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4-8
作者： 冰岛小狐仙，收录日期：2007-09-13，700次阅读
4两人从阿姨那里回到楼上已经八点多，流川拿了衣服去洗澡，出来的时候仙道正躺在沙发上打电话，从他回应的口气和言语来说流川判断那是他的同学打来的。
“好啦，其他的后天学校再说，越野你再这样罗嗦小心早衰哦，我挂了啊，再见。”笑着说着损人的玩笑话，仙道挂了手机站起了身，朝正抬眼看他的流川笑笑点点头，随即拿着自己的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出来的时候流川已经睡了，头发没有完全干，背对着外面侧躺着，看着他的样子仙道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好好聊聊的，居然这么快就睡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仙道转身一把拿起来按了接通键，不想让声音吵到流川，便走出了门才说话。
“喂？我是仙道。”
“彰，是我。”
“健司啊，这个时候打给我，是那里的事？”
“恩，是关于你去向的选择。”
“他终于肯让我做选择啦，那不错啊，你后天到学校找我吧。”
“好，听说你搬出宿舍住到外面去了？”
“恩，同宿舍那家伙的女朋友被家里赶出来，现在就睡我的床呢。”
“哈哈，这可真够惨的，那后天见，到底要选什么，你再考虑一下。”
“恩。”
挂断电话后仰起头闭了闭眼，心脏跳动的规律有些小小的变化，有些雀跃，终于等到做选择的时候，虽然对家里的事业并不反感，但是对仙道来说，他还不想在这个年纪就陷进去，可能的话，最好能再玩几年。
回到房间后见流川已经睡熟，仙道便也轻手轻脚地躺下，这几天为了找房子也挺累的，早点休息也好，毕竟明天还要陪流川打球，看他的样子，打起来似乎会颇费力气呢。仙道突然想起今年暑假他和泽北最后一次代表学校参加的夏季锦标赛，按理说那个时候流川应该已经转进海南了才对，怎么在比赛上没有看到他呢？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是因为阳光太过刺眼，仙道挣扎着睁开眼睛，这才想到昨天晚上没有拉上窗帘，房间是朝南的，虽然已经是冬天但是这几天阳光一直都很好。揉揉眼睛坐起身，看到身边的流川还睡着，阳光照在他深黑色的头发上，仿佛晕开一层金光。
这家伙，怎么一点也不受影响？心里好笑地想着，仙道甩甩脑袋爬了起来，看一眼墙上的挂钟，都快十点了啊……这一觉还睡得真久呢。
晃进卫生间洗漱，出来的时候听到流川的闹钟“叮铃铃”地响起来，他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按掉了闹钟后就没什么动静。仙道看着他摇了摇头，到厨房里光顾了下，再顺手打开冰箱，确定这间屋子里没有能吃的东西后，无奈地转身出门买早餐去了。
向阿姨打听了哪里有卖早餐，仙道心情很好地哼着歌慢悠悠走了过去，不知道流川喜欢吃什么呢，看他的样子，平时一定经常不吃早饭的吧？那样的话身体能撑得住么？别说他是打篮球的，就是一般人，那个个子摆在那里，也是应该好好吃饭的吧？
哎，是个很不会照顾自己的家伙呢，仙道心里想着。
想起之前越野老爱说仙道不会照顾自己，仙道现在想想，如果对比的对象是流川的话，他应该算还好的吧？
买了两个人的早饭回去，流川已经醒了，他显然在看到仙道手上拎着的东西时有些惊讶，随即在仙道极其阳光的笑容下愣了愣，仙道把东西在桌子上一一摆好，随即走过来把他推到桌子前，笑着开口：“快吃吧，都是热的，看你的样子平时一定经常不吃早饭吧，那可不行啊。”
“我……”流川似乎想说什么，仙道却一把把他按在椅子上，然后伸手拿过一块三明治塞到他手里，大声说：“不要谢我啦，你快点吃完就好。”
说完他自顾自地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另一份三明治吃了起来，流川有些怔愣地看了他半天，终究认真吃起了早饭。
吃完早饭后流川走到墙角拿起了那只之前让仙道倍感吃惊的篮球，然后转头直直看着他，深黑色的眸子似乎在用眼神询问去不去打球。仙道点点头，却终究忍不住开口问：“流川，你这个球是哪里来的？”
似乎对于仙道的问题感到不解，流川皱起了眉头疑惑地看着他，仙道耸耸肩，指着篮球上的“K•F”说：“这套篮球是以前我一个朋友定做的，每个人的名字缩写都印在上面，这个不是你的吧？”
流川低头看了眼那两个字母，再抬起眼的时候用一种研究的神色看着仙道，许久之后说：“人家送我的。”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似乎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仙道皱了皱眉怔了怔跟上去，也没再往下问，不就是个篮球么，既然他不想说那就不说了呗。
