙道激动地坐起来，看着生活老师明亮的眼睛大声地问，她愣了一秒后笑了起来，嘴角一个漂亮的酒窝带出一丝得意的味道：“当然，健司是我弟弟。”

第27章 藤子
“仙道，你从来就没有问过我的名字。”生活老师优雅的笑容在眼前绽开一多娇艳的花，仙道愣了神，空气里有阴谋的味道，刺激了他的味蕾让他忍不住笑起来，为什么相处了这么久才发现，她和藤真，其实真的长的很像，密色的发，浅色的眸，连笑容，都是一样的清秀美丽。

“这确实是我的失误，藤真老师，能告诉我您的芳名吗？”仙道玩笑似的言语换来对方格格的笑声，许久，停下笑，她认真地开口：“仙道同学，我叫藤真藤子，很高兴能够担任你们的生活老师，请多指教。”说完，藤子纤细柔美的手伸到了仙道面前，脸上又浮现了那抹巫师般的笑容，仙道挠挠头，握上藤子的手，唇边浮现一抹无奈的笑意，原来自己之所以和藤子如此投缘，想必，是因为藤子早就知道自己曾经和藤真那段兄弟般的友情吧。

“藤真老师，我能不能问问你关于藤真学长的事？”松开握着的手后，仙道突然想起藤真站在伦敦街头时那抹忧伤孤寂的身影，那个时候的藤真让仙道觉得异常陌生，他不是那个机灵狡黠的藤真，那个藤真脸上总是带着巫师般的笑容，生动到把他周身的空气也渲染得活泼。站在伦敦街头抬头望天的藤真，眉宇间的忧愁让人心疼，只是一点点的疼，却似乎有刻骨铭心的作用。

沉默了良久，藤子的脸上也浮现一抹略带忧愁的晦涩笑容，微垂下的额前蜜色的刘海像一道屏障，掩饰了她眼中悠远的深意，虽然仙道只是说问问关于藤真学长的事，但是藤子清楚地知道仙道想知道的是什么。“我那个弟弟，从小就很要强，这么多年来他在各方面都发展得很好，书念得好，篮球也打得不错，人也谦和有礼，人群里一直都是个引人注目的角色，我们也一直以他为骄傲。可是，也许正是因为把太多的希望放在他身上，所以他一旦出了什么差错，父母就异常无法接受，健司爱上了一个男孩，这恐怕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藤子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隐忍低声说着，空气里蔓延起一股让人有些窒息的氛围，即使有心理准备，听着藤子这样说出来的时候，仙道还是觉得心里漏跳了一拍。

从去东京的汽车上藤真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说有心人一看就明白罢了开始，仙道就有预感有朝一日会听到这样一个关于藤真的故事，只是这个故事从藤真的亲人口中说出来，那味道似乎就有些不正常了。“那个男孩是他在酒吧打工认识的，比他大两岁，好像是个大学生，两个月前有一天晚上母亲外出倒垃圾的时候意外地撞到他们拥在一起，那之后，健司就再也没有过过安静的日子。每天我回到家，就会听到父母训斥他的声音，我想帮忙说话，却一次次被父亲推进自己的房间，我知道健司一旦决定了什么就不会改变，不论父母对他施再大的压力他也不会屈服，他就是那样的人，所以每次看到健司低垂着头听着父母的话却一声不吭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只是还在忍，终有一天他忍不住了，我们就会永远失去他。”藤子悦耳的声音仍然在空中回转着，一时之间本就不算宽敞的医务室也变得狭小起来，仙道脑海中满是藤真问那句如果你们的父母坚持反对你们怎么办时的笑容，明明是很好看的笑容，却在里面带上了辛酸的味道。

“你见过他吗？”仙道的声音沉沉地响起，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他们都知道他指的是谁，藤子轻笑了声，抬头看仙道，抿了抿唇再笑开：“见过了，这次健司出国后我去了他打工的酒吧，很帅很高的男孩子，和健司看上去倒真的蛮般配的呢。”藤子说着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责怪自己说话也没正经，不过那个男孩是真的在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姐弟之间特殊的感应，让藤子只是一眼就明白了自己的弟弟会喜欢上他的理由。那时那个男孩站在吧台后面，因为很高，吧台鹅黄的顶灯就在他头上不远的地方为他晕开一层淡淡的光影，轻音乐的曲调飘散在空气中，周围很嘈杂，他却不为所动地低着头调酒，纤长的手指下玻璃杯潋滟着透明的光泽，酒杯中很快沉淀出红蓝双层的鸡尾酒，男孩微微抬起了头，原本认真的表情绽开一抹淡淡的笑容，一瞬间使他精致的五官益发突显出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在人影晃动的酒吧中成为一道让人一时移不开视线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