流川带仙道去了离他们家不远的街头小球场，因为是周末的关系到那的时候已经有了不少人，两个球场都被人占了，流川站在一边看着球场的目光里隐隐有些失望。
“仙道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身边突然窜出个激动的声音，仙道转头去看，高中时的学弟相田彦一正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见到许久不见的学弟仙道也挺高兴，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我搬到这附近住了。”
“那，今天是来打球的吗？太好了，我朋友他们很早就说想见见你真人呢，一直都只有在电视上看到，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跟他们一起打吗？他们都很崇拜你呢！”彦一指着一边场地上的五、六个人激动地问着，仙道挑了挑眉，回头看流川一眼，用眼神询问着去不去。
流川沉思了会，点了点头，仙道勾起嘴角，回头对着彦一说：“好啊，不过我和我朋友是两个人哦。”
“你朋友？啊！他是海南大学的流川枫吧？哇，真没想到可以见到本人哎，他进海南篮球队才两个多月，就已经成为王牌了呢。”彦一的话让仙道不由自主地吹了声口哨，没想到流川这家伙竟然这么厉害，说起来，泽北确实有提到过海南新进了一个王牌选手，哎，果然是自己太不注意外界新闻了么……
“仙道学长，你和泽北毕业之后，恐怕大学篮球界就是流川和樱木的天下了哦。”带着两人向球场走去的时候彦一感慨地说了一句，仙道挑挑眉毛看看身边安静的流川，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扩大，没有回答彦一的问题，王者的位置，本来就是不断往下传的。
彦一的朋友们看到仙道和流川都特别激动，毕竟对于他们这种普通学生来说，这种风云人物平时都是接触不到的，组了个3 on 3的阵型，仙道、流川分开各带了两人。
很多时候，真的只有彻底接近，才能了解一个人到底强到什么程度。
5
“仙道学长，这个流川枫真不是盖的哎！真的太厉害了！”结束的时候彦一无法掩饰激动地跑到仙道身边说着，一边递上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和水。
仙道点了点头接过，目光却不由自主朝流川看去，他从带来的包里拿了毛巾擦汗，白皙的脸颊因为出汗而显得有些红通通的，额头的刘海因为汗湿变成清晰的条状，因为剧烈运动后不平稳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却依旧没有打破他表面上的冷漠淡然。
仙道便想起刚才的对战，如此热血沸腾的感觉，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
“流川，喝水。”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水出来，本想就近去买，但现在仙道有了彦一这个后援，自然就不必去买了，在流川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把喝掉一半的瓶子直直扔过去，仙道不由得露出大大的灿烂笑容。
流川用很漂亮利落的手法接住了瓶子，然后也不介意地就对着口喝了起来，这样的举动也许看在旁人眼中不算什么，但是在做为仙道学弟的彦一看来就变成了很值得惊讶的一件事，因为在他记忆里，高中他认识仙道的两年，从来没见他对谁做出过这么亲昵的举动。
如果，这样的举动算得上亲昵的话。
“怎么了？我脸上长什么东西了？”仙道直到感觉到彦一火辣辣的视线才把目光从流川身上收了回来，然后看着他失笑地问着。
彦一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拼命眨了两下，随即歪着脑袋问：“仙道学长，你是怎么认识流川的？你们看上去感情很不错呢。”
说不惊讶绝对是骗人的，要知道，眼前的这个，可是过去陵南高中现在深泽体大出了名的表面阳光实则淡漠的仙道彰哎，他从来都是对谁都可以露出温柔笑脸，却也对谁都不过分关怀的人，是什么样的际遇，让这个特立独行的仙道彰改变了对人惯常的态度？
“我们现在住在一起，我找到的合租房他正好是合伙人而已。”仙道似乎是知道了彦一在想什么，便耸了耸肩了然地看着他，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对流川的态度和对别人稍微有些不同，只是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惊讶，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讲缘分的。
仙道只是觉得流川这个人，让他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很舒服而已，只是如此简单罢了。
边上不远处流川似乎休息得够了，把毛巾放回包里，转头看向仙道，黑得晶亮的眸子里带着询问，如此纯粹，让仙道无奈地笑起来，转头看向彦一：“彦一，这几年你不打球了吗？上去让我看看你的水平如何？”
“啊啊啊啊？我……我不行的啦，何况有仙道学长你在我就更不必献丑了，我那几个朋友还能和你们打打，我是不行的啦……”彦一摇着手推托着，样子还和高中的时候一样，仙道眯起眼看看他，再转头看看流川，随后一巴掌拍在彦一背上大声说：“好了不要罗嗦，上去打一会，让学长我看看你的长进，不许拒绝！”
彦一被他一巴掌拍到了场上，他几个朋友也都笑着叫他一起打会，见流川似乎也没意见，彦一便硬着头皮加入了队伍。
对仙道来说，比起和流川打球，他现在更想在一边看他打。
球场上很快再度进入高潮，在一边以清醒的角度看待一切的时候，仙道看出了流川打球的动作中似乎带着一些别的什么，那是在球场上对战的时候所无法捕捉到的东西，流川的扣篮、跳投、运球过人，都似乎带着隐隐发泄的味道。
那是一种让人感觉到些许绝望的味道，就像濒临溺水的人碰巧抓到了一根浮木，便会使出浑身的力气紧抓着它再也不想放开手。
仙道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场上的脚步声和球撞击地面引起的响声渐渐传不进大脑，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球场，看着那些人明明就在很近的地方却仿佛和他离得异常遥远，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很久远的记忆开始一点点冒上来。
“阿彰，你和他们始终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再要好，最后还是要分开的，所以不投入感情，分开的时候才不会痛苦。”
“阿彰，给予笑容可以，但是不要连眼睛也一起真正地笑起来。”
“阿彰，你和他们太接近了，那样只会给他们带去危险。”
“阿彰，记住你真正的姓氏，不要因为现在姓仙道就忘记自己的身份。”
“阿彰，不要爱上谁，你可以被爱，但是绝对不能去爱人，被你爱上的人，最终只能走向灭亡。”
“阿彰……”
“仙道！”
“仙道学长！”
耳边突然响起的叫声让仙道猛得从回忆的噩梦中醒过来，他瞪大了眼睛抬起头来，这才意识到有一颗篮球正直直朝自己砸过来，来不及躲，被砸了个正着的脑袋泛起剧烈的疼痛，没有惊叫，他只是在脑袋被砸偏后又麻木地转过头来，然后伸手去揉被砸到的地方。
“白痴啊你！”流川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抬起头想对他笑笑，却发现脑袋疼得他怎么也扯不开嘴角，看来是被很近很重的球砸到的啊……仙道心里感慨地想着。
“坐在场边发什么呆，笨蛋。”流川继续骂着，伸手过来拉开仙道的手看他的脑袋，额头被球直接砸到的地方浮起了一块红肿，有的地方甚至渗出了些微的血丝。
“没事，大概太阳底下呆久了，有点晕。”仙道扬起一个虚弱的笑容说了一句，随即拉着流川的手站了起来，他的掌心很热，有些汗湿，他站稳之后又握了一秒才放开。
“仙道学长，你没事吧？”彦一这时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和他一帮子同样怔愣刚过的朋友一起跑了过来，仙道勾起嘴角重新挂上潇洒笑容，有些自嘲地说：“对不起，走神了。”
“你额头受伤了哎，真的没关系吗？”彦一瞪大了眼睛看着仙道通红的额头，不禁担心地问了一句，仙道摇摇头，转头看到流川正看着自己：“对不起，扫了大家的兴了，你们继续打吧，要不我先回去了。”
“我和你一起走。”彦一他们还没回答，流川已经坚决地说了一句，然后拿起扔在地上的包转身就走，仙道这下反倒被他的举动震住，愣了一秒笑着拍了拍彦一的肩膀转身追流川去了。
刚才那一瞬间的冲击并不是对他没有影响，那些本不想再去记起的对话突然冲进脑海，其实对仙道来说是极其痛苦的，有些事对他来说，只要还没真正开始，就总有逃避的理由。
一路上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到了家，流川进门后就进了房间，仙道听到里面传来抽屉被拉开的声音，他有些无奈地转身进了卫生间，从镜子里去看自己额头上还疼着的伤口，似乎并不算特别严重，但是估计也要红一阵子。
身后流川却突然冒了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拿着一根棉签，沾着些黄色的药水，他只是从镜子里和仙道对视了一眼，便把棉签递到仙道面前。
“这是？”
“药。”
“给我擦额头上的伤？”
仙道不确定地问着，实在很难想象流川会主动来关心自己，他愣愣地接过棉签还没来得及道谢，流川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6
流川的药很有效，涂上伤口之后便可以感觉到清凉的感觉，疼痛便也在这凉爽中消失得彻底，一夜过后更是连细小的血丝都看不见了，仙道惊讶地问流川那是什么药，却未得到回应。
早晨短暂的时光便在沉默中过去，流川始终不说话，即使仙道先开口，仙道觉得很奇怪，但是却完全想不出理由，吃过早餐后流川拿起背包和自行车钥匙便出了门，甚至没和仙道说声再见。
郁闷地理了桌上的残留物，仙道便也没有多想地出了门，想来他们本就刚刚相识，他对流川枫这个人终究是不了解的。
上午的课上完后仙道往中庭走去，远远地就看到那围了不少女声，吵吵闹闹地很是激动，知道她们是为了什么，仙道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正犹豫着是等一会还是直接走过去，被女生包围着的人已经一眼看到了他。
“彰，这里。”藤真叫了仙道一声，随即温和地对围着他的女生们笑着说了句再见，这才朝仙道走过来，女生们一看到仙道也很激动，但看他们两个似乎有事要谈，便也识趣地散开了。
“藤真学长，毕业了魅力还是不减啊。”仙道挪揄地说着，欠扁的笑容让藤真忍不住砸了他一拳：“还说，如果不是为了你，我用得着回来吗？”
“哈哈，算我不好，那说吧，老头子的安排。”
“最终决定日是你的生日，接受或者拒绝只要在那天说清楚就可以。”
“就这么简单？”
“恩。”
仙道傻眼地看着藤真带着淡淡笑容的脸，心里一时还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老头子居然什么条件都没开得就任他选择？他本以为老头子就算能接受他现在不继承家业至少也要给他安排个什么职务开始学习之类的，毕竟他小时候就拒绝了接受相关教育说要像正常人一样长大的。
“怎么？给你这么松的条件你反而不能接受了？”藤真好笑地看着仙道的反应，虽然他心里也对这件事觉得很奇怪，以仙道父亲的个性，如此轻易的条件确实反而让人感到不安了，总觉得其实还有什么事是在策划着的。
“确实，老头子不是这么好的人，健司你没什么事瞒着我吧？”仙道挠了挠脑袋继续皱眉，藤真白他一眼，郁闷地说：“喂喂，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瞒过你什么，如果说有什么事我没告诉你，那一定是我也不知道。”
藤真的话让仙道开心地笑了起来，藤真的父亲是仙道父亲的好兄弟，家里的事业应该说也是多亏有藤真父亲的支持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所以他和藤真的关系一直很好，从小就是好哥们。
“也是啊，这么说起来最近组织里有什么大事发生么？”新闻里好久没提到黑帮火并或者有什么人死掉的事了，总觉得最近好平静。
“似乎没什么大事，我毕竟也是刚刚从老头那里接过位子，有些事还没入正轨，不过我倒是听说组织里有个杀手脱离了，似乎是拒绝接受分配给他的任务，到现在对他的处分还没下来。”
“还有这种事？一般不都是要处死的吗？”仙道一挑眉惊讶地问了一句，黑道组织向来最重纪律，拒绝接受任务的杀手一般都只有死路一条。
“似乎是因为那个人还很年轻吧，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不管怎么说，处分总是要下达的吧。”藤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于他们这些处于组织上层的人来说，底下的杀手终究也只是工具而已，而不服从的工具，也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
不管是藤真还是仙道，就算从小在正常人的世界里长大，他们终究受过提示不能完全陷入这个世界，他们是黑道的继承人，终有一天要到那个充满了危险和搏斗的世界里去生存，所以善良和怜悯之类的感情，他们并不需要太多。
“还很年轻么……”仙道呢喃着说了一句，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流川，那个杀手，会不会就和流川和自己差不多大呢？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真的不希望他就此死去。
“对了你新的同居人怎么样？”藤真说完了公事便想起仙道的私事来，虽然觉得他这个人应该是和任何人都能相处得好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想问一下，毕竟在这外面的世界里他是要负责照料他的。
“很不错啊，海南大学的新王牌。”
“流川枫？”
“你也知道他？”
“恩，前面碰到泽北听他提了下，这可真巧了。”
“是啊，有机会带你和他打球去，那小子很厉害。”
“好啊，毕业了我都没怎么碰过篮球了，现在想想手都痒。”
“今天篮球队有练习，要不要一起过去玩玩？”
“哎？好啊，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
“那走，先吃饭去，我下午没课，我们可以先去体育馆一对一。”
“恩，走。”
晚上到家的时候，流川还没回来，仙道跑到楼下去问阿姨，才知道流川上学的日子一般都很晚回家，似乎是因为篮球队的练习。
心里想着早知道他就和藤真在外面吃好饭才回来了，仙道朝楼上走着，进了屋后打开冰箱，拿出昨天他买回来的速食微波饭放进微波炉，随手又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流川一直到9点多才到家，他似乎有些疲惫，额头上有一层薄汗，身上的运动服敞开着没有拉上，露出里面深蓝色的运动背心，见仙道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便什么都没说地洗澡去了。
“饭吃了么？”流川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仙道抬头问了一句，流川愣了愣摇了摇头，随即有些茫然地看着仙道，仙道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心想自己随口问一句居然问出如此令人惊讶的回答，这小子，不会从来都不吃晚饭的吧？
“你不是吧，难道从来都不吃晚饭？”仙道瞪着眼睛问了一句，随即站起身又去热速食微波饭，心里再次感慨流川这人实在是不会照顾自己，太乱来了。
可是回头一想，自己何必这么照顾他呢？不说不了解，就算是朋友，不是也应该保持一定距离的吗？为什么就是对着这个人，心里一直把握得很好的尺度有些失衡了呢？
身后流川没有答话，只是看着仙道忙着帮他热饭，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从来没有人关心他是不是吃饭，每天篮球队练习结束后他都会一个人留下来再练一会，或者去小球场自己练球，樱木他们偶尔会拉着他一起出去吃些东西，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便不知疲劳饥饿地打着球。
“好了，来吃吧，以后要留下来练球，就先吃了饭再去，或者你就回来我们一起吃，吃完了我陪你去小球场。”把热腾腾的饭端到桌子上，仙道对着还怔在原地的人说了一句，看来还是没办法不管他啊。
“谢谢。”流川终究只能木讷地回答了一句，在饭桌边坐下接过仙道递过来的勺子，闻到饭的香味才意识到自己真得已经很饿了，便也不再犹豫地大口吃起来。
仙道在一边看着他，许久后唇边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7
第二天仙道没有课，本想睡个懒觉，却被流川的闹钟吵醒，仙道想起之前流川似乎都是闹不醒的类型，便想伸手推醒他，却没想到今天流川意外地已经醒了。
穿好衣服整理了下床铺，流川转身晃进了卫生间，仙道心里想着这家伙今天居然起得来真是难得，便又闭上眼睛继续睡，朦朦胧胧中听到外面大门被人开了又关上，仙道想着流川这小子已经上学去了，却在隔了十分钟后，门又被人打了开。
仙道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探头张望了眼，心想是不是那小子忘记拿东西，却看见流川提着个小小的袋子进来放在了桌上，随后背着包拿着车钥匙又走了出去，他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懒得多想，便继续倒头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临近中午，仙道坐起身摇了摇脑袋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懒觉了。
洗漱完毕后仙道走进客厅，惊讶地看到桌子上之前流川放进来的袋子里装着2个馒头，边上还有一罐牛奶。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流川为自己买的早饭，仙道忍不住把嘴巴张成了O字型，然后对着那2个已经冷掉的馒头傻笑了半天，才把它们放进微波炉热了吃掉。
下午去学校练球，对于仙道这样未来有保障的人来说大四并不急着找工作，所以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泡在篮球馆里度过，比起以前的懒散，教练对于现在的仙道反而觉得异常可爱。
下午练习正式开始后，泽北和越野一起走了进来，见到仙道就挤眉弄眼：“呦，仙道你在啊，最近都不翘练习，太阳是不是要从西边升起来了？”
“都没课了，平时的狐朋狗党都找工作去了，我就只能来打球咯。”仙道扬起笑容一句话说得颇带委屈，换来泽北一记瞪眼和越野嫌弃的撇嘴。
“那也好，后天我们和海南有场练习赛，是我们大四生最后一场比赛了，你小子一定要给我打满全场。”泽北瞪眼过后一掌拍在仙道背上，一句话倒是让仙道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我们和海南？”
“是啊，他们的新王牌你还没见过吧，挺厉害的小子。”越野从地上拣起个球随手运着，边上二三年级的主力一听也都围了上来。
“是叫流川枫吧？他真的很强哎，我看他的实力绝对不比樱木那小子差。”
“什么呀，他比樱木还厉害吧，他个子没有樱木高哎。”
“你们说他和仙道学长谁厉害？”
“应该是仙道学长吧……”
仙道无语地看着学弟们一人一句当他不存在似地讨论着，随即苦笑地看向泽北：“我说，我就这么没有威信吗？他们现在都敢当着我的面这样讨论我了。”
“问问你自己吧，老是翘练习然后被教练骂，有威信才怪。”泽北做了个鬼脸后笑着开始集合，仙道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和越野一起排队去了。
仙道最终也没有说出他其实已经认识流川，也已经和他打过了球，不过他倒是开始考虑他和流川的球技到底谁更好些，从上次的3 ON 3来看，仙道并没有自信说自己完全比流川强，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至少清楚自己的实力不在流川之下。
晚上到家的时候意外地看到流川已经到了，仙道朝他笑笑后问他知不知道后天的练习赛，流川点了点头没说话，然后隔了一会问：“晚饭吃什么？”
“明天我买些菜带回来炒吧，今天还是微波炉饭吧。”仙道倒也不惊讶流川问出这个问题，仿佛心里已经猜到似的，说完他朝流川眨眨眼睛，便热饭去了。
“狐狸，狐狸，你在家么？”饭还没好，便听到楼下传来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仙道皱了皱眉好笑地想出去看，流川却已经先冲到了窗边，对着楼下骂道：“白痴，喊什么。”
“挖哈哈，狐狸你果然今天没去练球啊，本天才猜得果然没错。”大嗓门在楼下又喊了一句才跑上来，流川回头看了仙道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等有人敲门了，他才去开。
“狐狸，我给你带……”站在门口的人一句话没说完就因为转眼看到仙道而愣住，随即冲进来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就瞪大了眼睛看着仙道大声说：“仙道？仙道漳！你怎么会在狐狸家里？”
这个嗓门特别大个子很高有着一头火红色头发的人仙道也认识，正是海南大学现在的队长樱木花道。樱木从高中开始就一直打败仙道做为目标，可惜他的弘愿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实现。
“我们现在同居中。”仙道和樱木也算熟人，所以仙道态度也比较随便，樱木听了这话顿时瞪大眼睛转过头去看流川：“狐狸，你说的合租人就是他？”
流川似乎有些无奈，翻了个白眼不理樱木转身去微波炉拿饭去了，樱木倒也不介意，嘿嘿笑了两声把刚在桌子上的东西拿了出来：“今天晴子家熬了鸡汤，我想你应该还没吃过饭就帮你带了点过来。”
“呦，樱木，想不到你还会关心除了赤木晴子以外的人啊？”仙道挪揄地撞了樱木一下，顿时把樱木的脸撞的通红，这家伙倒是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每次一提到恋人晴子就满脸通红。
“吃吧。”流川完全不看两个人，把饭端出来放在桌子上，坐下自己先吃了起来，樱木郁闷地瞪他一眼，却还是把汤拿出来推到他的面前：“狐狸你多喝点，你身体不好。”
“哎？他身体不好？”这下换了仙道纳闷，流川这家伙怎么看怎么都很健康啊，樱木居然说他身体不好？樱木也在桌边坐下，耸了耸肩说：“你别看狐狸现在这样子，当初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可惨了。”
“樱木！”流川第一次叫了樱木的名字，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里沉淀出一丝隐隐的不快，樱木被他一看闭了嘴，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仙道察觉到流川的不快，知道他和樱木的话题已经触到了流川的禁忌。
但是对仙道来说，樱木没有说完的话，却引起了他很大的兴趣，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想要了解流川这个人，就要从这件事入手。
“仙道，狐狸这家伙不会照顾自己，你和他一起住的话多照顾照顾他。”樱木临走的时候拍了拍仙道的肩膀笑着说了一句，流川站在一边看他一眼没说什么，但是表情却明显是柔和的，仙道看的出他们两个关系不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别扭的感觉。
总觉得流川这个人，是不会随便和什么人就走得很近的。
8
第二天早上流川起来的时候仙道已经醒了，但是因为早上没课也没起床，只是在醒了之后就转头去看流川，睡眠中的流川没了平时的冷漠，干净英俊的脸上表情也显得柔和很多。他的头发很黑，在阳光下总是能反射出一种几近墨绿的光泽，仙道静静看着他，许久之后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流川毕业还有两年，这两年他都会住在这里吧，仙道心里这样想着，便更加确定了自己暂时不想接管家业的想法，就算不找工作，也可以一直住在这里陪着他，或者就去找一份轻松的工作，白天上班，晚上陪他打球。
那样的生活，会很简单很快乐吧，就算只能维持两年，也已经足够了。那个时候仙道还不曾想过，要和流川一直一起生活下去。只是觉得从小到大，第一次能有一个人这么吸引自己，他觉得很有趣。
流川睁开朦胧得似乎还未睡醒的眸子的时候，仙道闭上眼睛装睡，耳边听着流川起身穿衣洗漱的声音，再微眯着眼睛从小小的一条缝里看他，只觉得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也十分好玩。
流川依然帮仙道买了早餐再去上学，那仿佛已经成为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一种相处方式，对仙道来说，其实是很难想象流川这样的人会主动去留意或照顾别人的。不过如果换一个角度去思考的话，仙道也会想到，流川是那种不会接受单方面付出的人，既然自己给他做晚饭，他就要帮自己准备早餐，只是一种不需要说明的回报而已。
但是其实不管哪一种，仙道都觉得这样的流川比起最初冰冷的样子来说，都可爱了太多了。
下午依然去了球队练习，教练给他们安排了几种新的攻击防守模式，比起平时练习时得懒散和走神，仙道这次倒是认认真真，看得出教练很重视这次的练习比赛，想起夏季联赛的时候深大赢海南才赢了2分，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流川。
“仙道，你有多少把握？”练习结束的时候泽北笑着拍拍仙道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是一贯的泽北时庸懒自信，仙道回他一个灿烂的傻笑，耸了耸肩说：“你有在，这不是必胜的么。”
“什么话，明天你要挑大梁啊，那新来的小子就交给你啦。”
“哎？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你这几年都没好好卖力打过球，明天给你个表现机会。”
“我说泽北队长，你该不是怕了那小子吧？”
“说什么呢，那要不把他交给我，你去对付樱木和清田的双人联防。”
“呃……我还是喜欢一对一。”
“那不得了。”
泽北说完又在仙道肩上拍了拍，一副委以大任的样子让仙道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谁都知道，泽北是那种上了场就自然会兴奋起来的比赛型选手，别看他现在说得轻描淡写，只怕到了场上，如果真的看下来流川比樱木、清田之类的强的话，恐怕就算仙道不让他也会自动跑去和流川一决高下吧。
“仙道，今天学院散伙饭，去不去？”越野换了衣服也走了过来，仙道一愣转头看着他问：“今天散伙饭？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是吧，昨天班长不是特别说的嘛？你这家伙人来上课了神走哪去了？”越野一脸无奈地看着仙道，身边泽北哈哈笑笑，戏谑地说：“仙道，好几个班的学妹今天都要来，她们可都是为了你啊。”
“开玩笑吧？我真没听见。”仙道迷茫地抓了抓头发，昨天下课的时候好像班长是有说什么，但是他急着去找藤真，压根就没听进去。散伙饭其实是应该去吃的，毕竟大家这么多年在一起感情都很好，仙道又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可是今天答应了流川回去和他一起吃晚饭的啊……
“我说仙道你在为难啥？难道家里佳人有约等着你回去吃饭？”越野不耐烦地用手肘撞了仙道一下，泽北也抬腕看了下手表，仙道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好好，我去就是了，散伙饭总是要去的。”
说完他从包里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流川，才猛然醒悟自己并没有流川的手机号码。越野和泽北一个劲催他，他便也跟着他们去了，直到到了饭店，才找了个空挡跑出来打给阿姨。
“阿姨，我是仙道，流川回来了吗？”
“仙道君啊，他回来了，刚到。”
“是这样的，本来我说好今天和他一起吃晚饭的，但是今天学院要吃散伙饭，您也知道，我们大四的马上就要毕业了，所以……您能不能帮我照顾他一下，叫他到您那里一起吃饭？”
“原来是这样啊，没问题，不过今天樱木君也来了呢，我过会就上去找他们。”
“好的，谢谢阿姨。”
挂了电话，仙道才觉得心里塌实了些，但是转念想到樱木，心里似乎又有些不是滋味，昨天是来给流川送汤，今天又是为了什么来呢？
一顿饭吃到很晚，仙道、泽北几个篮球队的都被人按着灌了好多酒，回家的时候脚步都有些晃，泽北和仙道的家在同一个方向，两人便勾肩搭背地一起走。一路上泽北说了很多话，说到毕业了以后大家就真的分开了，又说以后恐怕没机会在一起打球了，还说这几年和大家在一起打球真的很快乐。
仙道静静听着，似乎从小到大，几乎没和一个外人靠得这么近过，也没听一个人说过这么多话，他总是站在人群中最耀眼的地方，却也借着身上耀眼的光在无形中避开了太多的人。
仙道有时候会想，如果能像泽北、越野这样活着，才是真正的幸福吧。又或者像流川那样，冷冰冰地拒绝所有人，独立地活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偶尔遇到自己这样会粘他的，就一起互相照顾着生活。
那个时候仙道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了解流川，尽管没有过多的交流，但是两三天的接触，已经让他知道了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就算不详细，但是方向不会错。
那个时候仙道没有想到，自己的想法太过单纯，而流川这个人，并不是很单纯的。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楼下停着辆陌生的自行车，仙道皱了皱眉朝楼上看去，自己和流川合租的房子灯还亮着，心里想着难道樱木还没有回去，仙道上了楼。
“仙道，你总算回来了。”一进门，樱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仙道怔了怔走过去，这才看到流川躺在床上，边上坐着樱木。
原本因酒精而不清醒的头脑顿时在这异常的状况中清醒过来，仙道皱着眉头走到床边上，流川的脸色散发着不自然的红晕，额头上覆着一块毛巾，看样子是在发烧。
“他怎么了？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呆呆地说了一句，仙道不明白眼前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11月的天虽然已经有些冷，但是完全不至于让流川这样的人感冒生病才是。
“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中午才来的学校，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下午练习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不对劲，后来练习结束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在发烧，要他去医院他也不肯，我只能陪他回来。”
樱木显然也不知道具体情况，皱着眉头小声说着，仙道蹲下身去拭了下流川的额头，滚烫的热度让他心中突然忐忑不安起来。
“樱木，你先回去吧，我守着他，如果不退烧我会送他去医院。”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仙道转头看着樱木，见樱木似乎想拒绝，就又说了一句：“明天和我们有场练习比赛呢，你是队长，不能缺席的。”
“那，好吧，如果狐狸不退烧你一定要送他去医院哦。”樱木也没多想，以为流川只是感冒，见仙道回来了便放了心，提起背包转身走了出去。